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这媳妇儿
可待她寻到那件
在箱底差点被她遗忘的喜服时,她才又模糊地记起了师哥的模样,可是,那张她一直心心念念的,最熟悉不过的脸,此时已然瞧不真切了。连那件要与师哥成婚时才穿的喜服,也无法再合她的身了。
如今,拥她在怀里的,是那个在她胡思
想中掀了其他女人盖头的厉二公子,是那个令她已有了些牵挂和在意的男人。所有的这些,就好像错位了一样。
错得让人感到那么不真实,却又是顶顶真实,她说不上这样是好是坏,但心中却好似有了安慰那般,踏踏实实了下来,只是,他不愿告诉她那个该得到惩罚的人是谁,这叫她很有些闷闷不乐。
厉北山看出了她的心思,却仍是不敢松口。便只好抱着她,轻声哄慰道:“外面,正下雪呢。
这是奉天的头一场雪,你啊…可不准在这会儿生气,否则这个冬天你就得变成大雪球那么大的大气包了。”叶南枝听到他这话。
那颗沉着的心忽然跳跃了一下,问道:“是真下雪了?”厉北山拨了拨她额前的碎发,点头笑道:“恩,真下了。回头啊…能开始给你做冻秋梨了。”听到“冻秋梨”三个字,叶南枝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你是说冻秋梨?”她有些欣喜地问道。
厉北山像是在说一个笑话似的,对她说道:“你忘了?你刚来那会儿,不是最爱嘴里啜着那凉冰冰的梨子水扎马步、练花
了吗?有时候冻得鼻涕都快下来了了。还舍不得撒嘴呢!”
“哪有的事!”叶南枝没想到他竟然还知道这事儿,于是涨红着脸,一口否认。“真没有?”厉北山笑着问道。“没有!”叶南枝才不愿意去承认这种丢人的事。
厉北山装作可惜地摇了摇头,而后闭上眼,懒懒地说道:“那好…既然明
不用去摘梨,就能多睡儿了。”叶南枝想了想,便伸手去晃他“我…我想去摘梨,我还没摘过梨呢!”厉北山没睁眼。
只是笑了笑,拿手在自己脸上点了两下,说道:“亲哥哥一口,哥哥便带你去。”话说出了口,却等了半晌,都没有动静。厉北山有些失望了。想听她叫一声“哥哥”
没能听着。想让她默默地认下这个称谓也没成功,他睁开眼,正
起身,便突然被一双纤细的双手捧住了脸。
“亲嘴上,算不算?”她半跪在他身前,捧着他的脸,眨着那双灵动的眼睛,模样顽皮又霸道。厉北山点头,笑了。是
足也是欢喜。
***冻秋梨,是叶南枝在奉地吃过最特别的一种水果,而这种特别就在于,它与别的梨有很大的不同。不止是在口感上。
而且这种梨只在中国的东北地区才有,因着此地冬季酷寒的气候,以及人们为抵御严寒家家户户都烧火炕的习惯,这在大冬天里吃冰凉之物,便成了当地人独有的趣味。一到了冬季,不管是贫寒之家还是富庶之家,每家每户基本都能见到这种吃食。
可今年的厉府,寻遍上下,却不见一点的梨皮子,也没有人敢提及“冻秋梨”这三个字。这其中的原由与厉家的大公子有关,与那场害了他腿双致残的绑架案有关。“冻秋梨”虽然是东北民间一种很普通的吃食。
但在土匪的黑话里,却又是一种极为折磨人的刑罚。所谓“冻秋梨”便是在制作过程中将水泼至梨上,泼一层冻一层,待到凝结成的冰球将梨冻透了。这冻秋梨便大功告成了。至于土匪窝里被称为“冻秋梨”的刑罚,与前头这种做法几乎一致,只不过是将秋梨换成了人质,将人质变为死人而已。厉家大公子厉北岩当初在土匪窝里所受的刑,便是这可以折磨人致死的“冻秋梨”
但很显然,这帮匪人并不想要他的命,因为他们并没有拿水将他从头到脚地都浇一遍,而是扒了他的
子,只浇下半身,虽然,后来他被解救出来时,性命还在,但那一双好腿已然成了一双废腿。于是,这“冻秋梨”从那时起,便成了厉府的一大
忌,没人敢提,更没人敢吃。
叶南枝自然是不知晓这些事,而厉北山却是怕她进府后吃不着这冻秋梨,才特地带她出来摘梨的。卫队营的营长高
成,家有一片梨园。厉家几个孩子,从小就爱到这处来玩。春天放风筝,夏天逮知了。
秋天打秋梨,冬天涮锅子。这高
成在厉震霆发迹以前,便是同他一起出过生入过死的铁兄弟。
随着厉震霆的地位越发显赫,仇家也是越结越多,于是,高
成便主动担起了卫队营营长之责。官虽不大,但位置的重要
却是军中任何职位所不能比拟的。这卫队营除了保卫厉大帅合家人的安全以外,还对厉大帅的私人之事了如指掌。
大到他的所有行程,小到他每晚睡在哪屋,起了几次夜,就没有卫队营不知道的,就拿厉北山的身世来说,也许厉府中的人不那么清楚,但高
成却是可以将厉北山生母的生卒年都明明白白记在心里的那一个。
也因了这层缘故,高
成便总对厉府这位半路才被“捡”回来的二公子格外疼爱些,厉北山唤他“成叔”
那也是发自内心的对这位长辈有着敬重的情意在里头。此番带着叶南枝来高家,便也有借着摘梨的由头,想要带她郑重拜见长辈的意思。
高
成夫
二人对此,自然喜不自胜,打叶南枝进门起,夫
俩的嘴角就没落下去过,尤其是高
成的
子于氏,眼里看着叶南枝,嘴里欢喜的话就一刻也没断过。
“还是咱们北山会找媳妇儿,这样的可人儿,怕是从前在宫里头也找不出一个半个来啊…”“就别扯你那个宫里了!这都民国什么时候了。我大哥再过两年怕是都要坐江山了。你还在那翻你们鞑子的老黄历呢!”
不待于氏继续啧啧称叹,高
成便出口怼了她一句。这于氏本是满族人,虽说这清朝没落了。
但因着那从前高贵过的血脉,于氏老是会不自觉地傲上一傲。夫
间多年和乐,但高
成总是要时不时地提醒她一句,也是怕有心的人听了去,再给自个儿招来什么祸害。对此,厉北山早已习惯了,他并不做多想,甚至
爱看这夫
俩人斗嘴的。
他笑了笑,便对高
成说道:“婶子想说什么就说吧,怎就有那些
七八糟的说道了?况且,我这媳妇儿,的确也不比宫里那些娘娘们差啊!”叶南枝本就被于氏夸得十分难为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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