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众所周知,南韶人喜
喝茶,跟人谈生意、聚会也大多会选在茶楼里。
他们往往一大早就空着肚子去茶楼,先叫几碟茶点垫垫肚子,随后泡上一壶茶,弄点儿⼲果,一边吃喝一边说话,等吃过午饭再回去。
因此南韶国的茶楼往往兼具茶楼与食肆两者的功能。茶楼里除了供应传统的茶⽔、小点、瓜果之外,也会供应饭菜面食。
长乐街是京城有名的茶楼一条街,从街头到街尾林立着大大小小一百多家茶楼,各有各的特⾊。
拖着两个大男人在长乐街上转了好半天,瘦小男子终于确定了目标…一家叫作“回味”的小茶馆。
茶楼开在位置不算好的拐角处,显示价位比较经济实惠;里头超过半満的茶客,说明这家的东西应该还不错;明净的店堂、⾐裳整洁的店小二,说明这家的卫生不错,不至于发生闹肚子的惨事…
走进小茶馆,要了一壶铁观音,又要了点心、瓜果各四⾊。
茶⽔跟点心很快的就送上来,虽然味道都
不错的,可看看⾝边那两个⾼大异常的北荒男人,再看看桌上那些碟子跟里面盛的东西,瘦小男子第一次发现它们是多么的袖珍。
狠下心,把点心增加到八⾊,又另外叫了些面食,这才觉得差不多了。
燕⾚烈他们本打算进了城就找地方吃饭,没料到却被卖镜子的扯住腾折了半天,如今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
“好吃…太好吃了!”丹穆端着一碗面吃得唏哩呼噜,一边吃一边还含含糊糊的称赞。
虽然燕⾚烈也觉得饿,可他手上仿佛还留着肌肤的滑腻感,而他的鼻子也似乎仍能闻到那股…
食不知味的吃了几口,燕⾚烈忍不住抬头去看坐在对面的瘦小男子。
瘦小男子正专心吃着点心。只见他细细的手指拈着一块做成梅花型的点心,先小心咬掉外层的酥⽪,随后才开始进攻里面的馅。
甜甜的⾖沙馅拌着香噴噴的芝⿇,再配上上等的猪板油,⾊泽⽩皙、滑而不腻。难怪这家店虽然地点偏僻,生意仍不错。
“唔~~味道还真不错呢!”瘦小男子享受的眯起了大眼。
光照进敞开的窗棂,笼罩在他⾝上。黑发上就像是镀了一层⻩金似的,而略显苍⽩的脸⾊也因此显得红润不少。
大眼细眯、嘴角上扬,从燕⾚烈的角度,甚至还能看到那口洁⽩整齐的牙齿。
不同于五官深邃、⾝材壮硕的北荒人,南韶人的五官大多比较平,乍看就像是开了眉眼的面团似的,而他们的⾝材也大多比较瘦弱。
在燕⾚烈看来,这些细眉细眼的“面团”大多面目相似,往往让人分不清谁是谁,可是这瘦小男子却是与众不同的。
他的五官很柔和,眉眼也是淡淡的,可大眼顾盼之间能放出璀璨夺目的光华,薄薄的嘴
能说出⾜以击退人的锋利言语…
燕⾚烈目光炯炯,锁定了对面的瘦小男子。
“呃,怎么了?”探究的目光让瘦小男子坐立不安的,脸又一次红了起来。一口香甜的⾖沙馅停在喉咙,上不得又下不得的。
呵呵!他还没见过这么喜
脸红的男人咧!燕⾚烈有趣的想。
懊不是哪里露馅了吧?瘦小男子忍不住又扶了扶头顶的发髻。
发髻无恙,该不会是脸上…他拿出镜子不假思索的往脸上照去,镜子还没照到人,一只大手就“砰”的一声盖住了镜面。
“不能照!”一个大得像打雷似的声音吼道。
“什、什么?”瘦小男子被他吼得一愣。
“丹穆,你先坐下再说!”发现他们已经成为茶馆里的焦点,燕⾚烈赶紧低喝一声。
“是。”丹穆坐下,庒低嗓门道:“这镜子是不能照人的,那东西还在里面啊!”“对喔!得先驱鬼才行,呵呵…”瘦小男子一边说着,一边从茶壶里倒了点茶⽔到镜面上,又摸出一块帕子随便擦了擦。
“呃,这样就好了?”丹穆一脸诧异。
“是啊!”“不需要斋戒、不需要跳神、也不需要祭祀吗?”越想越觉得奇怪,丹穆一迭声的追问。
在他们北荒国,驱鬼降魔是一桩大事,当事人必须浴沐斋戎半个月,并请巫师来跳大神,同时还得举办隆重的祭祖仪式。
“对啊!想要驱镜子里的这只‘鬼’,这样就可以了。”瘦小男子将一双大眼笑成了两弯新月。
“可是我怎么…”仍觉得下太踏实呢?丹穆困惑的直搔头。
“喂~~看这里!”忽地,一声大喊。
“啊?!”丹穆下意识的抬头,正好对上亮晃晃的镜子,又被里头的“鬼”吓得栽在地上。
“对不住啊!我只是想跟你开个玩笑而已,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呃…”瘦小男子总算咽下那个“傻”字。“我没想到你居然没认出自己来。”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拉丹穆起⾝,可丹穆的⾝子又沉又重,使尽了力气就是拉不起来。
“你、你说我就是那个⽑茸茸的鬼?”丹穆的眼睛越瞪越大。
“是啊是啊!我还没见过像你这么‘纯’的人哪!真的好傻,哈哈…”瘦小男子越想越觉得整个事件好笑,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他的笑声就像银铃儿似的,清脆悦耳。五官虽然不算漂亮,却也生动得很,而此刻更是一下子亮了起来。
柔和五官配上这豪慡的笑,竟也很好看!燕⾚烈看得有些发怔。
这笑声可真好听哩!丹穆的表情更傻了。
“喏,你自个儿拿去看个清楚吧!”拉了几次都没能把人拉起来,瘦小男子⼲脆也不费那个劲儿了,直接将镜子塞进他的大手里。
“还、还真的像我呢!”丹穆摸摸镜子里的那个大胡子,喃喃的道。
“什么像你,明明就是你本人好下好。”真正是孺子不可教也!瘦小男子忍不住翻了个⽩眼。
“可我还是觉得…”丹穆期期艾艾的。
北荒人好战,一年里有大半⽇子是在打仗。平常十天半个月不照镜子也是正常的,大多都是在洗脸的时候往盆里瞅一眼就算数了。
再说,他们去哪里找这么清楚的镜子呀!就算抢来的时候是清楚的,不久后也因为没有人懂得磨镜而变得模糊不清。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清楚的看见自己的脸。当然,前提是镜子里的这只真的是他本人。
唉~~真是败给这蛮子了!瘦小男子再一次翻了个大⽩眼。“你这家伙给我看好了,这是你的眉⽑、你的眼睛、你的大鼻子,还有这些
蓬蓬的胡子。”
随着说话的声音,镜子里也忠实的显现出细长的手指滑过浓眉、眼睛、大鼻,最后落在大胡子上。
“大胡子,这回你总该相信了吧?”揪住那一把
蓬蓬的大胡子,瘦小男子“恶狠狠”与他对视道。
“相信了。”丹穆不好意思道。
“哼!”⽩生生的手指揪着漆黑的大胡子,意外的碍了燕⾚烈的眼!他的浓眉皱得都能夹死蚊子了。
咦?这小男人的⾝上似乎有一股好闻的香气?丹穆不自觉的凑到瘦小男子⾝上嗅啊嗅的。
“丹穆,你还不起来?躺在地上不觉得丢人吗?”他正嗅得开心,耳边忽然传来燕⾚烈的断喝。
“是!”当下那没被大胡子掩盖的大脸,全涨成了酱红⾊。
瘦小男子也被这一声吼吓得跳起来。
“这面镜子还给你。”丹穆将镜子给他。
“不、不用了,这镜子就送给你啦!记得回去把这些吓人的大胡子好好刮一刮。”瘦小男子双手
摇,下意识的往后退啊退。
才退几步,背后就“砰”的撞到了什么。他回头一看,才发现撞上的竟是那个没事总喜
拿勾直勾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大蛮子。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瘦小男子一边道歉,一边就想脚下抹油溜走。
然而一只有力的大手庒在他的肩膀上,阻止了他的逃离。
“我不介意。”
“呃,你能下能放开我?”男
的浓烈气息包裹着他,瘦小男子整个人都有点僵住了。
“我都说过我不介意了。”燕⾚烈満不在乎的道。
“可是…”我很介意啊!
着⾐物仍能感觉到⾝后的体温,还有那就在自己头顶的热炽呼昅。天哪!现在是什么情况?!瘦小男子,不,男扮女装的林雅竹暗自叫苦。
“这镜子这么贵重,我不能…”
“别客气,也就半两银子而已,就当作你们帮我赚这二十两银子的谢礼吧!”幸好这时丹穆揷了进来,她才得以与燕⾚烈拉开一点距离。
“才半两银子?”
“才半两?!”
两个北荒男人异口同声的惊道。
“是啊!半两银子还是京城的价格呢!”要是换作其他地方,这面镜子恐怕连一半的钱也不需要吧!林雅竹好心地告知。
“该死!”这卖镜子的家伙也实在太可恶了,只值半两银子的镜子居然要讹诈他们一百五十两,真是欺人太甚了!燕⾚烈的脸⾊难看极了。
看见他那吓人的脸⾊,趁着他没注意到自己,雅竹赶紧走人以策全安。
“咦?那家伙人呢?”等燕⾚烈回过神,眼前只剩下喝了一半的茶⽔和吃得底朝天的大小碗碟。
“是啊!人去哪里了?”丹穆亦困惑得直搔头。
“两位客倌谢谢惠顾,铁观音一壶、茶点茶果各八⾊、韭菜饺子一斤、三鲜面一碗,一共两百三十文哪!”店小二见他们在东张西望,还以为是招呼要结帐,一溜小跑的过来道。
耙情那瘦小男子请客归请客,这茶钱还得他们自个儿掏
包呀?燕⾚烈和丹穆面面相觑,随后不约而同爆发出一阵大笑。
*********
掏钱付清茶钱后,两人在一连串“客倌慢走”、“
下次光临”的
送声中,走出了茶馆的大门。
此刻正值夕
西下,五⾊晚霞遍染天际,美不胜收。从回味茶馆门外往西边望去,咸蛋⻩似的太
就挂在西门角楼的一角。
又是被讹诈,又是被⽩吃,这一天过得还真是精采万分哪!呵呵…燕⾚烈不噤微笑起来。
“王呃…那个爷,您有没有觉得我们已经找到了?”趁着自家主子心情好,丹穆期期艾艾的道。
“找到什么?说清楚。”每次不是“这个爷”就是“那个爷”让这家伙好好的喊声“爷”真有这么难吗?燕⾚烈的浓眉微皱。
“明明是从卖镜子的那儿讹了二十两银子,却还能让人家感
涕零;明明是说了要请客,结果付帐的却变成我们。您想啊!如果我们每个北荒人都能学到这本事,以后不就吃喝不愁了吗?”丹穆越说越奋兴。
“脑子里尽想些不⼊流的事,没出息!”燕⾚烈当头给他一个爆栗。
“爷…”丹穆摸着脑袋怪委屈的。
“唉~~事关国事,哪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燕⾚烈叹口气。
北荒国上地最为贫瘠,粮食
本就无法自给自⾜。北荒男人从懂事开始,他们的⽗⺟就会指着南韶国跟月海国的方向告诉他们,那是他们的大粮仓。
翻开北荒国的历史,就是一部⾚裸裸的劫掠史。
据北荒国的法律,劫掠他国的财物并不算是犯罪。北荒的军队也同时⾝兼军人与強盗双重⾝分。
当人们意识到劫掠远比耕种更轻松、收获也更大时,就没有人愿意去辛苦的种地了,于是仅有的那些耕地也被荒废了。
当皇兄还是太子的时候就意识到,一个家国太过于依赖劫掠并非好事,可是⽗皇和他的臣民们却很热衷于打劫邻国,反而斥责大哥懦弱。
靠劫掠养活一个家国是建立在陆大诸国混战的基础上,可所谓久战必合、久合必战,皇兄继承皇位的第二年,厌倦了连年战争的人们开始呼唤和平。
对于劫掠的过于依赖,造成劫掠到的东西越多,物产就越不⾜的荒谬事实;而陆大停战协定的签署,使得北荒人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的劫掠了。
洞察先机的皇兄早就料到了这一天,从他继位开始就颁布一系列鼓励农耕的法令,甚至还亲自带人下田去耕作,却因为积习已久而成效不彰。
虽然不少北荒人仍幻想着继续靠劫掠过好⽇子,可是清醒者已经看出,过去的好⽇子一去不复返了,北荒国想要生存发展就必须改变。
这次皇兄派他出使南韶国,表面上是两国通好,实际是希望能够借此机会考察南韶国的风土民情,更希望找到能人来改善北荒国的经济状况。
可这些⽇子他也游历了不少地方,就是没找到想要找的人。
想到这,燕⾚烈心中黯淡。
“王呃…那个爷,您是怎么了?”见自家王爷一直在发呆,丹穆忍不住拉拉他的袖子,担心的道。
“没什么,我们走吧!”燕⾚烈回过神来,一马当先的往前走。
丹穆赶紧拔腿跟上。
他们一前一后走出长乐街,经过了平安里,再走过青云街…眼看就要走过朱雀街了。
“王呃…爷,我们走过头了。”丹穆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没过。”燕⾚烈头也不回的。
“真的走过了!您现在走的方向错啦!这是往市集去的,我们住的宮驿在这边。”见他执意不回头,丹穆急得快跳脚了。
他们的官方⾝分是前来递
通好国书的北荒使臣,所以就住在专门用来招待来往员官的官驿里。
“我要去的就是市集。”
“莫非您还打算去找那个卖镜子的算帐?”丹穆先是一怔,随即就明⽩过来了。
“你这家伙还不是最笨嘛!”劈头又是一个爆栗。
他这北荒国的王爷可说是強盗的祖宗,那个不长眼的家伙竟然敢在他的头上动上,还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燕⾚烈的脸上掠过一丝杀气。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拐进青石街。
“…您在这大街上随便打听,大家都知道我李大做生意童叟无欺,我看您来一趟也不容易,我也不多说了,这镜子五十两一口价,少一文也…”随风传来了
悉的大嗓门。
燕⾚烈跟丹穆对视一眼。
不久之后,丹穆怀里揣着两面铜镜、双手各拿一面铜镜,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出了青石街;而疟在后面的燕⾚烈,虽然没有揣着铜镜,却带走更珍贵的东西…磨镜的秘方。
“天杀的,还我的铜镜!还我的秘方!我不要活啦!呜…”他们⾝后,杀猪般的哀号成为这场劫掠最好的终曲。
*********
转眼间,燕⾚烈在南韶国的京城已经待了半个月。
这期间他拜见了南韶皇帝,呈上两国通好的文书。他也参加过不少饮宴,皇家的、官家的、人私的都有,一有机会他就会向人打听哪里有能人。
能人确实介绍给他不少,却都不是他想要的,他每每抱着希望而去,带着失望而归。
每次失望的时候,燕⾚烈都会想起那个萍⽔相逢的瘦小男子,想起他智斗卖镜子的情景,后悔当时自己怎么没留下这个小能人。
⽇子一天天过去,眼见归期一天天
近,可别说是大能人了,就连小能人也没见到,而唯一的收获就是他的南韶话进步了不少。
这天,燕⾚烈从一个据说是大能人的⽩胡子老头那儿出来,听了太多“之乎者也”他整个脑袋都晕了。
摸啊摸的,他好不容易才从怀里摸出一张写満名字的纸片。画去⽩胡子老头的名字时,燕⾚烈发现这已经是名单上的最后一个名字了。
“唉…”莫非北荒国就注定与能人无缘吗?燕⾚烈委靡不振的。
就连骏马也像感觉到主人低落的心情似的,用它的大脑袋轻轻的顶一顶他的
。
“烈⽇,别为我担心,没事的。”燕⾚烈翻⾝跃上马背,正要打马离开,一旁的茶庄里忽然传出一个清亮的声音。
咦?这声音有些
悉。燕⾚烈本能的勒住了缰绳。
“一百两银子买一个秘密,是关于刘大人为什么不再光顾你们茶庄的秘密喔!”
“胡说,我这雨龙茶庄可是百年老字号,刘大人最喜
我们这儿的茉莉茶了。
总让底下的人十斤十斤的往府里买哪!”一个苍老的声音反驳道,却不知为什么声音有些颤抖。
“切,要真是十斤十斤的买回去,那个刘大人还不成茶桶了?”噗哧的一声笑。
“胡说八道,怎能随便诋毁朝廷命官…”
“这么说,刚才那穿着刘府下人⾐衫的家伙一定是走错门了。也太离谱了吧!谁不知道京城赫赫有名的雨龙茶庄是开在元宝街上的,那家伙去隔了两条街的皇姑子街做什么?”清亮的声音促狭的道。
“这位小爷,你、你真的看到了?”知道皇姑子街新开了一家外地来的大茶庄,一听这话,苍老的声音顿时大为紧张。
“唉~~那下人做事怎能这么⽑⽑躁躁的呢?”又是头摇又是顿⾜的,做⾜了姿态。
“这位小爷,我们有事好商量。”苍老的声音截着他的话头,怕他真去拉人了,岂不是让雨龙茶庄闹笑话了。
“不行不行,我一定要过去把那家伙给拉回…”清亮的声音故意装作没听到,转⾝就要出门。
“这位小爷,你说的消息我们买了!”
“…”这调侃的语气与他记忆中的丝毫不差!真的是那个小能人!燕⾚烈忽然醒悟到,他们之间只隔着一片薄薄的门板。
他正要跳下马进去找人,却看见小能人一脸喜孜孜的被同样満脸笑容的老掌柜送出来了。
“五十两的订金我先带回了,三天后再来取剩下的五十…”话还没说完,雅竹就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
因为逆光的关系,她只看见一个大巨的
影耸立在面前,庞大的⾝躯结结实实的挡住⾝后的光线。
“我终于找到你了!”
动之下,燕⾚烈也顾不得下马了,虎
一弯、大手一揽,就将让自己念念不忘的小能人提到了半空。
“混蛋,放下我!”雅竹又是气又是怕,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悬在半空中的腿胡
的踢打。
“别踢了,我是燕⾚烈呀!”
“啊…”雅竹挣扎得更狂疯了。
“我是燕⾚烈啊!小能人你忘记我了吗?对了,我有镜子作证…”燕⾚烈被她弄得手忙脚
的,还挨了几个狠踢,才想起可以拿出那面镜子来作证明。
他只想着要拿镜子,忘记自己手上还拉着缰绳。他的爱马无辜的被踢了好几脚,正极度不慡,发现勒住脖子的缰绳松开了,马上撒开四蹄狂奔起来。
“啊…”雅竹的⾝子被挂在半空。
“该死!”燕⾚烈诅咒一声,本能的想收紧缰绳,可缰绳却从他的手指
滑了下去。
大黑马完全失去了控制,在大街上狂疯的奔跑起来。
“马疯了,快逃命啊!”沿路的行人摊贩尖叫着四散躲避。
“救命啊!放开我、放开我…”她不想跟这个疯子在一匹马上!雅竹吓得一边哇哇
叫,一边胡
的扳他的手。
“该死,你冷静点,别再动了!”发现她这个危险的举动后,燕⾚烈马上收紧了扣住她的五指,大声的喝止。
可被吓坏了的人,哪那么容易冷静呢?
狂疯的挣扎中,头巾滑了下来,漆黑的长发在风中狂疯的摇摆,不时的鞭打在燕⾚烈脸上。而被他抓在手里的⾐领,也发出了布料被撕裂的细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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