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骤然意识到
“…你的意思是,那里应该有东西?”破
出不太理解的表情,也看下了自己的下面。与其说应该有什么东西,不如说是身为男人最重要的关键吧。诡异的沉默,蔓延,直到另一个人打破了僵局。
“师父。”熟悉的声音,颤抖而压抑。沐沐一擡眼,就看到自己的大徒弟站在屋顶的那边,气息未稳,似乎赶来不久,他漆黑的眼紧紧的锁着她。
“我终于…找到您了…”***慕容远出身世家大族旁系,资质优异,是族内的首要培养目标,他的童年因而总是在书房里度过。
父亲是个严厉到苛刻的人,以高强度高压力的方式教育着他,有时即使已经尽力做到最好,仍免不了吃一顿教鞭。母亲的心力耗在了更小的弟妹身上,把他全权交给了父亲。
刚开始还会哭,后来便渐渐没了声音。十岁出头时,他已是城里有名的才子之一。偶尔的聚会上,岁数相近的才子们相知相谈,慕容远总会想,他们是不是过着与他一样的日子?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大部分的人早已戴上了面具,一套符合才子标准的面具。包括慕容远自己,他们必须学习着扮演起众人期望中的角色。
那也是身分地位所带来的枷锁。只有有极少数的、站立顶点的人,拥有成为自我的资本。其他的,也不过是陪衬。
慕容远的那个角色满腹诗书、温文尔雅,不论何时都带着有礼的笑容,他的人生,尚未开始就被绑定。心里的某处开始陷落,黑暗侵蚀,那
。
他寻了藉口逃了夫子的课,回去时定是避不过惩罚,但他仍然这么做了。像是快要溺毙的人,渴望着呼吸与空气。
这样才能得到
息及片刻的安宁。慕容远靠在树下,斑驳的阳光落在全身,他闭上眼,感受着短暂的温暖。黑暗的侵蚀,稍微慢下。喀嚓。什么东西碎去的声响惊动了他。
他抬眼,看见了树梢上,嚼着糖葫芦的女子。清秀的面目,及
的青丝,一双宛如晃
着蜂
的琥珀
眼眸,她见他发现了。落了下来,偏头端详着他。
“慕容家小才子慕容远?”“姑娘有礼,正是在下。”他下意识就要戴上面具,猝不及防被戳了一下脸颊。
“不想笑就别笑,看着寒碜。诺,吃糖葫芦不?”她漫不经心的道,手里的纸袋朝他递了过来。
圆滚滚的糖葫芦,红色的糖衣裹着山渣子,看起来亮晶晶的。曾经只能看不能碰的东西就在眼前。
他忍不住握了一串,咬一小口。太甜了。又甜又酸,不是他的口味。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慕容远面色如常的把它吃完了。
“不喜欢?”她挑起眉头,他慌张起来,想解释,她却是伸手摸摸他的头,顺带擦去了他
上遗留的糖屑。慕容远红了脸,遮住了嘴。
“那我下次可得带点不一样的来,是吧?”还有…下次吗?慕容远看她,眸子里微微闪起的是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星芒。
她没有失约过,总能在约定的时间出现,带来各式各样不同的民间点心以及江湖轶事。包装的油纸被他好好清理收起,那是她给他的另一个世界、一个美好的世界,即便无法触碰,也还是想留着的念想。
鞭痕层层堆叠、越来越多,他还是固定逃课,父亲似乎注意到了端倪。“以后别来了。父亲,会找你的。”最后一次,他站在离她有点远的距离。“容远,做我的徒弟怎么样?”她忽然道,太过突然的讯息让他惊的望向她。
“父亲不会同意的。”慕容远握紧拳头。“我是问你想不想,不是问你父亲。”她靠近他,弯
,食指抵上他的额头。“如果可以…”他的声音低了下去。
“得,我知道了。”热腾腾的油纸包
进他的手里,女子的笑容一扬,转身就走。慕容远一直到她走远,才反应过来,她这次不是翻墙。
而是直直朝主屋而去,他很快的听到父亲的怒吼及盘瓷摔地的巨响,想都不用想她一定被轰出去了,然而,不过几天,他又看见她被声势浩大的请进府里。
父亲竟是妥协了她提出的要求,当堂让他拜她为师,并给出十年之期。一切尘埃落定时,慕容远已经抱着家当包袱,一脸蒙
的与她一同坐在马车里。“君沐颜,从今以后就是你的师父,请多多指教。”她撑着下颚,笑盈盈的道。
车窗外,从小到大生长的城镇正在远去。君…沐颜吗?他悄悄地,把这个名字嘴嚼进喉间,那年,慕容远十一岁。小小的幼苗在土壤里冒出了芽头。山上的日子比起府里少了几分物质上的舒适,但是充实。
那个她曾经与他诉说的世界一点点展开在眼前,像是一幅没有尽头的美丽画轴,他终于从观者,变成了画中的人,为自己而活,他要学什么,她就给什么,学问、武功、符术。
他拼命的
收着。不同于过去的身不由己,他不想让她失望。结果是身体不堪负荷的倒下。“别总有包袱,做想做的事就好,你还有很多年。”那晚,她守在
边。
“想撒娇的时候,唔…如果你不介意,稍微借用一下为师的怀抱也不是不行哦。”“…”他把自己埋进被子里,脸上的温度又高了几度。“…容远?”
“…别把我当孩子哄。”隔着厚厚的被寝,似乎听到了她的无奈轻笑。“好吧。”被子拉下,视线朦胧里,额上被温软轻轻碰触。“睡个好觉,病好之后,又是那令我骄傲的徒弟了。”
那苗成长为小树,枝叶轻摇。又是几年过去,慕容远实力渐稳,身旁多了个小师妹,师父的身影,也越发深切的刻进眼底。师父对小师妹很好,她总说,女孩子是宝,得多疼,让他也学着点。
他却想告诉师父,他不想疼小师妹,他想疼的人,想拥抱的人,早就决定了。师父为了小师妹,去了天药谷,去见那个男人。
他觉得难受。慕容远厌恶那个男人看师父的眼神,那种眼神,他太熟悉了,他也是如此地看着师父。慕容远曾以为那是单纯的孺慕之情与占有
在作祟,把一切压缩在那片不再侵蚀的黑暗。
直到一天,少年的他一如往常的推门进屋,熟练的为师父收拾未完的事物,将带来的棉袄披上纤细的肩膀。师父睡得很
,他凝视着她的睡脸,手指抚过她的鬓发,难得并没有马上离开,就一会儿…她不会知道的。
慕容远纵容着自己越来越贪婪的私心,倾下了身。不知不觉,两人
间的距离越来越短,短到与零划上等号。接触的时间只是一瞬,那一刻,慕容远的心中却炸出了灿目的烟花,那么地美。
那么地使人沉沦,他骤然意识到,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早已长成参天大树的爱,深植入心的渴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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