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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因为最珍贵颜栬
 青年暗金色的眸子散发着无形而锐利的迫感,整个身体似乎绷得极紧,宛如弓弦般的状态,让人乍眼望去甚至会产生一种他随时将悍然出手、如闸野兽般瞬间暴起的错觉…

 “为何总是跑?”***江弥的语调听起来并无任何异样,然而熟悉这位魔皇的人会知道,即便他下一刻用破天剑意将人削成泥,在那之前也是这般毫无异常的。少女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脸微微侧着,落发挡住了眼神,看不清楚此刻是什么表情,但云牧野敏锐的察觉到她的不安,连脖颈都显出一种没有血的冰白和僵硬,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挡在二人之间。

 “你是…魔皇?”云牧野看着眼前这位比他身量更高、白发金瞳的男人,有些难以置信地转向顾不凡“师尊,你这是做什么?”万剑山何时任由魔修进出了?!

 顾不凡抬手撤去那锢结界,赶紧将他这不知死活的徒弟拉了过来:“闭嘴,等会儿我自会去跟掌门解释。”

 他主动联络江弥把人领走,总好过被江弥发现,到那时万剑山才是真的大祸临头了。可惜还是晚了一步,云牧野这阻挡的动作已经成功的刺到这位魔皇。江弥就像个将困兽入绝境的猎人,饶有兴味地打量这个少年。云家世子还很年轻,有种少年人特有的血和坚硬。

 那张脸上是让人心惊的勇气。“你喜欢她?”云牧野不顾师尊的眼神暗示,坦然承认:“是。”江弥打量着他间只剩一半的鱼佩,声音淡淡:“你将另一半鱼佩送给她了?”

 “对。”男人忽然笑了。魔皇的五官十分立体深邃,这一笑换作平常时,足以让无数仙门少女羞红了脸,但此刻却有种气定神闲的、让人骨悚然的残忍和戾气。

 “你有多喜欢她?”青年将手握在间的剑柄之上,由内而外散发着无形而强势的迫感,令人从心底里油然升起一股冰冷的惧意“愿不愿意为她而死?”顾不凡明显感觉到江弥的杀意。

 他的这位旧友从外表看毫无变化,但内里已经少了活人气,看上去像是位高居尘世之上、万年坚冰般冷漠无情的仙君,不像是个有着七情六的正常男人了。

 顾不凡着急忙慌地要带着这位全宗门的宝贝逃跑,可这位小祖宗初生牛犊不怕虎,脚像生了似的站在那里:“愿意!”男人面无表情,只有眼瞳深处闪动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猩红光芒。

 这两个字就像一盆冷水泼在了烧沸的油里,心中杀意轰然全爆了起来…“那我便送你一程!”下一刻皇极天剑出鞘,卷起冲天磅礴气劲,法力从剑柄顺剑身暴燃,熊熊烈焰当空斩下,整个后院石墙崩塌爆裂,一剑将云牧野重重掀飞出去!

 云牧野的身体砸穿十余座石墙,半座栖云阁在剧烈震动中轰塌,暴雨般的残垣断砖霎时把他整个人埋在了下面,他勉强抬起头,一动脖颈就发出骨节喀拉的脆响。

 只见四周已经被夷为土坑,他躺在坑底,由枯枝木屑、岩石土块混合而成的废墟厚厚铺在地上,空气中漂浮着剧烈坍塌后呛人的气味。江弥提剑上前,单手从废墟中拔出云牧野,法力将他间的鱼佩碾为灰烬。

 少年已经无力反抗,只有四肢不住搐,然而就在他挥剑的那一刻,有人伸出一只手臂挡在云牧野面前!

 皇极天剑斩下这只手臂的同时将云牧野劈成两半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可现在却宛如锅盖砰的狠狠闷住即将爆炸的沸油,青年一动不动维持着那个姿势,全身肌紧绷到几乎发抖…

 他一寸寸侧头看向少女,因为脖颈肌过于紧绷,这个动作甚至显得有点僵硬,仿佛是只走投无路而极度暴躁的猛兽,撕裂血的狂怒被最后一丝理智勉强系住,随时有可能咆哮而出,噬一切。

 “…为什么?”他的声音透着诡异的战栗,矛盾如利爪将灵魂撕裂,又被嫉妒的酸灌满,她接了那鱼佩…难道真的喜欢上了这云家小子?皇极天剑无法再落下分毫,江弥心口有种被碾碎的感觉。

 支撑生命的东西好像被一下子掏空了。从骨髓里蔓延上一股致命的空虚,仿佛三百年来夜夜所经历的疲惫和绝望都在刹那间爆发,刻骨的消沉和灰暗一下子噬了他的体和精神。少女的面庞如最珍贵的玉刻出来的一样。

 完美柔润,她在笑,声音很轻很柔和,然而在那婉顺中,却透出了全身冰刺、让他无从下手的感觉:“你不能杀他,他对我有用。”…那我呢?我不如他有用吗…明明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江弥看着面前的少女,从未像此刻这样强烈地想占有她,伤害她,让她感觉到与自己一般心脏搐的疼痛,又想把她拥进怀中紧紧地保护起来,从此不受到一丝风,不沾上一滴雨,将世间一切珍贵之物连同自己的心肝一并奉送到她面前。

 他成为魔皇那就发誓一定要把全天下所有的美好都堆到她脚下,任她摘取,任她挥霍,他要让邀月永远都不受一点委屈,没有任何人能违悖她的一言一行。可无论他如何做…仙子还是决然离他而去了。

 江弥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看了半晌,眼神霾入骨。邀月仍在微笑,长长的眼睫垂下来,好像完全没有马上就要被撕碎的感觉一样。

 皇极天剑回鞘,她被猛然拽入一个宽厚的怀抱中,用力之大几乎令她感到窒息,那人周身散发着与世隔绝的孤拔气息,再也没有一滴雨能淋到她身上。

 下一秒,一只大手在她后颈一捏,黑暗来得措手不及,她甚至没感受到疼痛,只觉得身体一软,紧接着就完全失去了意识。

 ***陨幽山,魔宫。魔宫寝殿已经许久未曾开启,但今却是高软枕,珠帘玉簟,红烛高悬。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魔宫终于回了它的女主人。

 邀月醒来的时候正坐在偏殿的妆奁前,明晃晃的朱红蜡烛噼啪燃烧,镜中映出她金簪玉带、凤冠霞帔的身影,她整个人都懵了一瞬,脑子里闪过了许多念头。

 但她显然不止被下了噤声咒,浑身半点力气都使不出,只能任由宫女给自己蒙上大红纱缎盖头,扶出了殿门。

 透过红纱盖头,隐约能看见面前是一条宽阔的石路,穿过三重大门、九重台阶,直通尽头高旷巨大的正殿。石路两侧设置了宴席,此刻满座魔域群臣熙熙攘攘,十分激动。魔皇三百年间不曾纳妃。

 甚至连宠幸侍女都没有过,一度被人怀疑是否有龙之癖。七前魔皇忽然带了一个女人回宫,要求国师算出最近的黄道吉,命大护法夜怜火速准备大婚事宜。

 一时间举世瞩目,不知要娶的是何人,直到魔域大张旗鼓地给全送去聘礼,众人这才然大悟。

 原来魔皇心里从未放下过那个飞升而去的螭雨仙子。九重台阶最高处,江弥负手而立,红底嵌金的喜服在风中猎猎飞舞,侧佩着皇极天剑。

 他以前从不穿红衣,因为最珍贵的颜色,只能用在最珍贵的那一天。月空明,细碎的海棠花瓣在天穹下飞扬。远方星空璀璨。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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