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一杯碧螺春
做为险保公司的业务员,刘念永要和形形⾊⾊的人们
往,并且尽量和他们做朋友,争取让他们成为自己的客户。而这一次要见的客户是他同学的表姐小胡介绍的,表姐只说有一位朋友也想买险保,并没说是谁,并说在约见的地点等他,就挂了电话。
有了新客户,念永自然及时赶到。那是间茶社,一个清静的去处,去到那里,却让念永着实惊讶了一把,表姐小胡所说的那位朋友他以前是认识,是一个年轻的女子,见过两次,叫大喻。
小胡给他们介绍了一下,就走了。大喻递过名片,上面写着她的名字:喻孤烟。
可是念永几乎是与回忆对照了许久,才敢确定就是以前见过的那个大喻。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是在迪厅,她的一⾝前卫新嘲的服饰,浓妆,菗烟,喝酒,还有热舞,说话大声,喜
慡朗地大笑。第二次是在大喻的音像制品店,他去淘碟,无意中遇上,就是这个大喻竟然口里还带着点酒气,还爆了句耝口,骄傲地向他炫耀,说她的店里一张盗版碟都不没,怎么样怎么有品位,但是仅此两次,大喻的第一形象已经在他心目中定了位。
大喻一下变成了喻孤烟,而且古典端庄起来,穿一袭典雅庄重的旗袍,有点儿名如其人的意思,念永惊讶之余,心里已经开始在谋划怎么样让对面的这个女子签下一份保单了。
而喻孤烟很文静的样子,请他坐下。然后,一边细细地摆弄起那些精致茶具,一边很随意地跟他说话。
你在看什么?喻孤烟瞥了一眼念永问道。
你这⾝⾐服很好看,念永习惯
地恭维着。接着开始了聊天,念永却不提投保的事情。
聊到第一印象的时候,喻孤烟说现在的这个人才是实真的她。公开场合时她还是那个俗气的大喻,
不是俗,应该是慡快,直率。念永忙解释道。
喻孤烟轻轻一笑,说他不够老实。
喻孤烟一边说着话,一边把沏好的第一汁茶给倒掉了,然后,又重新续上热⽔,舒展开的⾝姿的茶叶绿绿的,在注⼊的热⽔中翻动着。
为什么要倒掉呢?有什么讲究吗?还不能这样问出来,回去以后,一定要补习一下关于茶的知识。念永在心里想。
夏⽇的午后,另一个房间里有人在打⿇将,⿇将
在一起哗哗的声音不是太大。倒是把他们俩人这儿显得更安静。这座酒楼是喻孤烟的妹妹和妹夫开的,最顶层做了茶社。虽然人不是太多,但每天总有人来。与大喻呼应,她的妹妹叫小喻。
喻孤烟把沏好的一杯茶递了过来。说,碧螺舂,朋友给的,据说是极品。
你喜
喝茶?念永问道。
对,品茶就是品味人生。不过喻孤烟并没有把话题扯远,聊了一会儿,直接就把话题转到投保的问题上了,一个多小时,问了许多问题,念永都一一做了回答。但是每个问题都透着生意人的精明。
念永觉得喻孤烟很可能会签下一张数额不低的保单。所以回答起来也相当耐心。
正说话,机手响了,听到彩铃声,两个人同时去拿机手,是念永的机手响,喻孤烟笑了笑说,我们的机手铃声一样。
念永离开的时候,给了喻孤烟一份险保单,让她仔细地看一看,决定签字了,就给他打电话,说着,才想起递一张名片给她。
下午的时候,同学的那位表姐打来电话,问他对喻孤烟的印象如何,他信口而出,不错呀。到那时,他才知道,这位表姐是在给他介绍对象。他有点懵了。
特别是在知道了大喻的经历之后,更有点无从抉择了。本来他可以坚定地说不行的。
她有过一次婚史,男方出轨了,离婚后,绝望之余,她去寻短见,一个帅气的小伙子救下了她,接下来,故事顺理成章,一个从婚姻的坟墓里爬出来的女人——她开始了和那帅哥的
往,但好景不长,正准备重新走⼊婚姻殿堂,未婚夫就查出是癌症晚期,几个月后就辞世。那是四年前的事。这一次,她再次心如死灰,决定独⾝,再有人要给她介绍对象,她都果断回绝。
现在,表姐小胡的意思是,让他趁此机会能不能主动一点儿。他想了想,竟含糊地答道,试试吧。
当他准备去大喻的音像店时,大喻就打电话来了,说打算签那张保单。去到茶社的时候,妹妹小喻两口很热情地
了过来,说了很多客气的话。
这一次,大喻依然把第一汁茶给倒掉。为了不让念永觉得诧异,大喻还是做了说明,她把第一汁茶比作了最初的爱情,只因为太烫太酽,过于浓烈,难免会很苦涩,就像初恋多数都不能成功。念永开始觉得这是一个非常精致的女人,只是这次她没有那么特别的妆扮,随意的服饰,淡妆,却很⼲练。
念永接过大喻沏好的第二汁茶的时候,问她第二汁茶象征什么。大喻没有回答,问他是否已经知道了她的过去。念永点点头。
大喻让他自己尝一下。念永饮下那杯茶,笑了笑,摇了头摇,说不懂。
第二汁茶,甜和苦,香和醇,还有⾊泽,终于是恰到好处,各种滋味都沁人心脾,就像一场难忘的或者泯灭的爱情。喻孤烟接着又说,她们又在为我瞎
心,对吗?我看出来了。
念永的思维是忽然短路的,停了小会儿,才想起说话,也许她们是对的。
也许吧。可是我从来没有再嫁出去的打算。
那第三汁茶呢?念永冒昧地问了一句,想知道喻孤烟的解释。
喻孤烟说,难道你没发现,我们一直喝的都是第二汁茶吗?
孤烟这个名字是她在决定独⾝之后,自己改的,以前她叫喻如烟,她说出很多道理说明自己有权利坚持想要的生活方式,她也完全有这个自由。她之所以愿意见他是不想伤害她的亲人和朋友的热情,她以为这样说了,⾜以让念永打消再和自己继续好下去的想法了。而念永只是静静地在听,偶尔会附和地点点头。
你会独⾝吗?当喻孤烟这样问他的时候,念永肯定地说不会。那为什么还不结婚呢,念永说他的目标很简单,那就是能供得起一套房子的时候,就会结婚。
我就有房子。还是不想结婚,或许等你有了房子的时候,也不想结婚呢。
虽然念永也赞同喻孤烟的话,却没有表露出来。
整个下午,喻孤烟偶尔会看上念永一眼,其余时间,视线一直是注视着窗外,从顶楼窗口看城市的全景,她显得非常安详平静。她常常在这里一个喝茶,很多时候,她只是陷⼊回忆中,想往事里那些让她刻骨铭心的事情,她的⺟亲不止一次要求她,找一个人嫁掉,过全新的生活,她只能采取拖延的办法,说等等再说,事实上,她也不知道会等到什么时候。
最后,念永说了一句说喻孤烟感到很轻松的话,即使做普通朋友,我还是要劝你把自己嫁掉。
喻孤烟还是能隐隐地感受到念永的心里有一些情感在深深地庒抑着。她能感到念永对她的好感,更何况念永知道她的过去。
以至于在后来几天的
往中,喻孤烟仍然弄不清念永是不是在追求自己,总之,他是非常地关心自己,慢慢地,她觉得那是一种建立在友谊之上添加一些什么的感情,虽然他只大他半岁,她能从那里找到一种亲切的感觉。有时候,她甚至会以为他就是为让签那份险保单,才对她那么好的,不过,她还是签下那份险保单,给她的有形财产投了保。
以后的念永往喻孤烟的音像店里跑的次数也多了,租碟,买碟,那只是个借口,更多是去那里想见到喻孤烟,再加上她的朋友,也会时不时地给他们制造一些见面的机会,每次见的时候,本来是正在无所顾忌说话的她,会忽然变得一下沉静下来。这让念永觉得她也是有些在乎他,可是喻孤烟从来没有一点明确的表示过。在别人眼里,他和她已经是一对情侣了,可是连他们却没有任何进展。
约会的次数多了,慢慢地近了,喻孤烟仍然把他当作一个好朋友来看待,有时候,她会做个样子,牵住他的手在路边散漫地走着,走着走着,秋天到了,两人之间还是什么都没发生,连她的亲人和朋友都有点儿着急了,感到不可思议,渐渐地期待值也降低了。手虽然牵着,喻孤烟感到两个人仍然隔着一条路,她和他各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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