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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带去拿人
 他们向来用最昂贵的价卖最次等的粮食,做出来的吃食不过勉强能入口。“晚娘,接着。今儿除夕呢。”阿么将烤热乎的饼子递过来。

 郁晚道一声谢,心安理得接下…她给了银子的,自然不会给很多,在这地方财便是招灾,阿么有的赚,愿意将做好的食再转手给她。

 一口干粮一口热水,当真是郁晚长这么大最为凄惨的除夕夜,但又看阿么,她吃得很高兴很足,好像对她来说吃得住得暖、能活着就已足够。郁晚心里不是滋味,阿么是天生的奴籍,这辈子还未尝过做平民是何滋味。

 她无法决定自己的出生,也难以改换自己的命途。边北的人口较十四州少,奴隶数目却远远地多,可见这里的当政者算不得爱护百姓。

 “晚娘,你今去法场可看见奉聂氏的人了?我听说有人劫法场!”阿么嚼着干粮饼子,口中说话含糊。郁晚颔首“嗯”一声“没劫成,犯人都死了。”她又问:“他们是什么反贼?”

 “自然是反王上。听说先王在位时奴隶远没有现在这般多,那些谋逆的多是过惯好日子,被贬为奴隶后受不了的。我不懂,那些离我远得很。”眼下边北王名叫束渊,年岁未及五十,却已当政二十余载。

 “日子越发不太平了。”阿么腮边鼓着。说着仿佛与己无关的话“这两年到处打得凶,不服王上的人多着呢,而且…”

 她左右转头看了看,低声音道:“听说王上的亲妹妹,束绪殿下有篡位的意图,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她手下的。”郁晚暗自咂舌,边北作势要和十四州开战,未想到内里成这般。

 誉亲王与边北有勾结,是勾结束渊,还是勾结束绪?吃完干粮,屋里的其他人早已就地躺下,他们没有在除夕这晚守岁的习俗。郁晚靠墙坐着。火堆毕毕剥剥地燃烧,橙红的火光映在她脸上,瞳孔中跳跃着快的亮斑。

 宿孜城沉寂下来,偶尔听见几声狠厉呼喝,吵得入睡的人半醒,翻个身又接着梦会周公。郁晚出去几趟,待月亮走至中天时,她总算阖眼躺下,在心底对自己道一声:“愿我新岁吉祥。”

 又道一声:“愿闵宵新岁吉祥。”***郁晚年后去了乌阑以北,再回宿孜城已是两个月后。

 遥遥就看见城门口竖了几顶木架,上头挂着几具腐烂的尸体,几近风干,晃晃地飘着。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臭,她在附近徘徊片刻,转身去找无人把守的豁口。

 眼下不知城里是何光景,还是不与官兵正面接触为好。待进入城内,她直奔阿么所在的土砖屋。

 一路上都紧绷着神,整座城里充斥着比她离开前更为萧索和肃穆的氛围,奴隶似乎少了许多,剩下的人比之前更为麻木,好似只是嵌了一张人皮在身上,没有魂魄,没有情绪。

 “阿么姐?”郁晚进门时阿么正在扎草垫,闻言回过头,一双眼睛似干涸了般黯淡无神,见着来人是她,迟缓地反应过来,先是出一抹笑,还未待嘴角扬起来便又急迫地瞪眼“晚娘!你回来干什么呀!唉!我给你托了好多回梦,你怎么没收到啊!”“怎么了?城里发生什么事了?”郁晚心里发紧,阿么是她在这个城里见过少有的鲜活的人,可才两月。

 她瘦了许多,子也跟换了人一般,阿么眼里漫上泪水“半个月前官府丢了东西,说是盗贼藏在城里,这段时快要将地皮都铲起一层,但凡有疑的人,不论搜不搜得出东西都要丢半条命。”

 她叹一口气“眼下还未落到我身上,可谁说得准呢”郁晚给她抹泪“丢了什么?”“这我们哪里晓得,官兵只说搜查,却将丢的物件捂得严严实实,也不说道一声,我们好帮着找”阿么说着说着。

 神情变得若有所思“我估摸着会不会是主城的东西丢了?”“主城?”阿么点头“年后宫里有活儿,带了一批人进城,半个月前才回来,回来不久官兵就开始搜查,那丢的可不得是宫里的宝贝么!”

 她一拍大腿笃定道:“该是没错了。这段时死的可都是进过宫的人!哎哟还好我当时没去!”

 郁晚没接话,丢了什么东西这般兴师动众?阿么对着郁晚哭一场,这段时的压抑宣不少,拍拍手撑膝起身“晚娘,你先歇着。我去买些干粮,好些日子都没敢出门,该是不够咱俩吃了。”

 “我随你一道去。”郁晚刚起身又被按回草席上,阿么看她几息,那眼睛里分明已看出她身份不一般,却未多说多问,只道:“我去稳妥些。”

 郁晚一路奔波,枯坐不久便开始犯困,干脆躺在草席上小憩。再睁眼时天光已趋黯淡,陆续有歇脚的人进到土砖屋准备生火。郁晚盯着地上银白的冷灰发怔。

 忽而就觉心里空得厉害,痉挛般一地疼,她捂了捂口,撑身起来,她在门口站了片刻,举目左右顾盼,灰蒙蒙一片不见人影。阿么没有回来。

 郁晚手指攥紧得发白,抬步朝城门方向去。宿孜城本就是荒城,晚间并不会关闭城门,黑的城墙上嵌着一道拱形的口,透过微弱的光亮,依稀可见几具飘的尸首,无论白天黑夜,无论风晴雨雪。

 也不知要挂多久。城门附近搭了几间军帐,往来有巡逻的队列,严格把控进出的人员。郁晚隐在暗处,微眯着眼极力去辨别门口那挂的几具尸体。虽看不清长相。

 但看形态干瘪,显然不是刚死亡的尸体,她心里松懈几分。巡逻的队伍朝藏身的地方靠近,郁晚转移地点,刚拐过一面墙。

 她倏地顿住脚步,眼睛定定落在墙脚某处地方,那里躺着一具黑黢黢的人身,面部朝下,四肢扭曲地趴伏在地上,身下的泥土被染成更深的颜色。

 那人一动不动,死寂得像一片残破的落叶、一块冰冷的石头。郁晚忽然觉得身上冷得厉害,巷道里的风扑面吹来,视线变得模糊,脸上一道一道冷的触感像是肌肤皴裂开。

 “什么人?!”身后传来厉声呼吼,军靴摩擦地面发出威严的咔哒声,一列七八人的小队朝郁晚所在之处走近。郁晚抹去脸上的水痕,转过身埋头行礼“军爷,这人怎么死了?”领头的“嗤”一声“一个奴隶,死了就死了。问东问西做什么?”

 他将郁晚上下一打量,抚着佩刀的手指抵上刀鞘“反倒是你,这般时辰不回家在外头晃?你认识她?”郁晚恭敬答话:“认识呢,一道住过几天。”

 “抓了!”对方听她的话,面色一狠,二话不说就下令拿人。郁晚惊惶地连退几步“军爷!我是想告诉您,她平里是很怪异,未成想竟是反贼!她还有关系极为亲近的人,我正打算带军爷前去缉拿呢!”见对方半信半疑,她又连连拍着脯保证:“我和她不是一伙儿的,话都没说过!

 军爷请随我来,我带你们去拿人,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领头的思虑几息,一招手示意跟上她,一齐向巷中走去。走了半盏茶的时间,领头的开始不耐烦“还没到?”郁晚谄媚地笑一笑“穿过巷子就到了。她们平住在对面的砖房里。”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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