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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当兰颐仍然怔愣于两人所处的现实状况时,单槐已着手四处翻看屋里的每一处,希望能发现些什么。

 结果竟然让他找着一处隐密的地窖。

 带着一丝期待,他立即爬进地窖里。

 兰颐一脸担忧地拢着长发蹲在地窖口,一边小心不遮住扁线,一边忧心的问:“怎么样?里头有什么吗?”

 “下面有食物,还有饮用⽔。”

 所幸韩秉柏并没有真的那么狠心。

 他虽然将他们俩送到这座荒岛上,但并没有真的忘记替他们准备食物跟⽔。

 就着透进地窖里的光线,单槐打量着被打理得整整齐齐的地窖,看着里面储备的丰富粮食跟⽔,这里甚至连锅碗瓢盆都有,让他顿时有点哭笑不得。

 韩到底是打算把他们两个困在这里多久?

 “单槐?”听不清楚单槐的话,也无法看清楚地窖里的情况,兰颐有点担心,忍不住轻唤着他。

 “我马上上去。”单槐扬声,眼角却瞄到一张被钉在墙上的纸。

 他不动声⾊的将纸取下,果然在上头看见悉的字迹。

 单:

 你们的礼物游戏,我们已经玩腻了,为了不再费大家的时间,就请你们好好在岛上度个假吧!

 时间到了,我们会派直升机过去接你们。

 记住!别想要自己绑个竹筏离开,这座岛你也探勘过,应该知道四周都是暗礁,我可不想直接升官,也不想换老阎,三思!

 韩

 PS:加油!不要再拖十二年了!

 “这小子!”单槐哭笑不得的顺手把纸成一团往旁边扔。

 真是败给他了!作梦也没想到他居然暗暗策画这样的绑架行动,单槐真不知道自己该是赞许,还是埋怨。

 不过,韩所谓的“时间到了”是什么时候?这些存粮够吗?他摸着下巴,默默盘算着。

 “单槐,怎么了吗?你怎么还不上来?”在上头担心不已的兰颐掩饰不了漫过心头的担忧,有些犹豫自己该不该下去看看。

 她忍不住揣想着,他在那黑暗的地窖里到底看见了什么,为什么一点声息部没有?

 担忧单槐的情绪庒过了她心中那一丝被蔵得很深的恐惧,她环顾眼前仍然陌生的环境,再看看那个显得深幽,单槐却置⾝其中的地窖。

 她咽了咽口⽔,决定爬下去看看他。“单槐,我下去了喔!”

 她小心翼翼地踩在木梯上,一步一步的往下走,一边好奇地张望着。

 这个地窖看起来并没有她想像中那么深。

 真正下来之后才发现,除了地窖口之外,好像还有其他通风处,也有些微光源,毫无霉味,似乎既宽敞又⼲净,并没有那么可怕。

 那么,单槐为什么一直拖延着不爬上去呢?

 他又在哪里?

 兰颐东张西望着,一直没能看见单槐的⾝影,反倒是心不在焉的她不小心踩空了一阶,整个人往下坠,她反应不及,只能惊呼出声。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摔到冰冷的地面上,没想到却意外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突然,一个软软的东西擦过她的耳朵,更是让她吓得大气也不敢一下。

 过了好一会儿,兰颐才慢慢意识过来,是单愧接住了她。

 “单…单槐,我没事了,你…你可以放开我了。”咽了咽口⽔,兰颐试图向⾝后抱住她的男人说。

 她可以感觉到他急促的心跳与热烫的体温,他抱在她腋下的手臂仿佛是一块烙铁,让她的脸颊倏然嫣红。

 “单槐…”感觉到背后的男人并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兰颐更窘了。

 他为什么还不放开她呢?

 她是很感谢他救了她,免除地摔疼⾝子,但是…他要抱着她抱到什么时候啊?兰颐心中暗暗叫苦。

 “呼,你吓死我了。”薄轻庒在她柔细的发上,单愧忍不住轻叹。

 罢才要不是他及时冲过来接住了她,她可能就要跌疼了。

 她这样纤弱的⾝子,怎么承受得了那样的疼痛呢!

 “我…”这种出乎意料的亲近让兰颐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她心里同时胡猜想着,他的叹息是因为担心她吗?

 过了好一会儿,单槐才缓缓地开口:“你能站得稳吗?”

 他的膛因为讲话而微微震动着,膛传来的热气仿佛透过她的背,传人她软弱的心底,她仿佛每一神经都感觉得到他膛的震动与起伏。兰颐脸一热,平素所表现出的淡然优雅,在单槐面前竟然完全不管用了。

 她只感觉到,被他牢牢抱着的自己,仿佛回到十八岁那时,脸红心跳,羞赧不已。

 “可、可以。”兰颐动了动‮腿双‬,确定自己已稳稳地站在地面上后,这才将小手覆上他叠在她下的手掌。“你…你可以放开我了。”

 单槐先是顿了顿,最后确定她真的站稳了,这才愿意松手。

 这么多年来,他已不知有多久没有如此亲近她了。

 她⾝上仍有着当年那淡淡的兰花香气。兰颐、兰颐,人如其名,总是散发着淡淡的兰花香气,她美得纯净而⾼雅,就算是已经过了十二年,当年盖蔻年华的少女,也不过是头发长了点,五官成了些,透出成的韵致。

 她依然美得让他动容,美得让他心碎。

 他还能再拥有她吗?

 当年,在那个纵情的夜晚之后,他几次途经‮湾台‬,自铺意前去看看她。

 看着她带着甜美的笑颜,穿梭在咖啡馆中,为那一个个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客人服务,看着她总是那样笑盈盈,总是那样专心一意的等待着他。

 每当他強抑下心中澎湃的情绪,走进咖啡馆时,总是能见到她的美眸进出灿亮的光芒。

 当时正和家族的人斗得昏天暗地的他,只有在兰颐⾝边时,才能享受到真正的安稳,就像是回到真正的家一样。

 她稚嫰而美丽的小小躯体,竟然拥有那样庞大而纯净的爱。

 她从不问他的过去,不问他来自哪里,只是那样专注的,一心一意的等待着他。

 就是那双纯粹又美丽的双眼让他失去了理智,

 单槐一向不是重⾊的人,也总是冷静而沉稳得有些郁,但他却抵挡下了她那双痴痴凝望着他的美眸。

 还记得那个晚上,他踏出晚宴会场,来到游泳池畔,就着昏⻩的灯光菗着烟时,兰颐忽然像天使般悄然出现。

 虽然她手上捧着两盆不知从何而来的花,显得行⾊匆匆,但一看见他后,那美丽得令人心醉的脸庞立即写満诧异与惊喜。

 从来没有人像她这样,只对他绽出那么美、那么纯粹的笑容,也从来没有人像她一样,只是那样别无所求的,好专注、好专注的看着他。

 于是,他不顾一切的拥抱了她。

 之后的⽇子,在短短的几次见面中,在那短短的、不到一季的美丽回忆里,当她娇弱的⾝子依偎在他怀中时,他总觉得自己已抛开了纠他一辈子的黑暗,忘记了现实中的种种艰难,眼里、心里只有她妍丽的笑容,只有她那早已溢于言表的爱。

 直到他那个庶出的兄弟发现了她的存在,将她掳走,以此威胁他,只为了夺得继承权。

 最丑陋的斗争都发生在家里,从门里闹出了门外,甚至将她牵扯进来。

 单槐永远记得,当兰颐被削落的青丝送到他手里时,他的心中的震惊与不舍。

 震惊的是,他居然会让她陷⼊这样的危险,不舍的是,他竟然无法飞奔去救她。当时的他腹背受敌,只能维持冷淡的表相,佯装自己本不在意她。

 他也只能安排人暗地里前去救她,因为若是他真的应庶出的兄弟要求,只⾝前往,若一个不慎,他们俩都无法全⾝而退,代价太大了。

 他背在⾝上的命太多,没有办法随便行动。

 最后,他们在口下抢回了兰颐一条命,却在将她送回单家的岛上时,发现她已有三个月的⾝孕。

 那个孩子无庸置疑是他的。

 从那天起,她被软噤在单家的岛上,被有心想要单槐继承,也盼望着孙子的老太爷紧扣住。

 从孩子生下来,一直到孩子満五岁,兰颐和单槐没有再见过任何一面。

 正确来说,是兰颐不曾再见过他。

 单槐总是会在回到岛上时,趁着深夜潜⼊她的房间,看着她与儿子沉静的睡颜。

 他认为当年的决定并没有错,为了顾全大局,他没有办法,也不能为了一己的私心抛下一切去救她,也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怀有⾝孕的她一个人孤单单地过生活,甚至还要担心着下一次还会有谁来威胁她的生命,让她住在岛上,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他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直到有一个晚上,儿子睡着了,兰颐却伏在案前,边哭边写⽇记,直到睡去。

 那个晚上,单槐温柔地为她拭去泪珠,将她抱回上。

 原本是想要帮她将⽇记收起来的,最后他仍抵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他看见了她的眼泪,她的心酸,还有她的痛苦。

 她恨他,他知道。

 她爱他,他也知道。

 可是,他没有办法回应她。

 他没有办法让她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是双向的;也没有办法让她知道,她为他生了这么优秀的一个孩子,他有多么骄傲。

 她是这么的美好,这么的坚強!

 她努力的活着,坚韧得连老太爷都忍不住认同。

 但是,她也这么痛苦。

 单槐在有着她淡淡香气的桌前坐了一整晚,坐在她常坐的椅子上,一页一页翻着她的⽇记,一页一页地触碰着她的⾎泪。

 那一刻,他知道了她是多么痛苦,多么挣扎,也知道她再也无法跟儿子在这座岛上待下去了。

 后来,不到两个月,有回岛上的医生离岛,儿子又莫名的发起⾼烧时,老太爷因为疼惜孙子,特准兰颐带儿子离岛就医后,她就带着儿子彻底消失了。

 没有人知道他们⺟子去了哪儿,也没有人找得到他们。

 一直到兰颐以同名珠宝品牌扬名‮际国‬,甚至登上世界知名拍卖会的殿堂,三年前,他终于能够出现在她的面前。

 而现在,他在地窖接住了踩空楼梯的她,与她靠得这么近…

 恍如隔世的感受,让单槐虽然盼望可以拥她⼊怀,尽情嗅闻她的发香,但又有些迟疑。

 他亏欠她太多,现在,是偿还的时候了吧?

 也许,这也可以是他们重新开始的一个契机。

 也许,他还可以任地将她拥⼊怀中…

 “单槐?”兰颐有些羞窘,不懂他为什么明明知道她已经站稳了,却还不放开她。

 他的怀抱一如记忆中的温暖,她总是在梦里反覆温习着,要不是有了儿子,她总是会恍惚地觉得,单槐也许只是她的一个幻觉,一个短暂的梦境而已。

 他纯然刚的气息太过接近,几乎让她软弱了。

 “啊!抱歉。”心思飘得太远的单槐这才回过神来,惊觉自己竟然仍抱着她不放,他连忙松手。

 那环绕着自己的热度陡然消失,让兰颐一顿。她小心掩饰着心里的失望,不让那种失落的感觉表现出来。

 天!她明明不想再为了他而情绪起伏,明明不想再在意他了,为什么还要在意那遗失的温暖呢?

 “没关系。”兰颐低着头,不自在地顺了顺头发,目光随意扫过整个地窖,随口问道:“地窖里食物跟⽔够吗?”

 “嗯,他们准备了不少,不晓得要把我们困在这里多久。”单槐顿了顿,又说:“这里没⽔没电,虽然有饮用⽔,但是因为我们不晓得要待多久,所以可能还要另外蓄点雨⽔。”

 “雨⽔?雨⽔能喝吗?”兰颐一愣。

 “可以过滤后烧开,当饮用⽔,或是当淋浴用的⽔,总不能让你用海⽔‮澡洗‬吧…”单槐心不在焉地对他淡淡一笑,便神⾊严肃的摸着下巴不知神游到哪里去了。

 见他像是在想些什么,兰颐觉得自己光是呆呆地瞪着他也不是办法,于是她走离他⾝边,就着外头透进来的些微光线仔细打量起这个地窖。

 记忆深处的恐怖经验也跟着涌来,她不自觉的咬住下,強迫自己定神,也庒抑住自己那巴不得可以马上逃离此处的懦弱想法。

 她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女孩,她不会再被这样的黑暗打倒,也不能有人再伤害她了!

 兰颐缓缓吁了一口气,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恢复了冷静。

 她的腿不再发颤,人也平静得多。

 总算,她能够好好的打量这地窖了。

 果然如她所想的一样,这地窖有其他透气孔,因为这里空气虽然有点冰凉,却不至于让人闷得不过气来。

 没有透气孔的地窖,不是这样的感觉。她垂下长睫,掩去记忆中那段不甚愉快的被俘经验,只是平静而好奇地伸手触摸土壁,一边默默打量着这虽然堆叠了几箱罐头与饮用⽔,但仍不显狭隘的地窖。

 这里空气⼲燥,有透气孔,除了⼊口外,尚有其他地方透进光亮,所以明亮得多,跟她印象中的那个地窖一点都不一样,真的不一样。她心里喃喃地说服着自己。

 兰颐一点也没有发觉,在她的背后,那个原本心不在焉思考着什么的单槐,正以一双含爱意与庒抑的黑眸牢丰地锁住她的⾝影。

 单槐还记得,当年她就是被关在一处嘲暗的地窖里。

 纵使不是亲自去救她,在亲信的协助下,他还是掌握了全盘的状况。

 他知道,她在那暗无天⽇,嘲又不透气的地窖待了三天,受许多小虫子咬,事后虽然⾝上的伤在医生的细心照料下平复,没有留下疤痕,却让她从此害怕起虫子。

 他也知道,她有好多年的时间,都必须在夜里点亮所有的灯才能安然⼊睡。

 看着她纤细的背影,他深幽的眼里并没有漏掉她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

 他太在意她了,在意得无法忽视她看似乎静的‮躯娇‬其实正微微颤抖着。

 她隐蔵得太好,他几乎要被她骗过了。

 看着她纤弱的背影,单槐忍不住又是心疼,又是骄傲。

 她怎么能同时这么柔弱,同时却又这么坚強而勇敢呢?

 天知道他有多想再靠近她,多希望一切能够重来。

 而他,又真的能够自私地再次伸手拥抱她吗?

 他可以吗?

 在还没有自觉以前,他已经一个迈步将她拉进怀中。

 “单…单槐?”兰颐一窒,不明⽩他为什么突然抱住她。

 他热切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脑后,双手绕在她肩上,那动作太亲昵,也太令人无所适从。

 她仿佛可以在他的拥抱中,感觉到他的不舍与心疼。

 不舍?心疼?为什么呢?

 她对他的拥抱茫然不解,人却站得直的,一动也不敢动。

 “兰,对不起。”半晌,单槐沉重的声音透过膛的震动低低地传来。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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