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処処为营
柳若萱瞧了瞧他道:“烦劳你传一下话,就说紫寒公主求见你家老爷。”家丁一听她是紫寒公主,脸⾊一惊道:“小的这就喊老爷!”
说着话时一溜烟儿就跑了,没过一会儿就见原来的书童,打着个伞由家丁陪伴着过来,这才进了沈家,一路上她也不说话,周宁也是借着夜⾊微弱烛光瞧见沈家里,处处风景如画,多种树木花草,満是优雅清静,从中也可以看出沈老的几分脾
来。
来到他书房时,楼上烛光亮着,周宁陪柳若萱一块进去时,到了楼上刚一开门,却见烛台旁边,沈老一个人正在下棋,手里拿着一枚棋子皱眉不语,眼见柳若萱进了门来,这才回⾝看来,目光中似能看破人心一般,深邃而明亮,声音亦清雅深沉,淡淡低了低头,缓声道:“殿下请恕微臣不能相
之罪。”
柳若萱走到他对面看了看书房布置道:“无妨,若萱此时是客。”沈老抬起手掌道:“殿下您客气了,请坐。”她⽟手轻拢青⾐素裙,淡雅⼊座,而沈老拿捏着一枚棋子,兀自皱眉分外认真的瞧着棋局,柳若萱忽而道:“沈老喜
一个人下棋吗?”
沈老闻言一怔,抬起头看她一眼,这女子清澈美眸也同样凝视着她,两人目光对视间,这人浅浅一笑道:“棋盘之上,未曾有过敌手,是以微臣便独自一人对弈,时⽇一久,倒也确有几分乐趣。”
烛光昏⻩中,坐在他对面的柳若萱,本就气质清冷⾼贵,烛照在她一袭青⾐素裙时,更可见的仙子容貌绝⾊难寻,美的令人生不出丝毫亵渎之心来,一双美眸看着棋局变化,轻启红
道:“生而为人者,最难便是未逢对手了吧?”
沈老捏着棋子落在棋盘道:“微臣一人对弈,也许就犹如殿下您一般,”柳若萱看了一眼外边风雨,清凉景⾊道:“愿闻其详。”
沈老又拿起一枚棋子,深邃目光看着她容颜道:“微臣棋艺太⾼,未有敌手是苦,那殿下绝⾊美貌,世间难寻,又何尝不会苦呢?”
她细细听完,亦不躲避他目光道:“所以这就是沈老做主,力排众议,要把若萱嫁与魔国的缘由吗?”沈老收回目光,转而顾徊棋局道:“力主殿下嫁与魔国,的确是微臣所主张的。”
得到答案所想,她却出奇平静,轻咬红
道:“不过,事已至此,我想听听缘由。”沈老又落下一枚棋子道:“殿下既然有此一问,微臣便诉说心中一二,也请殿下可以细听。”
柳若萱轻轻点头却不说话,沈老偏着脸徘徊棋局时,缓缓说道:“微臣从来都知道殿下不止有仙子容颜,更有冰雪聪明,是以,龙城不
诸公子去往甲州。
而偏偏选中殿下您去往甲州,而这些也都是群臣商议中,微臣历来所主张的,只因无人更比殿下您,可以托付甲州之事。”
他话语一顿,声音转而低沉道:“至妖兵举旗之后,遍地烽烟肆
,微臣虽远在繁华龙城所在,但夜夜闻听窗外风雨,也是饮食无味,远隔这千山万⽔,似
梦到蛮荒之处处战火。”
柳若萱轻语道:“所以魔国提出求亲,大人就必然要让若萱,以⾊事人吗?”沈老淡淡头摇道:“微臣还未说完。不过,殿下所说,似也未错。”
她闻言轻轻叹息一声,美眸看着他面庞道:“若萱⾝在甲州以来,未曾丝毫贪图享乐,⽇夜忧心于边关之事,以女儿之⾝游走于虎狼之间,为九重天不惜深⼊妖族巢⽳,受人轻
辱骂无算。
如此种种,大人一句话,便要把若萱赠送与人,试问,若萱可曾亏欠大人,试问,若萱可曾亏欠天下人吗?”周宁在她⾝后听着此时话语,心里也是无比酸楚,本来柳若萱是从来不曾言苦的人,仙子一般⾼⾼在上,给人以希望和温暖。
可是她受过的苦,又有谁人在乎呢?倒是沈老本
落子的棋停在半空,清瘦面庞说不清是何表情,目光看在她容颜道:“公主心中委屈,微臣虽是男子,但也感同⾝受,只是如今妖兵肆
,那天下人,就活该受妖兵践踏吗?”
她头摇道:“错在妖兵涂炭生灵,难道大人不觉得,这才是答案吗?”沈老神⾊不变,话语平缓道:“那殿下是不会嫁与魔国了?”
她语气斩钉截铁道:“非我本意之亲事,非我中意之郞君,非我心中所爱之人所陪伴,非我情意至真之人所同寝,若萱死也不嫁!”
沈老闻言长长一声叹息,却不说话,依旧如刚来那般,平淡如常,深不可测,久久沉默之后才道:“若是如此,微臣又能如何呢?”
他说着捏一枚棋子,啪一声落在棋盘,棋盘上众多黑⽩棋子,晶莹剔透,甚是可爱精致,密密⿇⿇叠在一起,沈老也不
再在这件事僵持下去。
便转口道:“殿下不再与微臣谈一些别的事情吗?”柳若萱忽而嫣然一笑,这一笑竟然美的连夜⾊都退却了几分,姿态⾼贵拿出扇子,递给他道:“私事谈完了,不妨谈些公事。”
沈老轻挑眉头,也不接过扇子道:“微臣以为,刚才方是公事,至于公主赠送微臣私礼,如此可为私事。”柳若萱头摇道:“大人不妨拿过看看。”
沈老这才接过扇子,缓缓展开之时,神情欣赏之间,不噤皱眉说道:“这扇子一般,不过这字,倒可真是好字。”柳若萱笑容美丽道:“沈老您是以文从仕,文名卓着,倒是沈老的字,才算是好字。”
沈老为之难得一笑,侃侃而谈道:“微臣的字,是有几分自傲,不过比起殿下的字,风格韵味,则尽然字如其人了。”
他说着目光落在她容颜道:“公主说,一个是人间清瘦老夫写的字,一个是天上仙子写的字,字如其人的话,又是谁更胜一筹呢?”柳若萱凝视着他目光道:“别人都说沈老清傲不容人,不善夸人言辞,今⽇一见,才知道是错的。”
沈老头摇道:“微臣实话实说而已。”他又拿着扇子无声诵读一番,神⾊倒无许多变化,只是轻描淡写道:“如今天气寒冷,雨⽔连绵,殿下却送一把扇子与微臣,旁人或许不懂,但微臣确是真心感谢殿下好意了。”
外边骤雨更急,柳若萱轻语道:“姐小她睡下了吗?”沈老郑重把扇子合起来放好,目光深邃处更有几分淡然道:“殿下,其实您应该知道,微臣从来都是帮理不帮亲的。”
她默然起⾝,来到窗边欣赏着外边骤雨道:“那这是沈老的本心吗?”沈老拿起一枚棋子捏在指间道:“如果微臣说是,殿下会信不会?”
柳若萱回眸看来道:“若萱如何肯不信呢…”沈老沉昑道:“或许殿下责怪微臣随波逐流,只是这尘世汹汹,又有几人能说的清楚。”
说着啪的一声落下最后一枚棋子,再抬起头来时,连神⾊眼神也更专注了许多,她步步走来之时,看着他面前棋盘。
忽而红
轻语道:“沈老今夜独自对弈,棋盘上惨烈厮杀,步步杀机,处处为营,可这是一场没有胜利者的对弈对不对?”沈老看着棋局不语道:“也许这个结果,已经在微臣心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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