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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山间雾气刚散
 她好像自己将自己困在了局中,自己走入了这封闭的牢笼,原本她在江南可以遇到任何事,任何人,也许会苦一些,可是仍然能够自由自在地活着,只因无人知道她的过往。

 可是她来见了朋友一面,从此被困入一个看不见的牢笼中,只认识他们两人。想要离开的话总是显得不那么真心,总归是她在一直贪图江南的美好。晚上,她发了很久的呆,终于才将简历投出,石沉大海。

 总归是要独自面对这个世界的。它不如想象中美好,却也强于井底。世界绝非我梦想的样子,也绝非我企图逃离的样子,她对自己道。世界也并非江南的样子,也并非曾子夏的样子,她的脑中有些晕眩。

 在想到这个名字时,触碰忌的羞感油然而生,那或许是精神的排异反应,她初遇的江南太过温柔,太过美好,却让她不敢耽搁,她何德何能,她不配拥有,她也不会留住。

 她在深夜给朋友发短信,主人家万两黄金换得一幅画卷,来做客的人看见了,连忘返,你说,该不该叹息那个客人。朋友打来个浅浅的问号。

 她回道,不管多喜欢,都无法据为己有。朋友发来个好奇宝宝的图片“袋袋,你最近和夏夏待久了,打什么哑谜。”“他那个人满肚子的坏水我最是清楚,袋袋,你不要被他带傻了哟。”

 为何一定要让人在寒冷中感受温暖呢,她笑着眨落泪水,又打字道“明扬,我想搬出去住。”

 “哦…这个不可以,你就好好在我们眼皮底下,和夏夏培养感情。”可是,我如何才能理直气壮地接受这样的好意呢?告诉她啊…她觉得自己如今的苦痛也像是笑话。

 屏幕亮起,一向我行我素的朋友居然短信又至“袋袋,我没有问,你也不必说,可是我知道你这两年定是过得不好。袋袋,你来江南,便忘了那些苦痛。”

 她抹去脸上的泪痕,却陷入没有来由的绝望。翻开记本,上次的记录还是在几个月前,只有短短的三行话。

 寒冬三,非要说得矫情些的话,我梦到了自己的心魔,他们笑着,友善地给我解释着那些手势的含义,告诉我,那是“你走了才是最好的”的意思。

 太过友善,所以我也跟着傻乎乎笑了起来,没有了下一步动作。曾公子说得很准确,第二天果然出了太阳。凌晨六点,她在睡意朦胧中接到电话,已经响了五通,到第六次才接到,已经很久没人给她打过电话了。

 “袋袋,昨天几点睡的?”电话里的声音,比现实里听到的还要更温柔一些,她仍然不知道要开口讲什么,攥着话筒的手紧了紧,深了口气道“我,会很快整理好的,几点集合呢?”

 “那我在楼下等你。”那人的声音里染上笑意,她眼睛,打开窗帘,楼下果然停着白色的玛莎拉蒂,她强忍着困倦将自己打理好,泼了很多凉水去洗微微肿的眼睛,后来画了很深的眼线。衣柜里的新衣服又让她有了种莫名的羞感,但是天气的确冷了。

 她别无办法,选了最朴素的两件。下楼,她强作镇定“这么早便出发么,明扬呢?”他替她打开车门,微微勾起的嘴角出些得逞的笑意“约好八点出发,可是我想和你一起吃早餐,还有,他今天自己开车。”

 她呼吸一滞,突然分外讨厌这种安排,可是她不愿意眼前的人不开心,也不愿意朋友失落。可这每一步的安排,都让她感到羞,她讨厌这样暧昧的举措。“袋袋,你不想和我一起么?”他仍然维持着打开车门的动作,温柔的眸中盛满了失落。

 她攥紧了手,又低下头,拼命忍住落泪的冲动,那双手却突然拉过她,捧起她的脸,他突然无言,只是点了点她镜框后的眼角,接着她就被抱在怀里。“不要动。”他将她抱得很紧“只是稀疏平常地在一起,也不可以么,袋袋。”

 “大约是六年前,明扬一整个暑假都在谈论你。”“袋袋,我从那时。就很想遇见你。想看看你为何会是他说得那般好。”“可是袋袋,我没见过你最动人时的样子。”“我只见到了你如今,沉默而绝望的灵魂。”

 “不能试着接受我吗,袋袋,这不是多么艰难的事,你只需要让自己放松一些。”他的衣服上有着好闻的皂香,被体温烘得温热,她被这味道蛊惑,在漩涡中越陷越深。

 ***她想,她第一次知道,原来真正喜欢一个人,会让自己变得孤独,那是种没有来由的感受,不管晴天还是雨天,不管是否有人相伴,喜欢一个人,让她体味到孤独,那和痛苦并不一样。

 痛苦可以让她逃至江南,孤独却如影随形,让她徘徊在原地,她不知道该去哪里,好像没什么地方能够容下一个孤独之人,原来这才是江南带给她的,最深的体会。和曾子夏相遇的第一天,她就开始变得孤独。

 所以才会羡江南的好风景,所以才会羡少年们肆意飞扬的笑眼,所以即使在这最宁静隽远的山林中。

 她也仍然觉得无所适从。山脉连绵,上山的路是不允许开车上去的,曾公子选了一条颇为偏僻的古道,向身后的她伸出手。

 透过茶的墨镜能看到他微微弯起的眉眼,她擦了擦额上的薄汗,摇了摇头,他角微勾,将她一个打横抱起,往上跨了几步。

 “袋袋,你有些沉。”无礼之徒放下她后先发制人,她看了他一眼,树影底下看不清他墨镜下的眼睛是戏谑还是调笑,她紧了紧手里的挎包,扔下他默默向前走。

 “好吧,是我的错。”他追上她,心情愉悦“明扬在半山的亭子里等我们,袋袋,我拉着你走,不要让他等太久。”

 朋友在七点时就打电话催促他们上路,曾公子一边在电话里和他互相敷衍,一边在她面前摆了满满一碟小笼包并一碗咸豆浆,明明她是来投靠朋友。

 他对她的照顾却总是一种理所应当,后来他们果然来晚了,朋友丢下两个不讲义气的同伴独自上了山,昨天刚下过雨,山间雾气刚散,鼻尖仍然能感受到清润和凉。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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