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医生
“我快要受不了了,这个梦,我做了不止一次,每次都是那么恐怖,这样下去,我会崩溃的!”他的目光中充満了无助,在桌子的另一边探着头对我说。
我微微一笑“或者你不必那么紧张。我们现在可以一起来回忆一下那个梦的內容,然后让我看看用什么方式来帮助你。”
“你是说你可以帮助我?”
“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帮助你,那么你来我这里⼲什么?岂不是自己欺骗自己的感觉?还是你到我这里来另有目的?”我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背对着他,用这种方式表示对他的话语的不満和一种潜在的不友好。
“说的也对,可能是我太多虑了。”他的语气平和下来,我也仍旧坐到他的对面。“在梦里,我到了一个很空旷的地方,好像四周都有山,可是又像有大雾,看的很不清楚。然后突然就有一道光照下来,
在不远处的一棵枯树下面。那棵树很奇怪,没有长叶子,枝桠伸展开来像是恐怖片中的魔鬼。然后我就看见了两个人,一个是我
子,另一个人正在用一把刀割着她的脖子,但是没有流⾎。有一种低沉的笑声,突然一道闪电,击中了树木,燃起了熊熊大火。那个人转过头来,我发现竟然是我自己!接着就开始下雨,不,不是下雨,是天上落下红⾊的
体,是⾎,全是⾎。那个人不见了,四周的山上流下来很多⾎,把我浸在其中,然后我就感到窒息,透不过气,最后就会突然惊醒。”
我仔细听着他的描述,揣摩着这个梦的含义。毕业之后,我成了了一个心理医生,在港香这个城市
糊糊混了三年。尽管三年的时间对于一个普通医生不过是一个很短的磨合期,但是涉及到心理医生这个特殊的行业,已经不能算短,因为心理分析本来只需要细心和思考,没有那么多经验可以谈。
“你是做什么职业的?”我一边看着他的简历,一边问。
李坤,男,32岁,港香原籍。
“我是公司的头儿。”他语气中隐蔵了一种骄傲。
“什么公司?”
他看了我一眼“软件。”
“经营多久了?你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当上头儿的?”
“公司从开始到现在应该有十几年了,我是3年之前当上头儿的。”
“你结婚了?”
“结了。”
“什么时候结的?”
“一年以前。”
“你和
子的关系可好?”
“你到底是医生还是记者?怎么越问越接近别人的隐私生活?”他开始有些不耐烦了,拍了一下座子,从坐位上站起来,冲着我喊道。
我微微一笑,没有和他争论。这种情况我见得多了。病人往往在心理医生询问具体情况的时候变得烦躁而不合作,其实他们并不了解,这和在医院中医生询问病史和家族史是同样的道理,只是心理分析要搞清的不是得病多久了,而是他的生活经历和和他现在表现到底会有什么关系。“你不用
动。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我不是记者,对你的隐私也不感趣兴。这只是帮助你的需要。听清楚,我问的一切都是为了帮助你。”
他的怒气似乎消退了一些,但是语气依旧不友好。“好,就算是帮助我,但是我是让你来帮我解释我反复做的这个梦的,可是你到现在关于这个梦一个字都没有给我提,你这也是帮助我?”
我知道现在对他解释多少都不会有很好的效果了。他对于心理分析是一个外行,加上暴躁的脾气,短时间之內我无法接近他的內心,也就无法解释这个梦的实质內容。于是我想,还是暂时敷衍一下,以后的⽇子估计会好些。
“听我说,你不用着急。解释你的梦需要一个很长的过程。我…”
“你什么?你是说你不能马上给我答复是吗?哦,我知道了,你是想要我多来几次,能多赚到一些钱罢了。”他轻蔑地笑笑“但是你知道,我有钱,我不在乎,我可以一次给你这些钱,因为我想要一个结果。”他说着从口袋中拿出一叠钱仍在我面前的桌上。
我也笑了,从坐位上站起来,转⾝拿了一张写得密密⿇⿇的纸给他看。“看清楚了,这是我今天和明天的预约单,也就是说,我不少你一个人的钱。”
他似乎也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轻声说了一个sorry,然后就问我那个梦到底是什么意思。
“梦是愿望的満⾜。”我长长舒了一口气,对他说。
“愿望的満⾜?那么你是说,我是想要杀死我的
子?不可能的,怎么会,荒诞!”
我又笑了。“你听我说完。在你的梦里,山,树,你自己,刀,你的
子,⾎,闪电,都是应该有特殊含义的,这些都应该是你经历的某些东西的原型所转化。”
“可是那些东西到底会是什么?”他似乎有些着急了。
“我怎么知道?”我摊开两手“我对你的过去一点也不了解,我怎么能说清楚?”
“难道非要我告诉你我的所有?”
“不,只是和这些有关就行了,但是可能你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和这个梦相关,所以你应该告诉我很多。我不勉強你,给你时间去考虑,但是我可以给你写一个条子,你以后如果想清楚了,可以在任何一个时间来找我。”我将写好的纸条给他,然后就看着他。
他走了。看得出,他的人有些失望。没错,任何一个人都想自己的问题在最短的时间內得到最好效果的解决,可是一个医生的能力是有限的,因为他们也并不是可以通晓任何一个人內心的神灵。况且对于我来说,刚刚得到的信息不过是表象,他的內心仍然是一个坚不可摧的城池。
山,树,人,刀,他的
子,⾎,闪电,甚至开始提起的雾气,到底是指什么?晚上,我躺在
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我接触过很多病人,分析了很多的梦,只是这个人,这个梦,让我感觉很奇怪。直觉隐隐约约告诉我,他这个人背后一定隐蔵着某些东西。
“喂,我是阿天。”结果电话,我懒洋洋回答着。
“阿天啊,我是小勇,有个病人的梦想要让你听一下,然后看我分析的有没有道理。”小勇的声音中略带几分疲惫,似乎也是忙了一天。
“好说吧。”我翻了一个⾝,准备开始一场持久战。
“我有个病人说自己最近老是做梦杀人,而且杀的都是平时最亲密的朋友。他杀人不过是用同一种方式:利用自己的嘴咬断别人的喉咙,然后昅⼲⾎
之后令他人死亡。你认为这个梦有什么意义?”他在那边不紧不慢地说。
“你不是说你让我听听吗?怎么又让我说?”我一边想一边应付着。“不过既然你这么说,我可以给你一个解释:先说那种杀人方式。那是西方昅⾎鬼的杀人方法,而昅⾎鬼有个化⾝,就是蝙蝠。蝙蝠有什么特点?怕见到
光,因为他们是夜晚才活动的。另外,最亲密的朋友,往往象征着自己的⽗⺟。但是我们怎样联系呢?所以我们就要考虑,杀人象征着什么。杀人就是夺取生命,但是现实种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于是
据梦的原理,还有一种变相的満⾜,就是它的反面:生命降生。所以这一切结合起来,就有了这样一个解释:他是一个私生子,但是他不久前才知道,可这样的现实如何面对?无法解脫的时候,梦就出现了。”
“不错嘛阿天,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过你这种解释?没错,我问出来了,他的确是一个私生子。但是对于他的梦我还有另外一个解释。”
“另外的解释?”
“是。那就是…他做了对不起别人的事情,想要逃避!”
“想要逃避?怎么解释?”
“他是一个外科医生。又一次手术,错误地将一个病人的卵巢切除了。当时在场的都是他
悉的医生和护士,他们当时约定不对别人说。可是他害怕,现在的他想要逃避,所以在梦中可以直接出现杀死好友的场面,目的在于可以让知情者都无法再说出这件事。而至于昅⾎,就真的是和你的分析有关了。我打电话的目的就在于想要你帮忙完善一下。行了,没事了,我也要睡了,bye。”小勇挂断了电话,我也
糊糊地翻⾝,睡着之前,又想起了⽩天那个李坤。
梦是可以将不止一件事情撮合在一起的,刚才小勇的电话也确定了这一点。那么这个人…我的头脑中突然有一种想法闪出,会不会是这样——两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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