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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有时常常在想
 岙将被陆拂踩坏的瓜秧锄好,又去锄另一条菜地,司大人就跟在他后面“我知你有大才,屈于长安一隅之地,未免浪费,何不与我一同做一番大事?”

 岙手指娴熟地给藤蔓搭架子,在司庭说了半天后,才直接道:“她可知你要造反?”司庭沉默。

 他并不想要造反,熬过今年他就要带着晓儿归隐山林了。所以他的目的其实是想,鼓动岙与小皇帝恶斗,然后趁他们斗得不可开,他趁带着晓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从此天高任鸟飞做一对逍遥法外的比翼鸟。

 岙瞥了司庭一眼“你有那些花花心思,自去施展,莫要哄骗我等老实男人。今你与我说的话,他我会一字不漏告知她,你且做好和她狡辩的准备。”司庭拳头硬了。可他刚刚见到了岙的身手。

 他是打不过他的,他深一口气,知道今敌之计失败,熟练地破口大骂:“你这种心肠歹毒,成天告状,天杀的狗男人,这要是在我的家乡,我们村一村子都要把你这个坏男人捆起来浸猪笼!”

 司庭被气狠了的时候,会飚出乡音,这几年他与岙时常争斗,斗不过时,自小生长在乡野的净莲公子,便恨不得起袖子把他摔打在地,拽着头发踩上几脚。

 司净莲被嫉妒和仇恨冲昏头脑的模样,岙见惯了。熟练的不以为意“你骂我的这些话,我也会告诉她。”

 身着白绸袍的儒雅公子攥着拳头,咬着牙将话下去,他扭头就走,步态如同方才那个被气倒脑壳疼的少年,走了十多步,他又停下来,指着脚下一只拦路的菜花虫:“本官迟早要捉一车的虫子,将你这破院子的菜,统统啃光。”

 “这是种给我与晓晓儿吃的。”司大人实在气不过,蹲在地上,蛮横地薅了一大把菜,抱在怀里扬长而去,那他也要吃!

 白面的暗卫站着岙身后,忽然轻声道:“殿下,他挖的好像不是菜?”岙白面具在光下反出和煦的微光,他道:“我们寻常人吃菜,净莲公子可能不大寻常,他们村应该都爱吃草。以后园内的杂草,你都送去司大人府上。”暗卫:…

 “遵命。”***光启十年的秋天,八月十五,仲秋节亦是陛下的诞辰,封后大典如期举行,这一年被破坏十三回,期一次次后退的封后大典,最后在八月十五这天,在宫乐奏起的那一刻,拉开了序幕,那阴沉杀伐的少年帝王在天坛上,静静注视着皇后仪仗队的行来。

 他情不自上前了一步,口中喃喃着什么,骄下眉宇清透,出了不带霾的笑容。广场内千人跪拜,陆拂手紧紧攥着。深秋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想到一会要握住她的手,他又在袖子上擦了擦,屏息看那身影从明红车架上缓缓走下,步上红毯,迤逦向高坛上走来。祭天陈祖的高坛有三百多阶,晓头上的凤冠沉重。

 她慢慢走着。台阶旁没有扶手,蜿蜒在高坛四周,螺旋状往上,她向台下看,看到百官跪服,却没有看到那个一身白稠官袍的男人,净莲没有来。晓握了握手,她不能等他了…在一个月前,她给司庭写了一封信,不知有没有送到他的手上。

 她在信里与他说,不要同陆拂争了,她告诉他,让他在尽快假死离开京城,她已经寻到身之法,令他先去选好的宅院好生安置,等她离皇宫,便会马不停蹄去他身边。三天前听闻了司相的死讯,净莲如今应该已经离开了长安。

 他此刻应该在他亲手挑选,准备了十年的宅院里,修剪花草等待她的到来,只是司庭和她说过很多次,可她到最后还是没有记住他选的那宅院的地址,只记得有山有水很是清幽。

 晓走了一百多阶,停下歇了歇,光晃得她有些眼花,她咬了咬牙,又再提步。池月混入了人群中,她有自己的任务。

 她在远处的人群中仰头看着天坛半徐徐登阶的凤袍女子,死死咬着,面上泪水滑下。弄影靠在朱墙上,指尖抠着墙体,留下血痕,嗓音低哑颤抖“娘娘究竟在想什么?”

 池月摇摇头,跪在地上,垂着脸看向地面,目光空空:“三公子葬身海外,二公子长别京城,死生几度,大悲大喜,小姐已经撑不下去了。”弄影脚下的影子随着时间慢慢转移方向。

 她跟着跪了下来,额头贴着地面,忽然道:“当初三公子将你我送来与小姐作伴,予你我池月、弄影二字,池中月虚幻影…世事终了果真应了泡沫之景。”池月角勾了勾,指尖将一粒小丸入齿“三公子是这长安城最有智慧的男子。”

 她说完偏头看向弄影“鸦丹,你要来一粒吗?“弄影眼眶含泪“池月影,本就承天上明月光辉,明月已存死志,幻影自当相随。”…吉时只在那三刻,晓一鼓作气爬上了最高处。人说高处不胜寒。

 即便是在烈下,可这三百多阶的高处,依旧有长风猎猎,陆拂面带笑容地站在风中,红袍飞扬,朝她伸出手来“皇后,过来。”红齿白眉目温柔,不掩锋芒,郎独绝世无其二。

 一瞬间她脑中划过了什么印象,又有些抓不住,就像是曾有人也是这样一身红袍,温柔地向她伸出手,可她何曾做过皇后?

 “陆拂。”她可能是被太阳晒得有些眼花,竟然想起了陆慈,他都已死了那么多年了。皇帝等不到她牵自己的手,便主动走上来,拉起了她的手,却触碰到了什么,面上笑容一僵,反手扣住她的手腕“皇后,这是要做什么?”

 晓看向那只手,垂眸缓了缓,呼吸均匀后,才淡淡道:“我左思右想,最后觉得,这种荒唐事决不能出现在大梁史上。既然阻拦不了陛下肆意妄行,那本宫宁可自裁于天下,以死明志。”

 “谢晓!你昏了头了?”陆拂夺出她藏在腕间的匕首,狠狠丢在地上“偏到这关头,你和我玩什么把戏?

 你纵司庭毁我诸多心血,如今朕好不容易完成你我婚礼,你偏要这关头与我唱反调?”晓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她必须要死,剧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不但她要死。

 在她死后司庭也要死在男主手上,她们的死会为他的千古伟业划下浓墨重彩的第一笔开端,成为后世被无数人津津乐道的壮举。

 她已经书信司庭假死先走,这是她对那个为了她折一身傲骨,狼狈了半辈子的男人,最后动的恻隐之心,她终究没有舍得令他向着原著里一样走向身首异处的结局。

 那雪中折梅的白衣公子,可惜不能如约与他余生同看雪花落梅山了。匕首被丢下,她并没有所谓,她的途径不止这一条,在察觉男主完全离控制后,她曾试图怒他,将他拉回原轨,但是于事无补,在原著中,她应该被男主处于酷刑后挫骨扬灰,可如今只能她自强行死在光启十年。

 “陆吹眠,有时我常常在想,究竟是我出了问题,还是你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会对我这般执着?你是大梁史上最年轻的帝王,你是大梁建国后第一个收复肃国的皇帝,你本可以做千古一帝,成就功盖历代的帝王,可为什么要在注定被后世人戳脊梁骨的路上,一条道走到黑呢?”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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