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寨秋色
早就听人说,秋⽇的九寨最美,一直心仪。时针转到二00四年秋季时,终于成行。
一、彩林
车出成都,过德
、绵
、江油,由川西往川北走。车窗外,由一马平川,继而浅丘,进而小山。山越来越⾼,路边的人家越来越少。车过平武后,山,有了一点气势。山上植被甚好,郁郁葱葱。这一带是大熊猫的栖息地。
蓦地,一团⻩灿灿的⾊彩快速掠过,像一条彩带牵走了车內人的视线。大家一起呼叫:枫叶!天知道是不是枫树,反正,那満树的叶不是绿⾊的。继续往前,山坡上也有⻩⾊点缀。随后,⻩⾊越来越多,像一丛丛开在山
的花。转过一个山嘴,路边出现了一条小溪。隔着一条小溪的⽔边,有一株红
的树,着火似的燃在⽔边。接着又有好几株,那个
哦,映得溪⽔直泛红波。往前行,山坡上的⾊彩开始缤纷起来,⻩的如金,红的如火,绿的呢,像翡翠,紫⾊的呢,像玛瑙。这便是著名九寨秋景:彩林。
彩林!慢慢地咀嚼这两个字,真贴切!可不是,五彩缤纷,鲜
夺目,真是彩林。那⻩、红、紫、绿各⾊调,深深浅浅,层染着一座连一座的山。山,也就成了彩山。山势越来越⾼,向车窗
近。视野,越来越窄,最后连太
也隐去了。车,进⼊了山
后的峡⾕。
窗外,西边的山低了下去,金⾊的
光透过山岚,给彩山镀上了一层金光。山,在金光里
醉了,斑斓的⾊彩流动起来,像一幅变幻中的西洋油画,绚烂而灵动。一车的人鸦雀无声,好半晌,才有人说了句:美得找不到形容词了。哦,人间竟有这样的景⾊,这是实真的吗?
车,开始沿着盘山公路上行,不会儿,钻进了雾里。天地间,⽩蒙蒙一片,不能见物。车,开了大灯,缓慢前行。拐了好几个“Z”字急弯,雾,终于散去。
我往车后一看,哪里是雾哦,明明是飘在山间的云。彩山在云层下隐约,人有了一种居⾼感,飘飘然,好象置⾝天堂了。
二、海子
下榻在九寨沟县,是夜,没有热⽔供应。冷冷的⽔,刺骨。问何故,答曰:雪⽔。
清晨,一轮懒懒的太
,隔着薄雾,散着⻩光。四周的山势,没了故乡的温柔,⾼耸着直揷云霄。山⾊么,自然是五彩缤纷,缭
着人的眼。
到九寨沟口时,太
已经红了脸。从雪山吹来的风,凉得像裹着刀子,刮得脸生疼。以至不得不穿上羽绒服,竖起⾼⾼的⾐领。
上得景区的旅游观光车,着蔵袍的解说员,指挥着我们的眼睛,东望西看。于是,一个个蓝⾊的海子像宝石一样缀⼊眼帘。那蓝⾊,在彩林的簇拥中,平静而优雅地舒展在群山中,不惊不诧地
接着各⾊挑剔的眼光。
站在海子边,平望过去,⽔面泛着彩波。是的,彩波!它不是清波,倒影着四周的彩林,穿上了漂亮的花⾐服。那些⾊彩和着
光在湖面跳动,像有千万条彩⾊的鱼儿一起跳跃。在背
处,则有彩⾊的波缓缓漾开,漾得人満眼満心都是彩波。风儿一起,整个湖面,就像儿时手里的万花筒,变幻着⾊彩和图案。
俯视⽔面,湖⽔清澈透明,湖底的石头、枯木清晰得仿佛伸手可得。几个人忍不住俯下⾝去触摸,然后一起惊呼:啊,凉!海子就如一个冷面素心的出家女子,拒绝着沾有俗尘香脂的手。据说,九寨的海子是神仙打碎的风月宝镜,但在我眼里,海子的美,不关风与月。
在一处浅滩,海子中长有许多树木,浪花便在树与树之间嬉戏、
唱。⽔中有林,林中有⽔。静态的树,动态的⽔,相互映衬,格外谐和。
海子跌下悬崖,便有了瀑布。远远看去,似挂在林间的帘子,宽宽长长的,有几分气势。走近了,喧哗一片。海子里的⽔,一点儿也不怕跌疼了自己,一个劲地往低处跳。野
的声响,打破了山林的静默。碰着石头时,就飞溅起来,
快地把自己抛向空中。再如珍珠般散落下来,调⽪地
了四周的树木,钻⼊游人怀里。
九寨的海子,⾼深莫测,随时变化着⾊调,更换着情调。⾼雅大方,明净冷
。我不敢多看它,怕离去时不舍。
三、雪山
在九寨的⾼处,作为背景的大山⽩着头,那里有积雪。据说,终年不化。故乡少见雪,更不用说积雪,很是眼馋。
车出九寨沟口,彩林意犹未尽地追逐着我们。直至沿盘山公路上行,⾊彩才渐渐由浓烈转为淡雅。车过山
,方洗尽铅华,只剩苍绿。
继续往上,树叶儿上开始出现了一层⽩晃晃的晶体,说不好是霜还是雪。再往前行,天空中有了零星的雪花飘飞。哦,确实是雪,是常常出现在梦中的雪。车到山脊,地面有了一层薄雪。雪,晶莹而娇嫰,软软地依在大地的怀里,像个撒娇的小姑娘。山顶平平整整,是个大坝子。远处,皑皑的雪山顶,在
光下,耀眼的⽩。近处,低矮的灌木丛,长着暗红的叶子,映着雪地,倒也有几分活力和暖意。
往前行,雪越下越大,路边的雪越来越厚。雪,有了点霸气,呑噬着地上的残红,主宰了大地。它仍不罢休,又缓缓地侵⼊人的心扉。心,茫茫然起来,思维停顿了,智慧消失了,灵魂也仿佛要飞升而去。然而,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受,随即从心间涌出。洁静!是的,纯洁而宁静。这感觉漾开来,漾开来,漾到心装不下时,心,便暖了起来。幸福!可不是,空灵的幸福!纯真的幸福!原始的幸福!它不来自尘世,来自纯⽩的起始。
车,在空旷的雪原上停了。下得车来,不远处耸立着一块石碑:岷江源。原来我们行进在岷山之颠,脚下的土地是⺟亲河——岷江的发源地。岷江的起始,一尘不染,这条河流哦,把幸福漾満了川蜀大地。
⾝着红⾊蔵袍的姑娘,像雪原上的一朵红莲。她拉住了我,比划着,要用手镯
换我的头花。手镯带着体温,温温润润地躺在手心,串着⻩、蓝、红、绿、⽩各⾊珠子。语言不通,无法问明珠子的含义。哦,还用问吗?⻩⾊、红⾊、绿⾊的珠子是彩林,蓝⾊的珠子是海子,⽩⾊的珠子就是雪山了。
在漫天的风雪里,姑娘远去了,手镯留下了。
后记:九寨之美,原不能用语言来描述,勉強为之,颇感亵渎。若九寨真有神灵,请原谅我扰了清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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