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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觉得有些凉
 学个年把回来,现今世道上的女学生还能去谋个体面的司职,如此才不需陈一乘一直为她倒贴善后。许参谋看着玉伶垂眸的表情,沉默许久,回道:“军座自有考量。”

 玉伶把手背到了身后,又在捻着照片的边角,她当然知道许参谋的默声意味着什么,突然间太过多愁善感,玉伶缓声道:“许长官,这萧山…玉伶就不去了。”

 许参谋依然平平复述着陈一乘给他代过的事情:“军座让我今天送甄小姐过去。”“军座在萧山管拉练,他忙着。我算什么,去了不是尽给他添乱吗?”玉伶用余光留意着许参谋的神色“…外人少说几句,许长官也能少为军座奔跑几趟,不好吗?”许参谋并没有被玉伶套了话去,本本分分地回:“甄小姐还是应该听军座的话,跟着他去的好。”

 这时玉伶手中照片的塑封边角戳进了掌心,有些疼。“我…就不回陈家了。军座不在锦锡,玉伶没有要服侍的人,吃白饭来总是讨嫌的那个。”

 “到时等军座什么时候回锦锡了,他要是还能想起我,再来找我即可。”玉伶并不想许参谋难做“你尽管说给军座听,这是我自己的主意。”玉伶依然没想清青莺与瑶芳的话到底出自谁的意思,不过她们既要她去找陈一乘。

 那她不找便是。于是多补了句:“还有…能否请许长官转告军座,让他提防些,多事之秋。”…许参谋送玉伶回到了之前在派乐门附近租住的小公寓里。夜蝶的那两张照片被她放在餐桌上。

 而后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玉伶从底下拖出两个放置秋装冬衣的木箱子,打开身旁的衣柜,一眼就看见谢沛送她的裙子把里面占得满满当当,她那些素的旗袍被迫衬得像是几条长抹布。将其一一摘出迭好,再把理出来的大衣冬装挂进衣柜。

 最后玉伶只在边留了条白色带碎花的洋装百褶裙,同样是谢沛送给她的,也是唯一一条颜色不重不韵的,但她却没有把那两箱夏装短裙放回底。

 而是从里面又搬出一个小铁盒,提着去了客厅。玉伶把夜蝶的照片移到她对面的位置上,干干净净的烟灰缸挪至手边,顺便拉开了对面那把并没有人会坐的椅子。

 很久没动封过的铁盒表面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灰,锁扣的棱角有些尖锐,若是不注意,解锁翻起来的时候会卡住为了跳舞而留长的指甲。上层放的仍是那把利国产的半自动手,里面配对的消音器需要自己拧装上去。

 玉伶拿起,于她而言有些沉,正泛着寒光。指尖抚过扳机的位置,她试着勾动手指,并没有用力。

 身的温度让她的掌心一片冰凉。凝看半晌,玉伶还是把放在了铁盒旁边,紧接着取出了一支注器与一个小药瓶。玉伶看向桌子对向那两张夜蝶的照片,面无表情。

 “…我是说一点点,就能杀死一个人。”明明这里除了她自己谁都不在,耳边却恍惚能够听见大姐清冷的声音“…最好灌醉了再下手。”

 玉伶拔出针盖,斜切针头的设计看起来异常锋利,她凭着自己的记忆,学着夜蝶当时给她演示过的,将针头穿刺瓶进了指节大小的药瓶里。玉伶似乎做不到像夜蝶那样单手体,一连串的小小泡沫被入了注器,好在这并不是一件需要学习很多年的事情。来回推动活

 她已经能够很顺畅且快速地把药瓶里盛装的半瓶体全都入注器内。出针头,盖好针盖。被玉伶随手扔在桌面的注器最后顺着桌面滚到了对面那张被拉开的空椅子上。掉落的微弱声响并没有引起在浴室换衣的玉伶的注意。

 她穿上了那条浅色的碎花裙,正看着镜中似鬼似魔的自己。应施淡妆,不需首饰,挽的头发越简单越好,就是得纯。

 不过玉伶在出门前,还是把屋内的一切收拾妥当,未带手,未带针剂,只带了她曾想送给谢沛的还礼。是她为他做的一件里衣和一个刺绣小香囊。

 ***青莺说得没错,谢沛的确在找她。玉伶本想打车去他的赌场那边碰碰运气见他来着,但这黄包小洋车还没跑出派乐门的街区便被截了。

 派乐门附近鱼龙混杂,跑车的师傅自然是会看眼色的,连连说今天不干了,也不收玉伶的钱,叫她下车先。于是玉伶又另上了一辆车,听着对方说谢沛找她找得上头上火,让她等会儿见到谢沛多说些乖话好话,让他们的日子好过些。

 玉伶一路上断断续续地打听着谢沛的伤势,跟着他们到港口下车,车却没停在谢沛的赌场附近,而是停远了几个路口。

 问过才知道谢沛最近都住在这幢临海五层公寓的三楼,都是他的,他就只装修也只住着一层而已。一同下车的司机带玉伶上楼,拿着钥匙为她开门。玉伶见他连门都不敢瞟一眼的紧绷表情,不也捏了一把汗,她就怕谢沛凶起来。

 那表情可真唬人,能吓得她直直发抖,牙都要抖碎了。这司机就为玉伶开半个门,脚都没敢挪,用眼神催促玉伶进去。

 玉伶憋住一口气,抓紧了手上提着的布包的细细提绳,一步跨进。哪知客厅根本没有人。陡然间放松下来,身子往后面靠去,未曾想那司机离开时没有把门带紧。

 她一靠再后滑两步便是一声响亮的关门声,把她吓出一身冷汗。玉伶用手死死捂住了心口,怦怦的心跳声好似近在嗓子眼,深呼吸了几口气才缓过来。

 这才发现这间公寓很敞亮,布置简,坐北朝南,从窗户眺出去能看见阳光底下粼光闪闪的海面。客厅的窗户全开了。海风尽数灌了进来,窗帘被吹得像是张开翅膀翻飞的鸟,一阵一阵的,但是玉伶仍然感觉压抑。

 她穿着的高跟鞋所踏出的每一步都敲在了锃亮的黑橡木地板上,发出的声响几乎掩住了呼呼的风声。

 玉伶没敢挪步去别的房间,她也没有那些个多余的好奇心,落座于客厅的沙发上。刚刚没向那司机询问谢沛的程,只想着他受了刀伤该是好好将养才对,也不知怎的没见着他的人。

 玉伶把带来的衣物在客厅的大理石桌上重新迭好,然后把绣了枝花的小香囊放在一旁,能隐隐闻到里面檀香片的味道。

 小坐片刻,房间里仍然安静到只有她一个人的呼吸声。沙发正对着窗,风直直朝玉伶吹来,她觉得有些凉,手都冷透了。玉伶本不想动谢沛房间的任何东西,裹紧了自己穿的风衣还是无济于事。实在是冷,她起身想要去关窗。

 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只拉回来半边的窗户,怕谢沛喜欢房间通风通气,她关了让他回来见着不了。怕是要朝她撒气来。心不在焉扣上锁扣时,发出声音又把玉伶吓了一跳。不自觉地惊叫了一下,急促地气几口。

 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她听见的是开门的响动。透过窗玻璃的反光,玉伶看见了于她身后、站在半掩门口处的谢沛,他的眼神似乎已经锁定了无措惊惶的她。玉伶没有回头,她的手还搭在窗沿边,眼睛移看远处的海面,一动不动。

 她听着脚步声,知道谢沛几步就跨到了她身后。可他并未说话,这种僵持于她而言就是一种残酷的寂静,一切的恐惧与战栗全是她自己幻想出来的。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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