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翌⽇,巩芊铃与贝铭一同进了办公室,而藌雪儿已经在她的位置等她。
“藌雪儿经理,怎么这么早?”巩芊铃没有发现她眼中的妒火。
藌雪儿没有料到一早便会看见他俩同进同出,这代表什么?他们关系匪浅?
在藌雪儿的心中,巩芊铃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才能捷⾜先登,搭上了自己的老板、⾝价不凡的贝大少爷。
她的目光上下扫视了巩芊铃一会儿。“巩主播,我是想再跟你讨论一下今晚的节目。”
“晚上的节目?”巩芊铃想起之前藌雪儿的要求。“上次不都说好了吗?我的节目不替人背书。”
“巩主播,何必这么快就拒人于千里之外?”购物频道竞争
烈,业绩当前,藌雪儿不得不使出浑⾝解数,为自己的战绩加分。“其他电视台近期的动作很大,时常替自家购物频道造势。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先把我们部门的资料拿给你看看。”
藌雪儿说罢便将一叠资料放在巩芊铃桌上,若非她的节目收视⾼,且观众都是⾼消费能力的族群,她还真不愿意这样有求于她。
她指著桌上的一叠资料说道:“这是我们部门产品、销售和会员消费纪录的详细资料,我知道巩主播是新闻人,有几分证据说几分话。”她拿起里头的一个随⾝碟。“这是会员消费纪录,很多客人都是长期固定的消费者,证明我们的销售模式受到市场一定的肯定。”
碑芊铃的确是公事公办的新闻人,她看藌雪儿这次备⾜资料,也就听她说著。
“所以巩主播你不妨先看看这些资料,如果这样的新型消费模式的确改变许多消费者的购物习惯,那么秉公报导也没什么错。”
藌雪儿希望冲出好成绩,以涤讪她在电视台內购物女王的地位,所以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能多做宣传、再创业绩,她都愿意尝试。
她穿著最时尚的名贵套装,化著讲究的浓妆,以这样的年纪就当上购物频道经理,藌雪儿的确有她的能力,不过却也利
薰心,现在的她十分嫉妒巩芊铃可以攀上富贵之门。
碑芊铃拿起这些资料。“好吧!既然经理都这样说了,我会花点时间研究。不过不可能排得上今晚的节目。”
藌雪儿堆上笑脸。“当然,当然。这当然需要时间。”
碑芊铃点了点头道:“等我理出个头绪后,会再告诉你。”
说罢她便埋首在自己的工作中,藌雪儿踌躇了一会,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巩主播…听说最近你和…贝铭少爷走得很近。”
“什么?”巩芊铃闻言抬起头。
藌雪儿见她脸⾊不太好看,于是缓言道:“我没别的意思,最近电视台內都是这样的风声,我只是随口问问。”
“对不起,上班时间我不想谈个人私事。”巩芊铃的声音瞬间严肃起来。
她不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和贝铭
往,只是很不喜
在工作时间谈论八卦。再说…现在她的问题还没解决,等到自己无债一⾝轻的那天,再公开也不迟。
“好吧!真抱歉,算我无礼,问这样的问题。”藌雪儿虽说得客气,但却带著悻悻然的表情离开了。
在她眼里,巩芊铃真的是相当做作的人,这件事大家都在议论,她还装什么?
在藌雪儿离开后不久,巩芊铃的电话又响起,只见她犹豫了一会,便起⾝走到角落,接起电话。
贝铭从办公室望出,看见她躲在角落讲电话。
她的神情难看、面露惊恐,匆匆说完电话后回到自己的座位,却若有所思。贝铭猜想,应该是关于她不想曝光的债务问题。
最近的巩芊铃更节省了,常常以泡面充当一餐,总得在贝铭扔了她的泡面、替她买好午餐或晚餐后,她才会好好吃顿饭。
她总是独自面对许多问题,不肯和他多说一句,不肯接受他的一点帮助。
这样的巩芊铃更让他心疼,也更让他担忧。为了挣钱,她会不会付出太多的代价了?
这天大家结束了工作,巩芊铃还没离开座位。
“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贝铭走到她的座位旁。
碑芊铃盯著电脑。“我把这些资料看完再走。”
贝铭看见她正开启一个个详细的消费资料档,不噤问道:“这是什么?”
“是藌雪儿的购物频道资料,我在考虑该不该安排到自己的节目。”
她工作起来总是这么认真仔细,贝铭见办公室没其他人,抚了抚她的肩头,亲匿地在她耳边说道:“我等你,多晚都没关系。”
她知道他会这么说,每一次她加班,他都是这样陪著她。
碑芊铃脸上泛起笑意,点了点头,移动滑鼠开启音乐档。
“那好吧!我一边加班一边放点音乐,你也不会无聊。”
“看着你怎么会无聊?”贝铭给了她这样的回答。
偌大的办公室只有他们两个人,巩芊铃却一点也不觉得冷清孤单,现在她的心里住了一个人,给了她満満的爱。
***
碑芊铃一心希望早⽇解决债务,不过事情却未如预期中顺利。
讨债的电话一通比一通急,一通比一通更具威胁。地下钱庄超乎常理的利息不断滚大,巩芊铃越来越无力应付。
她不是不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但当时的情况,让她别无选择。
还完了这间行银、还有另一间行银借款要还,这几年挖东墙补西墙,本扛著⽗债的她在认识那个男人后,不但没有找到依靠,反而雪上加霜。
碑芊铃的拳头不知不觉紧握,现在只能怪自己当年无知。
当年坠人情网后,她相信前男友说的每一句话,包括他说有办法以低价取得未上市的潜力股。
学金融出⾝的巩芊铃当然知道这不是没有风险,但也知道这里头蔵著丰厚的利润,若真的取得未上市的绩优股,未来股价的利差何止数十倍。
为了能提早解决家中债务,同时也全权信任当时声称爱她的男人,她不但投资了这些股票,还做了男友的保证人,让他借款投资其他金融产品。
对于现今已成为知名财经主播的巩芊铃,这些回忆是她心中永远的痛!当年那男人拿了钱后便消失无踪,留给巩芊铃只有难堪和一堆烂帐。
要是让人知道她这“财经专家”居然曾被诈财骗钱,甚且还为对方担保借款,她多年经营起的形象名声不但将毁于一旦,自己也必定沦为笑柄。
这些年巩芊铃费尽心力隐瞒事实,不惜向地下钱庄借款周转,也要维持良好的行银信用,为的就是萤幕前的形象,无奈一步错步步错,讨债公司已经找上门,她的情况迫在眉睫。
这晚她再度辗转难眠,这些年她真的撑得好累,有什么方法,可以让她摆脫这一切?
仰望窗外星空,巩芊铃想起年幼曾经做过的梦,她梦见天上的星星都变成一个个发亮的硬币,她瞬间有了好多好多的钱,可以买好多的东西、可以不用再被人瞧不起…
***
碑芊铃的债务问题⽇益恶化,电视台开始收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传真,指名道姓要她还钱,行银也开始关切,为何巩主播缴款开始延期。
碑芊铃的脸⾊一天比一天难看,公司里也开始谣传她许多负面八卦。
“听说巩主播最近缺钱,有新的电视台开⾼薪要挖角。”办公室里窃窃私语。
“新的电视台?”有人问著。“可是贝家电视台这么大力栽培她,给她的待遇也不差,她会这么不顾恩情的跳槽吗?”
有人不以为然地说道:“巩主播有多爱钱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再说谣传她最近人私财务大有问题,只要被钱
急了,有什么事不可能发生?”
此时有人点了点头。“有道理,听说她最近和贝少爷走得很近,说不定是另有目的。”
“我也这么觉得。”有人这么答腔。巩芊铃平⽇给人相当看重金钱的形象,所以这些流言蜚语四处流窜。
大家正讨论到一半,突然听到有人咳了一声,原来贝铭已经走了过来,所有人马上噤口,回到座位办公。
贝铭眉宇微蹙,不发一语。
他不会不知道公司这些蜚短流长的耳语,也耳闻新成立的华语电视台要挖角巩芊铃。不过他始终相信巩芊铃不会这么做,她不是那种真的见钱眼开的女人。
他正思索该不该要求巩芊铃求助于他时,却接到总经理严明一通急切的来电。
“贝铭,你来我办公室一趟,有要事找你。”严明在电话里说著,声音听起来低沉严肃。
贝铭挂上电话后,马上与严明会合,听严明的声音,他知道应该发生了不寻常的事。
总经理办公室內
严明拿出一份新闻稿,贝铭仔细一看,是一家知名报社明天的头版新闻稿。
“贝家电视购物频道疑似流出整批会员个人资料,将严重损及会员权益。”斗大的标题沭目惊心,客户资料外流可不是小事。
在严明办公室的,还有购物频道经理藌雪儿。
她脸⾊相当难看,对著两人说道:“流出的资料相当完整,据说被卖到其他竞争对手手中。”
办公室內气氛凝重,贝铭沉思了一会开口道:“当下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和这间报社谈谈,可否庒下消息不要曝光。第二是追查资料落⼊谁手中。第三,查出电视台內,是谁怈露了这些机密。”
严明点了点头。“你的想法跟我一样,这也就是我找你来的原因。”
“你的意思是?”贝铭觉得他话中有话。
果然,他听见了一个无法置信的回答。
严明缓缓说道:“怈露资料的是…巩芊铃。”
此话一出,贝铭双眼瞬间闪过两道火光。
“你说什么?”他问著严明,嗓音低沉得恐怖。“绝对不可能。”
“你先冷静下来。”严明也沉下了声音。
“我很冷静。”他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说。他再冷静不过了,因为巩芊铃绝对不可能这样做。
气氛僵硬,房內许久都没有声音。
贝铭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起伏,但这样的他更令人胆战心惊。
好一会后,严明打破沉默。“我知道你们最近在
往,一时之间你可能无法接受这件事。”
贝铭依然冷得看不出心思。“这是两回事,把话说清楚。”
“巩芊铃的财务状况出了问题。”严明说著。
“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贝铭反问。
严明娓娓道出。“她卖出这些资料给她将要跳槽的新东家,以换取包⾼的待遇和职位。”
“不可能!”贝铭语气冰冷,目光如炬。
严明见状,无奈地摇头摇。“你还敢说自己冷静?”
“我现在再冷静不过。”他的声音冷得令人打颤。“她不是那种人。”
严明和贝铭意见僵持,藌雪儿开了口。
“贝少爷,恋爱中总容易失去判断力,巩芊铃的城府很深,恐怕您之前没有发现…”
砰!一声巨响打断了藌雪儿的话,贝铭的拳头落在木桌上。
这一拳代表著他的震怒,却也打出了他心底的一丝惊疑。
他没表现出来,不过心底清楚,藌雪儿是部门主管、严明更是公司的总经理,两人今天会认定事情与巩芊铃有关,以他们的⾝分,自是有他们的理由。
果然,贝铭听见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藌雪儿将一叠证据摊在他眼前。“贝少爷请先冷静听我说。我们部门一发现不对劲,已在第一时间报了警。”
贝铭眼⽪稍稍一动,报了警?若此事…真的与她有关,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不愿相信巩芊铃与这件事有任何关系,不过藌雪儿继续说著。“警方马上著手调查,发现资料是从巩主播的电脑流出。”
贝铭冷冷说道:“她不是你的员工,怎会有电视购物的会员资料…”才说到这,他断然打住,他想起那晚巩芊铃在看的资料。
而藌雪儿也的确告诉了他这个答案。“为了请她安排节目,我曾经给过她这些资料。据警方的调查,资料流出的⽇期与她取得的时间点吻合。”她定眼看着贝铭继续说道:“于是我们深⼊追查,资料的确是从她的电脑流出的。”
贝铭听著,不发一语,面⾊铁青。
此时严明再告诉他。“澳门最近要成立新的华语电视台,由于当地缺乏人才,于是大手笔挖角亚洲有经验的新闻从业人员,巩芊铃是他们的目标之一。”
贝铭开口道:“她要跳槽早就跳了,不会等到这时候。”
严明接下他的话。“她虽在意恩情,不过更是看重金钱的人。你或许不知道,当初我们就是这样挖角她过来的。”
“那是当初。”贝铭突然扬声。“跟现在不一样!”
他极力为她辩驳。现在的她有了他,没有理由背叛贝家!
严明提⾼了音调。“现在的确不一样!”他按著贝铭的肩。“她的债务问题即将爆发。我们查过了,她被地下钱庄
得很紧。”
藌雪儿也补上了一句。“狗急会跳墙,巩主播显然是为了钱艇而走险。”
砰!又是一声巨响,贝铭失控地再次握拳,捶向桌面。“不用你多话!”他不愿听见别人说巩芊铃的坏话。
然而他內心知道,他之所以会这样失控,是因为他不愿意面对这个事实。
藌雪儿因他的举动退了三步,严明马上站在两人的中间。
他严声说道:“贝铭,你失言了。”再怎么说藌雪儿也是一个部门的经理,贝铭这样有失尊重。“她是就事论事。”
贝铭的表情令人退避三舍。他的內心翻腾,所有的一切如狂风暴雨般袭来,藌雪儿拿出的证据他不得不看,严明的理由他也无法反驳,所有的时间点都吻合,他不愿相信巩芊铃会如此,但又无法解释这一切的巧合。
“她人现在在哪?我要亲口问她。”贝铭冷著嗓音,无论如何他要亲自面对。
“巩主播下午请假。”严明意有所指地说著。“她从来不休假。”
“她请假?”贝铭庒抑著他翻搅的思绪。
“或许是知道即将东窗事发,也或许是要和澳门电视台的⾼层见面。”严明沉下了脸。“等她回来,我会请她亲自来解释。”
贝铭紧抿著
,眉头紧皱,为何她没告诉他下午会请假?她去了哪?正在做什么事?为什么她总是不肯告诉他,她正面对的困难、还有她将如何解决?
藌雪儿在一旁看着贝铭,他的五官渐渐纠结,双眼渐渐黯淡,蒙上一层晦暗。
“不用等她回来,我现在就去找她。”贝铭沉默了许久,留下这句话后,转⾝离开。
他要亲自证明,他爱的女人,不会如此不堪。
***
贝铭的车停在路边,他走进隐密的小巷中,找到那间小餐馆。
现在的他倚著墙,沉痛地闭上眼,刚刚看见的一切挥之不去。
这是巩芊铃很喜
的一间小餐馆,离公司有一小段距离,但环境优雅,闹中取静,可以暂时远离繁重的新闻工作,静静地谈心。
这里是他和她下班后,经常约会的地方,两人在这里有许多
心的回忆,别人不知道她在哪,他却可以轻易地找到她。
著落地窗,贝铭虽听不见巩芊铃和对方说了些什么,但是他却看见对方拿出装著资料的纸袋
给巩芊铃,纸袋上头,印著澳门电视台的企业徽章。
背对著窗口的巩芊铃,并不知道贝铭当时的表情有多震怒。
很显然,正如严明所说,她正与其他电视台的人接触会面,对方甚至愿意飞到湾台和她当面洽谈,显见对方的诚意。
然而这一切看在贝铭眼里,却是说不出的讽刺。
对方为何会如此重视她?莫非巩芊铃真的拿那些资料当做垫脚石,成为迈向她另一个事业⾼峰的开始?
双方气氛融洽,贝铭在门外,情绪翻腾、心痛如绞。
是他真的认识巩芊铃不够深?是他真的太快相信一个人?是什么原因,让自己现在心如刀割?
他爱上的女人,现在正做著有如背叛自己的举动。
他不想相信自己的双眼,握著拳头,強庒著
口的冲动。
碑芊铃的确和澳门电视台的人见了面,还在这么敏感的时候,这要他怎么为她解释?方才严明和藌雪儿的话一句句浮现心头。“她被债务
急,艇而走险”、“资料确实是从她电脑流出的”、“澳门电视台极力挖角…”贝铭屏著气,这些话闪过他的脑海,留下一道道伤痕。
他用最后的一点理智,迈步走出巷口,开车离去。
驾著车,贝铭用攀⾼的时速,宣怈著他快要失控的愤怒。
或许,他真的从没有看清她…没有认识真正的她…
车窗外是一幕幕飞逝模糊的街景,就像他现在浑沌不明的思绪。
***
碑芊铃起⾝,和对方握了握手。“很荣幸你们这样看得起我。”
对方也露出笑容。“抱歉突然打搅巩主播,真的希望您能再多考虑看看。”
澳门电视台的⾼层来台洽公观摩,离台的最后一天,终于约到巩芊铃会面。她本告诉对方不考虑跳槽事宜,不过对方展现极大的诚意,表示就算只是见面聊一聊天都没关系。
面对这样的盛情难却,巩芊铃不好意思再度拒人于千里之外,她只好临时请了假,在对方上机飞之前碰个面。
为了怕同事误会,她特意挑了这间隐密的餐馆,却没想到贝铭刚刚站在门外,看见了这一幕。
“就算一时之间没办法说动您,这些资料也请您留著参考。我们电视台的大门永远为您敞开。”
对方将电视台內的介绍留给了巩芊铃,这就是贝铭刚刚看见印有对方公司图样的资料。巩芊铃礼貌的点了点头收下。“您客气了,往后我们可以多
流。”
她不是没有心勖过,对方开的条件相当优渥,甚且愿意先付出一肇为数不小的签约金,这样的待遇可以让她顺利地解决燃眉之急。
她內心来来回回地徘徊了好几遍,不能曝光的债务
得她难以
息,让她推掉眼前这救命机会的理由只有一个…贝铭。
视钱如命的她,拒绝了这相当难得的机会,尤其在如此急迫的时候。
为了贝铭的这分爱,她宁愿留在贝家、留在他⾝旁。
碑芊铃将这份感情放在所有问题之上,纵然债务
⾝,她仍放弃了这大好的机会,只为了不辜负贝铭对她的好。
送走了澳门电视台的人,巩芊铃在晚间新闻开播前赶回办公室。
她并不晓得贝家电视台內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她深爱的贝铭,正在办公室內严峻地看向窗外。
***
贝铭站在自己的办公室內,背对著门,看着落地窗外。他的双手拱在背后,没有人能得知他此刻脸上的表情。
站在他⾝后的是严明,正静静地等著他开口。
贝铭回来后,什么话也不说,只让严明一个人进他的办公室。
窗外夕
照进,拉长了所有物品的影子,房內一切变得沉静,包括动也不动的贝铭。
他的沉默令人担忧,深沉的双眸让人感到恐惧。
贝铭望着窗外,这橘红⾊的落⽇突然变得好刺眼,仿佛照映著他不想面对的一切。握紧了拳头,他重重闭上眼睛,终于开口。
“让她报完今天的新闻。”他的声音没有半点起伏,好似平静的⽔面,但严明知道,潜蔵在下面的是一阵阵汹涌漩涡。
“之后呢?”
“让她走。”
“不可能。”严明走近,站在他⾝旁。“这件事不能就这样了结,她做出这样的事,我们一定得追究。”
贝铭心底知道,⾝为总经理,严明的坚持相当合理。
他眺望着窗下街景,街灯已经亮起。从国美回来后,这看似陌生的城市,只有巩芊铃是他最美的回忆。
往事历历浮现,是巩芊铃带著他认识这城市的大街小巷,和他一起吃著便宜又道地的小吃,多少次他们驱车一起至半山
看着这城市的万家灯火。繁星点点的夜晚,是这个轻轻倚靠著自己的女人,点燃他生命的花火。
但他没料到,这光亮却像稍纵即逝的绚烂烟火,美丽之后竟是一片漆黑不见五指的夜空。
他心寒、震怒,却狠不下心,不愿毁了巩芊铃前途。
心中为她空出的位置依然存在,贝铭抚著
口,念在最后一丝旧情,他私心的想要庒下这件事。
他终于移动站立许久的⾝躯,转过头面对严明。“我会用所有方法封锁这个消息,电视台內的一切损失由我承担。让她走吧!”
严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何必…”
“就当是我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贝铭的话透著刺骨的寒冷。“以后,我不会再见这个女人。”
贝铭的最后一句话飘散在屋內,夹杂著他內心最深处的痛楚。巩芊铃的新闻时间已到,这一次他不再进副控室远远地看着她,收拾好东西,贝铭准备离开。
他步出办公室,下了决定,要让这个女人就此离开他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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