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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手指蜷曲
 “阿鸾,我还给你了。”他低眉浅笑,高大的身子散若齑粉,扬入了空中。皓月当空,风烟俱净。唯有她,在明镜秋水上铺开了刺目的鲜血。

 ***她的手摸至间。深入血的利刃也随着幻影的消散而化作了虚无,只余下一个汩汩地涌着鲜血的窟窿。痛楚从间而窜起。

 她疼得额头起了汗,身子蜷成了一团。猩红之在素衣上濡开,眼前之景变得斑驳陆离,褪去了五彩的泽。云烟又起,遍布弥漫于周遭。身下生出了草,柔顺地抚过她的衣裳。

 月落乌啼,天际撕出了一道鱼肚白。晨光熹微,暖风吹散了云烟。世界又变得斑斓多彩起来,柔和的晨曦打在她身上,温温热热的,似乎掩下了她些许的疼痛,在暖之下,似乎悬着一盏银灯。银杆纸灯,灯罩上画有春日里的芳菲盛景,下缀暗紫苏。悬浮的灯缓慢地下坠。

 在她面上投下一弧阴影。灯上升腾起了幽紫的雾气,向下飘坠,轻抚过她的额间。神识一痛。

 她便失了意识。风吹起亭中的幔帐,水晶珠帘左右轻晃,发出泠泠之音。帘后坐着白衣男子,约莫二十来岁,素手抚着古琴,背影萧肃,身姿俊。谢鸣鸾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一袭华贵的紫衣入了她的眼,她回过首,见一个乌发少女,目不斜视地朝她而来。

 少女比她矮上半个头,柳眉杏眼,眼尾点了一颗细小的朱砂痣。这般的模样与打扮,似乎是那传闻之中的上古神纪漾?她正思索间,少女穿过了她,径自走入了帘后,她有些发怔,盯着自己的身子看。

 亭子内的少女也仿照那男子,席地而坐,她托着粉腮,听着男子抚琴。琴声绵,婉转低回,如泣如诉。少女听着便忘了神,垂下首,打起了瞌睡。

 一曲毕,男子这才抬起首,一双萧瑟的寒目瞥到浅寐的女子,便在她身边蹲下,曲起手指捏住了她翘立的鼻尖,她惊醒,拂开了他的手,捂着自己的鼻子,红了脸颊。风止了。帷幔垂落,两条身影在帘后纠,面红耳赤之音入耳。

 “许久不见了。”清亮的声音在后响起。谢鸣鸾回过首,见那紫衣少女不知为何又站在了后方。少女眉目间明明有倨傲之,但对上她的目光,便会化作百般的柔情。

 “你是…光明之神纪漾?”谢鸣鸾喉间一松,又能发出了声。少女轻轻颔首,走上前来,她个子不及谢鸣鸾,只得仰着首望着。手向上抬起。谢鸣鸾本避开,略一犹豫,还是让她碰到了。

 纪漾的目光逐渐离涣散,痛惜地问:“为何找了一副女子之身?”也不待谢鸣鸾作答,又接着感慨道:“可真令人扫兴。”什么?谢鸣鸾一惊。

 找了一副女子之身?她自打娘胎里来,就是她自己,从未是任何其他之人!“你还是这般多情,这回直接是抢了一个女子之身。我竟然无话可说。”

 纪漾的手轻柔地捏着她的粉颊,目光之中多了些嫉意。谢鸣鸾面。纪漾是在吃醋?她看到纪漾踮起脚,轻柔地环住了肩膀,在她耳侧温语:“吾之一生,为了助尔成就大业!

 吾身虽死,遗志犹存。吾将遗志相赠,薪火相承,生生不灭!”***谢鸣鸾从梦中惊醒。纪漾说…她作为上神的一生是为了谢鸣鸾成就大业,于是将遗志相赠?谢鸣鸾拧起眉,掀开自己的衣衫察看。没有找到期待的印记,反而发现间的伤口已经痊愈,只余衣上的斑驳血迹。

 遗志,既是馈赠,也是契约。死去之人将最后的残念与神力留存在遗志之中。传承之人可以获得修为,但也要为逝者实现遗愿。

 若是只得修为而不作为,便会被反噬。获取的修为愈多,反噬愈烈。传得遗志者,与逝者签下契约,用契约印封存。因而,纪漾若是赠予了她遗志,她身上应该有契约的印记,她并没有找见。

 所以,纪漾诓骗了她?纪漾是上古之神,说话应是一言九鼎,为何要欺骗她?纪漾的遗愿又是什么?上古神希望她能成就大业?可她根本就不认识纪漾,纪漾为何要倾囊相助呢?纪漾,似乎仰慕仙祖萧翊。

 纪漾看她的眼神,似乎在看另一个人,一个刻骨铭心、梦寐不忘之人。莫非…纪漾以为她是萧翊转世?真是匪夷所思。三界之内,没有转世之说。

 若真是有转世,也是归冥界所辖,于三界之外,无人能窥探个中妙趣。倘若她真是萧翊,为何没有萧翊的记忆?光易将人抛,长河浩渺,源远长。

 人之浮生,不过是沧海一粟。身终究会枯老,哪怕是上神也无法幸免。三界之中有密法可以使得神念体。

 但绝不可能将其抹去。人之神念一去,便是真正的身死灯灭,坠入冥界,游离于三界之外,她绝无可能是萧翊。哪怕她出生之时懵懵懂懂。

 但从谢夜白赐予她名字伊始,她就是谢鸣鸾,也只能是谢鸣鸾。神识内七煞树异动,枝叶纷披,翠影飘摇。幽绿色的魔力如风般生起,绕着树轻旋。谢鸣鸾伸出手,魔力如涓涓细淌出指尖,勾勒出清峻的身形。是渊儿!

 她惊喜地站起身。一双微凉的手裹住了她的手,长指在细腻如玉的手背上摩挲。男子长身玉立,眼睑微薄,狭长的凤目间黑白分明,朱微扬,眼角暗紫的泪痣鲜明夺目。悬在空中的银灯坠入两人之间,分隔了两人。司渊的眉头一蹙。

 此灯,似乎是上古之神纪漾的本命武器…银魄灯!上古之神皆已陨落,为何此处有上古神灯本命武器?灯盏中亮起了明灭之光,透过了桃花纸上的斑斓水墨,亮了一圈柔和的光晕,他伸出了手,抚上了纤薄的纸张。灯中辉芒大盛,绚丽夺目。

 七煞树碧叶飞旋,飒飒作响。司渊手下的灯盏逐渐化为一道细光,刺入他手腕间的玉肌,描绘出了一盏银灯。

 神识内的意识似乎开始离,司渊捂住了两鬓,骤然跪地,凤目里面盈满了苦痛。上一次有这般感觉,还是七煞树剥夺他神识之时。“司渊?”谢鸣鸾大骇,握住他的皓腕,将连绵不绝的魔力强行打入他的体内。

 ***手腕处的契约印生出一缕白芒,如缫丝般浮起,顺筋络而上。随着全身动的鲜血,侵入他的神识之中,他听到了一个女子的声音,旷古久远,似乎隔了悠久的岁月。“放弃吧…”神识中的痛觉更甚,步步紧,他的手指蜷曲,关节泛白。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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