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法蓝在机飞上没睡好。
虽然他运气不错,买到了候补位置,但満脑子都是那天拒绝朱锁锁时的画面,一幕一幕,慢动作地在他脑海中重复播放。
他愚蠢且自以为是的决定,以为自己不需要她的陪伴,以为自己还想要在美
女人堆中不断打滚,就因为唾弃传统而漠视他与朱锁锁之间的昅引力,逃避一切…
她会原谅他吗?
原谅他的无知,原谅他的肤浅还有愚笨…
她的眼泪,令他心疼。
如果她愿意驻⾜倾听他的告⽩,他会让她明⽩,其实在彼此互动的过程里,她的面容已经深深地镌刻在他的心版上,无法磨灭。
或者是在更早之前?
在他看到她还戴着眼镜、淡淡的微笑那时,其实已经被昅引了?
认真的面对自己,回忆过往的点点滴滴,他才发觉,原来在报恩的过程里,他所找寻到的,是一种強烈而且美好的体验。
长老的一番话,点醒了他。
这一趟旅程显得好漫长,他多希望此刻能有双翅膀飞到她⾝旁,告诉她,原来自己已经深陷其中,并且请求她的原谅…
好不容易,机飞终于在晨光初露的时分,抵达湾台。
一下机,法蓝马上招了辆计程车前往台北,一路上的风景与他上次回来时所见相同,然而心境却完全不一样了。
运气不好的他,却遇上了早晨都市最会发生的状况…塞车,车速慢如⻳爬,他虽然心急如焚,但也只能瞪着前方宛若无止境一般的浩
车阵,无可奈何。
天哪!他好想此时此刻就在她⾝边!
好不容易终于看到
悉的街景,他再也无法抑制焦躁,随手丢了几张钞票便往公寓跑去。
想像着待会就会见到朱锁锁那淡淡的笑容,或者还戴着他告诫过千万别戴上的黑框眼镜,穿着万年牛仔
与简单的上⾐,对他微笑…
他马不停蹄的跑上公寓三楼,按下门铃,调整出一个自认最俊美的笑容,期待等会可以给朱锁锁一个惊喜…
“谁啊?”
但在门开启的刹那,他却失望了。来开门的并不是心底的那个女孩,而是她那美丽时髦的妹妹。
“我找锁锁。”法蓝的声音因为焦虑而显得沙哑,他多想见到她!
但朱华容却只是冷冷地瞥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不好意思,她不在。”话声才落,就想阖上铁门。
他连忙用手挡住门。“我有很重要的话想跟她说,拜托!我想见她。”
朱华容挑⾼眉,毕竟是姐妹,她实在想为那向来温顺的姐姐多损这老外几句。
“什么重要的话?你不是已经拒绝她了吗?你还想再跟她说些什么?你如果要把妹,大安路上的PUB很多啊,去那里找不会啊?你行行好,别纠
她了,她不是能任你把玩的东西!”
“不是这样子!”他皱紧眉头,无法克制的低喊“我做了错误的决定,如今我回来,就是想改变这样的结局!”
朱华容上下打量他,见他轻
着眉心,嘴里低喃着她听不懂的语言,但从他的神⾊来看,的确是紧张不安…而且,很痛苦。
“你…”她小心翼翼地试探“不会再伤害锁锁了吧?”
伤害?怎么可能?法蓝苦笑。
“我只想见她。”至少不要留有遗憾。
朱华容深思似的点点头,好一会才道:“可是她今天要去⽇本自助旅游,或者你愿意等她回来再跟她说。”
旅游!
法蓝发出一声低吼“她坐几点的机飞?”
朱华容瞄瞄自己的手表,耸肩,一脸无可奈何。“早上十点。”
现在已经八点二十,就算要拦截也拦截不了了。
他连忙转⾝,拔腿就往楼下飞奔而去。
“喂喂!”朱华容连忙套上拖鞋,追上前去。“你要怎么去?”
“计程车。”方便又迅速。
朱华容笑着头摇。“现在可是塞车时间,太慢了。”
************
朱锁锁阖上手边的书,背起随⾝的行李,准备往候机室走去。差不多也该准备登机了。
⾝边一位陌生的外国男子像是对她很有好感,对着她促狭的眨了眨眼。
“嗨。”
她先左右前后看看,确定他是在对自己打招呼,才怯生生地点头微笑。“嗨。”
“一个人?”男子也拿起他深茶⾊的包包,走向前来。“也是要去⽇本吗?”
“是啊。”她向来不大会应付搭讪,手忙脚
的把书放好,准备离开。
没想到陌生男子像是对她产生了莫大的趣兴,一直跟在她⾝后,吱吱喳喳个不停,她只好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答。
“一个单⾝女子去国外旅游,不怕危险吗?”
他见朱锁锁行李较多,随手接过她手上的包包。“我也是要去东京,不如我们结伴同行吧?”
她连忙想拿回自己的行李“这个我自己来。”
“没关系,反正都要坐同一班机飞。”男子笑咪咪,把行李随手一扛。
她还想说些什么,没想到却听到一声
悉的呼唤。
“锁锁!”
温和清澈的男中音,低沉舒服如逃陟绒一样的声音…
可是照理说,那个人应该已经远在国美,此刻不可能出现在湾台啊!
她甩甩头,暗笑自己太傻,居然连幻听都出现了。
下意识的转⾝,却看到让她愣在当场的景象。
“锁锁!”
个铁栏杆还有一道长廊,她一眼就看到他。耀眼夺目的棕褐发⾊,绝对不容错认…
“法蓝?”
她错愕的望着前方那
悉的脸庞,他向来从容不迫、⼲净优雅,⾐衫整齐漂亮,但是现在的他,却是慌张忙
,穿著也
七八糟,甚至袖子还破了一边,鞋子也掉了一只。而他旁边,还有两三个航站驻警紧紧抓住他不放。
“你朋友?”陌生男子吹声口哨“哇欧!看他的⾐服!”
她看着那名陌生男子,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突然一把夺回自己的行李。她提着行李,缓步走向法蓝。
他试图挣脫航站驻警的纠
,但人单力薄,
本无法挣脫。
只好扯开嗓子大喊“锁锁,我有话想跟你说!”
还有什么好说的?再让他用无情的言语伤害她一次吗?她凄然的想。
“我们没话好说了。”她走近铁栏杆,隔着栏杆对他轻喊“你还想说些什么?”
法蓝看她刻意痹篇的双眼,一时之间,突然不知该怎么说出口。明明方才在车上时他一直在心底排演,如果见到她该怎么说…
如今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最后,他终于硬生生挤出一句“对不起。”
就这样?朱锁锁突然感觉双眼一酸,这句话听了好几次了,不需要再特地告诉她。
“不用道歉啊,”她故作轻松的灿然一笑“都过去了。”
“不是这样子的!”
他真恨不得咬掉自己的⾆头,为什么这种时候,平时顺畅俐落的思绪,此刻全化成一摊浆糊?
驻站航警确定他没有闯⼊的意图,便松开他。但没有离开,全都和一旁的旅客兴致
的看他们的好戏。
“那是怎么样?”她沉默了一下,继续说:“法蓝,我很谢谢你改造了我,我喜
你也是真的,但是当你拒绝我,我想,是该结束的时候了。”
她抬起头,深深的看他一眼,幽黑的双眼盈満了泪,然后,毅然决然的拿起行李转⾝离开。
“锁锁!”他不能闯⼊候机室,只好扯开嗓门大喊“锁锁,听我说完!”
她越走越快,冰冷的泪⽔流下脸庞,她不想再听。
“我喜
你啊!”法蓝见她完全没有停下的迹象,不顾形象的嘶吼出声“我喜
你!锁锁!我回来只是要说我喜
你!”
疾走的脚步静止了,但她依然没有转过⾝,安静的伫立在长廊上。
“我只是想跟你说,我喜
你。”法蓝对着她的背影,沉重说道:“之前的我,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以为我想要的是单⾝汉的生活;可是,等我回去之后,发现我错了,真的错了。”
她回过⾝来,缓慢向法蓝走来。
他望着她深幽的黑眸,话越说越小声“我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清楚,你愿意…原谅我吗?”
她走到他⾝前,隔着及
⾼的铁栏杆望着他。他看不透她的情绪,只感觉⾝体里心跳的声音越来越大,怦动得像是要跳出喉头。
“我想说的对不起…是…对不起,我是个笨蛋。”法蓝呑了口唾沫,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连我爱你都不知道的笨蛋,你愿意…原谅我吗?”
她低垂着头,他只能看到飞瀑般的长发,呈现优美的线条。而他只能悲惨的静待她的判决。
“原谅?”像是过了一世纪那么久,她的声音才悠悠响起“我不原谅你,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法蓝愣了愣,心痛得几乎停止。
“因为你不是笨蛋,”她抬起头,泪流満面,却带着甜美笑容“你不是笨蛋啊!我喜
你,一直很…很喜
你!”
法蓝大声
呼,用力的搂抱住她,把她纤细的⾝躯抱过栏杆;磨蹭着她细致的脸庞,低声的说:“你吓死我了!”
“怎么可以让你好过呢?”
她微笑,然后轻轻地吻上他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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