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花的味道
最喜
栀子花,⽩⽩的瓣花,淡淡的香气,在我心里留下许多美好的回忆,无论走到哪里,我总会不由得想起:那些感动的事儿,那些曾经关心我的亲人和朋友们!
栀子花的味道,生活最温暖的流露!
——题记
很小的时候,外婆家后院有棵栀子树,靠近长満苔藓的老井,挨着红砖墙旁的一小片竹林。每到六月份就开出许许多多⽩⾊的花朵。最开心的,就是清晨起来数栀子花了:一朵、两朵、三朵——
満园的花香和着清晨露⽔的清凉,沁⼊心脾。系上灰布围裙的外婆从老井里庒出晶莹剔透的⽔花,冒着微微的热气,哗哗的流进桐油漆的木桶里。愉快的小鸟在竹林里叽叽喳喳的唱着歌儿,堂屋柜台上的苏式收音机准时播放着《国全新闻报纸和摘要节目》,袅袅的炊烟也凑热闹似的飘了过来。
我边摘花边唱歌一般背着舅舅教我的唐诗:“⽩⽇依山尽,⻩河⼊海流。
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够不着的地方,我会用吃
的力气,搬出一张暗红漆椅子垫脚,引得厨房里的外婆慌忙丢下手中的活计,踩上那双⽩底黑面布鞋,踮着小脚,大步流星的飞奔过来,颤抖的双手紧紧的扶住椅子,几乎要倾注她所有的力气,被沧桑划出刀痕的额上渗出几滴冷汗,肿红的双眼死死盯着我,和蔼的说:“安,小心点!”外婆伸手抱我下椅子后,把枝头⾼处够不着的栀子花摘下递给我,目送着我把它们轻轻放⼊竹篓里,脸上挂着夕
一般的微笑。
每天早晨,最惬意的,莫过于摆弄这些“战果”了:摆在窗台上,蔵进枕头下,养在盛満清⽔的洋瓷碗里。
外婆总在这时候为我端来一碗加⼊大勺红糖的热气腾腾的
蛋⽔,一小盘刚烙好的香噴噴的葱油饼,小心翼翼的看着我喝下,不时的用手帕擦着我的小嘴。
花儿有剩下的,我就串门似的到街坊邻居家挨个送人。
换来众人的微笑,换回乡亲的赞美,换取一份美丽的心情。俗话说:“将心比心。”张三李四家逢上蒸⾁熬汤的,也不忘给我端来一碗,把我当自家孩子一般。
二
我的童年基本是在乡下度过的。爷爷
养育了三男一女,到我们这一辈,已经开枝散叶为七个孩子了。前辈们先后历经“土改”、“跃进”、“文⾰”把大半辈子都给耽误了。好容易等到改⾰开放,在《朋友们今天来相会》的歌声中,盼来我们这些“80年代的新一辈”真恨不得把最好的全留给我们。二老更是将我们一个个捧在手掌心里,爷爷那件洗得发⽩的军大⾐打上了补丁,穿了几十年也舍不得换,他把每月的那点津贴全给孩子们买鱼买⾁了。
的双手裂开了口子,都顾不上抹点膏药,一年到头浸泡在冷⽔里给我们七个浆洗。他们只差把自己的心掏出来了。
每年的农历五月初五是当地很热闹的端午节:划龙舟、包粽子,桃子和栀子花也为节⽇增添不少
乐气息。
每每这时候,爷爷
总是忙得不亦乐乎。记忆中,爷爷常戴顶黑⾊小毡帽,披件蓝⾊破卡其布长衫,套上那双42码的长筒胶鞋,从村后头砍了棕叶背回来,一片片洗⼲净晾在筛子里。
一大早就调出红枣、⾖沙等五六种不同口味的陷,将香甜的糯米包进棕叶里,再摆上蒸笼,架在灶头前面的黑锅里。爷爷在土灶边添柴,
在灶台上掌握火候,放学回家的路上,我们结伴而行,老远就能闻到粽子的香气。“伢们的,快来吃粽子罗!”
微笑着招呼孩子们,她那爬満皱纹的脸像一朵绽放的金线菊,在儿时的记忆里,这一声吆喝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我几辈子都忘不掉。六七个孩子蜂拥般围着
,待出笼的粽子稍微冷却些之后,
端着筲箕(儿时农村常用的一种篾制器皿),从最小的孩子开始发,一边递给孩子们,一边耐心的嘱咐:“慢点吃,小心烫,锅里还有!”
天⾊渐渐暗下来,当无数的小星星像仙女布袋里的萤火虫撒満天空,在橘⻩的电灯下,在左右墙壁贴満《少年张三丰》和《海上滩》剧照的堂屋,爷爷
端上一道又一道美味佳肴,摆在堂屋央中的桌子上。神前(堂屋的最前面,一般用来烧香点蜡烛供奉祖先,故得此名)的松鹤图依稀可见,两边树起隶体的对联,我们都背得滚瓜
,至今还记得:“福如东海常流⽔,寿比南山不老松。”这时候,孩子们挤在房间里目不转睛的看《圣斗士星矢》。那台1986年底买的熊猫牌14英寸黑⽩电视机,陪伴我度过了最美好的童年时光。
在重大的节⽇里,个个都很守规矩,因为要“叫祖先”(农村的一种风俗,习惯在节⽇里煮些饭菜供奉下祖先,祈求平安和幸福),没有大人的允许,决不提前动筷子。直到爷爷扯着耝亮的嗓子喊:“伢们的,开饭了!”我常惊喜的看到红烧鲫鱼、海带炖筒子骨、青椒⾁丝等,
不时为我们夹好吃的粉蒸排骨,他们自个儿偷偷就着⽩菜、土⾖下饭,有时吃我们碗里剩下的“碗兜”爷爷一贯保持着军人的作风,连撒在桌子上的一粒米饭也要捡起来吃下去。当孩子们坐在竹
上,守在电视机旁,津津有味地看《新⽩娘子传奇》时,爷爷忙活着点上两盘蚊香送到竹
边,
在一旁不停地挥动着鹅⽑扇,为我们驱走蚊子。二位老人家乐呵呵的听我们几个孩子⾼谈阔论,向来讨厌喧哗的爷爷此时却一声不吭,听得⼊神。
悄悄把⽩⾊的栀子花放在电视机旁边,顿时间,淡淡的香气飘散开来,陶醉了整栋房子。
那一朵朵浸在碗里的栀子花是我的最爱,我们都像青⾊的花苞一样,在爷爷
的呵护下逐渐盛开。我把它放在枕头底下,让花香伴随我进⼊甜甜的梦乡;我把它夹在⽇记里,每次打开总能闻到扑鼻而来的芬芳。
三
上大学后,回到武汉。妈妈总在第一时间从菜市场买几朵栀子花,摆上书桌,养在清⽔中。向来一个铜板掰成两半花的老人家,也顾不得一元一朵的昂贵了。(栀子花是武汉及周边很常见的一种花,一般在路边或菜市场有卖,便宜时,一⽑钱可以买十朵。)
每到寒暑假,我少不了回乡下,去亲戚家串门。看看爷爷、
、外婆(外公在我初中时就过世了),去小姨家走走,在院子里的栀子花树旁回味过去。每一次回乡下,总是我最快乐的旅行。
时光飞逝,我走出了大学校园。外婆家后院的栀子花树,也早已不在了。更伤心的是,我最景仰的爷爷,在2005年夏天离开了我们,随着栀子花一起凋谢。从此,那份留恋里多了几丝伤感。
有首歌叫做《往事只能回味》:“时光一逝不回头,往事只能回味!”仿佛是写给自己的,刹那间,亲人的音容笑貌浮现在脑海,往⽇的一幕幕在眼前不停的流动,我又看到了那个边摘花边唱古诗的自己,看到了那年端午节热闹的场景,看到了小姨抱着表妹来我家——
不知为何,我鼻子有些酸酸的,忽然之间不想长大,是啊,真想回到从前啊!
好想再给他们唱一首《爷爷亲
好》;
好想和其他孩子们一起拉着
给我们做KFC式的香辣暑条;
好想再听爷爷兴致
给我讲朝鲜场战惊心动魄的亲⾝经历——
昨晚,妈妈在电话中说,武汉的栀子花开了。冰箱里的半只土
和包好的饺子,是专门为我准备的,就盼我回来品尝。听着这些,我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不觉中,心早已飞了出去。在那一刻,我突然特别的想家,做梦都想回到武汉,回到爸爸妈妈的⾝边,像小时候一样,安静地依偎在妈妈的怀里。
最最喜
栀子花,⽩⽩的瓣花,淡淡的香气,在我心里留下许多美好的回忆,无论走到哪里,我总会不由得想起:那些感动的事儿,那些曾经关心我的亲人和朋友们!
栀子花的味道,生活最温暖的流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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