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嘿,惟妮,你说句话吧。”林妍馨趴在
边,望着在
上正拿着一本书阅读着的好友道。
杨惟妮自书页中抬头,小声的说:“要说什么?”
“啊,好
喔!”听见杨惟妮说话,林妍馨一脸陶醉的捂着双颊“好久没听到你的声音了,这个世界真的是太美好了!”
当林妍馨自叶合月那儿得知杨惟妮已经会说话,便冲来找她,发现杨惟妮对着她以及家人也能开口时,她便一直处于奋兴状态。
“惟妮,你到底是怎么会说话的呢?哎哟,为什么老爸要派我去办事啦!害我错过了你说话的时机!”
“小馨,你也太夸张了吧?”杨惟妮失笑“我也没想到自己对着我妈跟你可以说话啊。”
“这就是你复元的好开始呀!嘿嘿嘿…”林妍馨倒在她⾝边“我好开心喔!”
杨惟妮笑了笑,眸子里却隐隐带着泪光。
“怎么了?”林妍馨察觉到她的郁闷,戳戳她的手臂问。“怎么你能说话后感觉更不开心了,是不是因为邱朝宣
保候传的关系?”
杨惟妮点点头,又摇头摇。
“啊?”林妍馨疑惑地看着她。
杨惟妮这才一笑“哑巴当久了,有时候我都会忘记我已经可以说话了。”
“放心啦,过一阵子你一定会完全恢复的。”林妍馨对此充満信心。“所以你在不开心什么呢?”
杨惟妮勾直勾地望着她,问:“小馨,你觉得我是个完美主义者吗?”
林妍馨一愣“完美主义者?”她的表情变得警戒“谁这么说你啊?”
“叶合月。他说,因为我是个完美主义者,所以才会把自己
成这样。”杨惟妮昅了昅鼻子“我真的是这样吗?”
“呃…”林妍馨在心里大骂叶合月口没遮拦。“这个…怎么说呢…嗯…”杨惟妮叹了口气,合上书本“你觉得是吧?”
“呃,我也不知道,哎呀,你也晓得,我是个很随便的人,所以…嗯…”杨惟妮微敛眼睫“其实我只是自欺欺人,对不起…叶合月的话是对的。”
“叶合月那个死家伙,讲话总是不顾虑别人啦!惟妮你等着,我替你教训他,哼哼!”林妍馨说着,便拉⾼⾐袖,一副要跟叶合月拚命的样子。
“他说的是对的,我不敢面对的其实是自己。”
“你不要自责啊!哎哟,都是叶合月啦!”林妍馨是属于不会安慰人那型的,她只要一见到杨惟妮太过自责就会烦躁得想揍人,但她又不能真的揍好友,所以只能在一旁⼲着急。
“我没有自责,我只是还没办法坦率的承认,我真的是叶合月说的那样。”
“切,他要真的那么神的话,你就不用去看心理医生了。假使,我是说假使喔,就算你真的是个超…级完美主义者,那又怎样?这世界上本来就是什么人都有啊,最重要的是只要自己开心,问心无愧就够了,不是吗?”
杨惟妮释怀地笑了“小馨。”
“嗯?”
“你真是个好朋友。”她主动抱住林妍馨,安慰地笑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还真的很在意叶合月耶!”
杨惟妮闻言瞪大了眼,看着林妍馨的模样活像见到外星人一样,她僵着口气问:
“什么意思?”
“就是啊,你对叶合月好像特别不一样。”
“那、那是因为我三番两次害他受伤,而且,他说话虽然气死人不偿命,却句句都是实话,我反驳不了…”
“你无法反驳,却出乎意料的会认真的思索他说的话。”林妍馨一顿,斟酌着字句“像我啊,你看我大刺刺的,雄荷尔蒙看起来比雌
荷尔蒙多,
子也很冲动,可是只要是易哥哥说的话,我都会很仔细、很认真的去想、而且不管我是不是火大得失去理智,都会很快就冷静下来。
“至于你跟叶合月,叶合月像是站在哪里你都会特别在意他,而且不管他说什么,都会让你情绪起伏特别大…虽然不一样,但是我觉得,
本上你跟叶合月就像我跟易哥哥。”
杨惟妮一愣,别开视线,不敢直视她的目光。
“打从你跟叶合月混在一起之后,你变得比以前还活泼,更别说比这半年来开心得多了。”
“遇到这种事,怎么开心得起来…”杨惟妮苦笑道。林妍馨话里的暗示她明⽩,即使她知道该反驳,然而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心里很清楚,她对叶合月并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的,只是因为他反覆的态度才让她趋于被动,也因为如此,她才更加不敢承认內心真正的感觉。
“结果反而是叶合月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让你跨越那道心理障碍的⾼墙,恢复声音。”
“也许是因为我忽然听到邱朝宣
保的消息,一想到他暂时自由了,我就…”
杨惟妮打了个寒颤,却没有想像中那么害怕。
是她的恐惧都死在叶合月的恶搞里了吗?她忍不住这么想。
“可是你想想,之前你发作时是什么情况?”林妍馨什么时候不细心,偏偏这时候细心了起来。
杨惟妮沉默了。事件刚结束时,她本来以为事情过去就算了,导致当恶梦渐渐侵占她时,她毫无反击的余力,
大家都有心理准备,事件过后,她的伤害要一段时间才能复元,但是谁也没想到情况比他们想像的还要严重,PTST的病人需要长时间的心理重建,这半年对所有人来说都像是三百年一样漫长。
“不过今天你跨出了一大步,我相信未来有一天你会完全走出
影的,至于叶二老那个欠扁的家伙,就看你怎么想罗。”
“什么意思?”杨惟妮觉得她话中有话,
“嘿嘿,我今晚要跟你睡,让叶合月气死。”林妍馨好笑两声,掀开被子,钻到杨惟妮⾝边躺好。“晚安啦!”
“喂,小馨,你把话说清楚啊!”杨惟妮摇摇林妍馨,可惜林妍馨是沾枕即睡的人,只见她的呼昅瞬间平稳,沉⼊香甜的梦乡,杨惟妮也只能独自思索着好友之前的话了。
忽地,她的机手响起。
这么晚了,是谁会打来?
杨惟妮这么想着,看见机手萤幕显示来电号码隐蔵,她迟疑着要不要接,就在决定接听的时候,铃声倏然停止。
不过,几秒之后,机手又响起了。
这回杨惟妮没有迟疑便按下通话键“喂?”
话筒那端沉默无语。
杨惟妮久久没有等到回应,于是又开口:“喂?是谁?”
对方还是没有说话。
顿时她脑中警铃大作“你再不说话,我要挂断了。”
那人没等她按下结束通话键便先行挂断电话,听着断讯的嘟嘟声,杨惟妮只觉得莫名其妙。
她偏头看着萤幕好一会儿,才将机手合上,重拾那本叶合月给她的教学书继续阅读。
“所以说,我是⽩打这通电话罗?”叶合月在客厅里来回走着,正在和人讲电话。
“你没事打来问我这个⼲嘛?”电话那头叶炽
的声音充満疑惑。
“没,我只是想问问你有没有经验,可以说出来让我参考一下。”叶合月走到窗边,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围墙外头。
“想也知道我没有,我是神⽗耶,你头壳坏了吗?”
“你是驱魔人。”叶合月戳破兄长伪神⽗的⾝分。“而且据我所知,你明明有过女朋友。”
电话那端沉默了好一会儿,久久,叶炽
的声音才幽幽地传来“我已经很久没有谈恋爱,只是一个孤单老人,别再问了。”
说完,他不等弟弟说话便收线关机。
不小心踩到兄长地雷的叶合月只能呆站在客厅里,听着电话断讯的嘟嘟声响。
“靠,竟然连一个可以提供意见的人也没有!”叶合月最后爆出这么一句沮丧的话。
和杨惟妮不
而散的隔天,她像没事人一样地来访,他本来想道歉,但一想,他说的是实话,假如为了说实话而道歉,这实在太说不过去了。
结果,没想到杨惟妮反而先向他道歉。
即使叶合月不觉得应该为说实话道歉,可是面对这样的她,他反而有说不出口的奇异感受。
不过,幸好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他们两人还是吵吵闹闹的,杨惟妮会说话后,总是立即反驳他的话,这样斗嘴像是处在暧昧的状态。
所以他才会想求助亲朋好友。
他最先询问的人是林妍馨,结果她狂笑十分钟后跟他说:“我也不知道,易哥哥没追过我啊!”这么一句话就打发了他。
接着他问的是⽩昀易,⽩先生不傀是当世最温淳良躬的男人,他没有取笑叶合月,但给了一个很玄的答案“该是你的就会是你的。”
叶合月听了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他就是不能确定杨惟妮是,才会想要做点什么让她从不确定变成肯定啊!
本想问蓝妙凡,但他一想到她比他还少
筋,问她不如求已。
周遭的邻居们谈恋爱的方式一个比一个还怪,他需要的是“正常”、“全安”
的追求法。
最后,他只好求助那个除了出差就是跟他黏在一起的兄长,哪知什么方法都没套到,老哥就挂他电话。
叶合月叹了口气,望向窗外,见到杨惟妮的⾝影由远而近,他的嘴角雀跃地扬起,当她来到门外,他已站在门后,火速的打开门。
杨惟妮正要按门铃,大门就突然开启。
她从叶合月拉开门的动作,知道他应该知道她人已站在门外,只是不晓得他守在门边多久了。
“你来啦。”叶合月打破沉默。
杨惟妮一愣“啊,你家门铃是坏的,我竟然还想按。”
“看得出来。”叶合月瞄了眼她还停在门铃上的手指。“进来吧,你今天比较晚喔。”
“今天我去看医生,所以来晚了一点。”杨惟妮跟在他⾝后,走⼊大门。
忽地感觉背脊一寒,这股寒意让她停下了脚步,回头张望。
“医生怎么说?”叶闾月发现她没有跟上来,于是转过头。“你在看什么?”
杨惟妮环视四周,发现什么也没有,于是她笑了笑“没什么,可能我太过敏感了。”
叶合月却没有等闲视之,又问了一次“怎么了?”
“我觉得刚刚好像有人在看我们,但是回头看又没有,我想是我多心了。”杨惟妮望着他的侧脸,发现自己正好被他护在⾝旁,心因而漏跳了一拍。
“嗯…我打个电话给警卫室,请他们注意一下。”叶合月沉昑了下“先进来吧,外面很冷。”
“不用了,万一只是我神经过敏,⿇烦他们不好。”
“不⿇烦的,他们本来就有这个责任。”叶合月不由分说地拿起对讲机,向警卫
代了几句,之后,他转⾝面对已经脫下外套放好背包的杨惟妮。“你今天去看医生?是精神科?”
“嗯。”杨惟妮走进厨房,
门
路的为自己倒了杯温⽔,同时也替叶合月倒了一杯。
“那医生怎么说?”叶合月接过杯子,轻啜了口。
“他说我的情况好很多了,可以减少葯量,延长复诊的时间。”杨惟妮微微一笑“他还说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我,让我有力量走出
霾。”
说这话的时候,她是看着叶闾月的,可惜叶合月并没有看懂她眼神里传递的讯息。
叶合月为她开心“那就好啦!别老苦着一张脸,不然我以你为模特儿拍的样品照,全都愁眉苦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因为饰品太丑,连模特儿都不想戴,恐怕就没人要买我的饰品了。”
“哪有这么严重啊!”杨惟妮议抗道,不过一周的时间,她已经能流利的与人对谈,虽然面对陌生人时她还是会想逃避,但至少在认识的人面前她已不再畏怯。
“看,不是苦着脸就是生气,你要多练习笑,不然我伯人家看了真的以为你下喜
我的作品咧!”叶合月摸摸她的脸颊,将她腮边的发塞到耳后,露出那对美丽的耳环。
“哪有,我超喜
你的饰品呢!”杨惟妮的声音突然提⾼八度,十分尖锐而刺耳地装可爱。
叶合月闻言扬眉,抚抚起
⽪疙瘩的手臂“你怎么突然用这种口气说话?”
“我同学发现我夹着你设计的发夹,直说想买,还说很喜
你的饰品,我只是模仿她的口气而已。”杨惟妮耸耸肩,面无表情的说。
“你没说那是你自己做的喔?”叶合月手上的石膏还没拆,因此现在他只能画画设计图,然后鞭策杨惟妮这个原本几乎手残的帮手做出成品。
现在,她的手工虽然还称不上专业,但已经算是中上了,除了一些细部的作工她没办法之外,其余比较基本的饰品她已能帮忙做。
“我哪敢说啊?万一她们知道我认识你,那不就闹翻天了?”她才不想让同学们知道叶合月的存在。
他不解的看着她“我不懂,这有什么好闹的?”
“你应该不知道你的名气有多大吧?”这当然是原因之一,但绝非主因,杨惟妮只是不想跟其他同学分享亲近叶合月的机会。
“我只知道我的钱源源不绝的⼊帐,这才是重点。”叶合月喝完那杯⽔,又倒了一杯“我老老实实的做生意,有口碑是自然的。”
杨惟妮笑了“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那就别说了吧,开工。”叶合月将自己的杯子塞给她,然后手搭着她的肩,往工作室前进。
“你怎么不自己拿杯子啦!”杨惟妮被他推着走,还要兼顾两个杯子,嘟着嘴佯怒道。
“要训练你的平衡感啊!”叶合月捏捏她的脸颊。
“少来。”她娇嗔道。
两人经过走廊,踏上楼梯,走向二楼的工作室。这时,杨惟妮突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走在后头的叶合月及时停下脚步,才没有撞上她。
“我的机手有简讯,你帮我拿出来一下。”
“放在哪里?”
“
子后面的口袋。”杨惟妮方才便是感觉到机手在震动才停下步伐的。
“啊?”叶合月盯着她的臋,迟迟不敢动作。
“拿不到吗?”她发现他没有行动,因而问。
“呃…”叶合月深昅口气,
言又止“我真的可以拿?”
“不然你来拿杯子。”经他这么一问,杨惟妮才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她忽地刷红了脸,力持镇定地将两个杯子递给他。
叶合月单手接过杯子,看她羞红了脸,庒抑下了冲动地牵住她的手,然后在她抬头时轻轻地吻了她。
杨惟妮也回吻着他。
接着,两人都忘了有简讯这回事,只是呆呆地对望着,几乎能从彼此胶着的眼眸里看见自己的倒影。随着愈来愈专注的凝视,他们的
也愈来愈靠近,就在第二个吻即将落下时,她的机手杀风景的又震动了起来。
“啊,机手、机手。”杨惟妮回神,连忙拿出机手,但她并没有先看简讯,而是踮起脚尖,如羽翼般轻轻碰了叶合月的
一下,才低头看简讯。
叶合月虽因吻亲被打搅而感到遗憾,但杨惟妮的主动轻吻还是让他掩不住笑意。
他们就是一直处于这种没有言明的氛围,虽说一切尽在不言中是很美的,但万一事实不是他所料想的呢?她会不会只是不敢说讨厌他的吻亲,只是顺应气氛,觉得不过是亲嘴,也不会少一块⾁,所以就任由他时不时偷亲呢?
杨惟妮看着简讯,面⾊凝重。
“我先去忙了。”叶合月不打算问她有关于简讯的事,也不会好奇,见她专心的看简讯,只是这么对她说。
然而他才举步,就被她拉住了。
“怎么了?”叶合月差点跌倒,手中杯子里的⽔溅了些出来。
见她眸带恐惧地看着他,他以眼神询问她怎么了。她倒昅口气,微颤着手将机手凑到他面前。
叶合月先用左手轻轻接过,同时将右手的杯子递给她,然后才用右手稳稳拿着机手。
“你脸⾊很差。”他并没有先看简讯,反而拉着她走进工作室,让她坐下。“喝点⽔吧。”
他自她手上拿走自己的那个茶杯,要她先喝⽔,定定神。
杨惟妮在他关怀倍至的眸光下缓缓地啜饮着。
“好些了吗?”察觉到她的神⾊逐渐缓和,他伸出双手包住她的手。
她轻轻地点了下头。“好,你说吧,怎么回事?”叶合月抚着她的发,坐到她⾝边。
杨惟妮靠着他,安心地叹了口气。
接着,她指了指机手。
叶合月这才发现机手一直被他忽略了,他掀开机手,看着萤幕显示的维尼
庇通图案,好笑的问:“看什么?”
“简、简讯…”杨惟妮极为困难的自喉间挤出有如蚊鸣的声音。
叶合月进⼊简讯匣一看,只见简讯上头写満了“
人”两个字。
第二封简讯则写着“离他远一点!”
“是你的粉丝吗?”杨惟妮在极度的惊惧中硬是挤出这么一句玩笑话。
“不好笑。”叶合月戳破她的伪装“我们警报。”
“啊?”杨惟妮的思绪还跟不上他的,此时的她,不失控尖叫已经很值得嘉许了。
“这已经造成你的恐惧了,所以我们先警报…不,这还没办法成为一个案子,但是至少先备案。”叶合月面⾊凝重地道。
“也、也许只是恶作剧…”杨惟妮不想大惊小敝。
“那你认得发信号码是谁的吗?”
“不认得…”杨惟妮拿过机手,将简讯删掉。
叶合月
阻止已来不及“喂,姐小,那是证据耶!”
“啊…”她这才发现自己⼲了蠢事“怎么办?”
他叹了口气,伸臂环住她的肩“怎么办?嗯…那就等他再发简讯来,不然我打完传给你好了。”
“喂!”杨惟妮笑了,捶了他一下。“你很故意喔!”
“我是在跟你说事态的严重
,如果再收到这样的简讯,别急着删掉,要留下来当证据。”叶合月对她耳提面命。
“我刚刚是太害怕了。”她颓然地靠着他,听着他的心跳,感觉慌
的心似乎渐渐平静了下来。
“我很想安慰你,说害怕是很正常的,但是我真的很想笑耶!”叶合月点点她的鼻尖,笑道。
“叶合月!”她受到这样的惊吓,他还这样开她玩笑,真是的。
“嗯?”
“你真是够了。”杨惟妮戳戳他的
口,笑着头摇。
“啊?”叶合月満头问号的看着怀里的人儿。
但她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偎着他,好似这样的依偎便能给予她充⾜的力量。
他也没有追问,两人就这么享受着这静谧的相偎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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