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7章 冷声西北军权
韩淑缓缓转过头来,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但是这样的情景瞧在韩玄道的眼中,饶是韩玄道久经风雨,却也是心中有些吃惊。
韩淑那一双黯然无神的眼眸子看着韩玄道的脸,渐渐显出几许怨
,眼睛一眨不眨,就似乎是要将韩玄道的相貌牢牢记在心中。韩玄道咳嗽一声,定了定神,这才沉声道:“皇后应该保重身体才是。”
顿了顿,从袖中取出几份已经拟好的圣旨“东花厅吏员近
调查不法官员,其中有不少官员贪赃枉法,此等官员实在不能重用。
九门提督陆英季明里清白,暗中却在
晶河畔经营了一家酒楼,名为
芳阁,其中安排了名为‘琴楼十二香钗’的风尘女子卖弄风情。若只是暗中经营酒楼倒也罢了。
但是此人身为朝廷命官,却招募风尘女子为其敛财,实在是有伤风化,如此道德败坏之人,怎能担当九门提督如此重职?经内阁议定,此人实不宜担起九门之责,还请…”
他话还没说完,韩淑忽地站起身来,伸出右手,其中一
手指指向韩玄道:“是你!”她这一句话说的十分突然,也十分的莫名其妙,韩玄道微微一怔。
看着韩淑已经瘦骨嶙峋如同枯枝一样的手,皱眉道:“皇后在说什么?”韩淑后退两步,依然指着韩玄道,声音有些凄苦:“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是你,一定是你…你瞒不了我,是你害死了我父亲!”韩玄道豁然变
,厉声道:“你胡说什么?是谁告诉你这些荒谬之言?你可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你瞒不了我!”韩淑一脸悲愤,摇着头:“你什么都瞒不了我…父亲是你害死的,你…你一直在欺骗我,其实…其实一直是你自己想当皇帝!”
***韩玄道脸色顿时变的十分难看,他猛地上前两步,眼中凶光乍现,一把抓住韩淑的胳膊,厉声道:“你疯了不成?这都是谁告诉你的?你既然已经知道玄龄遇害,就该知道是魏国人害了他。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就是担心你受不了这个打击。”
他的手很用力,紧紧箍住韩淑的手腕子,森然道:“你是一国之母,谨言慎行,明视清听,怎可说出如此混帐之言。”
韩玄道疾言厉
,韩淑却不畏惧,盯着韩玄道的眼睛:“京中上下都已经知道父亲遇害,这宫里的太监宫女们也都知道,我只要离开这处房间几步。
就能够知道父亲遇害,又何须你来亲口对我说?”韩玄道却也知道,韩玄龄的死已经传遍京中上下,连市井走卒也是知道了消息,宫中的太监宫女那更是早就知道。
这干心殿安排的太监宫女并不多,但是总有些嚼舌
子私语的人,韩淑偶尔听到消息,自然会问个明白。
他也知道此时终究瞒不住韩淑,叹道:“皇后,既然你直到此事,他们也该对你说过,是魏国人贼心不死,下毒害死了玄龄。”他并没有松开握住韩淑手腕子的手,皱眉道:“这些胡话,绝不可再说。
玄龄是我的亲弟弟,我怎能害他?我又为何要对自己的亲弟弟下毒手?如今时局未稳,居心叵测之辈甚众,皇后切莫听信挑拨离间之言的!”“父亲虽然是武将,但是并非愚笨之人,他身处魏都,怎能不时刻提防?”
皇后脸色很是难看“自从陛下驾崩之后,你利用我手中的玉玺,肆意颁下伪诏,更是令口技者扮作圣上欺骗朝臣…我虽然身处深宫,但是并非对朝事一无所知…你自己数一数,到如今,你已经从这里颁下了多少伪诏?又打
废黜了多少官员?
便是御林军,你也大肆更换将领…难道你真当本宫是三岁小童,一点也察觉不出来吗?”韩漠脸上的肌
搐,眼中寒光浓郁,沉声道:“你这孩子,难道不了解大伯的一番苦心?大伯做的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和代王!”
“为了本宫和代王?”韩淑嘴角泛起冷笑:“圣上驾崩数月而不昭告天下,这数月以来,官员废黜了一茬,又更换了一茬…便是京中御林军也控制在你手中,整个局势已经趋于稳定。
可是你为何还迟迟秘不发丧?据本宫所知,我燕军已经攻破魏都,这个时候正是发丧的大好时机,可是你为何还要一拖再拖?”
她用力想要挣脱韩玄道的手,可是韩玄道的手却像钳子般箍住她的手腕子,数下不得挣脱,她终于娇声叱道:“你还不放手…你这是想连本宫也要杀死吗?”
韩玄道这才松开手,神情冷峻,淡淡道:“皇后看来对臣颇有误会…臣一片苦心,却被皇后如此怀疑,实在令人寒心!”“寒心?”韩淑后退两步,冷笑道:“是本宫让你寒心,还是你让本宫寒心?
父亲大人视你为兄长,这些年来,何曾对你有过半分的不敬?你…你怎能下得了手…”说到这里,声音已经发颤,眼圈儿泛红,泪珠儿已经从眼眶中溢出来,韩玄道冷哼一声,缓步走到一张椅子边上,大刺刺坐了下去。
冷视韩淑:“我不理你这些疯话,你快将玉玺交给我…我韩家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我是决不允许功亏一篑的。”“韩家?”韩淑发出嘲讽的笑声:“你杀害兄弟,还敢自称是韩家子孙吗?”
“住口!”韩玄道厉声道:“韩淑,你莫忘记,你也是姓韩,当初送你进宫,为的是什么,你可不要忘记了。你还真将自己当成是曹家的人了?”
“市井民妇都知道嫁
随
嫁狗随狗这句话,我乃一国皇后,难道连这句俗语也不知道。”韩淑身体显然十分虚弱,而且她内心之伤痛,实在是外人难以想象,身体微微摇晃,眼眸子里显出怨毒之
:“圣上对我恩重如山。
可是我虽一直怀疑圣上的驾崩与你
不了干系,却还是将这份怀疑
在心头,只盼这并非是你所为。你说你要扶助皇室,你要拥立代王,我都强迫自己去相信你…只因我名义上虽然是曹家的人。
但是心里从未忘记过生我养我的韩氏一族…但是你却得寸进尺步步紧
,如今我再无怀疑,圣上与我父亲之死,定是你一手策划…”韩玄道眼皮子跳动。
他冷冷地看着韩淑,终是抬起手,轻轻抚着胡须,冷声道:“既然说到这个份上,我倒想问你,这大燕的江山,真是他曹家的?”
他冷然一笑,道:“前朝分崩离析,群雄并起,我韩族先祖东海王起兵东海,纵横阖闾,乃是一方豪雄,燕武王与天涯公东海之盟。
那是承诺永不相负,天涯公这才随他征讨天下,打下了大燕江山…这江山可不是只有他曹家一份,也有我韩家的一份。
皇族违背盟约,立国之后,却始终想着将我韩家剪除,亡我之心不死…难道你就像看着我韩家坐以待毙,任由他曹家一点点地蚕食我韩家,最终落个族破家灭的下场?”
韩淑冷声道:“既是如此,那你为何要害死父亲?他又有什么错?难道他不是韩家的人?”“你说的不错。”韩玄道立刻沉声道:“他是韩家的人,可是他的心…却不完全在我韩家的身上。”他抬起手,指着韩淑冷笑道:“你既然说到你的父亲,那我今天就告诉你,你父亲真正的死因,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你!”
韩淑娇躯一震,失声道:“你说什么?”“你封了皇后,又诞下皇子,皇帝甚至将皇族镇国之宝破天剑也赠予了你的父亲…你父亲枉为我韩家子孙,竟是被曹鼎的虚情假意所蒙蔽。”
韩玄道冷笑道:“他不思振兴我韩氏一族,却生出要扶助皇室之念…为了你这个女儿,还有代王那个外孙…曹鼎派他前往西北,其心思别人不知,难道我还不知?”他抚着胡须,缓缓道:“玄龄掌住西北军。
就等同于皇族掌住了西北军,曹鼎知晓玄龄
情,知道他断然不会拥兵自重,也猜到玄龄一定会利用手中的兵权来保护你们母子…”韩淑银牙紧咬,眼泪却止不住往下直
。
“我韩玄道身负韩氏一族的兴旺,心中只有这一族的前程,顾不得小家之恩。”韩玄道声音冷厉:“韩玄龄心思在皇族,就等若是背叛了韩家,他临往西北之前,我与他谈过一次,已经试探出他保护皇族的决心…”说到这里。
他微一沉
,半晌才道:“你或许有所不知,曹鼎临死之前,派了宫中的易空庭送出密信,我派人拦截,却被范云傲的人暗中相助易空庭走
…这易空庭究竟带走几份密信我不知道,但是至少有两份,一封交给曹秀。而另一封,则正是交给玄龄!”
韩淑盯着韩玄道的眼睛,却并无说话。韩玄道抚着胡须淡淡道:“那封密信到了玄龄手中,没有任何人知道,但是我猜到必有信函在他手中,而且他也一定妥善保管,正因如此…我暗中命沧儿找到那封信函,看看曹鼎究竟对玄龄有何
代!”
“你自然是找到了!”韩淑冷冷道。韩玄道微微点头,平静道:“不错,那封信函的内容,我已经知道,你可知里面写的什么?”韩淑没有说话。
“说是密函,还不如说是托孤信。”韩玄道冷笑道:“曹鼎自承病入膏肓,时
无多,将你和代王托付给了玄龄,嘱咐他定要尽力保全你们母子…而且那封信函之上,盖有玉玺,玄龄只要取出那封信,就足以聚拢人心…”
“本宫明白了。”韩淑脸色苍白,怨恨道:“你是害怕父亲手中的兵权,因为父亲的存在,你就不能为所
为,所以…你便和韩沧联手害死了他!”韩玄道肃然道:“我其实并未动过杀念…我只是为了韩族的前程,不得不做出防备。
当初将小五调离前线,削他兵权固然是其原因之一,更为重要的原因,则是因为小五若留在西北,沧儿就难以行动,更难以得到西北兵权。”他握起拳头,冷声道:“西北军权,只能在我韩家手中,绝不能被其他人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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