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皇上传谕嘉奖
那丫环的脑袋已经给年羹尧砍落在地。王先生到这时,忍不住把年羹尧劝说一番,并且说:“从来说的功⾼震主,大将军在此地一举一动,难保没有皇上的耳目在此,大将军如今正该多行仁德,固结军心。”这王先生正说着。
忽然外面送进一角文书来,年大将军看时,认得是他在京里的心腹写来的信,打开信来一看,早把个气焰万丈的年羹尧矮了半截,只听他嘴里不住地说道:“休矣?休矣?”
那王先生接过信来一看,也不免愁眉双销起来,原来年羹尧在任上的一举一动,都有探侦暗地里去报告皇帝知道。
接着那都御史上奏章,狠狠地把年羹尧参奏了一本。內而六部九卿,外而巡抚将军,都纷纷地递着参折。最厉害的几条是说他“潜谋不轨”“草菅人命”“占
命妇”
“擅杀提督”年羹尧看了,知道自己
命不保,便连夜整理些细软,把小公子年成托给王先生带到南方去,抚养成人,延了年家的一支⾎脉。
这里王先生才走,那京北的圣旨已到了,那圣旨上大概说道:近年来年羹尧妄举胡期恒为巡抚,妄参金南瑛等员,
扰南坪寨番民,词意支饰,含糊具奏。
又将青海蒙古饥馑隐匿不报,此等事件,不可枚举。年羹尧从前不至于此,或系自恃已功,故为怠玩或系诛戮过多,致此昏愦,如此之人,安可仍居川陕总督之任?
朕观年羹尧于兵丁尚能
练,着调补浙江抗州将军。总督印务,着奋威将军、甘肃提督兼理巡抚事岳钟速赴西安署理。其抚远大将军印着赍送来京。
奋威大将军印,如无用处,亦着赍送来京。岳钟琪和年羹尧
情很好,得了这个信息,忙赶到西安来,一面接收年羹尧的印信,一面用好话安慰,答应他上奏章代求保全。又拨了一百名亲兵沿路保护着,年羹尧和岳钟琪挥泪分别,急忙上路,看看到了江苏的仪征地方。
这地方有⽔早两条道路:从⽔道南下,便可直达杭州。从旱路此上,也可以直达京北。年羹尧心想:皇上做郡王的时候,俺也曾出过力来。如今俺倘能进京去面求恩典,皇上看在俺拥戴的功劳上,便复了俺的原官,也未可知。
想罢,便亲自动笔写奏章,里面有两句道:“仪征⽔陆分程,臣至此静候纶音。”这不过想皇上回心转意,进京面陈的意思,谁知雍正皇帝看了这个奏章,越发触动了他的忌讳。
他疑心年羹尧存心反叛,要带兵进京来
宮,便将奏章
给吏部等衙门公阅。从来说的“墙倒众人推”况且年羹尧平⽇威福自擅,得罪官场的地方很多。
那班员官,你也一本,我也一本,众口一辞,说年羹尧受莫大之恩,狂妄至此,种种不法,罪大恶极,请皇上⼲纲独断,立将年羹尧⾰职,并追回从前恩赏物件。
接着,又有许多沿路民人纷纷控告年羹尧“沿途
挠”这分明是那仇家指使出来的,那雍正皇帝看了,十分震怒,夜一工夫连下十八道俞旨,把个赫赫有名的川陕总督抚远大将军年羹尧连降了十八级,变做一个看管杭州武林门的城门官儿。
年羹尧到了此时,也是无可奈何,只得孤凄凄的一个人带了几名老兵,到杭州做城门官去。凡做城门官的,只要有员官们进出,照例须⾐帽接送,那武林门又系热闹的所在,每⽇进进出出的官儿不知有多少。
却巧这时做杭州将军的不是别人,正是从前在年羹尧手下当过中军官、几乎被他杀死、后来改罚在桥下当更夫的陆虎臣。
那陆虎臣钻了别人的门路,三年工夫居然官做到提督,他听得年羹尧罚落到杭州看城门,便竭力运动去做杭州将军。这真是冤家路窄,他到任这一天,摆起全副队伍,整队进城。
合城的文武员官都在城门
接,独有那位城门官儿年羹尧,若无其事,自由自由,穿着袍褂在廊下盘腿儿坐着向⽇光。待到那陆虎臣走到他跟前,他依旧是不理不睬。
陆虎臣见状大觉大怒,喊一声:“年羹尧,认识俺吗?为何不站起来
接?”年羹尧听了,向他微微一笑,说道:“你要我站起来吗?我却要你跪下来呢!”
陆虎臣哈哈大笑道:“俺堂堂头品官儿,难道跪你这个城门官儿不成?”年羹尧说道:“虽不要你跪见城门官儿,你见了皇上总该跪下。”陆虎臣点着头说道:“那个自然。”
年羹尧不慌不忙站起⾝来说道:“陆虎臣,你看俺坐着的是什么?”陆虎臣看时,见他⾝下坐着一方康熙皇帝赏赐的旧龙垫。
年羹尧又从怀中拿出一方万岁牌来,搁在龙垫上,喊一声:“陆虎臣跪!”那陆虎臣不知不觉跪下地去,行过三跪九叩首礼,年羹尧才把万岁牌捧进屋子去供着。
从此以后,陆虎臣心中越发衔恨。回到衙门去,连夜上奏章参年羹尧,说他有大逆之罪五,欺罔这罪九,僭越之罪十六,狂妄之罪十三,专擅之罪六,贪赃之罪十八,忌刻之罪六,侵蚀之罪十五,忍残之罪四,共计九十二大罪,按律便该凌迟处死。
这本奏章真是年羹尧的催命符,圣旨下来:姑念年羹尧平定青海有功,着
步军统领阿齐图监赐自裁。年富倚仗⽗势无恶不作,着即正法。年遐龄、年希尧,着褫夺爵位,免议处分。所有年羹尧家产,尽数查抄⼊官。
这道圣旨下去,年氏全家从此休矣。这虽是年羹尧骄横获罪,也是雍正皇帝有意要毁灭功臣的深意。当时,年羹尧虽死了,却还有国舅隆科和大学士张廷⽟、将军鄂尔泰等三人在世。
他三人都是参与密谋的,雍正皇帝刻刻在念,总想一齐除去他们,苦得没有因由,那时,凡是朝廷外放的大员,皇帝便派一个亲信的人暗地里去充他的幕友或是亲随,监察着那大员的举动,悄悄地报⼊宮廷。
內中单说一位河东总督田文镜,他和鄂尔泰、李敏达一班大臣最是莫逆,他外放的时候,李敏达荐一位邬师爷给他田文镜因为邬师爷是李敏达荐的,便格外看重他,诸事和他商量。邬师爷问田文镜道:“明公愿做一个名臣吗?”
那田文镜当然说愿做一个名臣。邬师爷说道:“东翁即愿做一个名臣,我也愿做一个名幕。”田文镜问道:“做名幕怎样?”邬师爷道:“愿主公给我大权,诸事任我做去。莫来顾问。”
文镜问:“先生要做什么事?”邬师爷道:“我打算替主公上一本奏章,那奏章里面说的话却一个字也不许主公知道。这本奏章一上,主公的大功便告成了。”田文镜看他说话很有胆量,便答应了他。
邬师爷夜一不眠,写成一本奏章,请田文镜拜发,那奏章到了京里,皇帝一看,见是弹劾国舅隆科多的奏本,说他枉法贪赃,庇护年羹尧,又恃功骄横,私蔵⽟牒,谋为不轨,种种不法行为。皇帝看了。
正中下怀,便下旨削去降科多官爵,
顺承郡王锡保严刑审问。隆科多是拥戴的元勋,他见皇帝翻了脸,如何肯服?当顺承郡王审问的时候,他便破口大骂,又把皇帝做郡王的时候如何谋定太子,如何私改遗诏,给他统弘说个痛快。
那顺承郡王见他说得太不像话,便也不敢多问,一面把隆科多打⼊囚牢,一面具题拟奏。说隆科多种种不法,罪无可恕,拟斩立决,后来佟太妃知道了,亲自去替他哥哥求皇上饶命。
皇帝也念他从前的功劳,饶他一死。下谕道:念隆科多是先朝的旧臣,免其一死,着于畅舂园外筑室三间,永远监噤。
子家产免与抄没。
这样一办,雍正皇帝又了却一笔心事,那田文镜从此名气便大起来,皇上传谕嘉奖,又赏了他许多珍贵物品。內而廷臣,外而督抚,都见了他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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