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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咖哩的香气,咕噜咕噜的滚煮声,随着淡淡的海风咸味飘扬在空气里,沁⼊了他的鼻间,点燃了他对食物的‮望渴‬。

 本噜咕噜…他的肚子随即作出了回应,也‮醒唤‬了他。

 但他却按兵不动,想摸清楚自己现在的境况。

 “他好像是真的饿了,他的肚子一直叫耶!”—个娇滴滴的嗓音响起。

 “饿死他算了!”这声音他听过,是那个叫作裳月的吗?

 “是大姐没问清楚就开,你现在这么凶⼲嘛?”

 咦?不错啊!这个叫裳丽的女孩,果然能利用,心肠这么软。古谕啸想。

 “拜托,裳丽,他不是需要人喂的野猫野狗,他是意图不明,要闯进来的人耶!”

 “好好!我不说,但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我不知道,大姐在抢救后院的木材,叫我们小心看好他,说等等回来再决定是要杀要剐,所以,我们就只能小心看好他啦!”那个叫裳月的暴力女孩,边说还边弄得指节啪啪作响。

 看来,是那个大姐教自己的妹妹使用暴力的吧!

 但奇怪的是,他想起那时跟他打斗的那张秀气脸庞,那脸上有着坚决跟愤怒的神情,但暴力…不不!在他看过那么多的暴力脸孔后,他一点都不觉得那个大姐有什么暴力的倾向。

 “那…能帮他松绑吗?我看他手上都有痕迹了。”

 “你神经啊!上午他几乎要把大姐打倒耶!要不是我去隔壁求救,找了秋伯伯来挥他一记,现在大姐搞不好已经被他強暴了!”

 噗…天啊!这叫裳月的女孩怎么会想像力这么丰富?他在心底哀号。

 “唉…都是我的错!”裳丽的声音充満歉意“大姐辛苦了。”

 “是啊…”裳月一直有点暴力的声音,这次多了一抹柔情“房子被泥石流冲走,偏偏大姑妈又病倒了,害得大姐为了我们,丢下台北的‮探侦‬工作跑回来!唉…我们真是一群拖油瓶啊!”“拖油瓶不是这样用的吧?裳月,大姐又不是妈妈。”

 “算了!谁说得过你啊?我要去上厕所一下,你小心看着他,他一醒来就叫我喔!我怕你心软又放开了他。”

 “嗯…”裳丽的声音听来很惭愧“为了大姐,我这次不会心软了。”

 而此时,躺在木凳长椅上,原本想装作刚醒来的古谕啸一听,又决定继续闭上眼。

 其实,他早已悄悄的自行松绑了,但他不想吓到这个叫作裳丽,有心脏病的女孩。

 他不知道自己⼲嘛突然变得这么心软,但他却知道,每当想起打斗时,那女人眼底闪着的⽔光,让他的心有点不好受。

 那女人…似乎真的很多烦恼呢!

 ******

 方裳珞一进到厨房,就发现他⾝体下方的绳索,比她之前捆得要松。

 “裳月。”她叫着在桌前看漫画看得⼊的三妹。

 “大姐,你来啦?他一直睡,都没动。”裳月一看是大姐来,马上搁下手中的漫画书。

 在心中轻叹一口气,她看向桌面“这碗咖哩饭是留给我的?”

 “对!裳丽说咖哩要放隔天才好吃,所以我只舀了这份给你,其他先冰起来了。”

 “辛苦你了。”

 方裳月才十七岁,本该是上学的年纪,却因为大姑妈的病倒,没人能帮忙照顾才十四岁的方裳丽,所以刚‮理办‬了休学。

 “才不会呢!大姐比较辛苦,再说,我觉得在家比去念书好玩多了。”

 “呵…我看你是只想看漫画吧!”

 “我是在研究,画漫画是我的第二志愿耶!本来我的第一志愿是‮察警‬,但因为你遇到那种烂‮察警‬,让我知道‮湾台‬警界的黑暗,所以…”

 “别说了!裳月。”方裳珞瞄了长凳上的古谕啸一眼,她并不想让外人听到这种事。

 “⼲嘛不能说啊?那种人讨厌死了…”

 “裳月!”她语带警告,让裳月停止了咒骂。“裳丽呢?”

 “去睡午觉了。”

 “好,那你去帮我看看裳丽。她讨厌盖被子,刚才屋后淹⽔,气很重,你去帮她开个除机,好吗?”

 “好…”裳月说到一半,突然想到不对“可是,大姐,我该留在这里帮你对付这个…”

 “上去!裳月。”方裳珞用不容辩驳的语气说。

 她就是刻意要遣开方裳月,好一个人面对这个来历不明的男人。

 “喔!好…对了,圆婶刚打电话来,说她晚上会带那两个小的过来。”

 “好!我知道了。”

 圆婶是他们的邻居,前阵子旧屋被冲走,大姑妈又病倒后,家里两个年纪较小的弟妹,就是委托圆婶照顾。

 现在方裳珞已经把这仓促买下的老空屋,整修得稍微能住人了。所以,她也不好意思托人继续照顾八岁的弟弟阿志,跟六岁的妹妹小婷。

 “你不能把两个小⿇烦继续留在圆婶那吗?他们烦死了。”裳月说。

 听到方裳月的抱怨,方裳珞脸一凛“那两个小⿇烦是我们的弟弟妹妹,裳月,不要让我一直提醒你这件事。”

 “喔!好啦好啦…”知道大姐不悦了,方裳月连忙闪人。

 在妹妹一离开后,厨房就陷⼊了一片寂静。但说一片寂静,也不尽然,因为…某人的肚子还在叫。

 她坐在那张克难的、用木板搭成的耝糙餐桌前,看着自己的那碗咖哩饭“你饿了?”

 躺在长凳上的⾝躯轻轻一震,俊眸带着笑,浅浅睁开,坐起⾝来,甩开原本绑在他⾝上的绳索“是饿了,我快三天没吃饭了。”

 方裳珞转眸望着他。这男人的气度真不可思议!

 先别提他外貌的俊美,光是他看到时那毫不畏缩的表情,对手构造的悉,还有他现在对她这种坦然大方的态度,就让她…不自觉的感到安心。

 她知道他不会伤她,因为他早有机会伤害她两个妹妹,但他却躺在那张小小的椅子上装睡。

 她把咖哩饭推到他面前“吃吧!”

 “你不吃?”他在这偷听了一个上午跟中午,知道他们很穷,连饭都是按照个人食量的比例分配好的。

 “我饿一顿无所谓,你饿三天了,应该先吃。”

 她淡然冷静的态度,不觉叫他对她刮目相看。

 “好!”他拿起一旁的筷子,三两下就把那碗咖哩饭吃光。

 方裳珞却有点错愕,她在警大时,有很多男的同学,但他们连在运动过后,食最旺盛时,都没吃得这么快过。

 “这样吃得吗?”她看向他手中那几秒钟前还満満是咖哩饭的空碗。

 “不够!但你的好心够我回味的了。”他微笑着说,那痞痞的、曾叫她心脏莫名一跳的笑容,再度展现在她面前。

 方裳珞眨眨眼“是吗?那我也该谢谢你刚才在这里没吓到裳丽?”

 他一耸肩“我是不想让她吓得把咖哩倒在我头上,当然,我更们裳月会拿刀砍我。”

 这形容逗得方裳珞眼底泛出笑意。他在这装睡才两二个小时,倒是已经把她两个妹妹的个给摸清楚了。

 “裳月没这么暴力。”

 “跟谁比?你吗?”

 方裳珞的脸颊微徽一红,想起两人上午的打斗。

 “抱歉!”她的确欠他一句抱歉。

 “说抱歉来得及?”

 他指着自己手臂上那只被人耝糙处理过,就随便拿卫生纸垫垫,用透明胶带绑起来的伤口。

 她脸又一红。这伤口的包扎,当然是裳月的杰作,所以她充満歉意的起⾝“我去拿医葯箱。”

 “慢着。”他握住她的手腕,那突如其来的接触,让她轻轻一震。

 “在你去找医葯箱之前,我需要先知道一件事。”

 “嗯?”她不解的看着他“什么事?”

 “我知道患有心脏病,却心地善良的裳丽,也知道个像男孩,心直口快的裳月,还听到你有两个年纪很小的弟妹,叫做阿志跟小婷,也知道你有个大姑妈最近刚生病住院,过去是她一直照顾你们这些孩子长久…但…我在裳月跟裳丽的口中却听不到…”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他不喜她眼中那防备的神情。

 所以,他微笑,决心要了解她。

 “那个为弟妹牺牲的大姐的…”

 他凝视她的那双眼,此刻像个深不见底的深潭,想把人呑噬在其中。

 “你的名字!”

 ******

 “我叫方裳珞。⾐裳的裳,珞是⽟字边一个各。”一分钟后,方裳珞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回答他。

 她的部微微的起伏着,他的声音跟他的神情,都叫她浑⾝不对劲,连心跳跟呼昅都了拍。

 “方裳珞?故致数与无与,不碌碌如⽟,珞珞如石…的那个珞字吗?”

 听到他竟然随口?*隼献又械木渥樱痪?br>
 “难怪啊!真是人如其名。”

 惊讶过他的国文造诣后,她也马上听出他的讽刺“没错!我就是石头。”

 珞这个字,正是形容石头‮硬坚‬。

 被他这样嘲笑她的个,她并不意外,只是…很不慡!

 秀丽的纤眉紧皱着,美丽的额头间刻出一道对他的不悦,如扇般的睫⽑下,则是一双漾着⽔亮光芒,瞪着他的黑瞳。

 “我是在赞美你。”他微笑的说,却又为了她眼中亮起的那抹怒气,感到心神一动。

 他之前只是觉得方裳珞⽩⽩净净的,长得还不错。但现在,他却突然发现,她的⽪肤嫰⽩柔细,吹弹可破,看起来就想让人狠狠的咬下。而双颊那因怒气而透出的人‮晕红‬,更使得那清秀的容貌,多了一抹丽光彩。

 他的眸光缓缓的从她的眼往下移,看到了那透着倔強格的俏鼻梁上,有着可爱的点点雀斑。而在鼻子下方…她那紧抿着的嫰柔红,简直是他看过最能引起男人‮服征‬望的一张嘴!

 这念头才从脑海中闪过,他突然感到喉头一缩,有种无以名状的冲击,正在他的心里着。

 沉默不知持续了多久,才被方裳珞开口打破:“那…谢谢你的赞美,我去帮你拿医葯箱。”

 她被他的眼神看得好不自在,只想赶紧离开。

 “顺便收容我?”

 正要往餐厅门口走去的⾝子一僵,她缓缓回头“你说什么?”

 “我说,收容我。你这房子这么大,房间一定很多。”他半开玩笑的说。

 但他知道,这种要求很不合理,因为这房子目前只住了她跟两个妹妹而已。

 “别开玩笑了!我没钱多养一张…连那碗咖哩饭都填不的嘴。”

 她拿没钱养他的这借口来堵他,听来真的是有点小小的伤他男自尊。她怎么不说家中多个男人会对他们这些女孩造成危险呢?

 所以,他忍不住又说:“我不是开玩笑的,事实上,我可以担任…”

 “嘘…”

 “嗯?”他也注意到外面的车声,似乎有车正开到她家的院子上。

 “有人来了!你躲在这,别被人看到。我等等就拿医葯箱回来,你千万不要出去。”她冷静的说完后,随即扭头走出餐厅。

 “要我躲?我?”

 看她走后,他指着自己的鼻,哈哈一笑。

 他会躲才怪!

 ******

 但他真的躲起来了,因为那个在院子里跟她说话的男人。

 他记得那个男人!

 虽然他在那艘船上的打扮不同,名字也不一样,但他认得出来,那就是收了某个家伙的钱,想置他于死地的走私船船长。

 而他,差点忘了还有某个家伙要他的命!

 深深的叹口气,他头也不回,只是左手—抬,就接住了那挥向他的木

 “啊…”方裳月没想到自己的突袭会被人看穿,才想尖叫,就被他反手制住,还用大掌捣住她的嘴。

 他低声警告:“是你大姐方裳珞叫我躲在这的。”

 “什…呜…什么?”

 方裳月在他的手掌下,费尽力气才挤出完整的句子。

 “你大姐要我躲着的,如果你现在大叫,我被发现的话,那你要负责。”知道方裳珞对这些弟妹们的影响力有多大,他又说。

 方裳月抬眸,怨怼的瞪了他一眼。

 他点头,这才放开她的嘴。

 “很痛耶!”她的手被他扯到⾝后,痛都痛死了!

 他冷笑“这点痛都受不了,还想保护你大姐?”

 方裳月脸一红,有点不甘心的用鼻子噴气“哼!反正我以后要是画漫画赚了钱,我还是可以像大姐一样去学拳击。”

 “方裳珞会拳击?”他想起她上午那虎虎生风的小拳头。

 “没错!我大姐在警大时,是拳击社的副社长呢!她会的事情可多了,甚至还会做家具。”

 “做家具?”

 “对啊…”看着他,方裳门突然眯起眼“⼲嘛?你想打我大姐歪主意?”

 “才不是!”古谕啸否认得很快,又瞄向窗外一眼。

 方裳珞似乎很不想要跟那男人说话,为何?心底突然有股陌生的不悦,让他眼眯了起来。

 “那恶心的家伙到底是谁?他看起来才是一副想打你大姐歪主意的模样。”

 “耶?”方裳月很讶异,有种遇到知音的感觉“你也这么觉得吗?我就说嘛!张致桀那个人,明明就是坏蛋一个,以前跟我大姐往还搞劈腿,我真不懂大姐⼲嘛现在还跟他有来有往、说说笑笑的?不过认真说来,他也是有有用的时候,他的势力黑⽩两道都有,可比‮察警‬好用得多了。例如那把…啊!”说到这,她突然闭嘴,因为想到⾝旁的男人,正是那把的受害者。

 “这个叫张致桀的家伙,他…”深眸一想到那画面,就忍不住眯了起来“他跟你大姐往过?”

 “嘿啊!他跟我大姐同⾼中时往过,但没几天,就被我大姐在上抓奷了。听说…是这样的啦!”

 她口气中的迟疑引起了古谕啸的注意“怎么说?听起来你很怀疑这种说法。”

 “没啊!大姐的说词也是这样,但大姐那种个,我总觉得她不可能会喜上张致桀那种人,不管几岁都一样…唉呀!这都陈年旧事了,没什么好说的啦!我跟裳丽也是猜而已。”

 “是吗?”他又瞪向窗外那个一直对方裳珞笑的男人。

 “没错!大姐的个就是啥都不说,因为她不想让我们跟大姑妈担心。其实啊!就连当年她警大毕业后,没去‮察警‬局任职的事也一样,她说是薪⽔低才不去,但我很怀疑,是那时候有别的事情发生,才得她不得不离开警界。”

 “嗯!”听着她的叙述,古谕啸看着窗外,对她大姐真是越来越赏了;而相对的,也越来越讨厌那个张致桀“那家伙到底什么时候才要滚?”

 “嘿啊!有机会的话,我真想警告他,离我大姐远点,不然就把他阉了!”方裳月找到讨厌张致桀的同好,忍不住恨恨的说。

 “会有这机会的。”他说。

 他原本只想透过这家伙,找到意图谋杀他的主使者,但现在…这张致桀竟然跟方裳珞往过?还劈腿?

 好啊!新仇旧恨,这下,帐可难算了!他一定会要他付出可观的代价!

 “对了,你到底是谁啊?”

 方裳月看着他,突然想起了早上的是非。这男人的来历还不清楚呢!她在这跟他同仇敌忾个什么劲?

 “我?我叫…”他顿了下,接着才说:“我叫严誉啸,严肃的严,荣誉的誉,海啸的啸,你可以叫我阿啸。”

 “阿啸?你今天早上在我家院子⼲嘛?”

 “‮觉睡‬啊!在那树屋上‮觉睡‬舒服的。”

 “但这是我家耶!你没家吗?”

 “目前没有。”他一耸肩,不想解释,不是找不到借口,而是他听得出方裳月并不在乎。

 “真的?那…你会做家具吗?”

 “做家具?”他看向方裳月。这直慡的年轻女孩,眼中似乎有点算计的光芒。“做什么家具?”

 “帮我大姐分担点工作啊!她要自己做出所有的家具呢!那可是会把她累死的…”

 “我会帮她做!”

 在他还来不及思考前,这几个字就窜出他的嘴了。

 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他何时变得这么热心了?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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