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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黎灿踏进久违的办公室,再次觉得⽗亲宠女儿真是宠到没天理了。

 她回到黎风工作,结果发现⽗亲把应该在这间办公室里办公的黎蓝赶到另外一间去,保留着专属于她的空间。

 虽然目前空空如也,但当初她亲自布置的桌椅等办公家具都还维持原貌,仿佛随时等着主人回来使用。

 摸着上好材质的木柜,她很有感触,突然背后一道声音传来,她猛然回头一看…

 一盆半个人⾼的盆栽,正由某位职员搬进来。

 “这是…”她纳闷地问着脸被树叶遮住大半的男职员。

 “这是万年青啊!”对方探出头来笑了笑。“我们都知道黎特助喜办公室有绿意,但又不太会照顾植物,所以选了棵万年青让你摆在这里,一万年都不用浇⽔喔!”

 “一万年都不用浇⽔它早枯了。”她眸中露出淡淡笑意。

 “放心,我会帮黎特助浇。”以前黎灿的秘书端了杯饮料进来。“你最喜的锡兰红茶加一匙糖两匙,我还记得喔。”

 她将饮料摆在桌上,表情要哭不哭地望着黎灿。“黎特助,我好想你喔!所以一听到你要回来,马上争取要回来当你秘书呢!”

 黎灿动容地走过去抱住她。“我也很想你啊!”结果那名还抱着盆栽的男职员大为吃味,哇哇大叫道:“她只是倒杯茶就可以让黎特助抱抱,我扛了这么大盆的万年青进来,黎特助至少也要来个亲亲吧?”

 “你想得美!”在黎灿的前秘书‮姐小‬发难前,又一个人走了进来,对准黎灿就是一个熊抱。“要也是我先。”

 “李经理,好久不见了。”她也感动地回搂了下这个⽗执辈的部门经理,他平时严肃又不苟言笑,何况现在应该是正忙的时候,他一定是特地来看她的。

 “那我可以排下一个吗?”

 “喂!我先说的耶,至少也让黎特助先告诉我这盆万年青要放…”

 “我是下下一个!”

 外表娇俏、个慡朗的黎灿以前也累积不少粉丝群,现在全出现在门口,一个个的想一亲芳泽,不过他们显露出来的不是猴急,而是

 他们没有一个问她去了哪里,只是在她回来后给予最衷心的支持与友情。她拥有了这么多,如果还成天为一个男人伤舂悲秋,不仅对不起自己,更对不起周遭爱护她的这些人。

 “要抱黎灿的人,到我这里登记如何?”走在最后面的黎蓝突然出声。“我有內线关系,找我登记还可以有优惠。”

 一群人回头一看,太子爷驾到,最恐怖的是后头还跟着董事长,两人好整以暇地盯着各个上班时间混⽔摸鱼的员工。

 众人连忙摸摸鼻子,溜回自己的座位上班。

 “黎特助,这盆万年青…”唯一尚未离去的员工有难言之隐,话却仍被打断。

 “你満有架式的嘛?”黎灿打量了西装笔的弟弟一眼,稳重內敛的外表还真像那么回事。

 “你才像公主亲临,要让我这个有架式的小弟保护你免受拥护者淹没。”

 “是啊是啊,连国王都来了呢!”她向弟弟皱了皱鼻子,撒娇地扑向他后头老爸的怀里。

 看着他们⽗女情深,姐姐还一副‮威示‬的样子,黎蓝只是无言。这就是⾝为儿子的悲哀,难道他能学着黎灿扑向老爸,还一副娇滴滴的样子吗?老爸可能会被吓得心脏病发吧!

 黎大同抚了抚女儿的头发,庒没发现儿子的挣扎。“你现在应该知道,还有很多人在关心你。”

 “我知道。爸,我心情已经好多了。”虽然心头仍微痛,脑子还空空的,但回到悉的地方,她相信自己一定会很快调适过来。“我没有那么想不开,你不必担心。女人的一生,能有几个八年可以挥霍?”感受⽗亲和众人的关怀疼爱,她真诚地笑了。“幸好我菗⾝得早,不是吗?”

 “这才不愧是我黎大同的女儿。”他放开怀里的女儿,突然面露诧异地向旁边一看。“你还在这里⼲什么?”

 被点名的员工都快哭了,他也是千百个不愿意留下来看他们天伦之乐啊!

 “我、我只是…黎特助…万年青究竟要放哪里啊…”瞧一个大男人那副委屈的模样,黎灿先忍俊不住,黎蓝也是表情古怪,黎大同则是好气又好笑地道:“放在角落就行了。”

 直到松口气的员工把植物放好溜掉,黎灿才憋不住哈哈大笑。好久没有这么开怀了,她几乎要忘了大笑是什么样的感觉,她好想一直维持着这种心情,一直到笑出眼泪都无法停止。

 黎家⽗子心中有数地对视一眼,有些事,还是需要时间平复的。

 *********

 好久没有一家三口一起吃饭的黎家,特地在晚上聚在一起,享用一顿温馨的晚餐。

 黎灿很清楚⽗亲是个大忙人,很少在家用餐,弟弟也有自己的社圈,过去家人都是各吃各的,今⽇的团聚,只是为了她。

 席间黎灿妙语如珠,像是真的摆脫了和季凌那段婚礼的影一般,黎家⽗子也很合作,谈的全是季凌以外的事。

 “爸,好吃吧!”今天的晚餐是黎灿一手包办,一方面是好久没机会煮一顿大餐给全家人吃,另一方面,她希望自己忙一点,免得脑子里老是胡思想。

 “好吃!比你妈做的还好吃!”黎大同感慨地从女儿的厨艺里吃到亡的味道。“想当年你调⽪捣蛋没个女孩子样,我还很担心你嫁不出去呢…”

 “咳!”黎蓝轻咳了两声,装模作样地喝口汤,在桌下踢了⽗亲一脚。

 “没关系,我最后还不是嫁出去了,只是季凌没吃过我煮的菜就被我退货了,算他没福气!”她幽了自己一默。黎蓝这么明显的小动作,她怎么可能没发现?何况…“还有,老弟,你踢的是我的脚。”

 “咳咳…”这会儿,黎蓝是真咳了,一口汤梗在喉咙,咳得面河邡⾚。

 黎大同这才发觉女儿走过一遍情伤,似乎在一瞬间长大了。她已经不是那个老是哭着找爸爸的小女孩,懂得自己调适心情,掩埋痛苦。

 他不知应该⾼兴,还是感叹,此时他真怨季凌让自己乐观开朗的女儿不得不戴上坚強的面具。

 用餐到一个段落,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黎灿收拾餐桌到后头洗碗去了,于是黎蓝到客厅应门。

 一打开,看到门外的不速之客,方才在餐桌上言笑晏晏的脸,随即一变。

 “你来做什么?”黎蓝不太客气地问着眼前坐在轮椅上的季凌

 “找来带回我老婆。”看到开门的是位年轻男子,季凌也不慡了。“你又是谁?怎么会在黎家?”

 “我是谁?你竟敢问我是谁?”黎蓝觉得很荒谬,虽说他才刚回国接下黎风董事长特助的工作,在商界还没有名气,但他至少出席过这男人和姐姐的婚礼,现在这‮八王‬蛋居然有脸问他是谁?!

 可见那场婚礼这猪头有多漫不经心,而他对黎灿的一切,又是多么不重视!

 “如果我说我是黎灿新的小男友呢?”黎蓝故意问道。

 季凌脸⾊一变。平时处事冷静沉着的他,居然冲动地二话不说一记拳头就挥过去。“你该死!她是我老婆!”

 站着的黎蓝⾝手自然比坐着的人灵活,他有些狼狈地闪过,但也被惹⽑了。

 “你还敢说她是你老婆?你有把她当成老婆过吗?就凭你不认识我这一点,我就该好好教训你!”既然对方先动手了,黎蓝也不客气了,反正他看这家伙不慡也很久了,马上奉送一拳回去。

 若非坐在轮椅上,季凌肯定因为这一拳被打飞出去,他恶狠狠地看着眼前的小⽩脸,还来不及骂出声音,另一拳又招呼上他左脸。

 砰!这回轮椅硬是被打退一公尺,撞倒门边的花盆,发出一声巨响。

 “什么事?”黎大同闻声出来查看,他方才就纳闷儿子似乎和门外的人在争执什么,怎么一言不合就动起手来了?

 “岳⽗。”季凌抚着脸坐正,在长辈面前暗自庒下不悦。

 “是你?”一看到他,黎大同就明⽩儿子在发什么火了,虽然心里也对季凌很不満,但却没有显露出来,他淡淡地向儿子道:“黎蓝,你怎么可以打人呢?”

 “你是黎蓝?”季凌在对方回答前讶异地叫出来“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倒是现在才被认出来的小舅子更不慡了,清俊的脸上露出一抹讽笑。“爸,你听听,我记得我好像参加过他和姐的婚礼吧?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揍他了。”

 闻言,季凌露出难堪的神情,那场婚礼其实对黎家是很大的污辱,相对于黎灿对他的用心,连他自己都觉得黎蓝打得好。动动脸上还刺痛的肌⾁,这两拳,就当是他进门的代价吧。

 “算了,你们都进来。”黎大同确实对季凌的不満更加深一层。

 不过当初这桩婚事算是他们黎家他的,他从头到尾只能被动地接受,而离开他也是女儿自己选择的,他更是无置喙的余地。要说他真的错待了黎灿,在这件事上,黎家何尝又没有错?所以黎大同只能尽量持中立态度,年轻人的事,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三人进门后,季凌没看见牵挂的那抹丽影,连忙问道:“岳⽗,黎灿呢?”

 “她在后头洗碗。”黎大同面无表情地睨着他“在她出来之前,我有话想问你。你今天来找她,是基于什么理由?”

 “我…”没料到会被这么问,季凌愣了下。“我想跟她好好谈谈,⾝边少了她,我觉得很不习惯…”

 “所以你今天来找她,是因为不习惯?”黎大同的声音严厉了些。

 “不…”他确定不只不习惯,他对黎灿的情感超出这太多太多了,可是对着岳⽗和小舅子坦承自己的感情实在有些别扭,他怎么也说不出来。

 看那副言又止的模样,黎大同有些明⽩了,不过他也确定这孩子若继续硬撑着面子,他今天的任务可能困难重重。

 “凌,如果你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答不出来,你觉得小灿会跟你回去吗?”

 “我…”当然不会。连季凌自己都这么觉得,可是黎灿那么爱他,或许他还能以此为筹码赌赌看。“我今天一定要带她回去。”

 黎大同皱了皱眉,忽而又松开。“黎蓝,去叫你姐姐出来。”

 “爸…”黎蓝很不赞同,像季凌这种人直接赶出去就好。

 “你放心吧,爸保证不会有问题。”黎大同⾼深莫测地道。

 听到⽗亲的话,黎蓝狐疑地思考了会儿,忽然灵光一闪,朝着季凌讽然一笑。

 “好,我去叫她出来。”

 *********

 看见季凌找上门,黎灿有瞬间的惊讶。然而不管他来的原因为何,见这一面是避不掉的,所以她早已为此刻做⾜心理准备,只是没料到他来得这么快。

 她将他带到自己房间,有些话,还是要单独两个人才谈得清。

 “你找我做什么?”她问的问题,和黎⽗如出一辙。

 “我来找你回去。”季凌的回答也始终如一。

 不知是放心还是感慨,她料想过千百种他会来找她的理由,当然也想过这一种,不过她始终觉得那是自己的妄想。

 没想到他竟让她的妄想成真了,可此刻,她却没有想像中的⾼兴,反而有些悲哀。

 “我以为你会来找我,是想一起去户政事务所办离婚登记呢。”她语气很轻松,却含着満満的自嘲。“不过就算你的理由是希望我回去,也可能只是因为你一下子不习惯罢了。”

 “我不是!”他不悦地反驳。

 “那是什么?因为你爱上我了?”

 季凌顿时无语。他不是那种把爱挂在嘴边的人,而面对她,他也习惯了⾼姿态,现在要自己吐出爱语,居然比叫他从轮椅上站起来还困难。

 黎灿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原来无论心墙筑得再⾼,只要心里还有他,他就有能力使她痛苦,像⽔一般一丝丝地渗透进隙,让墙一夕间‮塌倒‬。

 她这抹笑却使季凌感到一窒,在他面前的她,笑容是勉強的。以前她笑得多么开怀灿烂,他却不屑一顾,现在他怀念她真心的笑了,她却不愿再付出。

 “凌,你还记得在黎风上班时的事吗?”她突然问。

 “什么事?”他那时做了太多事了,但由于只是短期、阶段的工作,所以认识的人也不多,还拒绝了升迁的机会。

 “有一个人,常常在中午吃饭时纠你,还当着你的面向你告⽩,这些你有印象吗?”

 季凌皱起眉仔细地回想,似乎想起某些片段,好像有这么一个小女生,她说过些什么话呢…

 “你还记得这个吗?”她由菗屉拿出擦得亮晶晶的勇气项炼。

 “这是…”他眯起眼仔细看了下,越看越悉。

 “这是我的遗物,在你柜子的死角捡到的。”⽔眸黯然,他终是忘了自己的诺言。“就算项炼你记不起来,这个你总该记得吧?”她拿起他换给她的手表。

 这个季凌就很有印象了。“这是我以前用的表!你是…你是那个工读生女孩!”两样东西一连贯,他完全记起来了。

 “对。”微微酸楚又冲上鼻腔,不过她答应了弟弟和⽗亲不再伤心的,所以她硬是退这股难过。“所以我嫁给你,是你好久以前就答应的,只是你忘了,你把它当成笑话一则,但那却是我心心念念了八年的牵挂。”

 原来他以为只是开玩笑的话,她却重视如斯,花了八年的时光去等他,而他毫不重视也就算了,连她送的有重大意义的项炼,他也随便一扔,他究竟有多无心?

 “可是我记得那小女孩当时已经快二十了,你今年才二十四岁…”

 “因为我谎报年龄啊!我希望在你面前能成点,其实我当年才十六岁,是你说要我二十四岁时找你报名卡位,还说如果我卡在第一位你就会娶我,我来了,你却忘了。”

 因为这一切都是自己种的因,使得彼此痛苦,所以现在她不再強求了。“不过是我自己太笨,搞不清楚玩笑和承诺;也可能是私心作祟,故意拿这段往事作为说服自己主动接近你的理由,害你勉強接受了这段婚姻。”

 “你…和以前的变化太大,所以我没有认出来。”他‮诚坦‬。

 “是你说喜美女,所以我只能努力让自己好看一点。该学的美姿美仪、化妆技巧我都学了,平时也不敢吃太多,怕自己太胖,更不敢吃太少,因为太瘦也不好看;还定期看时装美容杂志,只担心自己搭不上时尚美女的嘲流…”

 顿了下,她哑着声道:“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显然你也不喜,我做这些只是⽩费力气而已。”

 几年来的努力都成了愚蠢的象征,她用力眨了眨眼,告诉自己不能哭,只是眼睛很热、喉咙很酸而已。

 季凌大为震惊,想不到她居然为了合他的要求做了这么多,她是真的很爱他,不是恋也不是崇拜,相形之下,他的付出几乎渺小到看不见,这样的他有什么资格以为自己动了心,她就应该乖乖回来?

 现任他明⽩岳⽗和小舅子为什么这么放心让他见黎灿了,因为他们知道他带不走她,他还坚持着他大男人的自尊,本缺乏真心。

 现在把一切说开就够了,黎灿垂下眼眸,掩去心酸。“我想,我留给你的东西,应该⾜以补偿你了,毕竟你并没有失去什么,顶多经历了一段难熬的婚姻,不过现在你可以如愿结束它了…”

 “黎灿,我不想和你离婚。”他抓住她双肩“我也不会收下你的股权,我那时太冲动了,其实我…”

 她摇‮头摇‬,苦涩地笑。“不用解释了,你只是不习惯一下子少了陪睡的看护和万能助理,而我不想再担任这职位了。”她把当年他送的手表放回他手里。

 “一切就到此结束吧,就算结束你的恶梦,也结束我的恶梦。”

 *********

 齐奕行说对了,果然是狐群狗才能这么了解哥儿们的想法。

 和黎灿一席谈话后,季凌真的很后悔对她所做的一切,导致现在他想认真的爱她了,更想认真的经营这段婚姻时,却没有人相信。

 坐在黎灿家门外吹了‮夜一‬的风,她一定知道他还没走,却已经不关心他了,想到以前在一起时,只要气温稍微有点变化,她就会细心地为他添⾐盖⽑毯,原来爱情绝望了,是如此的令人灰心丧志。

 曙光乍现,又是一天新的开始,季凌失神地望着她的窗,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待在这里,不知道接下来的⽇子对他有什么意义。

 一辆轿车在他面前停下,老王从车上下来。他昨晚陪老板来黎家时,被老板先遣回,今天早上他到季家想接老板去上班,结果是头家嬷跑出来告诉他老板一晚没回去,还奇怪的问他是不是留在黎家过夜,当下他越想越不对,连忙回黎家找人,果然看到一脸恍惚的老板。

 “老板,你在这里坐了‮夜一‬吗?”老王觉得不可思议,老板几乎从昨夜他离开时就是这‮势姿‬,而且还只穿着一袭单薄的衬衫。

 季凌抬头怔怔地望他一眼,想开口却发现喉咙痛到说不出话来。

 “老板?”发觉他异状,老王探探他的额,却发现他体温⾼得吓人。“老板,你发烧了。我带你去看医生好吗?”

 觉得浑⾝使不上劲的季凌‮头摇‬,他只觉得好累,尤其⾝体的劳累更比不上心里的疲累,令人完全不想移动。

 这样下去不行!冒着被骂的危险,老王自作主张将老板搬进车里,飞车来到医院挂急诊,再打电话通知头家嬷。

 一个小时后,季⽗季⺟匆匆地赶来医院,他们连忙抓着老王问道:“凌不是去找小灿了吗?怎么会弄到进医院了?”

 “我也不知道。”老王道出他看到的一切。“昨天晚上只有老板一个人从黎家出来,他叫我先下班,于是我就走了。其实当时他脸⾊已经不太对劲,结果我今天早上听头家嬷说老板没回家,我再赶去黎家,果然老板还待在黎家门口。”

 “所以他就在门口待了一个晚上?”天哪,他们昨晚没见到儿子回家,还以为是睡在亲家家里,没想到是在门口吹了‮夜一‬的风。

 “应该是,所以才会受寒发⾼烧。”老王叹了口气。

 季⽗和季⺟对视一眼,推测儿子大概在黎灿那里受到很大的打击。年轻人的爱情他们真搞不懂,难道黎灿真的完完全全放弃凌了?

 两个孩子都试凄了,或许他们该劝儿子看开一点,说不一定他只是一时不适应⾝边少了个人。何况他们也弄不清楚究竟儿子真正的想法为何,就算他们想揷手帮忙,如果他对黎灿没有爱情,那么她回来也不会有改变,只是继续受委屈,反而害了人家女儿。

 夫俩无能为力地担心着,老王不解地问道:“太太不是很爱老板吗?为什么两个人会弄成这样?我知道以前老板的态度不太好,但他已经改很多了,而且我想他对太太也是有感情的…”

 “老王,你真的这么觉得?”季⽗反问,或许有时旁人的观察可看出一些自己没有发现的盲点。

 “是啊。刚才我送老板来医院的时候,他神智已经不太清楚了,一路不停的呓语,我听到他叫的都是太太的名字呢!”

 谈至此,病上的季凌忽然发出声音,季氏夫妇连忙来到病边,看到儿子慢慢地睁开眼。

 “你醒了?”季⺟心疼抚着儿子最近消瘦许多的脸。“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季凌像是没听到,目光蒙着问道:“黎灿呢?”

 “她不在这里。”季⺟老实回答。

 沉默了半晌,他突然又道:“我要黎灿。”

 季⺟不忍看他坐困愁城的样子,但更不忍骗他。“凌,你昨天并没有把小灿带回来,可见她已经不想再继续你们的婚姻了。你若不爱她,我想就不要再去打搅她的生活…”

 “爸、妈,我爱上黎灿了,我爱上她了。”昨夜想了一整晚,现在季凌非常确定自己的感情,也不想再撑什么面子了。

 夫妇俩只是很为难地看着他,季⺟甚至上前摸了下他的额,看是不是仍在发烧。

 “我知道你们也不相信我,没有人会相信我,这是我自作自受。”他闭上眼,觉得好累。

 “儿子,我们不是不相信你,不过…”

 “你们不用说了。爸、妈,你们可以帮我通知黎灿我住院了吗?”

 如果她对他还有一丝眷恋,还有一点同情,依她心软的个,一定会来探病的吧?

 他只是…想再看她一眼,只是这么小的希望而已。

 *********

 结果,黎灿没有来。

 听到季⺟转达黎灿意思的季凌,面无表情地盯着天花板,苍⽩的脸⾊,几乎要和医院的病融为一体。或许是⾝体的虚弱,也或许是心理的疲倦,他从没有一刻感到自己如此脆弱。

 他终于相信,黎灿是彻底放弃对他的爱了。

 “小灿说她不会来。她还说,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能只依赖她照顾,总要适应没有她的生活…她甚至愿意帮你介稍拼护。”

 天知道他要的不是看护,而是她!他多么想紧紧地拥抱她,狠狠地‮吻亲‬她,质问她为什么在爱他之后却又离开他,让他所有情感庒抑不住,整个爆发,几乎让他抛下所有自尊,只想求她回头再爱他一遍。

 可是她却冷漠的毁灭他的希望,难道这是他错待她的报应?到底他要怎么做,才可以回到从前有她陪伴的时光?

 “你有奕科技要管理,还要照顾我们两老,所以小灿认为你本没有沮丧的条件。她也相信你够坚強,车祸你都过来了,这一次只是小小的打击,你很快就会遗忘,重新过自己生活的。”

 不!她大错特错,车祸后的他,是因为有她的陪伴及打气,才能让他在短时间內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可是这一次的打击是失去她,比车祸还让人心痛,他不知道自己可以凭借什么再站起来。

 对于她这么冷静的态度,他突然好恨,恨自己为什么有这么多的责任,为什么连个逃避的空间都没有。她说的对,奕还得靠他,⽗⺟也需要他奉养,他连软弱都不被允许。

 可是就算他负起所有的责任又如何?她仍是不会回头,那他这么努力有什么用?他要的不是什么见鬼的股权,他甚至可以放弃执行长的位置,他要的是她,是她!

 “你也该学着自己生活,自己打理一切了。小灿说从一开始,你就不希望她在你⾝边,现在她真的离开了,你更应该证明自己少了她,也会好好振作、定时复健,否则你就不是她欣赏的季凌了。”

 在听⺟亲转述的同时,沉默无语的他,在棉被底下狠狠掐住自己的脚,将怨气完全发怈在这双残废的脚上,可是当听到她说希望他能定时复健,残害自己‮腿双‬的手又怈气地松开。

 一开始,这双脚是连感觉都没有的,现在还会感到痛,都是她正面鼓励,加上反面刺他去复健,才有今天这小小的成果。这么说起来,他似乎连待自己的脚都没有资格。

 他为什么会落到这个境地呢?子离开他,⽗⺟不支持他,岳⽗、小舅子敌视他,到最后甚至像个废物般躺在病上自怨自艾。如果他好好地按照她的话做,是不是还能有一点点机会?

 当初她花了多大的心⾎,费尽多少的力气,才帮助他度过奕的难关,也让他体会了复健的好处。反观他只是找了她一次,被拒绝就想耍赖打退堂鼓,这是他季凌该有的作为吗?

 她说,她心里仍是欣赏他的,只要他能证明自己仍如她说的那般刚強。

 很好,她要他振作,他就振作,他会拿出诚意给她看,他要打破所有人的眼镜,让她再回到他⾝边!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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