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贝铭成了电视台的大红人,英
俊逸的外貌、专业幽默的谈吐和显赫的家世,让他瞬间成了大家瞩目的焦点,一会儿有广告商邀请代言、一会儿又有许多谈话
节目邀他当座上佳宾,希望他多聊聊自己的生活和历程,今天又有“粉丝”守在贝家电视台门口等著要签名。
严明从办公室玻璃窗往下望了望这空前的“盛况”“没想到我这个年轻有为
的总经理都没你红。”他半开玩笑地对坐在他⾝旁的贝铭说道。
“谁叫你爱结婚。”他头也没抬,看着笔电上不断更动的数字,那是最新的汇率。“我那小妹一只手就可以把电视台搞得天翻地覆,劝你还是别
来。”他和严明一起导领公司,两人之间的相处就如同亲兄弟般,谈话气氛轻松。
“她的本事我领教过,谢了。”严明笑言,但说得很甜藌。“说真的,⾝边有个人陪伴,感觉其实不错,你怎么都不考虑一下?”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贝铭的目光还是没有移开那些数字。
严明忍不住说道:“我看你爱数字比爱女人多。”
“说得好。”没想到贝铭竟真的这样回答。“真不枉我老爸把我的名带了个金字边,注定我一辈子多‘金’。”
“你这么说,我倒想起一个人。”
“谁?”
“巩芊铃。”
“跟她有什么关系?”贝铭疑惑地问道。
严明想了想说道:“有一次我无意间发现她以前的名字,
…可爱的。”
“以前的名字?”贝铭听见严明提起她,显得很感趣兴。“叫什么?”
“巩玲玲。”严明答道。
“巩…玲玲?”贝铭慢慢念著,饶富兴味。“是很可爱,不过跟她的形象可一点也连不起来,她很…坚強。”贝铭慢慢想着,缓缓说道。
其实贝铭了解,不论她是好胜还是倔強,她对自己的要求永远比别人⾼,从一个女孩子独自在异国求学,到现今凭一己之力当上财经主播,他知道她得比很多人都来得坚強、有韧
。
严明本以为他会说出“难搞、大牌”这些形容词,不过看来贝铭对她另有一番了解。他点了点头说道:“她个
相当不服输,我们的财经台就是靠她这股冲劲拚起来的。你知道她为什么要改名吗?”
“为什么?”
“因为她认为自己的名字通通都是‘零’,永远也富有不起来,所以把玲字改成金字边。”严明看见贝铭总算抬起头仔细听了,又对他说道:“这跟你倒有异曲同工之妙。”
“说我俩都死爱钱是吧?”
“正是。”严明一点也不想否认,指著他的电脑说道:“那些数字你可以盯上大半天,说你爱数字比爱女人多,也没说错吧?”
贝铭不置可否,头一抬,对著他说道:“严大总经理,我⾝边的女人会自己送上门,这点你恐怕没机会体会。”
“贝大公子,你是说楼下那些小妹妹是吧?”严明指了指挤在电视台门口那些贝铭的“粉丝”
“我是指贵台的当家花旦、购物专家,通通都臣服在我的魅力下。”他说得有些故意。
果然,严明瞪大了眼睛,惊讶地道:“你说什么?”他看着得意洋洋的贝铭,没想到他却只露出一副毫不在乎的神情,这家伙还真是…会搞八卦。
***
贝铭已经成了“拥抱最钱线”当红的特别来宾,节目的收视率也屡创新⾼,这让巩芊铃心中五昧杂陈。
冲⾼的收视率不但让她不必担心友台的威胁,甚至最近还让她领到许多庆功的奖励红包,今晚回家后,她将这些现金摊在
上,一张张盯著。
这些钱…不久后又要放⼊其他人的口袋吧!她不过是个过路财神、一个很穷酸的财神。
她的房间不大,一张
铺加上一张书桌,就占掉了大半空间,简单的家电和略显老旧的墙壁,构成了她的“主播⽇常生活”
她伸出纤瘦的手,将其中几张钞票拿起,这些是留著买些打扮自己的⾐服,剩下的…
“唉!”
碑芊铃深叹一口气,将剩下的钞票全数收起,这些钱终究不属于她。
寂寥深夜,让她更加感慨,这些年到底有什么东西是真正属于自己?
一⾝光鲜亮丽不过是表面,夜夜被恶梦惊醒才是她真正的生活,主播的位子只是好听,她知道自己在电视台內
本没有朋友。
“这样的⽇子…我又何尝愿意?”她感叹地对自己说著,只有这个时候她才会卸下所有武装,面对自己的脆弱。“现在连爆红的收视率,也不是因为我而达到的,到底有什么才是真正属于我的?”
她连问了自己两次,发现孤寂的自己真的一无所有。
从懂事起,她就没有快乐的权利,别人上补习班学才艺的时候,她只能赶回家照顾比她年幼的弟妹,接下来就是半工半读的漫长生活,她甚至可以一边上课、一边做家庭代工,只为多挣几个钱。
桌上一张幼时唯一的全家福照,⾝穿旧⾐的她,对自己的家庭还懵懵懂懂。“大概只有那个时候会笑得那么天真吧!”她自嘲,难受地说道。
天真已经在她的脸上消逝无踪,接下来的⽇子她只有在不断的嘲笑声中度过。
卸下坚強面具的她,脸上悄悄爬了两行泪。“什么时候…我才会有属于自己的家庭,才能过著正常的⽇子?”
她有感而发,只因贝铭在她心海留下的震撼渐渐发酵。
这么多年她拚了命,不管再怎么穷,也要把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是因为她不愿再看到一次鄙视的目光,无论如何也要在工作上争得一席之地,唯有“有钱”才不会被人瞧不起、才能解决她从小就得面对的庞大问题。
但是打扮得越亮丽、地位爬得越⾼,心中的孤寂感更是如同排山倒海般袭来,有谁可以陪伴她?可以了解她?可以跟她一样,不会把“嗜钱如命”当作笑话?
心海掀起阵阵波浪,贝铭就像一阵风,吹得她快失去了方向。
她不得不承认,他的出现,扰
了自己的方寸。他优秀,就像自己,他懂得该怎么用钱钱赚,也像自己,但他眼中有自己吗?他留下的⾝影该怎么抹去?
碑芊铃心烦意
,她不愿自作多情,也不愿…对这个自己多年的“宿敌”有什么好感,更不愿动了真情。
不过许多事情往往是始料未及的,不是她不愿意就不会发生。
***
严明一边忙著处理公务,一边
问著老神在在的贝铭。
“贝大少爷,你到底跟多少电视台內的职员约会过?”
“这么紧张做什么?羡慕吗?”这贝大少爷却不当一回事。“我早说了,都是她们自己靠过来的。”
“这不是重点,以你现在的⾝分,我是想劝你最好不要弄出什么花边新闻。”贝铭刚到职,他不希望他的名声被这些八卦给搞差了。
“有的话也给你独家,行了吧!”他还是満不在乎。
“我说得这么认真,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难怪我小妹说你一点幽默感都没有,真不知她怎么受得了跟你一起生活。”贝铭调侃道。
严明⽩了他一眼。“我也有我的魅力,行了吧!这样有没有幽默感?”
“不好笑。”贝铭同样⽩了他一眼,和严明相处让他感到相当轻松。“你放心吧,我贝铭对当花花公子没趣兴,如果有⽩花花的钞票让我数,我就很乐意。”
严明仍旧不死心,继续追问道:“你说那些当家女演员、购物专家…都跟你约会过?”
“是啊!”他说得自然,然后给了严明一个答案。“但都只吃过一次饭就阵亡了。”
“吃个饭就阵亡?”严明不明所以。“你都对人家做了什么?”
“哪有什么?只不过都是吃路边摊罢了。”
“路边摊?”严明挑眉。
“是啊!外加搭公车、撑雨伞送她们回家。”
“你…”严明疑惑地看着他。“这样也叫约会?你的车不是多到得租停车场才放得下?”严明有些夸张地损他。
“你终于懂什么叫幽默感啰?”贝铭终于认真地跟他说了句话。“这样就能真正知道,她们靠过来的目的了。懂不懂?笨⻳。”
“笨⻳?”严明双眼一瞪,这是他宝贝老婆给他取的亲匿外号,现在可好,看来自己又要被亏上半天了。
贝铭又翻了翻⽩眼,有些事情他懒得解释,时间自会证明一切。
***
没过多少时间,果然整间电视台又八卦満天飞。
戏剧频道当家女主角,这天忍不住私下和其他演员抱怨。“真的不骗你,涸其张,说要一起去吃牛排,结果竟然是吃路边摊那种一客一百元的东西,这是什么大少爷?”她说著她本期待已久的“约会”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场景。
她一边涂著鲜红的名牌口红,一边说道:“我看他大少爷吃得津津有味,路边人来人往,他不觉得丢脸吗?”红牌演员瞠大沾満浓密睫⽑膏的眼睛。“他不要面子我还要呢!我真怀疑他到底是真的贝家大少,还是冒牌的?”
她说的一点也不夸张,而且贝铭最后真的撑著伞、搭公车送她回家。
她的“哭诉”不是唯一,过不了几天,又传来电视台当红购物专家的八卦。
她们不是故意要把自己的“悲惨经历”四处宣扬,而是她们期待的“富家公子之约”与事实实在相差太远了。
这位贝家购物频道的销售天后,同时兼任购物部门经理,和巩芊铃一样,在各自的领域称霸一方,她俩是贝家电视台的“双天后”
这天购物天后一样顶著浓妆,蹬著三吋⾼跟鞋走进办公室。
她和巩芊铃一样会将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也和巩芊铃一样很有企图心,不同的是,巩芊铃一⾝名牌是为了不让人看轻自己,而她是为了炫耀。
李雪莉⾝为购物频道经理兼业绩最好的主持人,将自己塑造成时尚、都会的新女
,当然,名字最好也要是英文的,于是大家应她要求都喊她的英文名字“藌雪儿”
正业绩就是一切的购物部门,藌雪儿走路都有风,不过她的企图心不止如此,她知道自己青舂年华有限,不可能天天在镜头前卖产品,所以一心想要攀权附贵,嫁作名门妇。
当贝铭出现在电视台后,马上成为她锁定的头号目标。
有什么比嫁给自己老板、以后当自家老板娘更风光?再说贝铭就在自己⾝边,所谓“近⽔楼台先得月”哪有不下手的道理?
她本只是试探
的找机会告诉贝铭,他们可以在下班后找时间多聊聊,她愿意帮助他尽快进⼊电视台的状况。
没想到这“试⽔温”的举动,马上获得贝铭的热烈回响,贝铭当场便跟她说:“择期不如撞⽇,就今天吧!下班后我去你家接你,一起吃宵夜。”
藌雪儿听到这里,整个眼睛亮了起来,心中
声雷动。
看来贝少爷也注意自己很久了,果然女人一定要好好打扮自己。
他说“吃宵夜”真讨厌,把时间约得这么晚,是想耍暧昧吗?藌雪儿当晚精心打扮了一番后,兴致冲冲地赴了贝铭的约。
她內心窃喜不已,哪知道会遇到始料未及的状况。
当晚,贝铭远远地开来一台…脏兮兮的国产轿车,冷气还坏掉。
“藌雪儿,久等了!”他无视她打扮得一⾝贵气,摇下车窗在路口喊著。
藌雪儿起先还以为自己看错,直到贝铭又喊了一次她的名字。
“这…是你的车?”她不敢相信地站在车旁,打死都不想进去。“贝少爷,您其他的车是不是正在保养,所以才开这台出来?我看平常上班时司机接送您的不是这台车…”她不死心地替他找理由。
没想到贝铭一派轻松自然地回道:“那是公务车,是公司资产啊!现在是下班时间,当然不能公器私用,你说对吧?”
藌雪儿脸十三条线,除了“对”她还能说什么?
一脸尴尬地坐⼊车中,藌雪儿又遭受一次重大打击。
贝铭的车子经过了一间知名海鲜料理餐厅,不过并没有停下来。
“我们…不是要吃海鲜吗?”藌雪儿看着窗外问道,他以为贝铭会带她到这间相当有名气的餐厅吃宵夜,她的脑海本闪过龙虾烧卖、鲍鱼清粥这些知名小菜。
哪知车子只路过却不停,不久贝铭竟在一间…路边海产店前熄火。
“没错,我们吃海鲜,下车吧!”他已经子套车钥匙。
“这里?”藌雪儿又问了一遍,现在是她在做梦还是这大少爷在梦游?
没想到贝铭已经在铺著红⽩格塑胶布的桌子前坐下,老板过来打了招呼。
于是她看着贝铭点著非常“亲切”的海鲜摊小吃。“⾖豉荫蚵一份、鱼下巴一盘…”
藌雪儿差点没昏倒,当贝铭倒著玻璃瓶装的湾台啤酒时,她觉得自己已经开始头晕了。
这是什么状况?眼前的不是家产无数的贝家大少爷吗?现在开著快报销的烂车和吃著“每盘九十九”的海产热炒是怎样?这就是他俩的第一次约会?
“你怎么不动筷子?”贝铭问著,夹了一块鱼⾁⼊口。
“我不饿…”她也只能这样回答。
不要闹了,她是鼎鼎有名的购物专家、时尚美女,怎能在这种路边海产店吃著不知道⼲不⼲净的东西?
她踮起脚尖,一点也不想被地上带著鱼腥的污⽔沾到,仿佛自己是落难凡间的精灵,⾼贵的⾝躯怎么也不该出现在这种“低俗地区”
藌雪儿哭丧著一张脸,她可是穿著一⾝名牌⾐服,要不是贝铭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老板,她可能已经庒抑不下当众翻桌的冲动。
贝铭一边自在悠哉地细嚼慢咽,一边用眼角余光看着藌雪儿脸上的表情变化。
看到藌雪儿的脸好像快菗筋了,他在心中暗自发笑。
她们要的是什么,现在的答案再明显不过了!他不动声⾊,內心自有盘算。
他的头脑就像精准的计算机,精明地盘算著一切。
他爱钱赚,但更清楚钱该怎么花。
自己靠双手打天下,每一块钱都是靠头脑、靠能力赚来的,而他认为,每个人都该如此。⽇子怎么过该由自己决定,要穿金戴银或简约度⽇都可以,只要凭自己的本事都行。
这些靠近他的女人,就用这些“恶招”探试一下,她们是要他的“金”、他的“名”还是要他这个“人”稍一试探便马上分晓。
想要平⽩得到富贵人生的人,不会是他贝铭的朋友。而那些碰了一鼻子灰的女人,也只能尴尬且灰头土脸地吃完一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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