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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在朝晖之中
 裴大人当年同圣上谏言,允许女子读书,你才去的学堂。会稽裴氏家族,出的都是品高洁之人。

 这样的家庭教出来的孩子,待你定然不会差的,而且,先生到村中已经四年有余了。一直洁身自好。邻里之间,也是口碑载道。先生待人温润却又疏离,但唯独对你是不同的。”

 宋昔的眸子一亮:“对我是不同的?”宋骁甩了甩指尖的盐水,回道:“先生如此看淡一切的人,对你却颇为上心。”“真的吗?”宋昔拽住他的胳膊,高兴地问。

 “也只有你不知道了。不说其他的,前几,先生拖着病体来给你送作业。你问问你同侪,有哪个收到了先生亲自送来的作业?”“啊…”宋昔微愣。她确实没问过同侪,原以为先生给每个人都送了作业呢。

 “你跟我来。”手在衣摆上来回地蹭了几下,他站起了身。宋昔跟着他走到里屋,他从抽屉里摸出一蜡烛,点了火。

 “爹!蜡烛好贵的!”宋昔恨不得即刻吹灭了烛火。宋骁摆了摆手,从抽屉颤颤巍巍地摸出一迭厚纸,数了五张,递给宋昔。借着昏黄的烛火,她看清了上面的墨字。每一张竟然都是一百两银子的银票。“这…”宋昔瞪大了眼睛,她连碎银都没怎么见过,如今竟然攥着银票。

 “别人家下聘,都是送些绸缎茶叶,而先生却了十张银票在绸缎里面。大户人家想要拿出这么多钱,也是困难,更何况他父亲已经辞官了,如此看来,真是对你颇为上心。”宋骁感慨道,手中的银票。

 在摇曳的烛光之下,忽然变得温暖。“我和你娘不是卖女儿的,也用不着这么多钱。你先拿着五百两当箱底的钱。剩下的,我和你娘存起来。

 如果有需要,后来问我们拿就是了。”宋昔鼻尖一酸,摇了摇首:“先生既然给你们了,就拿着花吧,省得还要种地做工受苦。”

 宋骁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种地做工也习惯了。一时半会也歇不下来。你后跟了先生,一定要敛了脾气,千万不能再胡闹了。”“好。”宋昔捧着银票,放在口。银钱没有温度。

 但先生的暖意,她感受到了呢。***暮色四合,天际最后一丝亮光终于被夜幕噬。裴修云僵直许久的背脊终于一斜,整个人扑在马背之上,双手垂落,悬在空中。

 失去了他的鞭策,马速骤减,慢慢悠悠地向家中走去。院门口站着一个身形颀长的人,双手拢在云袖中。借着新上的月,才看清是个儒雅的中年男子,身着布衣长衫,双鬓斑白,长眸有神。

 “修云!”见到趴在马背之上的裴修云。他大惊失,匆匆跑了过来。裴修云轻抬首,面色惨白,虚弱地道:“我的毒犯了。不能给叔父见礼了。”“唉,都这个时候了。哪还有礼不礼的。”裴弘文拽住他的胳膊,将他扶下了马。

 他开裴修云的衣袖,长指搭上了脉。“怎么回事?你的毒不是沉寂了好几年么,怎么犯得那么厉害?”裴弘文面色肃然地问。

 裴修云扯住他的衣袍,勉强站立:“我最近…心中无法平静。”裴弘文脸色骤沉,训斥道:“你身中奇毒,五年前的毒发你忘记了吗?你须时时刻刻修身养,才能压制体内的毒。”

 “叔父,我怕是做不到了…叔父一定是有办法了吧?”裴修云气若游丝地道。裴弘文长叹一声,先扶着他进屋施针。

 “命是你自己的,你不能把所有事情算计得这么好。”裴弘文在几个大上扎满了银针,这才松了一口气道。

 “叔父给我写的信,难道是我理解错了?”裴修云半倚靠在墙上,看着窗外的月清如,风摇翠竹。

 “倒是没错…”裴修云的长腿微勾,疲惫地道:“一别长安多年,我已经记不得长安的浮世繁华了,在钱塘这么多年,我也想过普通人的日子,左对孺子,右顾稚子。”

 裴弘文的眼眶微润:“可恨长安城的勾心斗角,竟然对你一个孩子下手。可怜你年纪尚小,就要承受如此痛苦。”

 ‘裴修云缓缓地摇首:“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这么多年,叔父可曾打听到什么消息?”

 裴弘文颔首道:“我打听到了一张药方,需要六味药材。这六味药材,产自不同之地,十分稀有。

 甚至连当地人都未曾听说过。若是要做出解药,还要派人去这六处跑一趟。”他从袖中取出一张折迭好的宣纸,入裴修云的手中。裴修云垂首,正要打开,却被裴弘文按住了手:“先别急。还有一事。”

 “您说。”裴修云正襟危坐。“当年替你医治的季太医,如今已是太医署令,他的季氏针法大成,号称能够解百毒。若是能让他为你施针,就不必费尽力气去寻那六味药材了。”

 裴修云的手指缓慢地摩挲着手中的宣纸,眸渐沉:“父亲已经故去,而我是白身,如何请得动他。”

 “家族中还有几位在长安做官,若是让他们出面,此事并非没有可能。”裴弘文心底也是略感茫然,那个季太医,在杏林之中名望颇高,但是为人却配不上他的医术。“我再思虑吧。”裴修云攥紧了手中的纸,他离开长安已久。

 也不知他父亲辞官之后,那季太医又效忠了谁。若是寻上他,难免卷入官场是非。裴弘文替他取下了身上的银针,神情凝重地道:“无论如何,有希望总是比没有的强。不管你做何决定,有用到叔父的,尽管开口。”

 “多谢叔父。”裴修云挣扎着起来,正行礼,却被裴弘文按到了榻之上。“不用行这些虚礼,你好生休息。明早你若是无事,我就回会稽了。”

 他将银针一收好,站起了身。衣角轻拂,门悄然阖上。透过半开的窗户,他看到一轮郎朗缺月。见过无数个寒凉的冷月,今是第一次感受到皓月的温润。***翌,朝霞划破暝,晨雾逐渐消散。

 宋昔走在青石板铺就的路面,抬头间,见到赵明德正站在紧闭的学堂门口,脚下踢着一块小石子,他手里握住一柄剑,在朝晖之中,散发着点点寒芒。听闻脚步声,他也抬起头,对上宋昔困惑的目光。

 他脚下的动作一顿,反手把剑藏在身后:“我都听说了。宋昔,你欺人太甚!”“啊?”宋昔指了指自己,一头雾水。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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