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披头散发模样
他一来出于恩情,二来跟着王崇去国公府总比当个乡野郎中强些。“于寿命可有碍?”王崇向来信赖他的医术,沉默片刻问道。韩大夫想了想应他:“依小的看应该无碍,国公爷不放心,不若再请人来替夫人诊诊脉。”他又问了几句。
等韩大夫人退下,王崇在前院用过膳才往后头走。陆希娘人坐在榻上帮王崇打绦子,见他人进屋忙使人取了软垫来,王崇坐在一旁眸
沉沉看她两眼忽道:“我听韩大夫说你
虚火旺,心觉不妥,明
我请宫中太医来府中再替你摸摸脉。”
她听了忍不住瞥他眼,示意丫鬟退下方道:“这事怎好到处去说,让别人笑话,我看我没什么病,只夜里少个几回…”说着又觉得自己这话太失宜,怎好跟哥儿讨论起这个。
“事关子嗣不能怠慢,好歹看了我也能放心些。”王崇不肯答应。陆希娘知道说不过,胡乱点点头应他:“你看着办就是。”王崇也不知是不是听进了大夫的话,当天夜里却没往她身上摸,陆希娘睁眼望了会儿围帐顶的花纹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睡在里侧的王崇突然偏过头来看她,妇人夜里就没有睡得安稳过,这张面容时常眉头紧锁。
他自认辨人无数,却看不透她,然而妇人醒来时眸子清亮,完全不像藏污纳垢,她从成婚以来待他一直没有什么差错,待他事无巨细,熟悉他的喜好,就连绦子都是他喜欢的
。一两月前,这妇人摔在面前自己都未必愿意伸手搀扶。只如今,他内心里终究还是不忍这妇人死去。
***不过太医来府中替诊脉,却没看出陆希娘这身子中过毒,他又道国公夫人
虚。这下陆希娘怎么都不肯再瞧大夫了。真依着王崇这般折腾下去,用不了多久,汴京城中可都要传遍国公爷的房中事。王崇私下又观察几
,他虽说相信韩大夫。
但看她并不像身子抱恙。陆希娘服了几天补
的药,王崇一直没
弄她,只等她药停,男人觉得她反比先前耐受些,他这才稍稍放下心来。陆希娘原先做的绦子已打好,又挂上桂花香饼亲自给他系上。王崇低头看她。
忽伸手自她面颊掠过,冰凉的指腹碰到脸陆希娘惊得抬起头,男人别开眼,讪讪缩回手道:“我走了。”说完便匆匆往屋外走。
“国公…”也不等她在后头唤他。陆希娘是成过亲的,她先前那夫婿身子不好,但两人成亲两年,偶尔也曾有过闺房之乐,他刚才那举动。
忽叫陆希娘如梦初醒,半天愣站着没动。哥儿是她养大的,脾气秉
她自觉再了解不过,她一直盼着哥儿能与
子琴瑟和鸣,白首齐眉,以前她看陆月香和哥儿般配,可如今她清楚知道这人不能是陆月香,却也更不能是她。哥儿总该有自己正常的日子,他不想要妾生子。
那就另娶个可心的妇人夫
恩爱。这些天,陆希娘一直想着这事,无论她自己如何死的,总要叫哥儿彻底离了陆家才好,可是陆家她也不想回去,倒不如一了百了告诉哥儿,让他送自己到庙里呆着。哪
惦念狠了来看一看她就行。
却说王崇人出了府门坐上马车,他没带小厮,只让周兴在前头驶着车,他阖眼倚着车厢坐了。手无意识蹭着
间绦子。谁知往前走了没多久,外面忽传来声马啼,车厢颠簸数下方平稳,险些将王崇摔了。
王崇皱眉掀帘向外看去,周兴安抚好马匹忙来请罪:“大人,刚才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个疯婆子,见了咱家马车也不知避让,径直朝这处冲,让马狠踹了一脚昏死过去。”
王崇低头瞥眼不远处的老妇人,吩咐周兴道:“寻人将她送到附近医馆,再给些银子打发。”周兴听了忙去办,哪知不一会儿王崇又唤住他:“慢着。你将人抱来我看看。”
这么个浑身脏兮兮的老婆子不知道哪里值得国公爷多看半眼,周兴不懂,但他对王崇最是衷心不过,连忙照着他的话做了。
因不敢让婆子碰到国公爷的马车,只隔着车帘问王崇:“国公爷,这妇人可有不妥?”王崇端看半晌脸色骤变,与他道:“抱上马车,待我上值后你将人带去曲院街那边的院子,你再亲去府里接了韩大夫来诊断,不可叫旁人知晓。”***
今
王崇迟迟未归,陆希娘让
梅去前院打听,听说王崇连府都没回。前几
他去郡王府中做客还跟她说了声,今儿难不成遇到什么事了。
外头已近三更时分,陆希娘原已经上
躺下,然儿心中
糟糟,一会儿担忧王崇触怒官家,一会儿又想他许是遇到歹人。思忖半响只觉得心惊胆战,完全不敢再阖眼,只披了件衣出来坐在榻上,让丫鬟送茶进来。
屋里伺候她的丫鬟今天两人轮值,
梅和新来的
兰,两人对看眼都觉得怪异,夫人怎夜里要吃茶的?不过谁都没多问,
兰忙着煮茶,
梅又取了饴糖搁在一旁。
陆希娘喝了好些茶正要再让人去问问,忽听得院外一阵喧闹,
兰、
梅上前请安,却让他瞪了眼:“滚!”
王崇这些年威严愈盛,
兰还好毕竟调教过的,
梅直接被吓得扑通跪倒地上求饶,王崇脸色铁青道:“都给我滚!”陆希娘不晓得两个丫头哪里惹怒他,站起身匆匆去瞧还没走到门处。
那门猛地被人一脚踢开,半扇门生生被踹坏,要不是陆希娘躲闪及时,只怕要砸到她身上,她端看王崇满脸愠
,心焦如焚忙上前去问:“怎么了这是?遇到了什么事?可是有哪里不好?”
哪知王崇一把将她推开,陆希娘她还没闹明白究竟怎么回事,一时不察直接摔到地上。王崇居高临下睨视她许久。
她怔怔看他总算觉出不对来,崇哥儿这怒火倒像是冲着她来的,他死死握紧拳头,俯身扯着她的衣襟将她拽起,大掌猛不丁掐住她的脖颈,他勒得她渐
不过气来,陆希娘睁大眼看他,王崇眸里血丝明显,神色复杂抿
骂道:“毒妇!”
她脖子上力道骤松,屋里哐当一声翠响,架子上的白釉瓷瓶砸到地上,再看王崇右手手背鲜血淋淋。陆希娘哪里还顾得上自己身子的疼痛,慌张过去拉着他的手心疼道:“这怎么弄的,你站着莫动,我去寻东西来给你包扎。”
王崇看都不看她眼,一言不发扯着她的衣裳拖她出门,夜里天寒地冻风又大,陆希娘披的那件褙子落在房里,这会儿她赤着脚身上只着中衣,刚走到外面就连打了两声
嚏。
王崇顿了顿侧身看她,瞬间又沉了脸钳制住她往外走。幸而这一路都没遇到人,否则就她这衣裳不整,披头散发的模样,也不用在府里呆了。
陆希娘手脚冰凉冷得直打颤,直坐上马车才稍微感觉好些,王崇将她
进车厢,自己坐到外头驶着马车往前。
他委实不怎么会驾车,车厢颠簸得她几乎坐不住,只能勉强攥着车窗稳住身子。陆希娘昏昏沉沉,不知道过去多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王崇打开车厢门让陆希娘下来,陆希娘冷得厉害,寒风自
口窜入她哆哆嗦嗦环住自己的身子,才发现王崇领她来了处陌生的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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