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决定
“让我们为王室军队的胜利⼲杯!”索伦亲王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向着下面的贵族大声地呼喊。
所有贵族的脸上都布満了奋兴,他们都在庆贺王室军队的胜利。
就在今天早上,比利沙王室军队大捷的消息传到了京城,皇后下令京城里面大大小小的员官和贵族们,前往王宮聚会。
所有的人都摆出一副兴⾼彩烈的样子,没有人敢违背这一道命令——因为他们不知道,接下来等候着他们的,是什么命运。
能够混到这个地位的员官们,每一个都和外面的各种势力,有着千丝万缕的瓜葛。现在王室的军队,取得了决定
的胜利,那么这些墙头草,当然要倒向胜利的一旁。
他们来的路上,已经见到无数的士兵布満了街头,但是大家都没有太在意。成王败寇,王室在胜利的时候,当然会展示自己的力量。
精美的筵席已经准备好了,但是,除了服侍的侍卫和侍女们,再也没有任何人的接待。
在大家面面相觑的时候,王宮里面的侍卫总管告诉大家,皇后正在换装和告祭先王,因此会来的晚一点。他传达了王室的歉意,请大家先享用面前的美味。
不知道是谁起了一个头,所有的员官,都将这个王室的筵席变成了庆功宴。
索伦亲王肥胖的⾝体不停地在
动,他几乎将所有的功劳都揽到了自己的⾝上。什么他竭尽全力劝说王兄下定决心,什么他负责了所有后勤的供应。
在他的口中,王室军队能够取得这种辉煌的胜利,绝对离不开他在其中的策划和参与。
没有任何人提起索伦亲王的怯懦和摇摆,似乎所有的人都选择了遗忘。在这些员官的吹捧之下,仿佛他们才是这一场胜利最大的功臣。
无数洋溢着⾁⿇和无聇的语言,从这些达官显贵的口中说出,他们仿佛已经忘记了自己来的目的。
突然,所有的声音都静了下来,他们将自己的眼睛,投向了那个进⼊了会场的人。
那是一个年轻人,一个浑⾝被鲜⾎染红了的年轻人。
他的脸庞被一副银⾊的面具所遮挡,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
虽然看不到他的真容,但他⾝上充満了令人作呕的⾎腥之气。三尺长的利刃握在他的手中,鲜⾎一滴滴地从上面落下。
那是一把外形极为奇怪的武器,淡青⾊的剑⾝上,布満了莲花般美丽的花纹。一百二十六道莲花的花纹,从剑柄一直延伸道剑尖,剑⾝的每一次颤抖,都仿佛是一朵莲花正在盛开。
平生极为喜爱收蔵武器的云金顿公爵,发出了呻昑般的感叹,他的眼神自从这把武器出现以后,就再也没有挪开过一寸。
他的额头上布満了密密⿇⿇的冷汗,手指在不停地颤抖。那柄妖异的武器是那样显眼,以至于他第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什么。
妖莲!那是传说中的妖莲!当年东方陆大的那个杀人王风闲随⾝所携带的武器!
传说中,在遥远的东方,死于这把凶器的人不下万人,风闲的大名能止住小孩的哭啼。每一个被妖连砍下脑袋的人,他们的灵魂,将会永远地被噤锢其中。
当这把凶名响彻整个东方陆大的武器,第一次在西方陆大上出鞘的时候,就注定了要再次夺走无数的生命。
那个时候,这把武器和它后面的军队,一起将⽇曜陆大变成了⾎海。
这把凶器第一次挥下,它以正义的名义,斩下了数十万和光明教会敌对的黑暗教徒;这把凶器再一次挥下,原本的教皇和红⾐主教们,再一次地被以正义的名义,砍下了尊贵的脑袋。
一手执剑,一手持矛的风闲登上了教皇的宝座,他手中的妖莲成为了教会的神器。本来有人提议将这把凶器改名叫作圣莲,但是新的教皇,只是给了他狠狠的一脚。
他就是神,所以他手中的武器就是神器。妖莲就是妖莲,只要它的主人还是风闲。
传说中,妖莲之中蕴含了一个极大的秘密,但是,没有人能够说清楚这个传说的由来。
在风闲神秘的失踪后,这柄武器换了无数的主人。
也许,这把武器真的有它的神秘之处,每一个主人都靠着它创下了一番威名。他们每一个都凭着妖莲,砍下了仇人的脑袋,但是,往往用来自刎的,也是这把不祥的凶器。
时光流逝,这把武器最终落到了一名没落骑士的手中,他就是比利沙王国的开国皇帝黑川秀。比利沙王国的开国君主,就是用这把武器,结识了自己的好友,打下了比利沙的基业。
因为这把武器的名字太耀眼的缘故,很少有人注意到,比利沙的开国君主黑川秀,在一生中,其实很少动武。他是凭借着自己的智慧而不是武力,开创了新的家国。
也许,是已经
尝了过于多的⾎
,妖莲这一次没有妨害它的主人。黑川秀陛下三十岁登基,最终活到了八十八岁。
当年黑川秀陛下登基的时候,他就将这柄传说中的凶器封存到了太庙。
当时有的大臣感到了可惜,但是黑川秀陛下,只是懒洋洋地坐在了宝座上,玩弄着手中的杯子:“如果我的后代,到了需要手持这一柄武器,来维护自己的生命的时候,那就说明了比利沙王国,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妖莲已经二百年没有沾上过任何的⾎腥,这柄武器也在皇宮的最深处封存了二百年。
虽然没有人见到过这把用鲜⾎铸就的武器,但是那莲花一样的花纹,却成了比利沙王国王旗上的花纹。
它的传说,一直在陆大上流传着,甚至,有过冒险者前去偷窃的传闻。
这似乎验证了黑川秀陛下的话语,王室从来没有人动用这把神兵。王室统治天下,靠的是平衡和力量,而不是这把杀人无数的妖莲。
就算是几十年前,哥特的铁骑全歼了王室的军队,打到了莫桑城的下面,也没有任何人想到,要将它取出来。
但是今天,这把妖莲竟然持在了这个人的手中!
他⾝上穿的是王室才能穿着的⾐饰,而且他
口上的徽章,更表明了他⾝分的尊贵。
似乎是为了让所有的人明⽩他的到来,侍卫的一声“三王子到”彻底地让所有的人明⽩了他是谁。
三王子?那个五年前已经退出了所有人视线的三王子?
三王子青叶,是一个被王室刻意隐瞒的名字,那是因为他的不幸。
五年前,比利沙王国发生了一场宮廷的变
,这场变
中,年仅十四岁的三王子青叶,被暗杀者的破魔刃,在脸部留下了几道深深的疤痕。
当时,比利沙王国国王最好的法师,也只能救活他的
命,但是由于破魔刃的毒
和腐蚀效果过于強烈,光明教会的牧师们,也只来得及救回一个变得痴呆和毁了容的王子——毒
已经进⼊了他的大脑。
没有人不知道这一段历史,大家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已经疯了的人,竟然能够出现在大家的面前,他现在的样子,比所有的人还要清醒。
“是三王子,他不是传说已经疯了吗?”
“是三王子,真的是他!”
各种各样的议论,传遍了整个的大厅,原本的热闹被一种恐慌所笼罩。
面带着不屑和疑惑,満面通红的索伦亲王端着酒杯,大声地训斥着:“你是什么人?竟敢冒充三王子,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三王子早就疯了,来人呀,捉住这个疯子。”
一股冰冷的杀气,笼罩了索伦亲王的全⾝,那双冰冷的眼睛,如同毒蛇看到了食物。
索伦亲王带着一丝酒气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面回
着,但是,所有的侍卫都一动也不动。
他们冰冷的眼神,让索伦亲王的酒气,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话语也开始结巴起来:“我我我,让我再看看,你…”“不要再说了。”一个冰冷的声音,传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面,声音的来源是宮殿的正门。
一名面⾊苍⽩的年轻美妇,在两名侍女的扶持下,慢慢地走了进来。她不是青叶的⺟亲,青叶的⺟亲,已经在五年前的那一场刺杀中去世了。
“青叶当年头部并没有受到毒葯的伤害,说他疯了的传言,只是一种幌子。他这些年隐⾝在幕后,就是为了防止无孔不⼊的刺杀。”
大殿里面的贵族们,虽然不是很相信三王子的⾝分,但他们却没有人直接提出自己的疑惑。反正现在的情况很不对劲,大家都在观察着周围的动态。
虽然王后不停地对着索伦亲王打着眼⾊,而且王后⾝边的那两个侍女是那样的耝暴,但是在这一刻,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
尽管有的人,已经看到了抵在王后⾝后的寒光,但是他们连头都不敢抬。
三王子用冷冷的目光,看着前面如小丑般的索伦亲王,他施了一个恭送的手势,然后目送着王后离开了大殿。
面具遮住了青叶的面容,他扬起了手中的妖莲。没有任何的客套话,他直接对着下面的贵族们,下了自己的命令。
所有的贵族,马上
出了自己的私兵,然后无条件地听从王室的调遣。
听到了青叶的命令,几乎所有的贵族,都大声地喧哗了起来。
比利沙王国是一个崇尚武力的家国,几乎每一个大的贵族,手下都有不少的私兵。
现在京城里面私兵的数量,大概有一万五千,加上驻扎在京师周围那些庄园的私兵,总数应该有三万。
现在,三王子竟然下令,让他们将所有的手下都聚集到一起,听从王室的命令。
很多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不屑,因为,他们
本就不打算理会这个三王子。
只要他们回到了自己的势力范围,就没有人能奈何他们。
那些推诿的手法,他们早就用得滚瓜烂
了,所有的贵族在这个方面的立场,都是一致的。
但是,有的贵族已经忍不住了,因为他们的势力,就在京城的附近。
虽然三王子手中的妖莲在警告着他们,但是⾝关切⾝利益的事情,有的人还要出来争一争。
比如这个已经连续出头几次的索伦亲王,他摆出一副全心为国、忠肝义胆的样子,劝慰着青叶。
看到有人带头,剩下的人更加吵闹得厉害。他们不停地喧哗着,鼓动着。
毕竟,京城里面大部分的贵族,都聚集在这里,他们并不是多害怕这个所谓的三王子。
一道寒光闪过,叫声最大的那几个人的鲜⾎,从脖子噴洒而出,他们的喉管还没有被完全被割断,惨叫声充満了整个大殿。
围上来的贵族,如同嘲⽔般地退下,只留下浑⾝发抖的索伦亲王呆立在原地。一道⽔线顺着他的
管流下,他⾝下的地毯已经
透。
青叶一步步向着跌倒在地上的索伦亲王走来,手中带⾎的长剑,说明了他的意图。
“我是你的叔⽗,你不能杀我!”
噴洒出来的鲜⾎,打断了他最后的哀求,一道冷冷的眼神,注视着场中所有的人群。
青叶的眼神如同九天的神明,毫无感情地注视着这些瑟瑟发抖的虫子。
他猛然回过了⾝,如同嘲⽔般的士兵冲了上来。
这是已经计划好了的,士兵们会将这些贵族一个个分开审问。他的目光投向了遥远的北方,那里,王室的军队已经开始了千里的溃败。
就在火狮军团出现在王室军队后面的瞬间,老国王已经知道了失败的结局。他按照原本预定的约定,捏碎了⾝边的七道魔法卷轴。
这是比利沙王国魔法研究的最机密成果,只要用特殊的方法,捏碎了这道卷轴,那么千里之外与此相连的另一道魔法的卷轴,会发生奇妙的反应。
七道魔法卷轴,代表了一个清楚的代号,那就是王室的军队已经崩溃。
为了这种最快速的通讯,王室投⼊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就是那短短的几个符号的组合,让他在第一时间,了解到战争的进程。
进⼊皇宮之前,他已经亲手斩杀了几十名反抗的贵族。
青叶知道自己在⼲什么,他在打破千年以来的规则。从今天开始,比利沙王国九成以上的贵族,都会是王室的敌人。
但是这些,他并不害怕。
当毒蛇到了生命最后的时候,它们会呑噬自己的尾巴。既然这座大厦将要倾倒,那么,就让它在烈火中燃烧吧。
寒光一闪,手中的妖莲放贴在了眼前。
如同⽔波般的莲花纹路布満了整个剑⾝,他能够感到一种神秘的力量。
“如果我的后代,到了需要手持这一柄武器,来维护自己的生命的时候,那就说明比利沙王国,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祖先的话还在他的耳边响起,但是,他只是微微一笑。
祖先已经归于尘土,他现在还活着。
手中的妖莲发出了⾎红⾊的光芒,那是一种残酷的美丽。
夜⾊冰冷,月光如⽔。
伽罗站在林间的空地上,任由清风吹动着他的
膛。他不是禽兽,因此他不会做出禽兽不如的事情。
来到了这个世界的伽罗,从来没有想过死。他不想死,因为他知道,如果他死了,这个世界上连一个记得他的人也没有,他不想像条狗一样默默地死在烂泥里。
于是,他就要生存,用所有的办法,来保证自己的生存。
七月的夜晚,空气不像⽩天那样热燥。伽罗在月⾊下舞动着长
,兵器在他的手中,幻化成无数的幻影。
在一次次的退让、妥协,甚至是做了违背自己良心的事情以后,伽罗却突然发现,他已经变成了一个连自己都不认识的人了。
当妥协成为了生活的一部分,他
惑了。他突然问自己:值得吗?为了减少那么一点点的危险,值得吗?
难道活下去,就是为了每天做着违背自己良心的事情,做着连自己都不认识的自己?活得这么痛苦,到底是为了什么?
值得吗?
就为了活着?
锋利的斗气,毁灭了方圆三尺內落下的树叶。
可是,我快乐吗?难道,我就这样的逃避吗?
就仅仅是为了活着?
他不是圣人,他也曾幻想过像那些贵族一样荒婬无聇,美女⽝、月明松不是没有
惑过他。
但是,他过不了自己良心的这一关。那样的伽罗,就等于死了的伽罗,那样的活着,就等于已经死去!
但是,不为恶,就可以了吗?
他还是以前的自己吗?还是那个无拘无束、率
而行的章渝吗?
无数的脸庞,出现在伽罗的面前,无数的记忆,如同嘲⽔一样袭来。
他痛苦,他
茫,他彷徨,他大吼!
他的长矛如同乌龙般地飞出,刺透了十来棵巨木。
一种豪气充満了他的心头,他已经不想再躲避下去。人,终究是会死的,为什么不舒舒服服地⼲自己想⼲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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