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有人疼有人爱
“嗯。”继那天试探他以后,单善回到家收到了报社寄来的第二份报告,依旧没有切实可用的证据,但却搜集到靳百川这些年不为人知的一些所作作为,总结下来就是两个字:伪善。
打碎了她最后一丁点希望,就连用他的人品来蒙骗自己都不行了。“不止是命,还有身败名裂。”蓄意谋杀罪,三条人命,够他死了。
她既然下定决心,陆敛无甚异义,颔首:“一个月,证据给你。”她找不到的东西,对他来说轻而易举,她却轻微地一摇头:“不要,不用证据了。”他一皱眉:“什么意思?”
她此刻像个垂垂老去的人,无力地背靠着椅背,静默片刻后,复又看他:“不是杀人罪,用其他的罪行,真真假假都可以,只要能让他身败名裂,让他死。”至于她父母的真正死因,就当是意外身亡吧。
她手捂着眼睛,问他:“你能做到吗?”陆敛垂目沉思,手摸到烟盒又取出
烟,她下意识地皱眉,
口而出:“熏。”说完后又想起这是人家自己家里,而她有求于人,遂赶紧补充:“抱歉,请随意。”
他把烟盒放回桌上,面无表情地站直腿走到窗户边,背对着她而立,声音低沉:“因为他?”她咬着
不做声,手心紧紧地捂住双眼,鼻涕
出来,又
了
鼻子,空出一手从身后的书包里
张纸巾擦干净。
靳瑄是什么样的人,她太清楚了。如果让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杀了爱人的父母,要他情何以堪,如何再来面对她。
那个善良的少年,这一生都必将活在永无止境的痛苦中,而这种痛苦,她已经品尝过,太煎熬了。怎么忍心让他来经历一次,他是这世上,最爱她的人了。
就让她一个人承受吧,她只要自己心里明白,只要她告诉他实情,他一定会站在她这边,这就够了。
怎么能真的
他在她和靳百川之间做选择呢,就像要她在单伯尧和他之间做选择一样,无论选择谁,都是痛楚。
他是无辜的,他很好,这样的人,他最好什么都别知道,要拥有美好的将来,明媚的人生。这是她,最由衷的祝福,最后的温柔,他们,只能走到这里了,她收拾好脸背上书包站起身,决绝冷冽:“最后一个问题。”
“问。”“你说王淇山跟靳百川做了笔生意,是什么?”非要害死她父母,他转过脸来,面无表情,声音也没什么起伏:“贩毒。”她猛地抬头,瞪大双眼目光定定地看着他,不可置信,他没跟她解释太多,淡淡一句:“归
结底,利益作祟。”
她仰起脸,泪水倒回进眼睛里,眼珠锁定璀璨的电灯怔了几秒,收回目光出了书房。夜幕降临时,单善从陆敛家中出来。
一轮残月悬挂天上,她往嘴里连
了三颗巧克力,腿还是虚软得厉害,身上直冒冷汗,在路边的水泥坎上坐了许久,攒够了力气方起身离开。
之后她一直在医院悉心照看靳瑄,十指不沾
水的富家小姐,学会了给人削苹果喂饭,办理出院时,医生
待他以后的生活里要多留意肩颈。
尤其是天冷的时候,受了凉会疼,单善抱紧他伤心地哭泣,可是没有意义,结果已成定局。提分手前,她做了一系列的策划,带他领略她
那群亲戚有多可怕,把她挽陆敛手的照片匿名寄给他,夜不归宿,频繁地约他又频繁地放他鸽子,最后将她跟陆敛接吻的照片甩在他眼前。
把背好的台词念给他听,跟他道歉,说她很累,应付那些觊觎她家财的豺狼虎豹,让她觉得累。
她想找个靠山给她撑
。说她变心,想分手了,他不相信,她就骂他,骂他幼稚不够成
,巴掌甩在他脸上,一下不够,他追上来,又甩了一巴掌,她这辈子第一次扇人巴掌,竟然是打在爱的人脸上,她把手背到身后,指甲掐在掌心里抠出血来。
他松开她的手,终于相信,不是开玩笑,她是真的要跟他分手了。路口时,两人各走一边,再之后她搬家。
他大二下出国进修,再见面,她就二十二了。单善引他进来屋里,两人去了二楼,她取出檀木盒里的红玉金簪,梳子和簪子交给他。
他给她梳头发,生怕扯断她的发丝,每一梳都极尽温柔,梳好后将她的长发拧成一股
圈
入簪子,满头的青丝就
好了,她照镜子,左右观察镜中的自己,志得意满:“真好看。”
他抿着
,笑了。鼻子里应嗯,她翻出许久不用的小提琴,两个人回了客厅,她站着拉琴。
他坐在一边听,两个人都哭,一首又一首,直到物业来敲门,说他们的琴声扰人清梦,她这才放下酸疼的胳膊。收了琴后。
他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聊天,聊了大半宿,聊彼此分开的这几年,说她在学校里的趣事,还告诉他,陆敛除了有点闷,其实人还不错,他不用担心,她过得很好,她跟他道歉,他一点都不幼稚,他很好。
他也和她分享这几年的见闻,告诉她,他走过的每一处地方,包括两人要去却没去成的雷
斯堡,多瑙河边一座美丽的古老城市,他们原定听完小提琴演奏会后的下一站。如果她的爸爸妈妈还在就好了。如果还在,那么漂亮的地方。
就不是他一个人去了,他们不断地跟彼此诉说,口干舌燥了就灌一杯水,继续讲,说到动情时
出眼泪,也是喜悦的泪水,只有这样子,他们的爱情,他们的青春,才算得了圆满。善始善终。
天将亮未亮时,单善困极,倚着沙发的这头睡去,靳瑄起身去了二楼她的房间,抱了被子给她盖上,她的房间,他总是熟悉的。
靳瑄蹲在她旁边,盯着她的睡颜瞧了许久,天彻底亮时,弯
在她额上落下轻柔的一吻,悄无声息地出了门去。单善醒来时,整个客厅只有她一个人,空
的。
她拍了拍脑袋,笑自己竟然做了这样奢侈的梦。低头看到盖在身上的被子,表情一怔,这时玄关处传来推门声,她扭过头去,靳瑄拎着早餐走了进来。
她睁大着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后者扬起手里买来的生煎和红豆沙,似当年那般喊她:“过来吃早餐了。”
她擦掉忽然涌出的泪水,
齿一笑,应了句好,掀被子朝他走去,她这次很听话,没有赖
,没发脾气了。
吃过早餐后,两个人站在门口,她站在台阶上,他站在台阶下,两人四目相对看着对方,面带微笑。“进去吧,不用送。”她
住喉咙里的哽咽,笑着点头:“嗯。”毫不犹豫地转身进了门,一
股坐在了地上,捂脸痛哭,片刻以后突然起身拉开门,冲着他的背影声嘶力竭地大喊:“小公主,这一生,要好好的啊!”他没有回头,招了招手,踏出去的脚步很慢,却依旧向前走,一点一点离开她的视野,她泪水模糊,只祈祷他这一生,有人疼有人爱,要好好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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