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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两人并未如房平南所愿,落到深⾕,摔成碎片。

 贺斐忱一手搂着江梨儿,一手抓着悬崖边生长的树枝。

 这样去,让江梨儿好担心。

 “太少爷,您放手吧。”她很清楚。“带着梨儿不可能撑太久的…”

 “嗯。”贺斐忱应了一声,继续在崖边当猴子。如果他记得没错,应该是在…

 还没想清楚,江梨儿又说话了。“大少爷。”她试着扳开他的手臂,惹来他的停顿和⽩眼。

 “小梨子,别再闹了,你认为我可能放开我的心肝宝贝吗?”说完,又了一回。

 江梨儿吓得搂着他不放。

 “这才对嘛,你要对我有信心。”

 瞧他说的好像唱的一样,江梨儿叹气。“太少爷,梨儿命不⾜惜…”

 贺斐忱抬头,往她的脸颊印了一个吻。“再说,我就再亲你哦。”当然他是很愿意的。“还有,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生疏地跟我说话?叫名字,叫喂,叫你,什么都好,别再让我听见大少爷这种让人浑⾝不对劲的话。”

 她怎么说得出口?不过,她也不想再被亲了。

 看到她乖乖地闭上嘴巴,贺斐忱反而有点失望。正在心里叹气,目标已经出现在眼前,贺斐忱用力一,将两人甩进一个山洞里,江梨儿重心不稳地跌在贺斐忱⾝上,后者开心地笑着。

 想也知道这是有心人所为。

 江梨儿快快坐起,贺斐忱则是走进深处,四处摸索,然后,四周突地亮了起来。

 原来,是贺斐忱点了一把火炬。他将火炬揷在山壁上,看得出来那儿有凿过的痕迹。“我和阿凛还小的时候,常常到这里来玩。”那时候,他们才十几岁,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却是人各一方。“为了方便下次来,我

 们准备了好多东西。”没想到还能用。

 江梨儿终于明⽩为何他会那样有自信。原来她是⽩担心了。放心之后,她突然听到涓涓⽔声。“这儿有⽔?”这样问是不是很笨?半山哪会有⽔

 贺斐忱点头,领她去看。山壁上有道,从那里渗出一股细细的⽔流,⽔流落下的地方正好是个半人⾼的土台,因为泉⽔终⽇冲击,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凹⽳,盈満泉⽔的凹⽳就像一泓清澈见底的小⽔池。

 贺斐忱回答:“是山泉。”躲在这里,不但房平南找不到,一时半刻也死不了。再说,他知道阿凛会来找他们的。

 太好了!江梨儿好开心,她捧了⽔,凑在边,轻轻啜了一口,冰凉的泉⽔倏地滑⼊喉头,又甘又甜的味道让人神清气慡。“好清凉的⽔!”

 语未竟,就见她细细地洗净双手,然后,从怀里拿出手绢,浸⼊⽔中。

 终究是女儿家,还是爱⼲净,有了⽔就想抹抹脸、擦擦手。贺斐忱笑了,没瞧见背对他的脸上,強忍着痛意的表情。江梨儿回过头,看着他的小脸満是笑意。“怎么?”

 江梨儿想也不想地道:“当然是把太少爷⾝上的伤口弄⼲净啊。”说着,她踮起脚尖,费力地伸手,拿着手绢就朝他脸上擦,嘴里还喃喃道:

 “再上点葯就更好了…”

 “小梨子。”她可真是好,嘴里不说,心里想的做的都是为他。相较之下,他反而想太多了。

 江梨儿细细地擦拭他的脸,许久才发现他注视的目光。“大少爷…”在火炬的照耀下,他的眸子闪闪发光,扬动的两团火簇像是明亮的星子,教人目眩神。光看着,都要失魂了。然后,她听到他的声音。

 “你又忘了,别叫我大少爷。”贺斐忱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他探头过去,伸手将她的手拉下,却发现她的指尖満⾜破⽪擦伤。自责的情绪马上漫了出来,把原先的甜藌给淹没。

 “我真是糊,怎么会忘了你的手…”说的也是,就算是男人,把土墙挖出个洞来也不是件小事,何况她只是个小女子。

 江梨儿傻了,下一刻才明⽩他说的是什么。当他细心地用泉⽔洗着她的双手,一股刺刺⿇⿇的痛楚从指间传过来。“大少爷…”她知道他是为她好,也明⽩他已经非常小心翼翼地清洗她的伤,可是,她还是忍不住皱眉。奇了,她还以为自己早就忘了什么叫痛。为什么只要跟他一起,她就会变得这样脆弱无助

 “再一会儿就好。”贺斐忱一边说,一边撕下自个儿⾐裳的下摆,细细地帮她擦拭⼲净。

 江梨儿不住的皱眉。“大少爷,您不要这样!”真是太浪费了,怎么为了一点小事就把⾐裳弄破了。

 他当然知道她会舍不得。他知道她的出⾝,了解她的心情,于是故意道:“是浪费,可是现在没法子。等回去之后,你再为我裁两件夏⾐,不就得了?”贺斐忱一面说话,一面拿出间的金创葯,在伤口细细敷上,再将它缚好。

 闻言,江梨儿満意了。“原来您随⾝带着葯。”说着,正想取走他手上的葯瓶,但下一刻,她马上知道不可能…她的一双手被贺斐忱包成了大粽子…这样的场景,似乎有点似曾相识。

 看着她懊恼的表情,贺斐忱很満意。他当然是故意的,天底下会把人的手包成大粽子的也只有他那瘪脚的娘。他很清楚以她的子,要是手还能动,绝对不会休息的,那样一来,伤口怎么可脑旗好?“你就乖乖的养伤吧。”

 他又在笑,这事有那么好笑?江梨儿嘟起嘴,有点不情愿道:“反正您是大少爷,梨儿当然只能乖乖听话了。”

 “你生气了?”

 他无心的话让江梨儿睁圆眼。她生气了?天啊!她真的在生气。她还以为…以为她再也不会有太多情绪,她抿抿,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言不发,只是低头。

 “怎么了?”

 她想了又想,道:“对不住。”

 贺斐忱执起她的下巴。“有什么好道歉的?你就是你,就算生气,就算不理人,我还是喜你。”

 江梨儿抬眼,眼眶又红了。幸福头一次离她这么近,为什么她却连伸手碰一下的勇气都没有?她问自己,也怨自己,想要举手,却是动也动不了,然后,下一刻,贺斐忱搂住了她。

 他感觉到她⾝体的微颤。“小梨子,不要紧,慢慢来,第一次总是好困难。”如果她连生气、连情绪都需要自我控制,想也知道她活得有多辛苦。

 “反正,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的话在她耳里绕,那些极其简单的字句,编织成一段段美妙的音符;她感觉到他的体热,慢慢地从拥抱里漫出来,像是一张绵绵密密的网,仔仔细细地将她捆绑;在他的拥抱里,所有的悲伤和‮意失‬全不见了,这个世界对她而言,不再只是责任,还有无尽的希望。

 她很想将它们据为已有,可是心头却有另外一个声音在抗拒。经验告诉她,她并不是那样好运的人。所以…“为什么呢?”她问。“为什么呢?为什么是我?”她又不是什么绝⾊美女,也没有什么?赫的家世,为什么他会…会喜她呢?她光想着,就觉得不可思议。

 “为什么不会是你?”贺斐忱反问。天底下有很多绝⾊美女,也有很多好姑娘,但那都跟他没有关系。也许,他会多看几眼,可要一起过一辈子是不同的。要不是遇见她,他绝对不会拥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勇气。为了让她相信,他自嘲道:“事实上,在我还不知道你是男是女的时候,就已经喜你了。所以,你问我,为什么是你?老实说,我也弄不明⽩,我只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

 “大少爷…”闻言,江梨儿心都化了。

 贺斐忱低头,提醒她:“再说,你已经答应我了。”

 她想到跳崖前说的话。“那时候,我以为…”

 以为他们绝对活不了。他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你可是我的心肝宝贝,我不可能让你冒险…”语未竟,他封住她的

 依然是轻轻的、暖暖的,那样柔软的传来的温度和味道是那么令人着,江梨儿闭上眼,不安的手俏悄地爬到他的肩膀,寻到了适合的位置。

 她的反应让他的心热切起来,温柔的‮吻亲‬加了绮⾊的火焰,显得丽万分。他轻着她的,用⾆挑着她的,不驯的手开始四处游移…两人的呼昅逐渐变得急促…然而,焦躁的灵魂依然过不了理智的关卡。

 贺斐忱急急地喊停,心底深处的怜惜超过了望的‮磨折‬,他告诉自己:小梨子是他的心肝宝贝,绝不能被这么孟浪地对待。他停下搜索的望,紧紧抱着江梨儿不放;江梨儿的眼茫茫,一点也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她只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失落。

 “小梨子,睡吧。”他让她靠着自己,盖着从前同阿凛带来的兽⽪。

 江梨儿点点头,将头枕在他肩上,找个舒服的‮势姿‬,睡着了。

 看着她安详的睡脸,贺斐忱忍不住嘲笑自己的迂。小梨子终究是他的人,现下成就好事又有什么关系?可,他居然想当君子!见鬼的君子!翻了翻⽩眼,他叹了口气。

 算了,还是按部就班的来。他安慰自己,因为她可是他的心肝宝贝。

 虽然可能是一个无眠的夜,但因为有了回应,所以让等待也变得美丽起来。

 上官凛没有辜负贺斐忱的期待,第二天午时就把他们给找了出来。虽然还想跟江梨儿多点相处的时间,但是能够离开饥饿也是一件好事。

 巡守队把所有的盗匪全抓了起来,除了房平南。

 贺斐忱大为不解。“为什么?”那家伙的⾝手本不堪一击。

 上官凛在他耳畔说了个名字。“原来是他。”说的也是,算算⽇子,他也该回来了。“好吧,既然是他出手,那就算了。”

 众人听得一头雾⽔,但两人均保持缄默,不再为这事多说一句。

 女人们一点也不在乎,现下最重要的,是把受伤的两人照料妥当;罗芳庭因为江梨儿的勇敢而折服,热心地要求秀红要小心照料江梨儿。

 贺斐忱知道他和梨儿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现在可好,连一向市侩的娘都向着江梨儿,⽇后成了一家人,一定也会和乐融融。

 想着,他不噤开心起来。等他们养好⾝子,接下来就是把真相全盘托出,毕竟给小梨子一个正大光明的将来才是最重要的。

 可再怎么周延的计划,遇见了无理的人,还是会有变数。

 贺斐忱梳洗完毕,来到江梨儿的房门前,正好遇见贺文祥。

 “爷,你也来了。”

 这是什么话!“我就不能来关心一下梨儿吗?”贺文祥给了孙子⽩眼。

 贺斐忱忍不住叹气。“爷,从我们进门开始,已经有太多人来关心了,现在都晚了,留点时间给我和梨儿,可以吗?”

 瞧他踉的!江梨儿为了贺斐忱如此牺牲,贺家上上下下哪一个不感,就连长辈们也都知道,这长媳是非她莫属了。可是现在听到孙子的话,贺文祥心里真有点不快。想当初,要不是他存心刁难斐忱,他哪可能抱得美人归啊!现下有了美人,就想过河拆桥!哼,哪有那么容易

 不过,该怎么做呢?想着,贺老太爷露出诡异的笑容。“好,当然好,人家说舂宵一刻值千金,你就好好享受吧。”

 当下,贺斐忱忽然觉得心头一凉!不好,他似乎做了蠢事,爷这人最爱胡闹,他可别害了小梨子,看来得请爹多盯着爷爷才好。他皱着眉头敲了敲江梨儿的房门。

 开门的是江梨儿,秀红早就被她遣去休息了。她瞧见是他,愣了。

 他低头,吻了一下她的脸。她真的好香好香。

 江梨儿的脸都红了。她低头,瞧见他穿着她补好的⾐裳,心里是开心的,可,咬咬牙,她还是退⼊门內。“梨儿以为…以为太少爷今晚不会来。”

 贺斐忱笑了。“再累也要见你一面。”他执起她的手,她的手指已经被细细的布条绵密地卷了起来,散着一股淡淡葯香。

 他瞅着她道:“等到你⾝子好些,我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爷爷和爹娘,届时,再请媒人到江家提亲。”

 那双眸子散发出的光芒比他嘴里吐出的话语还露骨,江梨儿咬,连头也不敢抬。

 他没听清楚她的咕哝,贺斐忱又道:“我说过,我要娶你。”

 是的,他说过,她也相信,但是…那是那,现在是现在,经过了一整天,她也该冷静下来了。江梨儿拧眉。“还是不行的。”

 “为什么?”贺斐忱扬眉。“我以为你是喜我的。”为了他,她连命都可以不要,难道这还不算是爱

 江梨儿‮头摇‬,刻意躲避他的问题。“总有比梨儿适合的人…”她抬头,在他‮热炽‬的目光下变得支支吾吾。“梨儿以为,成都城里有好多姑娘…每一个都比梨儿适合呢。”谁像她背了一庇股债,连个女人都当不好。

 “不要拿不是理由的理由来打发我。”贺斐忱拧眉。“小梨子,我的心里就只有你,一直就是这样。”

 “可…如果…如果那个大‮姐小‬回来了呢?”江梨儿说出她的担心。

 “…大少爷总不能悔婚吧?”他跟她可是指腹为婚,难道他可以不顾老太爷的信诺吗

 闻言,贺斐忱不屑地道:“谁管她是谁!我对她一点感情也没有,既没有承诺,更不曾相识,何来悔婚之说?”

 “大少爷真要悔婚?”江梨儿‮头摇‬。“那样的话,方‮姐小‬就太可怜了。

 “谁管她可不可怜。”贺斐忱道。“我只管你,管我,管我们。”

 “可是爷爷…”

 他打断她。“老头子答应什么是他的事,我只为我自己负责。小梨子,你知道我爱的是你。”

 闻言,江梨儿不能动了。爱…他说他爱她呢。

 “再说,你答应我了。”

 她当然记得。“那不一样…那时,梨儿以为…以为…”

 “以为什么?”难道她以为他们只能共患难,不能共富贵吗?所以,当她回到现实里来,就能把当时的一切全化成梦话,一概不承认了?贺斐忱眯了眼,沉下心思,知道自己不能在这种关头赌气;为了他们的将来,总要有人让步,既然她想不明⽩,那就让清醒的人来。

 他放下⾝段又道:“小梨子,你看着我。从头到尾,你都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小梨子,你喜我吗?只要你说你讨厌我,我马上开门出去,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眼前。”

 认识她之前,她就一直在他周围打转。但⾼傲如他,从不曾低头去看比他渺小的生物。如今他知道,他错了。可就算他能为她掏心挖肺,也得要她有一些些回应,不然,他就会连鼓舞自己的能量都没有了。

 江梨儿半敛着眼睫。她早就知道,有些事,她本不该想,也不能去想,那时在山上是因为不知道他俩还能活下来,可现在,她很清楚什么是现实。“大少爷,梨儿不可能…抛下家人和责任不顾。”

 “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我知道你娘子烈,可女婿是半子,让自个儿的儿子来协助家计,于情于理都是对的。

 “可是梨儿…梨儿除了刺绣、煮食、做杂事…其它的什么也不会。”这样的人怎么当个好

 “你是来当我的子,不是当丫环,就算你啥都不会,我也完全不在乎。”

 “也许有一天,当梨儿年老⾊衰,大少爷就会后悔了吧?”

 “你的意思是,当我变老变丑,你也要琵琶别抱吗?”

 “娶一个杂工当子,大少爷会被成都城的人笑话吧?”

 “我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我猜也许他们是在羡慕我。你知道的,有些人就是喜说反话。”

 至此,江梨儿已经说不出理由了。

 “怎么了?”他听到她昅鼻子的声音。

 他为什么这么会说话呢?江梨儿用力的咬了咬,不让眼角的泪落下。

 她不可能有这样的好运的,她知道。可…为什么她又要怀疑…怀疑也许她也是可以获得幸福的…“大少爷…梨儿已经找不到理由了。”

 她可真是坦⽩。“因为那都不是理由。”贺斐忱搂住她。“小梨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当幸福就在咫尺,你反而害怕了,可是,这次是真的。”

 江梨儿抬头,望着他的眸子里満是泪⽔。“梨儿不知道…但是,梨儿想要去相信。”从小到大,为了生计,她一直是胆小怕事,唯唯诺诺,可,遇到他之后,一切都变了。原来她也能活得有尊严,也能生气,也能笑…为了他的深情,就算是地狱,她怎么能够不闯一闯

 贺斐忱眼里有着闪光,她的话让他释怀的笑了。“我还以为我要等一辈子。”

 江梨儿抿抿,把头靠在他⾝上。他的心跳可真好听呀!如果能一直这样听着,要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贺斐忱伸出手,拿出怀里的小锦囊。

 江梨儿的眼亮了,正是他丢到窗外的那个,她一直找不到,原来是他捡走了。

 他将它放在她手心里,催促道:“打开瞧瞧。”

 江梨儿打开锦囊,里头的东西教她吃惊,一条澄金链子坠着⽩⾊⽟佩,冰冰凉凉的沁人心骨,⽩得透明的⽟体隐隐透着蓝光,炫丽的⾊泽让人瞧久了头都要发昏。虽然对这些东西完全不懂,但想也知道它价值非凡。江梨儿急急将⽟佩塞回锦囊,就怕一个不小心摔了。

 “这是我和阿凛头一回参加商旅时,在和阗挖到的。那时,还差点送命呢。⽟匠说是上好的冰心⽟石,我舍不得卖,一直留着。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我是留给你的。”贺斐忱帮她戴上。“你瞧,多适合呀。”

 这是多重要的纪念品!江梨儿的脸红了。“为什么梨儿一定得戴这链子?”她抿抿道:“别人戴也很好啊…”明知故问!贺斐忱微笑。“就怕有人戴了之后,不肯拿下来了。”

 “大少爷!”江梨儿举手,很想好好的槌他一拳。也许她早该这么做了,但是当她对上他的笑脸,她又迟疑。

 “终究是舍不得吧?”贺斐忱笑得甜藌,接过她的手,把她搂进怀里。

 “早点把⾝体养好吧,小梨子,我多想每天同你一起生活呢。”

 江梨儿笑了,虽然他瞧不见,但是,她真是好开心。如果能够这样一直下去,那该多好啊。

 然而,平静的⽇子并没有过多久。

 就在贺斐忱打算把一切说出来的前一天,陆王府来了信差。

 对方指名要见贺斐忱,而且是马上。

 贺斐忱急急从贺家的商铺赶回来,才人大厅,对方便‮腿双‬落地。

 “大少爷,一切只能拜托您了。”

 一早,贺斐忱便心神不宁,现在陆王府又遣人来访,他知道出事了。

 “阿凛怎么了?”

 陆杰听了,双眼马上露出服佩的目光。“都说世子同大少爷如手⾜,这话果然不假。”

 “有话快说。”

 “三天前,城西的矿坑塌了,世子马上领人去救援,谁知道早上,就在世子再度领人⼊洞时,矿坑又塌了。随行的人,不是被埋了,就是逃了出来,除了世子…到目前仍是音讯全无。”陆杰叹气又道:“小的…小的以为只有贺大爷才能救出世子了。”

 贺斐忱同长辈互看一眼。“我马上跟你们走。”阿凛的事,就是他的事。天底下有谁比他还了解阿凛?如果他找不到他,谁也别想找得到。他抿抿,心里牵挂的,只剩下小梨子。奈何现下救人为先,一点也耽搁不得。因此,他只得道:“爷爷,爹,孩儿不在的时候,就请您多多关照梨儿了。”

 贺君豪点头。他知道此行虽然危险,但是,他不会阻止儿子。

 可贺文祥却不这么想,他心里虽然也替外孙着急,可,想也知道,阿凛那孩子可是有他的骨⾎在,怎么可能那么短命。倒是斐忱…这些⽇子来一直给他气受,连梨儿都不让他看…好极了,过去一直没办法施行的计划,总算有机会施展了。

 看着孙儿渐远的⾝影,贺文祥忍不住偷笑起来。

 又一⽇清晨。

 江梨儿却是一点心情也无。

 贺斐忱已经离家数⽇,虽说他是为了救人,可是,没能见着他最后一面,总是让人扼腕。希望他能平安,也希望矿场能早⽇无事。

 想着,一个不留神,江梨儿又给针儿扎了指尖,⾎红的⾊球再次在她眸子里扩大。这是⼊府来第二次了。上次是斐忱出事…这回呢?江梨儿有些慌了,心神不宁的她听到秀红大叫。

 “‮姐小‬…‮姐小‬…不好了…不好了…”

 “不,不,千万不要…不要是斐忱…”她拚命地抗拒着,但秀红的声音仍然清清楚楚地⼊耳。

 “‮姐小‬…‮姐小‬,你知道吗?”秀红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听说有个自称是方家大‮姐小‬的女孩要来贺家,现在就在来的路上了呢。”

 不是…不是斐忱出事…江梨儿在口中默念,心头的大石才落下,可下一刻,她的眼睁圆了。“方家大‮姐小‬…真正的方家大‮姐小‬…”天啊!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她以为…以为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可…居然还是发生了。

 “‮姐小‬,怎么会这样呢?你不就是方家的‮姐小‬吗?”秀红絮絮叨叨。

 “怎么会这样呢?我猜那女人肯定是看咱们贺家财大势大,以为能捞着什么好处,才来骗婚的吧。”

 江梨儿傻了。这说的不就是她吗!因为她会进来贺家,就是为了那五百两银子。她咬咬,轻道:“走吧,秀红。”即使他不在她⾝旁,该来的还是会来;但是,就算他在,她也不见得躲得过。就像过去所有的事情一样,她终究要自己来扛。“帮我准备东西。”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姐小‬还想出去?秀红大感不解。可是,她不能不依。算了,反正,兵来将挡,⽔来上掩;何况,她只是个丫环呢。

 虽说从小就在市街上奔走,但江梨儿从来也没有见过这种景象…四处充満了浑⾝脏污的人,随便搭起的帐篷下躺着的人们正在哀号,几个像是大夫、葯僮的人正张罗着刺鼻的草葯。

 江梨儿由秀红陪着,一面小心地走着,一面不经意地瞧着那些受伤的人。比起害怕,江梨儿更为他们担心。这样简陋的设备,要是下起大雨该如何是好

 才想着,眼前闪过人影,是他!是斐忱

 江梨儿光瞧着他,心中便起了莫名的感动。此时此刻的贺斐忱同众人一样,全⾝脏兮兮的,哪还有过去⽟树临风的潇洒,可,她就是能够在人群之中一眼瞧出他来。

 可惜的是,以后她再也不能这样瞧着他,持续她的心情。江梨儿抿抿,轻悄悄地漫步到他⾝边。

 正在同贺忠说话的贺斐忱猛抬头,见着了她。“小梨子!”他喊,然俊,下一刻,他笑了。“你怎么来了?”天知道他有多想她啊。

 那双黑黝黝的眸子里,装満了对她的深情,她很清楚,他真的好爱好爱她。真好!她头一次可以这么有自信的想着;可惜,再怎么好,也不是她的。江梨儿強忍着心痛,她轻轻扯开嘴角,淡淡地笑了笑,将手里的包袱拿给他。“梨儿替大少爷送东西来。”这里头除了几套换洗的⾐物,还有…她満満、却无处可诉的爱意。

 又叫他大少爷!贺斐忱作了个鬼脸,将她一把抱起,随着江梨儿的轻呼,他満意地笑着。“谢谢,我真是太开心了。”

 能躲在他怀里可真好…可…她终究得离开。江梨儿抿抿。“别这样,大少爷,快把我放下来。”

 贺斐忱当然知道她会‮议抗‬,而且,他也不打算让她丢脸,所以,只是单纯地玩一下就好。他还是笑着。“好好好!”他的笑容似乎有些勉強,江梨儿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她试探地问:“一切…还顺利吗?”

 她的敏锐让他窝心。是呀,如果不是她来,也许,他就要撑不下去了。

 寻找阿凛的工作,进行得并不顺利,再这样下去,阿凛可能就…想着,他‮头摇‬。“我会让一切顺利起来,因为,我和阿凛都要回家。”

 他望着她,他认真的眼神让她好感动。如果…现在不是这样的情况,也许她会抱着他流泪,但是,她知道她不能这样做。只要再多留一点时间,她就会更舍不得走了。江梨儿点头,低语:“梨儿知道您会。”是的,她知道他一定会。他从来就没有让她失望过,总是如此。然而,当他回家的时候,她会在哪里呢

 “小梨子,不要太担心。”趁着众人不注意,贺斐忱轻轻扳起她的下巴,快速地吻了她一下。

 江梨儿闭上眼,没有生气,没有躲。

 他是不是听见了她的叹息?“你怎么了?”

 江梨儿‮头摇‬,他太敏锐了,什么也瞒不了他。再待下去,他一定会知道的。于是她胡扯道:“可能是太闲了吧,没事做总是让人心神不宁。”

 她是闲得下来的人吗?贺斐忱看着江梨儿。“你有事瞒我?”他有个直觉,觉得他不在的时候,家里已经出事了。

 江梨儿急忙道:“哪有什么!如果有事,梨儿还能来看大少爷吗?”

 是吗?贺斐忱还是觉得不对劲,可是,他又不能离开这里。他看着秀红。“秀红,家里真的没事吗?”

 秀红是个实心眼,方才到此之前,噤不住江梨儿再三请托,同意了她的请求,因此,她低头道:“没事。”

 怕秀红招供,江梨儿推推贺斐忱。“别问了,梨儿也该走了。大少爷还有好多事要忙吧?”

 贺斐忱点头。

 她将包袱放进他怀里。“这个给您,大少爷要好好保重。”

 他点点头。“如果你说,我会等你回家,我会更开心的。”

 江梨儿苦笑,贺斐忱果然还是贺斐忱。她抬头,眼已经红了。“就这样吧…”

 她转头,飞快地走着,听见贺斐忱对秀红道:“秀红,要多多照顾‮姐小‬。”她抿抿,不住地念着他的名字。

 斐忱,保重。

 她知道,他一定会完成约定,早⽇回家的。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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