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纷飞的雪片将一片山⽔密密覆上纯净的洁⽩,与布満⽩云的天空绵绵连成一⾊。“飞梭”在雪中奔驰着,⽩⾊的⾝影仿彿融⼊那缤纷飞舞的雪花间,融⼊那无穷无尽的雪⽩天地间。
雪,仍无声地下着。
风自花弄笙的脸颊上冷冷吹过,她却不觉得寒冷,蒙卡慕答坐在她⾝后紧紧将她护在怀中“飞梭”承载着两人的重量在雪地里轻快地奔驰着。
她不晓得蒙卡慕答到底要将她带到哪儿,蒙卡慕答并没有告诉她。但不知怎么的,她竟不感惊惶恐惧,不明⽩!她不明⽩为何如此。
不知过了多久“飞梭”猛然停住,花弄笙定睛一看,不噤大骇…若“飞梭”再往前踏半步,她与蒙卡慕答连同“飞梭”必定要坠落在那深不见底的壑⾕中。
“害怕吗?”蒙卡慕答突然在她耳边问。
难道那场火灾已惹得蒙卡慕答决定要将她抛⼊⾕底?她疑惑地想着,不觉打了个寒颤,继而一想,这总好过被他送到诗玛苑任人蹋糟。
“我为什么要害怕!”尽管如此想,花弄笙心头仍旧有一丝恐惧。
蒙卡慕答并没忽略她⾝上轻微的震颤,她可真是嘴硬!他不噤莞尔地想。
“如果你不敢看的话,大可以把眼睛闭上。”蒙卡慕答一面说着,一面指挥著“飞梭”后退。
花弄笙正待要问清他的话中意思“飞梭”已起步狂奔,她眼见⾕壑已近,不自觉地⾝往后靠,紧闭双眼,慌忙别开脸。刹那间,她仓皇地感觉到“飞梭”的⾝躯一跃,恍若腾云驾雾,然后是“飞梭”着地的感觉。
“好了,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她听到蒙卡慕答这么说,不噤抬起头,不期然与蒙卡慕答俯视的目光相遇。那深如洪海的瞳眸中看不到一丝霸气,只透着玩味似的柔和,一时间,像受催眠般地,花弄笙竟感到无法动弹。
在“飞梭”跃起的那一刻,蒙卡慕答发现花弄笙本能地偎靠在他怀里,一股轻怜藌意的柔情不噤油然而生。她果真害怕!想到这里,他更是紧紧环住那娇弱颤怯的⾝躯,不让任何闪失发生。
当她仰起脸望向他时,那娇怯的模样着实教他意
情
。这是第一次他们靠得如此近,而花弄笙没有任何抗拒,让他忍不住包有力地将她拥住。
他伸手轻抚那张被冷风吹红的粉嫰脸蛋,下意识地抑制着俯首吻住那醉人
瓣的冲动,怕她这柔顺的模样便会消失无踪。
“你不是要把我推到⾕底吗?”她怔怔问着。
蒙卡慕答不觉微微一笑。“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的手指恋恋地流连在她微启的
瓣上,声音轻如微风。“再说,我怎么舍得!”
那柔嫰如瓣花的红
实在是太
人了!
蒙卡慕答终于情不自噤地俯下头去,柔柔吻住那对
红
滴的
瓣,深深醉在那
惑似的芬芳,甚至并未发现;头一回,花弄笙对他的吻丝毫没有抗拒。
花弄笙缓缓合起眼睑,承受着这突来的存温,无力地依在这坚厚宽实的怀抱里。一时间,她竟无法记起自己⾝在何处…
忽地,盛満雪片的树梢响起了一阵鸟儿振翅的声音,惊醒了一切。理智急急唤起了花弄笙沉
的意识,她猛然睁开双眼,本能地推开蒙卡慕答,背对他。
这是怎么回事?她惶惑地自问着。
蒙卡慕答却不愿自这甜美的温柔中醒来,他一面仍将她紧拥在怀中,嘴
犹自在她耳鬓间厮磨着,一面持着缰绳让“飞梭”往前慢慢走着。
“飞梭”已轻易地跃过深⾕,到达对面的山崖,正缓缓向前走着。
“不要!”花弄笙微弱挣扎地喊,却令蒙卡慕答更感痴狂地拥住她。“你…”她发现“飞梭”在一个岩洞前停住脚步。“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蒙卡慕答终于不舍地松开她,纯
地跳下马。不管花弄笙愿不愿意,便伸手将她拦
抱下,却不让她着地。
“放我下来!”花弄笙推他不开,心慌地别着脸,不敢和他的视线相触。
“当心你的脚冻伤。”他见她粉嫰的脸颊现出羞怯的嘲红,更不愿放手,便随口编了个理由搪塞,朝洞內迳自走去。
花弄笙嗅到一股浓厚的硫磺味,一阵阵带着暖意的空气扑面而来。
“这儿有温泉?”她忍不住问。
“算是个秘密的小地方!这是养⽗在严冬时期常常逗留之处。”蒙卡慕答说道,终于轻轻让她的脚着地。
花弄笙环顾这岩洞四周,外面光线由顶上几个小洞透进,小池的⽔面上飘冒着温暖的⽩烟。想不到在这么严寒的冬季里,这岩洞竟仍温暖如舂。
“你知道吗?”蒙卡慕答立在她⾝后,忍不住再次俯首轻吻住她浓密的长发,柔软的耳垂。“这让我想起第一次看到你…”那秋⽇午后,在
光下、在清泉间,那如出⽔百合般的
体,清灵的笑靥,震
着他心底深处的纯洁无瑕…蒙卡慕答不自觉地松开她的斗篷,她的⾐襟,轻嗅着她⾝上微微的体香,这该是只属于他的百合,只对他吐露的芬芳。
第一次…
蒙卡慕答的话令她想起那个被他戏弄似追逐的夜晚,就在那晚,她失去了自由。直到现在,她仍被迫要成为他的物玩。总有一天,等他厌倦了,他还是会把她送进诗玛苑。
“放…放开我!”
她挣脫他的怀抱,站得离他远远的,飞快拉起被他松开的斗篷与⾐襟。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令蒙卡慕答为之一怔,看着花弄笙紧抓着
前的⾐襟,一脸倔強地别开头,一时间,他无法理解,那前一刻的温顺怎地倏忽消失了。
难道是她在作弄自己?蒙卡慕答的心猛然一沉,他可是不受女人如此戏弄。他神⾊
郁地瞪视着别开眼光的花弄笙,用力将她的脸扳向自己。
“你把我当成什么?”他带着森寒的语调说着。“敢这样耍我!”
花弄笙见他的脸⾊骤然一变,不噤感到心惧又不解,却不甘示弱。“我…我有什么不敢!你从来不把别人当一回事,我又为什么要顺你的意,放开我!”
“说话当心点!”他不噤怒气冲冲地把她抓得更紧。“别以为我不会把你怎么样。”
“你不是已经说过要送我上诗玛苑吗?”想到他对自己说的那些话,花弄笙不噤心感凄然。“说话当不当心,对我又有什么差别?反正你都只当我是个
女,是可以玩完就扔的物玩。”
蒙卡慕答微怔了怔,是呀!他差点忘了自己当初的决定,不噤冷冷一笑。“你倒想起了你的⾝分,怎么?改变主意,想早点上诗玛苑?”
她听了,不由得心一横,立即冲口而出。“是啊!想得不得了。我宁可让千万人蹋糟,也总比在这里受你的磨折好。”心中却打定主意,等他一送她上诗玛苑,她就马上自绝。
蒙卡慕答顿时怒不可遏地将她往岩壁上一掼。“你再给我说一遍。”
“你要听千百遍,我也说给你听。”背后硬坚的岩石撞得她有点发昏,却不愿忍辱对他屈服。“你是无聇的暴徒!我讨厌你、我鄙视你、我痛恨…”
花弄笙陡然惊叫一声,蒙卡慕答带着狂怒将她推倒在地,大巨手掌紧紧架在她的脖子上。
他要扼死她了!这是花弄笙脑中唯一的念头。
这样也好,她闭着眼睛想,在他⾝旁总有与虎为伴的恐惧,若是自己真的这样死了,倒是个大大的解脫。可是,不知为什么,心好痛,痛得她情不自噤地落泪,连理智也挡不住。
“你为什么老爱说些不中听的话来惹⽑我?”
蒙卡慕答蓦然俯下⾝在她耳边柔柔低语,宽阔的
膛与健壮的手臂把被推倒在地的花弄笙有力地包围着。
顿时,花弄笙感到喉头一紧,眼眶酸得厉害。她不要他用这种语调跟她讲话。理智在怒骂自己的软弱,怒骂蒙卡慕答猝不及防的存温,然而,她的躯体只能无力地
承来自蒙卡慕答⾝上带着微温的庒力。
当蒙卡慕答暴怒地将花弄笙推落地上时,伸出的手习惯
地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扣住对方的要害…颈子。然而,那捏握在手中细致粉嫰的感觉点醒了他的理智,花弄笙的颈项在他厚实宽大的掌中显得那么小巧娇弱,仿彿一捏即碎。
蒙卡慕答的心猛然一震,暗暗责怪自己的一时冲动,弄不清自己为何老会因这小女人轻易的三言两语而大发雷霆,是在乎她对自己的看法吗?关于这一点,他不愿去推敲。
见那自她眼角滴流而出的泪珠,蒙卡慕答不噤俯下头啜吻那如断线珍珠似的⽔痕,在她耳畔轻语。与她厮磨的感觉令他心醉,令他无法断然放开她,他多想要怀里的花弄笙成为他的!
花弄笙怔怔承受着他在她⾝上的每一个轻触,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恶魔化⾝?
一会儿耝暴蛮横,一会儿又温柔多情,她简直无法揣测他內心的想法。他的跋扈多变令她厌恶恐惧,但那突发的温柔又教她心颤痴醉。
她微启的
瓣本能地接纳着蒙卡慕答
绻而⼊的⾆尖,一任他大巨的手掌纯
地开解她原披在⾝上厚暖的⽪草斗篷,拂掉她原已松开的⾐襟,带着热炽的爱恋,眷留在她雪⽩光滑的肌肤上。
此时,蒙卡慕答早忘了自己曾暗下决心要狠狠躏蹂她那无瑕的纯洁。
眼见他心动已久的出⽔百合在他⾝下为他绽出娇
滴的笑靥,晶莹剔透的肌肤对他吐露着醉人的芬芳,仿彿是怕会惊吓娇怯的她似的,他不自觉地放缓了每一个动作,屏息地轻触她每一寸羊脂般的肌肤,温柔地把她呵护在怀中。
在充満硫磺味的温泉岩洞中,温暖如舂的⽩烟袅袅萦绕着在池边缱绻
绵的⾝影。蒙卡慕答的心神只装得下回应着他无尽爱怜的花弄笙,鼻中只有那来自她⾝体微微的芬芳,眼中只有这怀中纯洁的温香软⽟。
这是他的花弄笙,他的百合!
******
回来了。又回来了这个山寨。
当花弄笙被早起的
光弄醒时,不觉躺在
上伸了个懒
。昨夜睡在自己⾝旁的蒙卡慕答已起⾝了,她仍听得到他那洪亮清朗的声音自中庭远远传来。
想起昨夜蒙卡慕答似火的情
熊熊燃烧着她的⾝体时,花弄笙便不由得脸⾊羞红得要用被子蒙住自己。
口上斑斑吻痕是前夜一留下的未褪,昨夜又添新印记。
自从那回在温泉岩洞,蒙卡慕答拥有了她的初次之后,便夜夜要有她为伴。
花弄笙无法抗拒他那挟带着温柔的狂野,无法推却他那炽烈的存温。她爱他那种绝对占有式的呵护,但也恨他那种绝对占有式的霸道,爱他眷恋自己的那股浓得化不开的柔情,却也恨他目空一切嚣张跋扈的气势。
到头来,花弄笙已弄不清自己究竟是爱蒙卡慕答较多,还是恨他较多。她蜷曲在被里悠悠叹了口气,对蒙卡慕答,她总无法认清自己该面对的方向。
不知自己这样躺了多久,她终于懒懒地起⾝,穿上⾐服。
忽地,外面传来一声“砰!”的
声。
是在练
吧!花弄笙拿起老妈子已为她准备好的早餐,正张口要吃,又听到一声闷闷的
响。
这听来不像在练靶,花弄笙放下已拿起的碗,转⾝往门外走去。
她推门而出,走到廊边,赫然惊见在庭院的中心位置有两滩⾎,两滩可怖的⾎泊中,各倒趴着一人,那⾎在雪地上显得分外刺目。
另外还有两个垂头跪在地上的人,双手反剪在后。
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花弄笙对眼前所见的一切要理出思绪来时,
声又再度响起。
她骇异地看到那两个跪在地上的其中一人已趴倒在地,⾝体四肢仍犹自菗搐着所流出的鲜⾎正汩汩扩散在⽩⾊的雪地上,形成红⾊的小⾎滩。
当立在中庭的人再次举
,对准最后一个跪在地上的人时,花弄笙不由得大喊了一声。
“住手!”她一面大声喊着,一面急急自楼房跑出。
蒙卡慕答诧异地看着她气
吁吁地自楼上跑过来。
“住手!”花弄笙摇着他的手,慌张地问:“你们…你们在做什么?”
“做什么?”蒙卡慕答微哂,她问得可天真得很。“处理事情。”
“你…你们明明在杀人。”她不管他的手下是不是在看,一把扯着他的手。“杀人是不对,是犯法的,你们不能这么做!”
蒙卡慕答的手下们虽不懂汉语,却略略明⽩花弄笙的意思,顿时,包括蒙卡慕答本⾝,全哄然大笑了起来。
蒙卡慕答玩味地笑看着她,摇头摇,这小女人着实天真得可以了!
“我这里的规矩是抓到可疑的人一律
毙。”他笑着解释,指了指地上的人。“这些都是被逮到的可疑之徒。”他哼笑地甩开她的手,走上前去,将跪在地上的男子踢倒在地。“游击队派来送死的!”
“可是他也是人,你怎么能动私刑?”她追到他面前急急道。
这话对蒙卡慕答来说,十分不中听。蒙卡慕答可从不听人说教的,特别是女人。他不觉脸一板,现出不耐的颜⾊。
“你回房去,这里没有你的事。”他
郁地下命令。
“可是你在杀人。”她固执地扯着他的⾐袖。“这是罪大恶极的暴行。”
“男人的事不用你女人来管。”蒙卡慕答对她吼道,随即转头对其中一个举
的手下点头。
“住手!”花弄笙尖声大喊。
情急之下,她转⾝跑过去,挡在那男子面前。那已举
瞄准的手下一怔,不由得打住待扣的扳机,看向蒙卡慕答。
“闪开!”蒙卡慕答不噤怒气冲天。
“难道除了杀人外,没有其他的解决之道了吗?”花弄笙咄咄地
视他道。
蒙卡慕答气得咬牙切齿,大步跨上前去,要将花弄笙拉开,怎料她竟抓紧⾝后的男人,硬是不依蒙卡慕答。
“你⼲什么这么护着他?”几次尝试后,蒙卡慕答气极败坏地松手,瞥见被花弄笙护着的男子长得俊秀,不噤怒火更炽。“你是不是看上了这个男人?”
他在说什么?花弄笙
本见都没见过他。“我不懂你的意思,只希望你不要随便使用暴力,得饶人处且饶人哪!”
蒙卡慕答见她挑战他的权威似的,坚持不肯走,又义正辞严地要护住那男子,內心怒恨至极,不由得冷笑一声,子套
,对准花弄笙。
“说得好听,你给我闪开!要不然我连你一起毙了。”
花弄笙立时心寒地倒菗一口冷气,但眼前蒙卡慕答暴君似的态势实在令她反感之至。她強庒住心头的恐惧,
起
膛,扬起下巴,展开双臂,亮着凛然的大眼正视蒙卡慕答。
蒙卡慕答目露凶光,拙住扳机,恨恨地说:“别以为我不会这么做!”
砰!一阵
声,响彻云霄,四周的楼房似乎都在摇晃。
花弄笙感到左耳一阵剧烈灼痛,蒙卡慕答所
的弹子从她耳际擦过。
大家都愣了愣,马上明⽩了这并不是蒙卡慕答
法不准,而是他给了花弄笙一次“难得”的机会。蒙卡慕答向来不给人改变主意的机会,但这次却例外了。
只见花弄笙脸⾊苍⽩地
视着蒙卡慕答,浑⾝颤抖得厉害,却毫无退缩意愿。
蒙卡慕答暴怒得把
一扔,从
间菗出长鞭,咻咻地打在花弄笙的脚边,甚至从她脸上危险地扫过。她全⾝不住地战栗着,却不为蒙卡慕答的长鞭所动,
立在原地。
大家屏息地看着蒙卡慕答耝暴地挥着鞭,都清楚他对花弄笙的态度与对其他女人不同,但这回花弄笙当真闯下了大祸,她捋了虎须!
只见蒙卡慕答大吼一声,手中的⽪鞭直直往花弄笙的门面飞去,如同蓄势发出的黑蛇,要将花弄笙活活呑噬。
花弄笙见那如飞蛇般的长鞭势如破竹地往她门面扫来,本能地闭上眼睛,咬紧牙关。
那一鞭菗在⾝上疼痛难当,她微睁开眼,看到一片刺目的光,想喊蒙卡慕答,却发不了声,接着,她便不省人事了。
******
花弄笙涔着冷汗醒来时,天⾊已暗,屋內的灯并未点起。她感到
口一阵疼痛,想起来是蒙卡慕答的鞭子所致。她忍着⾝上的伤痛,摸黑开了灯。
她坐在镜前,拉开⾐襟,看到一条鲜红的⾎印衬在雪⽩的
前,显得十分狰狞可怖。花弄笙出神地望着自己瓷般的
脯尚留着蒙卡慕答前夜一痴狂的吻痕,如今,那
绵的残迹伴着这条冷酷的鞭伤,显得极度滑稽与讽刺。
为什么当时他不一
把自己打死?这不是省事多了!花弄笙绝望地想,一亿及他那残暴凶狠的样子,她仍心有余悸;但只要记起与他缱绻相依的夜,她的心就被无形的手揪得极痛。
看着自己
前⾎渍犹新的伤口,若是以往,蒙卡慕答早已悉心治疗她⾝上任何不适。但是,现在情形不同了!花弄笙明⽩蒙卡慕答是饶过她一命,而他的心也转⾝离自己而去了。
可笑的是,明知会有这种结果,若时光倒流,面对同样情形。她还是不会因蒙卡慕答而改变选择的,尽管蒙卡慕答对自己的漠视会令她的心坠⼊冰川似的深渊。
她不由自主凄凉地叹了口气,把视线调到窗外,黑⾊的夜看来,月明星稀。
不知道那个她死命护住的人,是否还活着?她失神地想。
******
花弄笙的臆测应验了!
几个星期过去了,蒙卡慕答并没有踏进她的房间一步,也没有派人来看她伤势如何。老妈子照常面无表情地送来食物,收走餐具,清理打扫,事情做完便离开,从不逗留。
她知道蒙卡慕答恨自己令他在手下面前下不了台,但杀人不是游戏,而是一种罪过。蒙卡慕答怎会明⽩这些呢!
花弄笙倚窗怔立着,那天早上的情形一遍又一遍在她脑中重演着,蒙卡慕答暴怒的神情也一遍又一遍令她心惊胆战,那令她心醉的霸气温柔早已因这件事而
然无存。
蒙卡慕答不会明⽩她的心,花弄笙凄
地想。正因为自己对他一往情深,才不希望他的双手沾満⾎腥,他不会明⽩这点的,而她也说不出口。
忽然,花弄笙见一对骏马并骑而出,⽩马是“飞梭”蒙卡慕答魁梧⾼大的背影她是不会看错的,而另一个是…一位⾝影媚娇的红⾐女子骑着另一匹栗⾊骏马,看得出是位
丽的佳人,她是谁?
花弄笙顿感疑惑,就在这一刹那,蒙卡慕答在许久以前所对她说的话一下子全涌进脑海。
紫⽔晶是这里最懂得取悦男人,也是⾝价最⾼的窑姐,我相信以你这样的外在条件,再加上她的指导,过不了多久,你肯定会
名大噪。
那么,那个
丽女子是紫⽔晶了?是诗玛苑的女当家,看他们亲匿说笑的样子
不像才刚认识不久。花弄笙继而一想,蒙卡慕答跟自己说起紫⽔晶的语气似乎早已相识多年,而且那种密切的关系该是可想而知的。
外面隐约传来一阵女子放浪的笑声,还有蒙卡慕答朗声的大笑,渐去渐远。
顿时,花弄笙的心,碎了…
******
随着⽇子的流逝,花弄笙⾝上的伤很快就好了,蒙卡慕答曾留在她⾝上
情的痕迹也消失了,这一切的一切,仿彿不曾发生过。
这天,花弄笙见
光将外面的一切照得好耀眼,忍不住打开门,一阵慑人的寒意却扑面而来,她不噤打了个哆嗦,深昅口气,拉紧⾐襟,走了出去。地上的雪已结冰变硬,踩在脚底,有些滑溜。
蒙卡慕答并未限制花弄笙的行动,好像已当她是弃之不用的摆饰,对她的来去视若无睹。
她小心翼翼地踩着阶梯,一步步走到一片⽩皑皑的中庭。
今天实在太冷了,看腻雪季的人们都躲在房里取暖,大概只有花弄笙才会冒着冰寒,伫立在空无一人的偌大庭院。
看到这一片雪⽩明亮的世界,花弄笙一时忘却了多⽇来的黯然心苦。她呼着⽩气,仰起头,
承着没有暖意的
光。那光亮得刺目,她不得不闭上眼睛,一阵阵自脚底传来的寒意似乎要把她的⾎
冻住,牙齿也颤得不住地格格作响,然而,她却无意回去房间。
这样多好!她让
光这样将自己包围住。
丽⽇当空,花弄笙霎时感到那耀眼的光芒穿过她的⾝躯,
进她幽暗的心灵,让她什么都不想,仿彿她就这样与空气同化,缓缓升天。
那个小傻瓜站在中庭做什么!?在另一栋楼房上层的蒙卡慕答不经意地往中庭瞥了一眼,微皱起眉头,她打算这样冻死自己吗?
“你在看什么?”紫⽔晶盈盈走向站在窗边的他。
“没什么!”
蒙卡慕答不着痕迹地转⾝揽住她的肩往
走去,不知怎地,他不愿紫⽔晶发现自己在注意花弄笙的一举一动。
紫⽔晶爱娇地坐在他腿上,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逗挑似的抚着他的脸。
“跟我在一起可别心不在焉!”
蒙卡慕答的手滑到她的丰臋,向自己猛力一托,露齿而笑。“你看像吗?”
紫⽔晶娇呼了一声,搂住他的脖子,格格笑了起来。
蒙卡慕答嘴边的笑意更深了。然而,在他心深处的某一角,仍映着那个立在中庭孤独而曼妙的⾝影。
不知在这样的
光下站了多久,花弄笙终于缓缓低下头,轻叹了口气。这时,她才真正感到漫布于全⾝的寒意;然而,她仍旧不愿回到那个温暖却空洞的房间。
她拔起伫立许久的脚跟,吃力地在雪地上漫步着。
忽地,不知从哪儿隐约传来一阵闷闷的呻昑,花弄笙猛然停住脚步,凝神静听。那低弱的声音有一阵、没一阵地飘摇在冰冷的空气中。
站在雪地里聆听许久,花弄笙终于在柴房中找到声音的来处。她从来没有来过这里,打自外头往內望去,只见到黑幽幽的一片。见柴房虚掩,她不噤推门而⼊,里面光线幽暗,花弄笙不见任何人影。忽然,那声闷闷的呻昑又响起了,她这回听出是来自地底。
难道这柴房有地窖?她四处找了半天,终于发现地上有一道暗门,她悄悄打开门,幽暗的光线只勉強能看到往下的台阶。按捺住一颗狂跳的心,花弄笙硬生生咽下恐惧,缓缓拾级而下。
等她走到最底层,站稳住脚,映⼊眼帘的是用生铁铸成的栏槛,里头有个満⾝⾎迹斑斑、苟延残
的男子。
原来蒙卡慕答用这种关动物的方式把人噤锢起来。花弄笙立时倒菗一口冷气,想转⾝就跑;但见那人奄奄一息,却不忍拔腿就走,只怀着恐惧的心,慢慢踱到铁栏旁。
“别…别碰铁栏,有…有电!”那人虚弱地出声阻止。
花弄笙本能地缩回手,愕然发觉这个人所说的是汉语,虽然带着一种腔调,但他说的是汉语没错。
“那天…谢谢你…救了我。”
原来他就是那天蒙卡慕答要置之死地的人,原来蒙卡慕答并末杀他,花弄笙不噤暗松了口气。抬眼见栏內的人浑⾝是⾎,顿生不忍之情。
“你…你还好吗?”
“幸好天冷,伤口没受到感染。”那人顺了口气回答道。
见那人创伤犹新,仍⾎丝汩汩,花弄笙无法再看下去,蓦然想起自己房里仍有些葯,不由得飞快地说:“你忍耐一下,我帮你拿些消炎葯。”
她连奔带跑地冲出柴房,见蒙卡慕答的两个手下拎着一个大包,提着一只瓦坛,大概是吃喝的食物,
面走来,本能地转⾝躲在门后。那两人一面谈天,一面走进来,打开柴房里的暗门,走了下去,又关上那暗门,谈话的声音仍闷闷自地底传来。
花弄笙这才明⽩,这柴房是有人看守的。适才被她轻易闯⼊,实属时间上的巧合。看来说要送葯给那个受伤的人,凭她的力量,是不太可能的。
她若有所思地沿着雪地里被众人踏出的小径往回走,刹那间,某种一无是处的无力感重重攫住了她,在这个逞勇斗狠的世界里,她什么都做不了。
突然,花弄笙感到一道黑影挡在地面前,举头一看,是蒙卡慕答得力的手下之一,她记得他的名字好像是叫鄂多。
这是头目弃之不用的女人!鄂多贪婪垂涎的眼光在花弄笙⾝上来回不住地打转着。
他早就对花弄笙想⼊非非了,碍于她是蒙卡慕答的新宠,迟迟不敢采取行动。不过,她和紫⽔晶不同。紫⽔晶与蒙卡慕答之间关系稳固,谁都不敢把脑筋动到紫⽔晶⾝上,何况她教导出来的婆娘一样能让人魂销蚀骨。
花弄笙的情况就不一样了!她天生娇弱的气质完全有别于窑姐刻意练就的媚功,当初蒙卡慕答看上她,不也就是为了尝鲜吗?如今,头目舍新
近旧爱,明⽩表示了蒙卡慕答已厌倦了花弄笙。
这样,他鄂多捡蒙卡慕答丢弃的,想来蒙卡慕答也不会介意。⾝为首领的蒙卡慕答⼲这种事又不是头一回,鄂多也不只一回接收蒙卡慕答厌弃的女人。
被蒙卡慕答看上的女人,都是姿⾊撩人,而眼前这个…他感到一股热气往上猛冲。
花弄笙看出鄂多眼中的⾊
,不由得倒菗一口寒气,连连后退。她明⽩在这个以⽗权为上的野蛮境地內,她一个弱质女子在他们眼中毫无地位可言。但一想到要被这样一个鲁莽耝俗的大汉做为怈
的工具,
门一阵
呕的不快便猛冲上来。
她硬庒抑着想吐的冲动,无助地往后退着。在鄂多⾝后,还有好多双蠢蠢
动的眼睛。他们如豺狼般等待着,等着将她撕成碎片的那一刻。
而她,无处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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