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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对这看得很轻
 于是他们把他领到阿伽通面前,有个吹笛子的女人扶着他,还有几个跟随他的人一道。他在门口站着,头上戴着一个用常藤和紫罗兰编的花冠,着许多飘带,说:“各位,你们好!

 你们愿意让一个喝醉了的人来陪酒,还是让我们达到给阿伽通戴花冠的目的,戴上了就走?因为昨天我有事没能来,现在来了,头上戴着飘带,预备把它从我头上拿下到这位最聪明、最美好的人头上,我认为他就是这样的人。

 你们笑我喝醉了吧?尽管你们笑,我是说真话的。那就请你们告诉我:我在这种情况下该不该进来?你们是不是愿意一同喝酒?”

 大家嚷着他,请他入座。阿伽通也表示邀请他。他走了进来,由那些人带领着,同时取下飘带,要给阿伽通上。

 尽管他走到苏格拉底面前,却没有看见他,就在阿伽通身旁坐下,坐在他和苏格拉底中间,因为苏格拉底挪开了一点,这样他才能坐下。他坐下之后就向阿伽通致敬,给他加冠。阿伽通说:“小子们,给阿尔基弼亚德下鞋,让他舒舒适服地待在这里陪着我们两个一起喝。”

 阿尔基弼亚德说:“好啊,这同我们两个一起喝酒的第三位是谁呢?”这时他转过身来看见了苏格拉底。他一看见他就跳起来嚷道:“天哪!怎么一回事?你苏格拉底又在这里埋伏着,像往常一样总是忽然出现在我面前,教我大吃一惊,这回你想干什么?

 你为什么正好待在这里?你不坐在阿里斯多潘身边,也不坐在什么逗乐的人和想逗乐的人旁边,偏偏跑到这里最漂亮的人身边待着!”

 这时苏格拉底说:“阿伽通,请你设法保护我。因为我和这个人的爱曾经给我带来不小的麻烦。

 从我喜欢这个人的时候起,我就不能看任何漂亮人一眼,跟他说句把话,否则这人就大吃其醋,用恶毒的办法待我,不伸手打我就是好事。

 你看,现在他的老毛病又发作了,假如他动武,请你帮帮我。因为他的癫狂和妒忌使我发抖。”

 阿尔基弼亚德说:“我们两个人和解不了,你现在说出求救的话,我就等下次再惩罚你。现在阿伽通啊,请你把飘带拿下来,我要把它到这一位的绝妙的脑袋上,让他不要责备我,说我给你加了冠。

 而他这个人在辞令上胜过所有的人,不仅这一次和你一样得到胜利,而且永远不败,却还没有得以加冠。’于是他马上拿下飘带在苏格拉底头上,然后舒舒适服地了一口气说:‘来吧,诸位。

 我看你们都是清醒的,这不行,你们得喝酒,因为这是我们原来约定的事。现在我就来行令,一直到你们全都喝够为止。阿伽通拿出大杯子吧,要是有的话。也许用不着拿大杯,小子,你去把那个量酒的坛子拿来,看来一坛盛八两多。’他把酒坛斟满,先自己一饮而尽,然后叫人给苏格拉底斟上,说道:‘诸位,对于苏格拉底,这点酒我看算不了什么,因为你要他喝多少,他就把它喝干,不会醉的。”

 苏格拉底接着小厮递上的酒一饮而尽。鄂吕克锡马柯说:“阿尔基弼亚德啊,怎么这个喝法?我们愿意光喝酒,也不谈话,也不唱歌,像渴极了的人那样牛饮吗?”

 阿尔基粥亚德说:“鄂吕克锡马柯啊,你这位世界上最杰出的父亲生的最杰出、最明智的人,我向你致敬!”鄂吕克锡马柯说:“我也向你致敬,你说我们怎么办?”

 “你发命令,大家服从你。***“因为行医的人胜过其他的人见《伊利亚特》,Ⅺ,514…你照你的意思开方子吧。”鄂吕克锡马柯说:“你听着。

 我们在你进来之前已经商定,从左到右,顺着这个次序,每个人都得做一篇颂词,颂扬爱神,要尽可能做得美好。我们这些人都做过了,只有你还没做,却喝了酒,所以你得做,做完之后再出个题目让苏格拉底做,他说完再给他的右邻出题目,这样一直轮下去。”

 阿尔基弼亚德说:“这个办法非常好,可是让一个喝醉了的人和清醒的人比口才,有点不公平!而且,你真的相信苏格拉底刚才说的那番话吗?

 你知道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吗?我要是当着他的面称赞他以外的某个神或者某个人,他是不能忍受,要对我动手的。”苏格拉底说:“你别说废话!”

 阿尔基弼亚德说:“波Ⅱοσειδν,海神。在上,你可不能否认我提出的事情!因为我永远不能当着你的面颂扬某个别人。”

 “鄂吕克锡马柯说:“那你可以那么办,就是称赞苏格拉底。”阿尔基弼亚德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鄂吕克锡马柯,你是想着我应该这么办,当着你们的面报复他一通吗?”

 苏格拉底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想用讥讽的方式把这个人夸一顿,还是有什么别的用意?”

 “我会说真话,你让我说吗?”他说:“那当然,我不但让你说,还敦促你说真话哩。”阿尔基弼亚德说:“我为什么不开口?你可要真的做到。只要我说了一点不真实的事,你就可以马上打断我的话,说我说了假话。

 因为我是不会成心说瞎话的,可是,我要是像现在这样东一句,西一句,一会儿说这,一会儿说那,请不要见怪。因为像我现在这样昏昏沉沉的,要把你那些奇事原原本本地有条有理地和盘托出,是很不轻易办到的。

 “所以,要称赞苏格拉底,我想得用一些比喻来表示。他也许认为这是用讥讽的方式,可是我必须用比喻来表达实情,根本不是讥讽他。

 我说他外表很像雕刻铺子里陈列的那些西勒诺雕像Σιληνs,森林仙子的一种,是酒神的侍从,塌鼻,鼻孔朝天,喜爱酒,苏格拉底的相貌就是这样。,匠人把他们刻成手拿牧笛或笛子,身子由两半合成,掰开就看到肚子里撑着一些神像,所以我说他活像林中仙子玛尔叙阿Mαρσ'υαs,林中仙子(Σáτυροι)之一…说你外貌有如林中仙子,苏格拉底啊,你自己也不会辩驳的,此外你还有类似林中仙子的地方,且听我说来。你不是非常放肆吗?要是你不承认,我可以提出证据来。

 你不是会吹笛子吗?确实吹得比那个仙子还要高明!那个仙子的嘴用乐器施展魔法,把人们吹得神魂颠倒。

 现在还是这样,谁演奏他的曲子,就能人。因为奥林波’'Ολυμποs,闻名乐师。用笛子吹的调子,我说就是玛尔叙阿所传授的。他的调子,不管吹奏的是高明笛师,还是蹩脚吹笛女,就能使人神往,就能显示出谁能蒙神庥,因为它是神圣的。

 你与玛尔叙阿的区别就在于你不用乐器,单凭言语就能产生同样的效果。假如我们听到别的出色的演说家所讲的话,我们并不会对此心悦诚服。

 可是一个人假如听到了你本人的话,或者听到别人转述你的话,尽管转述的人口才不佳,听的人不管男女老少都会为之神往。

 “诸位,也许你们会以为我醉后失言,我还是要向你们担保说,这个人的言论对我影响很大,而且现在还发生影响。因为我一听到他的讲话就心跳不已,眼泪夺眶而出,胜过为哥汝拔Kορ'υβαs,小亚细亚的酒神祭司,祭神时狂舞。舞所激动。

 我们也看到许多别的人也是这样。我听贝里格勒等等大演说家讲话时虽然觉得出色,却从来没有听他讲话时的那种经验,没有神魂颠倒,不能把握自己,有如处在奴隶状态之中。

 听了这位玛尔叙阿,我觉得心情激动,认为现在这样活着还不如不活。苏格拉底啊,这话你也不能说不真实。就是现在我也完全知道,我只要一听就不免那样激动。他我承认自己还有许多缺点,由于关心雅典的事务,却放松了自己的修养。

 因此我强迫自己躲开他,就像掩耳不闻瑟壬Σειρ'ην,海岛上的仙女,以歌声引过客登陆,把他们化为牲畜。见《奥德赛》Ⅻ。的歌声一样。

 以免一直在他身旁坐到老。我在别人面前从来没有感到自己有愧,羞愧是我身上找不到的,只有在这个人面前除外。

 因为我完全明白,当着他的面我不能违反他,必须照他教导的做,可是一离开他,听到人家花言巧语,我就熬不住,被名缰利锁拖跑了。

 因此我躲开他跑得远远的,一见到他就想起自己的诺言羞愧得无地自容,甚至经常希望他不复存在于人间,可是假如他真的死了,肯定我会无比痛苦,所以我不知道应该拿这个人怎么办。

 ***“我和许多别人就是这样被林中仙子用笛声戏弄了,请你们再听听,他多么像我给他打的比方,以及他具有多么神奇的法力。

 因为你们中间谁也不了解他,而我是亲眼见到他的,愿意为你们把他描绘一番。要知道,苏格拉底是恋美少年的,总是围着他们转,向他们献殷勤,而且做出完全无知、没有心眼的样子。这岂不活像西勒诺吗?确实如此,但这只是做出来的外表,正如刻出来的西勒诺一样。

 把他掰开一看,列位酒友们,不是看到其中布满着聪明吗?要知道,他不在乎一个人是不是美,对这一点看得很轻,轻到人家无法相信,也不在乎一个人是不是有钱,是不是有世人所看重的那些优点。

 他倒是把这些东西看得不值一文,我跟你们说,他把我们看得不值一文,做出愤世嫉俗的样子,一辈子都在讥嘲世人,可是当他认真地推心置腹的时候,谁都看见他肚子里的那些神像。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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