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问太监时
同治帝坐在书房里传见,文祥进去磕过头站了起来,同治帝递给他一个⻩纸封儿,说道:“朕有一道旨意在里面,不许私自拆看,快拿到军机处给各大臣王公看了,看过了快快照办。”文祥把圣旨接在手里,偷眼看皇上満面怒容。
文祥心知有些不妙,忙跪下来求皇上明谕。同治帝看文祥求得厉害,便说道:“对你说了也不妨,这里面有一道谕旨,是杀恭亲王的。”文祥听了,磕头越发磕得厉害,口口声声说:“看在六王爷是顾命大臣,又是皇叔份上,饶他一死罢!”
同治帝见文祥
绕不休,便一甩手站起⾝来,踱进寝宮去了。文祥无可奈何,只得捧着谕旨去见慈禧太后,哭诉皇帝要杀恭亲王的事体,求皇太后快救六王爷一条
命。文祥说着。连连磕着头。
太后便吩咐把谕旨留下:“咱自能向皇上说话的。”文祥退出宮去,把这件事告诉给同僚知道,大家听了,都替恭王捏着一把汗。隔了几天,果然不见这道谕旨下来,原来这时慈禧太后权柄很大,便是皇上见了也有几分忌惮。
但从此心中便厌恶恭王,恭王却不怕死,依旧是刚正立朝,见皇上有不守祖训的地方,还是苦口劝谏。谁知劝谏的由他劝谏,皇上游玩的依旧要游玩。
京北地方有一家著名的饭庄,招牌名叫“宜德楼”有一天,王景崎太史和户部侍郞于德耀两人正在楼上对酌。
那两人都爱唱的,王太史爱唱二簧,于待郞又善唱昆曲,饭庄又有现成的琴索,他们酒吃到⾼兴时候,便轮流着⾼唱起来,起初,于侍郞拉着胡琴,王太史唱了一折京调。
后来王太史吹着笛子,于侍郞唱了一阕昆曲。唱了一出又是一出,他两人越唱越⾼兴了,引得那班吃酒的人都挤在门帘外静听,正听得出神的时候。
忽然见一个少年掀帘直⼊,也不打招呼,一坐便坐在王太史对面,呆呆地听着。王太史了正唱得起劲,不曾去问得他的名姓。听王太史唱完一出。
那少年便向于侍郞兜头一揖,说求大爷再赏一出昆曲听听。于侍郞见这少年英姿飒慡,说话又十分客气,便不好意思推却,便为他再唱了一折“舟会。”正唱得动听的时候。
忽然楼下一阵车马声十分热闹,一齐到宜德楼下停住。四五十个骑兵拥着一辆红⾊轮子的车子,车子里面走出一个老人来,大家认得是恭亲王,那班吃酒的人见王爷来了,一齐避开。
那恭亲王走上了楼,一直走进王太史的房里。见了那少年,便低低地在他耳边说了许多话,起初那少年摇着头不依!
后来恭王再三说了,这少年只得垂头丧气地下楼去。恭王把那少年扶上车子,自己跨着辕儿,一簇云似地拥着去了。
到这时,王太史才知道那少年便是当今万岁爷,那于侍郞受过皇上一揖的,把个于侍郞吓得只是怔怔的,只防有什么祸⽔,他们也无心吃酒了,便各个回家去。第二天。
忽然朝旨下来,把王景崎、于德耀两人都升了官。于德耀心想为唱曲子升了官,说出去名气不好听,便告老回家去了。独有这王景崎年纪还轻,当时他官直升到吏部侍郞,在弘德殿行走,天天和皇帝见面。
这王景崎是京北地方有名的客嫖,凡是京北地面上的小班茶室下处以及私门子,他无不
悉。皇帝得了他的教导,便越发在外面胡行
走。
他们又最爱闯私门子,只因私门子地方幽秘,不容易为人发觉。王景崎认识的有一个章三
,年纪又轻,相貌又好,她住在西城的饽饽房,皇上和王景崎两人常常光临,那章三
是姑娘而兼炕主的。
她手下养着许多姑娘,皇上轮流玩着,十分快乐,但是,皇上因太后在宮中常常要查问,不便在外面久留,匆匆上炕,总是唱一出的多,看天明的少。可怜皇帝来往西城,既是十分辛苦,在路上冒着风寒雨露,⾝体不免受损。
又因贪多纵
,兼收并蓄,不免染了⾎毒。不多几天,皇帝病了,病得十分厉害。慈禧太后看了万分焦急。一面传御医诊脉下药,一面传慧妃在皇上⾝旁早夜伺候,这时皇上浑⾝发烧,热得人事不知,一任太后和慧妃两人布摆去。
后来看看病势⽇渐清减,⾝上的热也慢慢地退了,谁知皇帝又浑⾝发出一⾝痘来。只因同治帝在外面眠花宿柳,不免染有⾎毒,那痘的来势甚猛,満⾝都是,皇帝又昏沉过去。皇帝
前只有慧妃一个人看守着,孝哲后已许久不和皇帝见面了。
如今皇帝害病,宮里的宮女太监们都是慈禧太后和慧妃的心腹,把这消息瞒得铁桶相似,慈安太后和孝哲皇后宮里却一无所闻。慈禧太后看看皇帝的病状不妙,便⽇夜和恭亲王一班大臣商量立嗣的事体。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却说同治帝病到危急的时候,慈禧太后便和几个自己亲信的大臣商量立嗣的事体。连⽇在太后宮中开秘密会议,一切都已议妥,只候皇上大事出来,便可依计行事。谁知三五天后,皇帝的危险其已过。
那痘疮也慢慢地结起痂来,热也退了,人也清醒了,只向着人索饮食。皇上一切饮食,都是慧妃一个人调理着。
皇帝是不喜
慧妃的,虽在神气清醒的时候,也不和慧妃说笑一句。觑着慧妃不在跟前的时候,同治帝便招着手,把小太监唤到跟前来,解下自己小⾐上的金印来,叫他悄悄地拿去,把皇后请来,这时候正是清早,慧妃觑空回宮梳洗去了,孝哲皇后得趁没人的时候,悄悄地走来看望皇帝。
他两人已许久不见了,孝哲皇后看看皇帝枯瘦如柴,皇帝看看皇后也消瘦得多了,大家不觉拉着手哭泣起来了。哭了半天,孝哲皇后先住了哭,又劝皇帝也住了哭,两人说起两地相思的苦,皇帝又说起那慧妃如何可厌。说起慧妃,便说起从前选后的故事来,原来当时慈禧太后颇想选慧妃做皇后,慈安太后却已看中了孝哲皇后。
两宮太后争执不休,便请同治帝自己决定,那同治帝在两宮太后跟前又不敢说谁好谁不好,这时有一个宮女正送上茶来,同治帝忽得一个主意,便把茶⽔泼在地上,叫孝哲后和慧妃两人在
地上走去,那慧妃怕茶⽔弄脏了⾐角,忙把那袍幅儿提起来走去。
独有孝哲后,却大大方方地走去。同治帝说孝哲能不失体统,便决定立孝哲后做了皇后。因皇帝提起从前选后的事体。
那孝哲后有意逗着皇帝,叫他开心,便说道:“臣妾常在东太后那里听得陛下幼时的聪明,那时陛下年纪只八岁,天天在南书房念书。陛下常不爱念书,师傅便跪下劝谏,陛下只是不听。
师傅没有法子,只得对着陛下掉眼泪。陛下看师傅哭了,便拿《论语》上‘君子不器’一句,把手按住那‘器’字下面的两个口,去问着师傅。
师傅读成君子不哭,那师傅也撑不住笑起来了。”孝哲后说到这里,同治帝叹了一口气说道:“这都是小时候的淘气事体,说它怎的!如今再没有那种聪明了!”
说着,伸出手来抚着皇后的臂膀,说道:“你在宮里冷清吗?西太后待你怎么样?”孝哲后一听得提起西太后。
那两挂珠泪便忍不住扑簌簌地落下来,落在皇帝的手背上。皇帝看了,十分不忍,便伸手把皇后搂在怀里皇后霍地立起⾝来,说:“臣妾要回去了。”皇帝不舍得她去,只是唤皇后坐下。
皇后摇着头,说道:“只怕阿妈知道了要责罚我呢。”皇帝说道:“阿妈还未起⾝,不妨事的。”此时慧妃回宮去梳洗完事,正走向皇帝宮中来,听得屋子里有人唧唧哝哝说话的声音,问太监时,说正宮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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