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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提起笔来
 但现在她的浑身上下到处留着被轮后的铁证,被这么多人瞧见,尤其是在自己儿子面前,那今后让她怎么抬得起头做人?她还记得,当年穆桂英被狄氏兄弟羁押凌辱。

 虽然所见之人不多,大多为狄氏家臣,这些人在穆桂英被救出后,也大多被八贤王以助纣为的名义处于斩首极刑。

 但此事依然在营中风言风语传,也使穆桂英的威信大打折扣,甚至军士看她的眼神也极为怪异,她不想重蹈这个覆辙。

 跟在呼延庆后面,又进来一人。这个人身材娇小,头戴双凤盔,脑后着雉翎,披着大红色的孔雀战袍,下身依然是大红色的两扇征裙,上面垂着二十四条百花飘带。脚上也是樱花红的软底战靴。

 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萧赛红认识她,她就是穆桂英第二个儿子杨文举的子万红玉。两个人的脚底踩在快要腐朽的小屋地板上,咯吱咯吱作响。

 地上的积灰也从地板上的间隙刷刷地往下落,令躲在下面的三个人苦不堪言。“呼王爷,发现什么没有?”少女万红玉在发问。

 “这里什么也没有,只是地上的灰尘凌乱,油灯的灯罩还是热的,想必刚有人到过这里。”呼延庆回答。“咦?这是什么?”万红玉像是发现了什么,打着火把靠近一把藤制的躺椅。躺椅上着一滩白色浓稠的体。

 她伸出如葱茏般的玉指,沾了一点凑到鼻子前,忽然,她像了一口苍蝇似的猛地别过头,恶心地呕吐起来,呼延庆听到声音回过头来,凑近那堆秽物,仔细瞧了半天,脸色变得更黑了。

 他大声命令着门外的士兵:“四处看看,有什么发现立即禀报本王!”藏在地下的三个人已经泌出了一层冷汗。

 无疑,若是被他们发现,道人兄弟二人必遭杀身之祸,而萧赛红也因此身败名裂。三个人各怀心事,惴惴不安。幸亏那些士兵都是御林军出身,不擅排查。

 在周遭转了一圈之后,并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听到四出搜寻的宋军陆续回来的声音,金银道人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

 金道人此时显得愈发大胆,他已经揣摩出萧赛红也害怕被宋军发现的心理,便肆无忌惮地将手伸入萧赛红的下,玩起她的私处。

 萧赛红紧咬着嘴,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上面的人听到什么动静。金道人俯在她耳边,嚣张地说:“你要是不怕被你儿子发现,就叫出来试试。”

 呼延庆完全想不到,此时他的母亲正在他的脚下,被两个龌蹉的男人羞辱,他失望于搜查的徒劳,叹了口气,走出屋外。还没等万红玉安慰他,只听他一声大喝:“走,继续前进!”

 宋军一齐翻身上马,沿着小道继续向前进发,原来,宋军在进入寿州王城后,满地残肢断骸。

 四下搜寻后,萧赛红竟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敏锐谨慎的穆桂英预料到,萧赛红的失踪,或是被人劫走,或是单匹马追寻敌人而去,便派出手下诸将,率兵马四出寻找,正好呼延庆和万红玉所部寻至此处,不料萧赛红已受凌辱,不敢相见。

 就这样,萧赛红失去了她唯一一次被营救的机会。待宋军走远,金银道人两兄弟才把萧赛红拖出了地

 他们不敢再作逗留,胡乱地给女元帅重新穿好衣服,用绳子绑起。因附近有宋军踪迹,他们只好寻了条小路,找到就近的驿站,一路披荆斩棘往困龙山赶去。

 已经过去十多天了,萧赛红依然渺无音讯,而近期又有探马来报,大批南唐军兵在离城一百余里的困龙山集结,大有背水一战之势,这样的情况让穆桂英更加担忧。

 她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片刻的宁静。江南已经进入了梅雨季节,连绵,让寿州城西北的青龙江泛滥,江水涌入城内,让扎驻在城中的宋军苦不堪言。寿州的王城已经被毁,穆桂英和诸将只能在城中挑了一个地势较高的地方落脚。

 这天,穆桂英正和儿媳万红玉在帐内商讨军情。帅案上,摊着一幅巨大的地图,图上赫然写着“困龙山”三个大字,忽有探马来报:“启禀元帅,南唐有使者策马而来,说要面见元帅,商议大事。”

 穆桂英听了一惊:“南唐使者?快带上来见我!”不一会儿,蓝旗官带了两个人上来。这两个人三四十岁,尖嘴猴腮,自打进了城中,一双老鼠似的眼睛就滴溜溜地四处转。穆桂英一见到这两个人,就打从心底里升起一种厌恶感。

 两名使者见到穆桂英,一齐拜倒在地:“小人金道人、银道人,奉我家主子之命,拜见穆元帅。”穆桂英气势迫人地问:“二位使者从何而来?”两人不敢不答:“小的从困龙山而来。奉豪王之命,前来下书。”

 “哦?将文书呈上来!”左右侍卫从两人手里接过来的竟是一口楠木盒子。穆桂英把盒子接在手里,疑惑地问:“这是何物?”金道人没有回答,态度却显得更加恭谦:“请穆元帅打开观看。”穆桂英心里一颤。

 这…难道萧元帅果已落入敌手,遭遇不测,盒子里呈的是她首级?她的脸上不动声,将盒子放在帅案上徐徐打开。所幸,里面并非血淋淋的人头,而是一顶头盔。紫金盔,侧边还垂着两条雪白的貂裘。

 穆桂英当然认识这顶头盔,当今世上独一无二,辽国萧太后所赐,大宋呼家元帅的百战之宝。

 盒子里还有一封书札,敲着豪王金印。穆桂英抖开书札,上书:大宋国兵马大元帅穆桂英亲启:此次孤王起兵反宋,实非本意,全是国师洪飞怂恿所致。今王师驾临境内,所向披靡,勇将兵莫敢撄其锋。江南千里之地,转眼已不在我手。

 小王本已无心反抗,奈何反叛之举已成事实,纵然弃甲投降也难免一死。况败军之帅,也无以商讨条件。然孤王乃前唐正统,不应受市井之辱。家有老幼,不敢受刀刃之戮。孤王斗胆,奉上紫金盔一顶,见盔如见人。

 或能凭此议和,上仿秦晋,下效澶渊,往后岁岁朝贡,不复叛矣。特派使下书,若穆帅肯以江南百姓为念,恭请进山一叙,共修和局,使唐宋结万世之好。

 若干戈难化玉帛,小王只能斩杀在押俘虏,以慰军心,择死战。豪王李青亲笔。函中豪王李青态度傲慢,虽然表面上无时不刻地都在奉承着宋军。

 但其威胁之意,也是昭然若揭。穆桂英读罢,如晴天霹雳,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这么说,平西侯已落在你们手中了?”金银道人赶紧趴伏在地上:“小国何敢羁押天朝元帅?豪王和国师只不过请萧元帅暂时作客困龙。

 如穆元帅有议和之意,自当鸾车送还。”穆桂英低头沉默了片刻,说:“既然豪王有心修好,何不亲来宋营和谈?”金道人银道人又拜了一次,说:“小的只是奉命将豪王和洪飞国师的意思转呈穆元帅,其他概不知情。”

 穆桂英突然想到去年自己曾受了三江城统制魏登的诓骗,沦落敌营三个月为妾的往事,以及近又受豪王李青的假意投降之欺,差点葬送了呼家军的元帅萧赛红。

 她愤怒已极,将书函扔在地上,对两位道人叱喝道:“诈降,和谈,乃是汝等南唐惯施的伎俩,如今却又想故技重施,真当本帅容易欺骗么?”

 金银道人吓得磕头如捣蒜,连连求饶:“求穆元帅恕罪,小人只是传个信,跑个腿,不想竟得罪元帅至此,望元帅海涵,放小的一条生路吧。”“二位使者稍等。”

 穆桂英的怒火终于消了一半,两国战,不斩来使,她没有理由去杀了这两个使者,在虎皮椅上坐下,提起笔来,写道:南唐豪王殿下亲启:大宋征南元帅穆桂英顿首稽拜。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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