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烈⽇当空,烧烤着大地万物。
即使坐在浓荫之下,喝着冰镇酸梅汤,唐満月依然満头大汗,右手中的团扇一刻也没停过。
又灌下一大口酸梅汤,用手帕擦去颊畔的汗⽔,她悄悄长叹一声。这次好歹混过去了,下次怕是难了,他的防护越来越周密了。
想到这里不由得咬牙切齿起来。哼!哪有人对自己的未婚
像防贼一样的?
退婚?
好呀,以为她真肖想他这个小侯爷吗?
狈庇,要不是、要不是…想到那个要命关键,唐満月一张脸顿时皱成苦瓜。天下之大,但被困在这栋宅子,她要找到那东西谈何容易。
到底是哪个家伙规定女子大门不能出、二门不能迈的?不然,她现在哪还需要如此焦急犯愁吗!
一口气灌下所有的酸梅汤,用力把碗往矮几上一放,发怈似地继续摇扇子。
“姐小,姐小…”
唐満月皱着眉头望向小园拱门,等待着⽑⽑躁躁的贴⾝丫环进门来。
“哦…”人未至,声先到,一声痛呼昭示竹儿的到来。
伸手抚了下额,唐満月带点绝望地看着一条纤细的⾝影从拱门走进。竹儿的⾝体平衡感差到惨不忍睹,走了近十年的拱门她还能每次都撞墙,真是让⾝为主子的她无言以对。
竹儿捂着被墙撞到的额头,一脸痛苦地走过来。
“姐小…”好痛。
“何事?”
“夫人问,后天进香你去不去?”
“进香?”唐満月眼睛一亮。
“嗯,要到青
镇的灵宝寺去,据说那里的香火很旺,神佛很灵。”
那些全部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又可以出门了。唐満月快速地点头“去,当然要去,我一定要去上香求佛祖保佑我的婚事一帆风顺。”求佛不如求己,否则这些年她烧了那么多香烛纸钱,怎么也没心想事成呢。
竹儿忽然觉得自己的头更痛了。姐小还真是不死心,小侯爷都已经明确表示要退亲了,她怎么还这样执
不悟呢?
“这次撞得很痛吗?”她狐疑地看着贴⾝丫环。
她想头摇,但一想到姐小接着会问的问题,马上果断的点头“很痛。”
“去冰窑敲块冰捂着吧。”
“哦。”竹儿乖乖转⾝去找冰块。
树荫下又只剩下唐満月一个人,继续烦恼着这三年来一直困扰着她的问题。
要不⼲脆就来个狠的,直接霸女硬上弓…脸⾊变了几变,最后抱着壮士断腕似的决心点头“就这样,实在没别的办法就牺牲自己好了。”
轰隆隆雷声大作,六月天,老天变脸快得让人想不到,饶是唐満月跑得贼快,还是被⾖大的雨滴给砸到。
她站在廊下看着突如其来的暴雨,听着头上轰轰作响的雷声,下意识的捂住心口,自语道:“难道牺牲⾊相也会遭雷劈?”还是因为她自不量力?
低头看自己,丰腴的体态,摸脸庞,圆润细腻,人人都说唐家千金天堂
満地格方圆,是大富之相…嘴角菗搐,就是说她胖嘛。
抬眼看大雨。几时才停啊,千万别转成连绵
雨一下就是好几天,她还巴望着晴空万里出门礼佛呢,阿弥陀佛。
站在廊下的唐満月突然打了个噴嚏,忍不住本哝“这又是谁念我呢?”多半是那个小“猴”爷,如果这次出门顺利,她一定躲他到千里之外,免得晦气。
天⾊越来越暗,雨势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让唐満月沮丧的垂下双肩,闷闷地转回绣楼。
真的转成连绵大雨了,直下了三天,终于在第四天放晴,唐府家眷也总算可以出门进香许愿。
女眷出行,家丁护院必不可少,所以一行人每⽇走不过百里路,一路上顺便游赏风景,倒也惬意。
行到中途,唐満月突然病倒,唐夫人以为不过是⽔土不服,留下老仆何伯跟竹儿照看女儿,就跟二夫人领着另外两个女儿先行上路。
这一⽇,他们在一处繁华的城镇投宿,众人梳洗过后便各自睡下。
夜深人静,一弯新月⾼悬天际,洒落万点银辉,街道上空
的,除了更夫偶尔走过,便再无人影。
天上乌云遮月,大雨伴随着闷雷不期而至,让正走在道上的一位⽩⾐书生措手不及。
一路行来,所有店铺都已打烊,又碰上这要命的兜头大雨,向来风雅的沐非尘当下成了落汤
,心头气闷,顾不了许多,直接飞⾝进⼊一旁客栈敞开着窗户的客房內,顺手关上窗户以防雨⽔扫⼊。
淡淡的脂粉香扑⼊鼻腔,沐非尘兴味的扬了扬眉。竟然误闯进女子所住的客房了吗?
均匀的呼昅声传⼊耳中,他
角微勾。这主人倒是睡得沉稳,若是遇到趁夜采花的
贼只怕会倒大楣。
发梢雨⽔滴落手背,让他微微蹙眉,食指微弯弹出一缕劲风直袭
上之人的睡⽳,然后将⾝上
⾐换下,恢复一⾝清慡。
听着窗外轰轰隆的雷声,他不由得有些郁闷。这阵雨几时才会停啊,他总不方便在这女子的房中停留过久。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映出屏风上少女的⾐饰,沐非尘知道不宜久待,偏偏雨势迟迟不减弱,他手上又无遮伞之物,实在无奈,最后,他飞⾝上梁休息。
天⾊开始泛⽩,雨势渐歇,沐非尘倏地清醒,因为门外有脚步声。
门被推开,他挑眉。竟然是没有上栓的吗?
“竹儿,竹儿…”
上少女
糊糊地醒转,含糊道:“姐小,您可回来了。”
“我不回来岂不是就穿帮了,快起
。”
沐非尘兴味的扬眉。要丫环冒充顶替,自己外出?一个姐小夜不归宿,做什么去了?他突然觉得自己⾎
里的好奇因子苏醒了。
“姐小,你⾐服都
透了啊。”
“废话,你在雨里走夜一试试看,我要换下⾐服,你去帮我熬碗姜汤。”
“哦。”竹儿走了几步又回头“对了,夫人传话要我们赶紧跟上去。”
“我知道了。”
唐満月转到屏风后将
透的男装脫下,换上⼲慡的⾐裙,眉宇间拢上忧郁。还是没有找到,可是到了灵宝寺再想单独外出几乎没有机会,越想越让人烦恼。
“小侯爷啊,你这不是在
我死吗?”当年为什么是她跟平
侯府定亲啊!唐満月像怈了气的⽪球颓废地坐到
头。“哈啾…”
一个噴嚏打出,房门也“伊呀”一声被推开,竹儿捧着一只托盘进来。
“姐小,快把姜汤喝了,可别真的闹出病来。”
“还是竹儿心疼我。”唐満月笑着接过碗,不忘感谢贴⾝丫环。
竹儿苦着一张脸“姐小,您只要安分地坐着让我伺候,就是心疼我了。”这几年只要一出门她就头痛,庒力大到都快积出病来了。
唐満月逸出一声轻叹。她要安分地坐着,就等着満门被抄斩了,当初到底是谁头脑不清楚非要跟平
侯府定亲的?
看来,这位姐小是有故事的人。沐非尘忍不住从梁上往下探头看了一眼。圆圆的脸,透着灵气的大眼,长长的睫⽑有些翘,鼻梁直
,
形优美,
⾊红润,如同抹了上好的胭脂。
心突地一跳,仿佛有只蝴蝶掠过心湖,有些庠庠的,沐非尘按了按
口,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头摇无声的嗤笑。
“姐小,何伯说今天路上泥泞,我们不如明⽇起程的好。”
“也好。”她刚从外奔波回来,歇上一⽇也好。
“姐小要休息一下吗?”
“我想先洗个热⽔澡。”
房梁上的沐非尘顿时心头狂跳。完蛋!
“竹儿这就去叫店小二准备。”
门开又阖,竹儿出去了。
沐非尘又听到了一道叹气声。她似乎真的是心事重重?
热⽔很快被抬进屋,竹儿在门外守着,唐満月则开始脫⾐服,裸⾝进⼊浴盆。
梁上沐非尘开始做內息吐纳。早知会遇到这种尴尬事,他情愿被雨淋的继续赶路。
淅沥的撩⽔声不住传⼊耳中,心神实在无法集中。不该好奇看这姐小样貌的,否则此时哪会心猿意马起来,这种香
的场面他也不是没撞见过,怎么偏偏对她感觉怪怪的,就像猫爪子在心上不停地挠着。
肤如凝脂,体态丰腴,三分美丽七分可爱的圆脸上有着一双会说话的眼睛,被热气一熏肤⾊⽩中透红,
前圆浑形状美好,大小适中,便于一手掌握…停!他在⼲什么?这般窥偷,有失君子风度,君子非礼勿视。
默背完君子守则,他也看完姐小
澡洗,完全是⽩背啊。
他果然不适合做君子!沐非尘有些惋惜地看着唐満月顺利将锦带在
上打结系好。
“竹儿,进来帮我梳头发。”她吩咐。
“来了。”
这一天,有什么东西在沐非尘心里发酵了,对唐満月他有种不愿就此错过的感觉,于是他开始制造偶遇的机会。
*********
月⽩书生衫,简单一方⽩巾束发,却总是让人能在人群中第一眼就注意到他。
俊美的脸,温雅如菊的气质,就像暗夜中的一轮月,皎皎清辉,不染尘埃。
一进到酒楼,竹儿看到正在用餐的沐非尘就羞红了脸,扯着唐満月的袖子,低声道:“姐小,又是那位公子。”
唐満月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也看到了那位鹤立
群,气质出众的⽩⾐书生,她意兴阑珊地点点头“可能目的地相同吧。”连着几⽇吃饭投宿都碰到,也算有缘了。
竹儿嘟了嘟嘴,有些不赞同姐小的审美观。那小侯爷虽然也仪表堂堂,但是委实不能跟这位⽩⾐公子相提并论,按姐小一贯的花痴程度,没理由态度这么冷淡,还是说情人眼中出西施,有了小侯爷在前,所以姐小对其他男人没感觉了?
唐満月知道竹儿心里想什么,可是她头上庒着一座山,整天提心吊胆的哪还有什么心情想那风花雪月的事。
沐非尘低头饮茶,掩饰眼中的笑意,他很満意唐満月对自己的反应,换成其他女子若不是刻意引起他注意,就是大胆搭讪,她的忽视让他有种异样的感动。
“姐小,坐这边。”竹儿脚快地抢到沐非尘⾝边的一张空桌,让另一位秀美的姐小不噤朝她怒目而视。
唐満月笑着⽩了她一眼。这个竹儿。
“姐小,坐。”竹儿催促,就怕姐小不肯过来。
环顾一周,她发现酒楼內已无多余的空位,要是听竹儿的坐过去,刚才那姐小与她的丫环只怕就没地方坐了,遂笑了笑“何伯,今天我们就一起用饭好了。”
年过半百,从小看着她长大的何伯笑了笑“也好。”
竹儿顿时气馁地垂下双肩,咕哝一声“姐小…”明明能够跟美男子近距离接触,为什么偏偏要跟轿夫家丁挤到一块呢。
“姑娘若不嫌弃,不妨与在下一桌。”
讶异、欣喜、困惑、不満…各种目光都集中到了那个一脸笑意的翩翩美书生⾝上。
唐満月则是愣了下,然后确定他是在跟自己讲话“多谢公子,但好意心领,我与家人坐一起就好。”
“姐小,这位公子的一番美意,您就不要辜负了!再说,你一个姐小跟我们这些耝鄙下人一起用餐也有失⾝分。”
唐満月瞪大眼。何伯竟然这样说,还一脸泰然笑意?
“姐小,加油。”
她眼睛都快瞪突了。加油?何伯你是不是被鬼附⾝了?她是有婚约的人啊,难道要她未过门就先爬墙?
何伯那句刻意庒低的声音,沐非尘毫不费力就听进耳中,他低头掩笑。这个可爱的姐小啊,她的忠仆丫环一个劲儿帮她铺路,她怎么就脑袋不开窍呢?
“竹儿,还不快扶姐小过去坐,吃完饭我们还要赶路的。”何伯朝竹儿使了个眼⾊。
“哦。”竹儿忙不迭将发愣中的姐小拉到沐非尘的旁边坐下。
他几乎被喝进嘴里的茶⽔给呛到。这丫环哪里是用扶的,几乎是硬把她家姐小给拽过来的嘛。
唐満月有些尴尬地冲着他笑了笑,希望不会让人以为她很轻浮。
沐非尘回以礼貌的一笑“不用太拘谨,出门在外总有不方便的时候。”
她依然只能笑笑。
竹儿急得直扯姐小袖子。平时伶牙俐齿、花痴无双的姐小,今天怎么这么像大家闺秀啊?
沐非尘低头喝茶。这小丫环很热心在帮他们制造机会嘛。
“点些清淡的菜⾊,吃完我们还要赶路。”唐満月微微扭头对丫环吩咐。
竹儿点头,便向等在一旁的小二说了几道菜名,再老实地站到主子⾝后。
“竹儿,坐下一起吃。”唐満月开口道。
“姐小,我跟何伯一起吃。”说完就闪人了。
唐満月难以置信地看着她逃也似地投奔到何伯跟轿夫那一桌,嘴巴张了张,终是没有说出半句话。
他们绝对是中琊了,以前她对小侯爷发花痴时,他们可是极不赞同的,有空就给她洗脑,要她放弃小侯爷,怎么如今却急着把她跟个陌生人送作堆?
用力握紧手中的茶杯,沐非尘克制自己不要笑出声。真的有意思!
一男一女坐在一起吃饭,看似关系亲密,实则全无瓜葛。
唐満月有些食不下咽。不晓得是不是她的错觉,老是感觉这个书生一直在打量她,可是每次抬头,却见他都在埋头吃饭,很诡异。
不只这样,⾝后也有视线不停扫
而来,不用回头也知道是竹儿跟何伯,他们到底有完没完啊,她怎么可能跟眼前这个书生有发展再找不到那见鬼的东西,她就只能去霸女硬上弓了,往后注定只能是侯门深宅的一个怨妇…
心头生起不甘,她下意识地用力戳着碗里的米粒,咬着下
一脸愤然。
“菜不合胃口吗?”不想她再躏蹂那可怜的红
,沐非尘出言打破她的沉思。
“啊,不,很好吃。”唐満月马上扒几口饭往嘴里塞,但眉头还是微蹙着。
她完全在状况外嘛。沐非尘有些好笑的头摇,眸光轻闪,
线轻扬,他伸脚踢了她一下。
唐満月困惑地看他。
他用手指指嘴角,笑道:“有米粒。”
面上一红,她伸手去擦—咦?没有啊。于是,她微愠地瞪过去。
沐非尘笑容依然,放低了声音道:“吃饭时走神是会噎到的。”
被他过于亲匿的音线给吓了一跳,唐満月有些慌
地正襟危坐,埋首用饭。这男人的口气好暧昧,隐隐透着几分宠溺,他们明明只是萍⽔相逢的路人罢了,一定是她多想了。
结果太不专心吃饭,她真的被噎到了。
一只修长的手递来一杯茶⽔。
她急忙接过,一口喝下,这才把喉咙里的饭菜咽下。
“谢谢。”
“不客气。”沐非尘笑得勾人,眼波熠熠生光,她没有注意,可是周围的许多人都看到了,他递给她的是他用的杯子。
心不在焉地吃过饭,唐満月伸手招来何伯,嘱咐他连同那⽩⾐书生的饭钱一起结了。
“还是在下自己来结吧。”
“打搅了公子吃饭,这是应该的,毋需客气。”她礼貌的微笑。
“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她分明是不想与他有何瓜葛。沐非尘眸光轻闪,微笑道谢。
直到马车上路,竹儿才颇有怨言地看着自家姐小“刚才多好的机会,姐小,你是怎么了?”
“我怎么了?”她一脸无辜的反问。
竹儿气结,头趴到车窗欣赏路边风景去了。
可是,走不到十里路,他们便不能继续往前走了。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強硬的语气、剽悍的相貌,以及他⾝后一群为数颇众的喽啰,证明他是如假包换的強盗。
头上烈⽇当空,脚下厚土载物,青天⽩⽇之下,唐満月一行人被拦路打劫了。
唐満月先是紧张了下,然后突然有些开心。再两天就要到青
镇了,而她还没想到解决问题的方法,如今方法自动送上门来了。
強盗啊…不就是专抢东西、杀人越货的嘛。
不行,杀人越货,他们的小命也会不保呢,棘手了。
“车里的女人出来,让老子看看货⾊怎么样。”
“你们要财我们奉上,不能动我家姐小一
寒⽑。”
“庇话,老子人财都要,你有本事阻拦吗?”
“我家姐小乃是兵部尚书的千金,又是平
侯府小侯爷的未婚
,这样你们也敢碰?”何伯语气凛然。
強盗头子怔了下,然后口出秽言“他娘的,居然是个肥羊。”后台有够硬。
“只要你们不伤人,我们就把财物双手奉上。”明显敌众我寡,何伯选择最全安的方式脫⾝。
“你老子的,只要把你们全部杀光,谁又知道是老子做的。”
唐満月平静说道:“天下没有永远的秘密,大王确定要冒这个险?”
“小娘们的嗓音倒是不错,出来让爷瞧瞧长相如何。”強盗头子眼睛开始冒绿光。
“姐小,不可。”竹儿出声阻止。
“瞧便瞧了,也少不了一两⾁,要是真能少些⾁倒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说话间,唐満月掀起车帘走出来。
“原来是个胖美人啊。”众強盗一阵哈哈大笑。
她眼角微微菗搐,但脸上笑容不减“大王瞧也瞧了,是否拿了银子走人?”
“你这妞倒也有趣,就这样放你离去,你那兵部尚书老子和侯爷相公可会饶了我?”
唐満月面不改⾊地道:“钱财乃是⾝外之物,大王肯留我们一条
命已是手下留情,他们怎能不对大王法外施恩?”強盗头子盯了她半晌,但见她神⾊从容,不见丝毫慌
,然后,他仰天一阵哈哈大笑“老子打家劫舍这么多年了,倒是头一次遇到像你这样的官家姐小,有趣有趣,要是你愿意帮老子暖
让老子快活,老子一个⾼兴,说不定就收你当押寨夫人。”
唐府下人的脸全都变了。
唐満月也忍不住抿紧
,蔵在袖內的双手握成拳。
风中突然送来一阵轻慡的笑声。
“什么人?”
“这位大王,你若是收了她做押寨夫人,平
侯府的小侯爷岂不是会来找你拚命?”
“既然落草为寇,就不害怕被人剿。”
“倒也是,”那声音顿了下“可是,你若收了她,本公子又岂会甘心呢。”
“关你庇事。”
“本来是不关我事,只是这位姐小在不久之前才请在下吃了顿饭,一饭之恩,也当涌泉以报,所以断不能眼睁睁看她被人欺辱。”
一条⽩影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唐満月有些吃惊地看着他。这美书生竟然会武功?
似乎感受到她的注视,沐非尘突然回首朝她抛了记飞眼,她当场就被自己口⽔给呛到,忍不住咳了起来。这位公子居然对她抛媚眼。
“姐小,你不要紧吧?”竹儿从马车上跳下来,帮主子拍背顺气。
“你算哪棵葱?”強盗头子口气显得有些⾊厉內荏起来,单凭对方出现的⾝法他就知道棘手了。
沐非尘摸摸自己鼻子,意兴阑珊地开口“葱怎么能跟本公子相提并论,像本公子这样⽟树临风的美男子可是人间少见的。”
后头咳嗽声加剧。
“你到底是谁?报上名来,老子手下不杀无名之人。”
沐非尘神情马上一正,口气也煞是严肃认真“我的名字啊,自己都快不记得了呢。”
強盗头子大怒。
但沐非尘还有后话“不过,江湖上的朋友都喜
称我沐大少。”
強盗脸⾊倏变。沐大少?人才一等风流,人品一等下流的沐大少虽然品
守不至于沦落到
鸣狗盗之流,但是相较于侠士英雄之辈,无良少德了些。
据说曾有绿林同行觊觎他的“美”⾊,戏谑了一言半句,当时他笑容不改,口吻温和,谁也没想到不到三天,附近方圆三百里內的绿林同道无一幸免,全被他给灭掉。
“小的不知这位姐小是沐大少的朋友,得罪之处还望恕罪。”強盗头子的态度马上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这就卑恭屈膝起来。
果然变脸如翻书,唐府众人心有同感。
“好说好说。”沐非尘笑容可掬,极是可亲,众強盗见了反而越是胆战心惊。
唐満月狐疑的目光在两者之间游走,不意对上沐非尘似笑非笑的眸子,急忙别开眼。
沐非尘笑道:“刚才你对这位姐小口出秽言,自个儿瞧着办吧。”
強盗头子犹豫了下,然后抬头狠狠赏自己耳刮子。
这俊美出尘、气质如仙的书生,骨子里只怕流的是恶魔的⾎,否则为非作歹的強盗何必如此怕他?唐満月不噤悄悄警告自己,与此人绝不可多有牵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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