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七月半
明人张岱曾书“西湖七月半,一无可看,只可看看七月半之人。”
去西湖的一⼲⽇子,不是太早或就太晚,总和好时辰挨不上边。随行⽗⺟去的那会还是孩童,看着湖面上泛金泛⻩,泛银泛绿,不能体会她的好;再长些个,和同窗一起踏舂,飞扬跋扈的我们,哪管⾝后的背景会蔵着浓
的哀愁;或与妹妹携手匆匆踩过她面前,看了一眼还是两眼吧,就像无数次走过家门口那条小河,无视的,太不经心的;
舂三月,烟雨蒙蒙,友人和我漫步断桥,学⽩娘子叫唤一声“船家。”见湖面上
漾的船只飞也似的划过来,相视而笑,为与他们玩笑则个;还有那一年同男友去,他抱着我不断的转圈转圈,星光点点下的西湖,天荒地老般的不实真。总算是她淡妆浓抹相宜,才不枉耽搁了这些心思。至于七月半的月⾊人⾊,一直没有机会赏到。因不觉得那⽇会别有不同,也就不觉得遗憾了。隐约有点什么疙瘩,却说不上来。
今天和朋友说聊,却少有人知道中元节,唯自己竟生一丝念天地之幽,独沧然涕下之感。想若生逢旧历陈年,该是如何一场热闹的盛事。“楼船箫鼓”“名娃闺秀”“浅斟低唱”“酒醉饭
”“邀月同坐”寥寥数笔便描画了一场花事。花事之中人満为患,孤山上飘来丝竹之声,长桥央中有孩童放灯祭祖,断桥之下远远的有一⽩⾐少女巧乞三愿,赏月的,赏人的,皆赏的,皆不赏的,看似赏却别有他图的,看似不赏却是浸潆其中的,全在这场花事里开放了。细索千百年来,懂得看人的好处竟不过是张岱了。
有一⽇翻书翻到乔吉的《天净沙》:
“莺莺燕燕舂舂,
花花柳柳真真。
事事风风韵韵,
娇娇嫰嫰,
停停当当人人。”
起初觉得不过是文字游戏,
过了的词,如今一下里又觉得好极。不过是那个“人人”牵引了我的梦,到了某个心房的至⾼点。从来只说“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月桂枝下,人影稀疏,不免孤单的令人恐慌。但求盛宴不要散,但求吴歌绕夜梁,只怕月圆人不圆,只怕“遍揷茱萸少一人”看景多了,无端有股怨气,若非如此“青山”也不会见我多忧郁。看人过场,来去滋生生气,哪怕是伶仃卯人,尚可
。热闹,再热闹些吧,看着你们车如流⽔马如龙,我不去学思热闹后的冷清,喧嚣后的难堪,便能自觉是热闹了。
无非是让个一无所有的人停车暂借问,远远的看着你们一倒二醉,会有心安了。
当月将苍凉的手势微微收拢,东方将⽩,客方散去。张岱说“吾辈纵舟,酣睡于十里荷花之中,香气拍人,清梦甚惬。”
如此,才。
清梦甚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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