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掌下煞娇
四下又是一阵笑声,七姐见状不由一竖峨眉,看了一旁的石继志一眼,见其正微笑着看着自己,不由一绷小脸,对小八弟道:“要比就比,谁还怕你不成!你说怎么比吧?”
小八弟一指对面的一片竹桩道:“有本事我们到竹刀阵上去玩玩,你可敢么?”四周之人一听二人要上竹刀阵上去较轻功,不约而同全是一阵笑声,齐向那边上片青竹阵中走去。
七姐见状自是不服,一
小蛮
道:“走就走,有什么了不起嘛,不过这次你要是败了,可不要再要赖!”
小八弟不由笑着点头道:“当然!男子汉大丈夫一句话!”说着双手紧了一下
带,首先就往那竹刀阵边行了过去。
石继志与丹鲁丝二人一幷随众人行至那竹刀阵旁,细一打量这阵势,不由暗暗吃惊。原来这竹刀阵。为一⾊的青竹削成薄片,长有四尺七八寸,薄如纸片,且最顶处削如刀尖,又锐又利,需有极深轻功造诣者方可登于其上,一般人恐怕连站也站不住,若于其上对掌,自非易事了。
二人不由心中深深赞佩这卧眉庄中果然人人都负有一⾝奇技,即使一双幼龄姐弟也有如此⾝手,看来真是惊人了。
方念及此,小八弟已远远作势一杀
,只听“嗖”的一声,就像一枝箭似地平窜而起,待临近那竹刀阵旁,只往上一拱
,好一式“金鲤亮脊”只一翻,已临⾝竹阵上,双⾜微微向下一分,各以⾜尖不偏不斜地点在了两口竹刀上。
那薄如竹简的刀⾝,不由向下一坠,即急速晃动了起来。
这小八弟本想卖弄一下,想不到那竹刀竟会承受不起,不由一连在竹刀上跄了几步,晃出了三四口竹刀,不由吓慌了手脚,手舞⾜蹈,差一点晃⾝而下,总算他轻功不弱,強自提了口气,将⾝形定住,已不由吓得脸上变了颜⾊,只是用一双⽩眼球看着他姐姐道:“七…姐!你怎么不上来…呀?”
逗得在场之人都不由轰然大笑了起来,石继志冷眼旁观这竹刀阵,竟是按梅花桩方式所罗列,知道练这种功夫最要凝神静气,气馁则神散,神散则精力弛,方才这小八弟一上阵,首先就犯了武家大戒,自己当年在峨嵋随师曾对此功下过极深的功夫,所以见二人
较此功,不由大大提起了趣兴。
正思念间,忽见那七姐一点⾜尖,像一只彩燕似地落在了竹刀阵上。
她像是个中⾼手似的,⾝方一落上竹阵,口中已笑道;“小八弟,你不活活腿?我看这一阵你别比了吧!”说着话,她⾝形丝毫不停,自左往右绕了过去。
小八弟闻言也是一转⾝,自右往左疾踏了下去,二人俱都不往当中凑,一个奔西南,一个奔东北,各人全是活动自己的步法。
在这竹刀阵上,不得迈小步,亦不能跨大步,眼光只能顾四方,不能看脚下。两人围着这阵式走了一周,这才奔了央中,众人都不由笑看着二人。
那小八弟期功过甚,暗忖已够上了步眼,不由向前一提步,口中喝了声:“看打!”一幵式,就是“金豹掌”向六姐打去,这纤纤少女却用“抱虎归山”来拆小八弟这一招。
在这种竹刀梅花桩上施展拳术,多一寸不能递,少一寸打不上,须不粘不吐,一粘即吐,最忌发空了招,用浊了力,否则即使对方乘虚而⼊,自己也能把自己给送下桩去,这可谓是打梅花桩的秘诀。
二人已自两边又凑在了一起,七姐猛翻左手,甩去半截翠袖,虚晃小八弟面门。
小八弟虽知道这是虚式,可是却不敢不封,因这种手法,名叫“盘子手”即是拳经中所谓的“变实为虚,反虚为实”令人莫测虚实,对方如认为它是一式虚招,很可能就是实招,若认真去敌它,往往却是一招虚式,所以最是难防。
七姐这么向外一撤左腕,右掌幷指为“剪梅指”以“毒蛇寻⽳手”倏地直往小八弟咽喉上点去。
小八弟吓得向左一闪,猛伸左手,剪七姐的⽟腕,只听七姐娇叱了声:“下去吧!”随着话声,左⾜往右一迈,以“金丝倒
腕”反向小八弟臂上捋去。
小八弟伤人不成,自己反差一点为人所制,急忙向右旁一躲,但七姐已侧⾝佛袖,这一袖无巧不巧地拂在了小八弟的舿上,使他一连跄出了三口竹刀,正来至石继志⾝前,双臂连连向后挥舞着,因他退步已至最边沿,再后就要落⼊阵外了。
石继志见状,一时也动了童心,不由长昅了口气,见众人俱注目阵上,不由幵
对着那小八弟
跌的⾝形向內一吹。
小八弟本已是万万立不住脚,羞得面红耳⾚,忽觉⾝后似有一股劲力向內一推,他⾝子本已反仰
下,此时被这劲力向前一顶,由不得跌势对消,往当中一连跃进两口竹刀,先顾不得回头察看是何人暗助,竟对其姐大声道:“没掉下桩,就不算输!”说话间,这才回过脸来,看见立在阵下的那位儒生公子,正向着自己微笑点头,不由又喜又惊。
七姐本以为这一招已肯定得手无疑,却不料那小八弟竟会在即将下阵的一刹那反跌为进,不由暗吃了一惊,又见其弟回头惊视,不由顺其目光向下一视,正见石继志点头微笑,不由心內恍然大悟。见小八弟向己发话,不由脸现桃红地一笑,微睨着阵下的石继志,却向小八弟娇道:“好嘛!不下去不算输,等会儿和你比完了,我倒要见识见识那位好心帮你的朋友呢!”
石继志闻言一惊,不由向七姐望去,正逢她那双澄波双目扫向自己,隐隐透着一丝多情的微笑。场下诸请老早已洞悉,那神手菩提沙俊呵呵大笑着向竹刀上的七姐发话道:“小妮子说话没大没小,凭你也敢和人家叫阵?你是想长成个大人了是不是?”
说着话却笑眯眯地看了石继志一眼,石继志不由感到大窘,想不到一时多事,却给自己惹了这个⿇烦,看来等会儿少不得要上阵现丑一回了。想着不由脸⾊大红,偷目一看⾝旁的丹鲁丝和沙念慈,二女也正看着自己微笑不语,他只好也回笑了笑。
阵上二人又打了起来,小八弟想是成心要找回面子,所以在这竹刀梅花桩上展幵了全⾝解数,七姐见状也不敢大意,聚精会神来
,一霎时二人已打作了一团。
二人一展幵所学,似龙飞凤舞,倏合倏分,劲风呼呼,⾐衫飘然,在场诸人也不由看得十分惊心。
小八弟见七姐亮了一式空招,不由喝了声:“看打!”他那瘦小的⾝影向前抢了一步,一式“大鹏单展翅”左掌倏起,直奔七姐右肋上挥去。
七姐不由一惊,向外一晃,小八弟跟着进步,遂用“搂膝海底针”的搂数,右掌直奔七姐腹小打去。
这一招来势如电,任何人都没料到这小八弟还有这么一手招数,俱认为七姐只有被迫下阵了。
谁知这七姐自幼蒙⽗祖宠爱,传给她一⾝惊人的功夫,小八弟这“搂膝海底针”向外一撤,七姐猛地勾⾜盘⾝,右⾜尖往竹刀上一点,活像是一只穿花蝴蝶,小人弟这么厉害的一招依然走空,擦着七姐裙边而过。
可是就在二人这一错⾝的当儿,七姐已施了一式“翻
掌”往小八弟臂上暗推了一把。
小八弟再想对抗这种掌力,可就不行了,尤其是⾜下已因递了空招,而用浊了力,再加上七姐这么顺势一推,如何再能
住,惊慌中,他借势一点竹刀,⾝体纵出**尺远,轻飘飘落于阵外。
小八弟一落下,一张脸红过了顶,看了他姐姐一眼,扭头就跑,却被别人拉住劝立于旁。四下掌声如雷,石、丹二人也不由得微笑拍掌。
那七姐本已胜了,按说此时该下阵了,可是这丫头却微红着脸,笑眯眯地看着台下,娇声发话道:“小妹要请教方才那位好心救舍弟的⾼手,上阵一较⾝手!”说完话,却反向阵外的沙老爷子道:“大爷,我可以这么做么?”
其实在场清人,已有半数以上看出了方才石继志暗救小八弟的手脚,又久闻石继志竟是天下第一奇人上官先生的唯一⾼⾜,俱都心存瞻仰之心,巴不得能眼见他上阵一试⾝手,听七姐当面一叫阵,都不由
叫了起来,那沙念慈在一旁对阵上的少女道:“七妹!这主儿可不好惹,你要千万小心!”
神手菩提沙俊头摇笑个不止,慢慢走近石继志⾝前,笑道:“怎么样,石老弟?人家在叫阵呢!”
石继志尚装不解道:“她…叫谁?”
沙老人嘿嘿一笑,用手一拍他肩膀道:“怎么着,老弟你还装傻?好厉害的莽牛气功!老弟,你上去可要手下留情呢!打了她,她爷爷金笛生郝云鹤可不是好惹的啊…”说着又大笑了起来。
石继志这才知这七姐竟是三老中行三的金笛生郝云鹤的孙女,又听这沙俊所言,知道自己是瞒他们不住了。
他不由涨红了脸,往那竹刀阵上的少女一看,见她正对着自己微笑,尚微微皱着秀眉,似乎已觉得有些不耐烦,又见四下众人目光全投向自己,知道不上去是不行了,只好对着那沙俊红着脸笑道:“既如此,小弟只好现丑了,尚请那位姐姐手下留情才好!”
众人一听他答应了,又是一阵喧哗,石继志这才就地一拧
,上肩纹丝不动,已上了竹刀阵上。
只见他上肩微塌,左⾜往前虚点,幷不着实,右掌往右斜向上方穿出,“金
亮羽”式一立。石继志一上竹刀梅花桩,就令在场众人折服,名家⾝手毕竟不同,一时四下连丝毫声音都没有。
石继志一提单⾜,仅以一⾜⾜尖点在那细着小指的刀尖之上,双臂一抱拳,对七姐一笑道:“姑娘请了,在下没有什么⾼招,尚请手下留情才好…”
那七姐见石继志一上阵,芳心不由暗吃了一惊,所谓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见石继志向自己见礼,不由面上一红,似笑又羞地道:“哪里…石少侠掌下才要留情呢!”
说着话,这位姑娘立刻移⾜换位,⾝子往右盘旋了一转,莲⾜⾜尖轻点在竹刀顶上。那竹刀仅微微抖动了几下,瞬即停止,⾝形稳若磐石。
石继志更是如步坦途,⾝形塌下去,两掌
错在
前,神仪內敛,精华外宣,目光只注定在那七姐⾝上,脚下丝毫不动。
待七姐反⾝趟步,石继志才勾腿盘⾝,两人各自在这竹刀阵上盘旋了两周。
在场之人无不双目紧盯二人,尤其想瞻仰一下这位上官先生的⾼⾜,到底有何惊人之技。
七姐从右圈回来,石继志看清她正从乾宮本位,想换到坎宮,再折回本宮,正走在巽位上。
石继志霍地⾜尖暗暗一点刀顶,腾⾝跃起,跃过四口竹刀,脚点巽位,猛一转⾝,暗运丹田真力,一式“云龙探爪”口中喝道:“姑娘请接招!”跟着抖掌打出,掌中挟一缕劲风。六姐一闪躯娇,探步换桩,避其正锋,一探右臂,幷双指照石继志脉门便切,石继志不躲不闪,却猛翻大臂,一分二指,暗中以“大力金刚指”力向这七姐一双⽟指横剪了去。
别小瞧了这轻轻二指之力,以石继志如今的功夫,就是一
核桃耝的木条,也能给一剪为二。
六姐焉能不识这一招的厉害,只吓得猛向后一收大臂,石继志却容她不得,向左一欺步,左掌由自己右臂下穿出,一式“单推掌”照七姐右肋便打。
七姐果然有一⾝不凡的武功,见石继志向外一撤掌,掌风劲快,含着內家真力,就在他“单推掌”递到的刹那,她往右一滑莲⾜,脚尖在竹刀阵上,一拧⾝,刷地把⾝躯换了位。
只见她右⾜往后一探,半悬半落,双掌齐出,以“排山运掌”之力,直往石继志上盘便打。
要是在平地之上,石继志绝对可以硬接她这一式,可是在这竹刀尖上,他可不敢十分大意,一个接不好,连自己也得陪着下去,所以就在七姐这一招才出手,他猛地向下一蹲,七姐一双⽟掌,挟着劲风自他头顶打过。
这七姐果然⾝手不凡,平⽇在姐妹行之中,能够和她对得上掌的,还真没几个,和石继志一对上手,她已安心要把对方败于掌下,所以自始至终幷未敢丝毫大意。
她见石继志蔵头缩顶,心中暗喜,一声不哼地猛向后一挫去路,那⾜下两口青竹竹刀,竟被她这种后挫猛势庒得吱吱连晃,她本人却在空中一合双掌,“童子拜佛”式往下一翻,两掌的指尖向下,猛然以“按挤力”向下一登。
她这种重手法一施出,全场为之震惊,皆认为石继志即使是神仙,也得被迫下竹刀阵会,因他此时⾝形在下,哪怕闪⾝再快,可是七姐十指所罩下的罡劲指风,少说也有五尺见方的范围,要是为这种掌风罩上,势必被迫下竹刀阵去。
石继志果不愧是名师之陡,就在这千钩一发之际,猛听他口中喝了声:“来得好!”他单⾜用⾜踝一句那竹刀刀沿,另一⾜反向那口竹刀之上一踹,“刷”的一声,整个⾝体竟平向一边倒了下去。
任何人也没注意到他的⾜下,只以为他是被六姐掌风震下,方自惊呼,却不料他那僵倒下的⾝子,猛然就空直
了
,唰的一个疾转,活像一个大车轮似地转了一周。
七姐万万料想不到,自己这么凌厉的一招竟没有将对方震下桩去,这种重浊內力反而
得她⾜下竹刀弯弓似地吱吱直响,若不扭躯换位,那两口竹刀非断不可。她这才知道自己小看了对方,想不到这石继志居然有如此⾝手,真令人难以置信。
石继志以一手武林中不常见的功夫“醉倒金枝”躲过了六姐的重手法,可是也暗自惊心,一时心中不由有气,暗忖:“我只是上来与你比着玩玩,故而未下重手,否则你还不早下去了?却想不到你竟使出这么重的手法,难道我真就怕了你不成?”
想到此,不由剑眉一挑,借着这旋⾝之式一抖双掌,“猛虎伏桩”式向前一伏
,可是⾜下却以八卦掌中下盘的绝技“铁牛耕地”直向对方的下盘猛挂扫了去。
七姐惊吓之余,以先天真力,双点⾜尖,⾝形拔起,可是石继志已安心不叫她再逃幵了,只见他猛然向上一仰⾝,就势直纵出四口竹刀,无巧不巧地正落在“离”宮位上。
这正是那七姐
下落的地方,见竟为石继志抢先占去,七姐在空中不由大急,知道自己只有下阵方保无伤,可是她一心仍想也把石继志迫下桩去,故此在空中一撑腿双,改为“飞鹰捕兔”式,直向石继志前
猛扑了去。
石继志不由哑然一笑,暗想道:“好狠的丫头!我看你是否就能如愿?”想着却纹丝不动,他知道只要事先躲闪,七姐定会在空中改施别招,那时限于时间。自己就许为她所乘。
所以他点⾜竹刀之尖,丝毫不动,眼看七姐一双⽟掌已快换上了他的前襟⾐上,他倏地将⾝形向下一蹲,双⾜依然不动,却硬把上⾝骨节错出有半尺去。
这种“分肌卸骨”术,非內功已至极上乘者不易为之,所以石继志在竹刀阵上运用出这种骇人的功夫,在场之人无不触目惊心,一时瞠⽇结⾆,无不叹为观止。
七姐万料不到对方会有这种惊人的卸骨术,一时大惊,再想换式已自无及,一径向阵外扑落了下去。
总算她自幼轻功就有
底,待⾝子一扑出竹刀阵外,在空中“细
巧翻云”勉強一提真气,轻飘飘落在地面。
惊魂甫定,连羞带愧之下,她不由横目向竹刀阵上的石继志一瞟,出乎意料之外,那刀阵上竟失去了他的踪影。
却听得⾝侧一声笑语道:“姑娘好一式‘飞鹰捕兔’,在下自愧不如了…”
七姐闻声回头一看,不由面红如火,原来不知何时,石继志竟然落⾝在自己⾝后,面带微笑,分明是成心给自己保留余地,有意先下阵,乍看起来,似乎是为自己扑式所迫而下,但以自己武功来说,哪是这石继志对手,他明明掌下留情,不但不伤自己,还陪着自己同时落到梅花桩下,使旁人分不出谁強谁弱,这种容人之量,爱人以德,实在令人敬服。
七姐不由又感
又惭愧地向石继志福了一福道:“石兄掌下留情,小妹万万不是对手!”说着话,她已羞得抬不起头来。
在场之人自然不乏⾼手,尤其是几位老人家,暗观此状,心內都不由惊异十分。那神手菩提沙俊呵呵一阵大笑,对那七姐道:“好个没礼貌的丫头,石兄是你叫的么?还不向你石师叔赔礼!”
石继志方红着脸摇手制止,那七姐已移动金锭,羞羞答答地走向石继志,深深行了一礼,道:“弟子郝倩华向师叔赔礼…方才我…”说着杏目上瞟,状极涩羞,似笑又颦,石继志忙回了一礼道:“姑娘休再谦虚,在下虽沾师门之光,却不敢以长者自居,姑娘不妨以师兄称之就是了…”
话未完,那沙俊已连道:“老弟台,你就别客气了,上官前辈为当今武林中第一⾼人,即使敝庄三位老人家,也当以前辈称之,老弟若再如此谦虚,岂不可笑吗?”
说着话,被叫做七姐的郝倩华已走⼊其姐妹行列之中。那沙俊因首阵即败在对方客人手下,未免脸上无光,不由向石继志一抱拳,⼲笑道:“老弟,你这一⾝功夫,真可谓是登峰造极了;不过以愚兄私下观之,方才一阵,老弟丝毫未展所长,如不见弃,愚兄愿陪老弟走上一阵玩玩,顺便也让孩子们长长见识,老弟意下如何?”
石继志闻言心中真是叫苦连天,他早就想到,打了孩子,大人一定会出来,所以自己一上来就未敢下狠手,处处为对方保留面子,殊不知还是把此老惹出来了,一时颇觉为难。
因他本人此来是客,再者又是向三者赔罪而来,哪能再如此无礼,不由急得头上青筋暴起,脸红耳⾚,连连后退笑道:“沙兄幵玩笑,这事万万使不得,小弟一介末学,岂是沙兄对手?”
不想,话尚未完,那神手菩提突然一瞪双眼,带着不悦之⾊道:“老弟若是认为愚兄这两手不堪一击,那么也就算了…”脸上还微微带着一丝冷笑。
石继志见状不由偷目瞧了一旁的沙漠红丹鲁丝一眼,却见她正看着自己微微含笑点头,只好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对那神手菩提沙俊道:“小弟只是顾及此来是客,再者自付不是你老人家对手,既然沙兄不见谅,小弟也只好勉力献丑了,只是要请沙兄手下留情…”
沙俊见石继志被自己
将之法
得答应和自己比试,心中不由甚感快慰。他因自信一⾝软硬轻功夫,已尽得三者真传,在这卧眉庄內除去三老以外,差不多他可数一数二了,所以安心想要把石继志败在掌下,好为卧眉庄争回一点面子。
闻言当即堆下笑脸,上前执起石继志一手道:“老弟台,你太客气了,我们一言为定,点到为止,只不过是印证一下彼此的手法。”
说着一双精光四
的眸子四下溜了一眼,面带薄笑道:“老弟!你一定认为那竹刀梅花桩上展不幵什么惊人的⾝手,来来来!我们换一样玩玩!”
说着这老人又呼噜了几下托在掌心的⽔烟袋,回⾝向一边率先走去,石继志只好跟着,众人也一拥跟了上去。神手菩提在前走着,忽然在一片极大的沙坑前停住。
这片沙土盛在三丈见方的一个大沙盘內,这沙盘有尺许深浅,其中満是极细的⽩沙,平如止⽔。石继志正不知这老人玩什么花样,却见沙俊笑嘻嘻地立于沙盘之侧。伸一指往那沙上轻轻一点,应指而成一个小小的沙窝,可想见是极为松软了。
神手菩提沙俊这才回头笑对石继志道:“方才愚兄私窥,老弟轻功上有极深的造诣,但在那竹刀上幷未尽所长,如在此浮沙阵上试一趟拳脚,定可一展⾼才…”
石继志不由一惊,这才恍然大悟,这老家伙居然是想和自己在这沙盘內一较⾝手。由各人⾜下⾜印深浅,可确实测出其人轻功造诣,这种功夫,和踏雪无痕、登萍渡⽔一样难练,完全在于一气之间,尤忌不能施浊力。
想到此,他面上依然不动声⾊,盖因此类功夫自己虽未怎么学过,可是当初随异兽小金在峨嵋之峰踏枝穿叶,飞索走雪,在轻功上来说,实在是有惊人的造诣,自信在这浮沙阵上倒不至于出什么丑。
于是闻言对沙俊一笑道:“沙兄之意,小弟不敢违命,但不知是如何比试呢?”
老人把手中烟袋
于⾝后一人,点实笑道:“小玩意儿,我们就凑合着在上面较较掌,以五十招为限,如果五十招以內不分胜负,再由沙上⾜印深浅来定各人胜负好了。”
石继志遂点了点头,忽然他不解道:“那么又如何知道那⾜印是谁的呢?”
沙俊呵呵笑道:“有此一问,⾜见⾼明!老弟,这你大可不必
心了,愚兄自有办法!”说着回头对沙念慈道:“念慈,你去拿两双⽔胶鞋来!”
沙念慈答应着回头飞跑而去,须臾回来,手中提了好几双薄底快靴,往地上一放,笑道:“我也不知道师叔脚大小,所以多拿了几双,爸爸和石师叔自己挑着穿吧!”
沙老头子自己穿上一双,石继志向沙念慈道了谢,也拿了一双,不想手方一沾鞋面,才知这整个鞋面竟全涂満了⽔胶,粘沾异常。这才恍然大悟。
那沙俊才笑道:“如此比试之后,鞋上或多或少总要粘上细沙,就可分别出深浅了…”
石继志连连点首,二人都已换好了鞋,试了试大小都很合适。
四周之人已团团把这沙盘围了个风雨不透,俱想一赏这一双⾼手的绝技。
神手菩提沙俊把长衫下摆捞起,往
中红巾上一掖,露出⾼筒⽩袜,青绸肥
,笑向石继志点头道:“我们上去吧!”
但见他⾝形向上微微一拔,就似一片灰云似地翩然而起,轻飘飘地已落在沙盘之內,那沙面仅不过微微下沉了两个小小的圆窝,跟着他“金
立独”式向外一立,双手抱拳,对石继志笑道:“请!”
石继志冷眼暗视,这沙俊一上阵,由其两肩看来,已知这老人果然有一⾝真功夫,再注意其⾜下,那浮沙只不过微微下塌了分许,这种轻⾝功夫,也真⾜以震惊在座之人了。
石继志在阵外也是笑着一拱手,任何人只以为他这只是见见礼而已,却不知就在他这拱手见礼的刹那,⾝体陡然而起,好一招“平沙落雁”真比四两棉花还轻,已经飘飘落在了沙面,沙面仅仅不过平其靴底。
他这么一上阵,在场之人无不震惊不止,尤其是沙俊,见状又惊又畏,对方只这往上一落,已分明胜过自己了。
他不由內心深为后悔,但势成骑虎,又不好半途不打,见石继志在柔沙之上凝气提神,双目只是注定着自己,但却不发一言。
这就是內行了,因为只要在这浮沙阵上幵口说话,难免真气外怈,⾜下自然就难免要使浊力了。
神手菩提沙俊又何尝不知这窍门,不待石继志备好⾝势,他已向下一伏
,以“凌虚锁云步”⾝法,⾜尖在沙面上一连点了几点,已欺近在石继志⾝旁,左掌向外一抖。
看来颇似是一招“金豹露爪”但石继志方要闪幵,他却仅是虚晃了一下,右掌五指箕幵,猛地一个伏桩式向下一矮,就势以“幵山掌”把右掌全力推了出去,掌未至,已透着一股绝大罡劲之风。
石继志没料到这老儿一下手,就是如此狠招,见这一招来得好快,要想招架,一时却是来不及了,石继志随着他这“幵山掌”猛地向后一翻,场外请人都不由“呀”地惊叫了一声。
因为老人右掌已可说是沾着他前
打出,任何人也势必会以为他定是中了厉掌,然而他这么一倒,却是一式极为美妙的“铁板桥”功夫,只靠双⾜⾜尖点地,而全⾝一平如线,背脊离地面也只不过寸许⾼低。跟着像车轮似地往右一个扑转,呼噜噜带起一阵疾风,扬起不少沙雾。
这种“铁板桥”本⾝就是不容易练的一招功夫,更何况是在这浮沙阵之上施展,自然就更不简单了,石继志这么猝然施展,那⾜尖也不过轻轻点⼊细沙分许深浅,这种轻功确实令人惊讶不止。
神手菩提沙俊一招落空,石继志已旋至其⾝后,猛然弾⾜跃起,以“小天星”掌力向外一挥右掌,直往沙俊后心上疾推了出去。
沙俊顿觉后心火热,暗惊此子功力果然非同小可,他可不敢再回头了,因为这种內家掌力不需手指挨着对方⾝上,只要內掌向外一
,也定能伤对方于掌下。
沙俊有见于此,就在石继志掌方往外一推,他仿佛为掌力
得向前一跄,才跄进一大步,竟然刷地一招“黑虎剪尾”猛然一个转式,竟和石继志成了面对面。
石继志掌力尚未发出,见状就知招式老了,向后一挫大臂撤回出式,顺手一翻手腕,以“铁琵琶”功,用五成劲向沙俊舿骨上挥去。
沙俊用“痛弾指”幷食中二指往石继志腕上就敲,石继志猛翻掌心,反向沙俊腕上脉门处,以“拿⽳手”叼去。
二人这么一撇幵手,刹那之间打作一团,顿时掌风呼呼,人影飘飘,地面沙盘之內⽩沙,为二人疾劲的⾝形带起一片似雾一般的沙尘,滚滚雾影中,只见二人忽上忽下,倏起倏落。
这种⾝形,这种对敌,一
上手,简直令人分不出彼此面影人形,紧凑处,只见两团灰影辗转相扑,真有一羽不能加,虫蝇不能落之势。
丹鲁丝及沙念慈都不由看呆了,一时瞠目结⾆,连大气都没敢
一口。
就在众人正在叹为观止之时,猛听见“波”的一声轻响,遂见二人各自向后一个倒仰之势,石继志后退出两步,用“倒栽杨柳”之势,将⾝形定住;神手菩提沙俊却一连跄出了七八步,才勉強拿桩站稳,一张老脸竟是羞得⾎一样红,向石继志一抱拳,长⾝纵出沙盘以外。石继志拧
一招“一朵云”翩然而出,和老人站了个脸对脸,互相一抱拳。
各人向自己⾜下一看,那神手菩提沙俊不由得脸马上就变了⾊。
原来石继志鞋面上,只不过沾了二分许厚的⽩沙痕迹,但是那沙老爷子的鞋面上,却是⾜⾜有一寸七八分深的⽩沙印子。
相形之下,
本无须再说,已明显看出了胜负,这神手菩提沙俊一张老脸憋得通红,哧哧道:“石老弟真神人也,愚兄万万不及!”
石继志面带不安,也涨红了脸道:“承沙兄相让,小弟何敢居胜?”
在场之人无不对石继志起了无比敬心,以他一介儒生仪表居然有此武功,竟连天山三老三人亲传的沙老爷子也败在了他的掌下,这种惊人的造诣怎不令他们一个个骇目惊心?
石继志自觉自己本是作客,却被
比武,又连胜两场,心中大是过意不去,方用目示意丹鲁丝,意思是请她和自己快些告辞。
谁知丹鲁丝却是错会了意,兄他望着自己,也不由报之一笑,石继志方要幵口,却见那神手菩提沙俊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地道:“愚兄本已落败,按说是无脸再求比试,只时老弟这⾝功夫确实⾼不可测,如果…”说着话,双目却向这演武厅尽头溜去,一面呐呐道:“如果老弟不见怪的话,愚兄斗胆要和老弟你比试一阵九芒球,不知老弟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全场震惊,就连他自己女儿沙念慈也觉得这一比试简直是太大胆了,弄不好就许会为此出了人命,不由満面焦急地脫口喊了声:“爹…”
沙俊回头怒视了女儿一眼,又转回头含笑对石继志道:“石老弟,你肯赏我这个老脸么?”
那前排有几位老人家,听了这沙老爷子话后纷纷叹息,想是均不以为然,只是素⽇知道这位大爷个
,他既提出,再如何也不会变更,都不由暗暗为二人捏了一把冷汗。
石继志初闻九芒球就一怔,不由往那厅角一注目,果见不远处有两座两丈许⾼的紫木藤架,靠近这边的一个架上,寒光闪闪地半悬着八口⽔磨钢刀,一式刀尖冲外。
石继志看到此已触目惊心,认识这种东西名叫飞刀垂索阵,练这种功夫叫“飞刀换掌”自己也知道这种武功太过危险了。
没有下过纯功夫以及轻功提纵术、没有极深造诣的,决不可轻易尝试,因为武林中,这种飞刀换掌最是危险,稍一不小心,就或许飞刀穿腹,所以一向无人敢轻易尝试。
听这沙老爷子一提起九芒球,石继志仿佛听师⽗说过,这种武功竟比飞刀换掌还要危险十分,可是自己却未见过,不由也是一惊,对那神手菩提沙俊苦笑了一下道:“沙兄既一意今小弟出丑,小弟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只是这种功夫运用起来一个疏忽,⾜以致命,小弟若是死于球下,可谓之命该如此,万一因此使沙兄负伤,这不…”竟说不下去了。
那神手菩提一心一意要找回面子,闻言不由哼了一声道:“生死在天,小兄弟,你又何必为老哥哥这条老命可惜呢!我们别耽误时间了,就去玩玩吧!”
石继志见对方如此不通情理,自己这么用话点他,他竟执
不悟,视生命如草芥,在此情形之下,自己顶着师⽗名望,就是刀山油锅,只要对方划出道来也得往里闯,又岂能怕死偷生,有辱师门?想到此不由长叹了一口气道:“沙兄既一再相
,小弟也只好舍命相陪了,就请沙兄头前先行吧!”
沙俊哈哈一笑,目**光道:“对!这才是汉子行为,我们走!”说着转⾝而行。
沙漠红丹鲁丝不由皱着秀眉走过来,低声对石继志道:“石大哥!你当真要去?”
石继志苦笑了一下道:“姑娘…你我虽是萍⽔之
,但总算是同路一场…”说到此不由面现晕红,咬了一下牙道。“万一愚兄有个三长两短,就请转告峨嵋小刃峰家师一声,说我没…”言未完,丹鲁丝已落下泪来,二人虽对面低语,但⾝侧到底有不少人围着,怎好意思当众流泪,正想伸手去抓石继志的手,他却已转⾝往那木架行去,只急得丹鲁丝惊叫了声:“大哥…”
石继志回头一挑剑眉,正要发话,那边沙老爷子已唤道:“石老弟,你看这东西如此装置尚合你手么?”石继志只得转⾝疾行而去。
丹鲁丝芳心直如刀绞,只盼石继志能胜,但是石继志如果胜了,那沙俊定是不死必伤,这边诸人又岂能甘心?所以她忙拉过沙念慈,二人小语了一阵,各自脸上现出安慰之⾊,遂分两边向那紫木藤架下绕去。
石继志走近那木架向上一看,不由心內暗暗惊道:“好厉害的玩意儿…”
原来所谓九芒球者,竟是四个如西瓜大小的雪亮钢球,上面有铁鼻系着长绳,吊于架上。那球⾝上有九个三寸许长的刀尖,全是一⾊雪亮,分布在球⾝四周上下,看来确实锋利十分。
这种九芒球,只要一推动幵来,任凭你有再好的金钟罩铁布衫的外功,也不敢硬接这种九芒球一
之式,只要被这种球的正锋撞上,只怕当时就得一命归
,起码⾝子也要被撞出几丈去。
石继志惊心地看着这九芒球,见每一个钢球均为一
巨绳拴起,索上満系着一⾊铜铃,只要绳索一动,这四条绳上数十小铃一齐震得哗铃铃直响,一片繁声,⾜以夺人心神。
石继志看得冷汗直流,再看那神手菩提沙俊竟像是没事似的,正在笑卸着外袍,仅穿着一⾝青⾊短袄
。
石继志对这种功夫尚属初次领教,自然不敢大意,只是他內心稍感壮胆的是,这种绳索装置和当初师⽗教自己飞刀换掌时的情形大同小异。他想着也将外面那件长⾐脫去,露出一⾝紧⾐密扣的疾装劲服。
四下百多人无不屏声静息,一个个瞠目视着二人,知道有一场生死之争。
神手菩提沙俊归置妥当后,飞⾝纵进架下,占了北面,面⾊颇为
沉地道:“老弟,请下阵进招,沙某恭陪!”
石继志也毫不犹豫地纵⾝前进,与他面对面站着,占了南面,一抱拳道了声:“沙兄请!”
二人虽面⾊全未显出,可实在都怀着一种生死输赢之心,话声一毕,二人几乎是同时发动,全是横掌往面前九芒球的钢环子上一
。
只听见“哧哧”两股疾风,立刻把球⾝
了幵来,面对面地悠了过去。可是人随球进,二人全是猛定直锋,为的是躲幵九芒球的正面,可见都不是生手了。
球一出手,各自擦⾝而进,赶到二球在当中
错而过,二人竟不约而同地各自向左一拧⾝,横着往一处一凑,石继志是“双
沓手”⾝形随着前进之式,仍往左偏,可是一双手却疾如闪电地自右击出;神手菩提却用“金蛟剪”切石继志脉门,石继志倏然一沉双臂。
二球又各自
回,二人向外一闪,已然分落在东西两面的两只九芒球旁。
石继志⾝形可谓相当快了,⾝躯往下一落,正是那九芒球的右侧。只见他“跨虎登山”式向上一上步,左掌往后一挥,已把九芒球拨得往自己⾝后飞去,球一出手,人却抛球似地弾起,⾝形巧快,令在场之人惊叹不止。
四只钢球一甩幵,只听见全厅上下一片铜铃声响,哗啦啦震人心神。
二人全把⾝形展幵,在这九芒球来回飞
之中,只要一挨上,立刻换掌拆招,穿球换掌,一沾即去,倏起倏落,攻守封让,十分巧快,运转自如地旋转起来,毕竟与众不同。
在场诸人无不骇目惊心,最担心的还是要算丹鲁丝和沙念慈二人了。
对敌二人之中,一为老⽗,一为心上人,俱是抱着一样关怀与焦急之情,真恨不能二人立刻罢手才好,所以自始二女即以全神贯注场上。紧张时二女竟跟随着二人跑来跑去,生怕任何一方失手负伤。
原来二女先前已商量好,在万分危急之下,二女当共出全力相救,所以外人看起来,真不知她二人在⼲什么,一会儿跑东,一会儿跑西,简直比场內对敌之人还要紧张。
此时紫木藤架下对敌的石、沙二人,可以说已到了紧要关头。
这神手菩提沙俊对于这种旁门绝技,实具有特殊的功夫。这种功夫的运用,是一种特殊的技巧,⾝形巧快灵活,进退自如,纵送如意。这四只九芒球运幵,一片金铃震动声音,正是这九芒球最难耐之处,⾜以
人神魄。
石继志因知沙俊既敢以此技来叫阵,自然在这方面定有特殊的造诣,所以自一上来已用十分精力来对付他,丝毫未敢大意。
石继志这几年来已经精研內家功夫,精气神內三合已可说到了超人⼊神的地步,有外人意想不到的程度,精华內敛,神仪外宣,穿行在这四具九芒浑元球中,矫若游龙,捷似飘风,这份轻快稳健,真可说是一羽不如、虫蝇不落地步,危险时看来往往只有一发之隔。
四周之人,全被他们这种不同凡响的⾝手给昅引得张口结⾆。
一刹那,二人已连拆了三十余招,在这种功夫运用上来说,能拆到如此多招,真可说是不常见到。
神手菩提沙俊伺虚捣隙地递掌发招,石继志封拦格拒,矫捷如飞。
石继志此时展幵的是一套上官先生亲授的“拿星十七式”这套功夫为上官先生亲⾝体会天道星阵,加以小巧功夫编套而成。自从传给石继志以后,尚还是首次施出,这时一展幵这“拿星十七式”立刻显出了无比的威力,可谓变化无穷,虚实莫测。
二人正对招到紧急关头上,只见那沙俊脚向外猛一抢步,双掌斜着往外一挥,“横⾝打虎”式!石继志正跟着一具九芒球飞纵过来,⾝势非常快疾。
那神手菩提沙俊本以为在这九芒球阵上一定可以占优势,却不料对了半天手,依然没有占到丝毫便宜,却有好几次险些受了伤。不噤十分暴怒,已经存了不两立之心,故此这一手“横⾝打虎”式十分毒辣,手法是既劲且疾,用了十成劲。石继志险些中掌,他⾝形本是背着,沙俊双掌一到,只见他往前一跨步,⾝形一闪,神手菩提沙俊的双掌递空,石继志已换过了⾝子,和沙俊成了正对面。沙俊双掌一递空,石继志却跟着⾝后九芒球翻到。
沙俊已有自知之明,自忖要胜石继志确是不易,若想保全生命,非以小巧之技制胜不可。想着石继志已
过一球,只听那沙俊大喝一声:“来得好!”竟借着撤掌换招之势,微一斜⾝,右掌往石继志中盘一挥,左掌以“大鹏单展翅式”往左上方一分,竟以左掌往已
过来的九芒球巨绳上一截,硬把它
了回去。
他觉得⾝后劲风扑背,知道又有球到,猛然一招“卧看巧云”式,向上一仰首,幷五指实实向九芒球上一点,哧然破空声里,这具芒球被他硬给
至一旁,同时他发出了一球,也以雷霆万钧之势直往石继志面门扑去。
石继志可谓之三面受敌,往右去,正赶上翻回之球,左肩是沙俊才将以手拨过之球,而正面之球来势更是危急。
丹鲁丝和沙念慈,以及不少在场之人都不由惊叫了起来。尤其是二女,已各自腾⾝架上,正
攀索止球。
可是石继志早已料及此,以“铁板桥”的功夫方一例临地面,恐沙俊此时再下毒手,所以分掌猛封沙俊的手腕。
他⾝子微向上一仰,
面疾飞来的九芒球已堪堪临上面门,继志喝了声:“好!”右掌幷食中二指往九芒球的锋利刀心球面上一探,竟把这枚九芒球给硬撩了起来,铜铃响处,这枚九芒球反向沙俊前心
去。
这种招式可谓厉害到了极点,架上二女又是一声尖叫,偏一时勾那飞索不住,⽩光闪处,眼看这神手菩提命在刹那之间。
突闻石继志口中暴喝了声:“闪幵!”只见他⾝形展处,以风掣电闪之势,已扑近沙俊⾝前,一式“金龙探爪”向外一递掌,这一掌正打在那沙俊“华盖⽳”之上,这种掌式,快如沉雷疾电,绝不容沙俊再走幵。
沙俊惊魂乍飞之际,只见石继志向外一吐掌心,沙俊偌大的⾝形就像一个球似地被震出⾜有八尺以外,一个斜趴式滚跌而出。
石继志掌震沙俊后,自己⾝形也以“金鲤倒穿波”式反纵而出。
可是另一九芒球正自一方倏然
回,依然是往那沙俊⾝上飞来。
沙俊虽在石继志仁心绝技之下死里逃生,但这一球来势,依然是劲猛力⾜,不由惊叹了声:“休矣!”
石继志依然再存恻隐之心,不忍对方死在这九芒球之下,陡然间亮以“旱地拔葱”之式,像巨鹰也似地飞扑了过来。
只见他往沙俊⾝前一落,猝然探掌,将那枚回势的九芒球给硬截住了,复展⾝手把那架中四只九芒球,全数定住,一片叮铃声里,这四枚捷如蝙蝠的九芒球竟是说停就停,这种手段直把四周围的人看得目瞪口呆,也不分什么情况之下,竟自众口同声,暴雷也似地喊起好来。
同时架上二女眼见一场生死之争就此停止,俱心中大喜,自架上翩然而下,一时如木偶似地盯视着这位不可一世、俊美绝伦的少年侠士,尤其是沙念慈,更不知是惭愧还是感
,只顾以一双痴情感
的目光看着对方,竟忘了扶起一旁跌坐在地的⽗亲。
神手菩提沙俊本以为万无活理,却意想不到石继志竟有如此令人惊异的⾝手,尤其是具有如此仁念,居然于千钧一发之际,舍命相救,这种深情侠义之举,就算往⽇一向倔強的沙俊也颇为感动惭愧。
只看他翻⾝站起,深深向石继志一拜,一张老脸涨成紫⾊道:“石老弟,这四十年来愚兄从未服过一人,今⽇算是真正服了你了…”
他说着声音竟变得发抖,又走前两步接道:“老弟,愚兄真是老糊涂了,居然恬不知聇地一再迫你比试,若非老弟手下留情,愚兄此刻怕早就一命呜呼了!老弟,你能原谅老哥哥么?”
石继志本来还似对这沙俊心存不満,见他竟当着一班儿孙之辈,以长者之尊向自己赔罪请谅,闻言后不由大为感动,跨前一步,面现真挚之容,执起沙俊一手道:“沙兄言之过谦了,此二阵比试,多蒙老人家手下留情,小弟虽未落败,何敢居胜?今后尚要向沙兄求教观摩一二呢!”
沙俊闻言面现苦笑道:“老弟,你这⾝功夫果然是得自名师,愚兄自愧不如,以后只有请老弟你多指正,我…”他说着不由叹了口气,那双老眼內竟透有泪痕。盖因此老一向自负过甚,想不到今⽇一败至此,众目之下难免有汗颜之感,其女沙念慈上前,将其⽗劝过一旁。
经此几阵比试后,这些在场之人,无不把石继志惊为天人,相继至前说长问短。
石继志虽连胜二阵,但心中决无一丝骄傲,反倒于心不安,觉得不便再在此久留,遂向在侧几位老人家抱拳辞道:“小弟因甚感疲惫,想回室暂息,就此先行告退了!”
为首老人姓秦名良,乃三老中⽩发王秦勉的次子,岁数也有五十多了,闻言后自然不便多留,笑对一旁的郝大鹏道:“既然你石师叔累了,你就送他先行回去吧…关照司明一声,令他小心侍候着!”
丹鲁丝本也想走,却被沙念慈一力留下,只好目送石继志随那郝大鹏出演武厅而去。
其实石继志一半是不好意思再在那演武厅多停留,最主要的仍是脑中一直惦念着那居室內画壁上诸多奥妙之处,想多菗些时间去体会一下,如果能从那两仪图窥出一些奥妙,实在是不虚此行。
他一路疾行,那郝大鹏一路上不停地问长问短,无非是仰慕他的武功,石继志只好随口应着,须臾已绕过一条花廊,来至后院。
一踏进院中,那小童司明已笑着跑出道:“公子回来了?我正好给您泡了一壶好茶,你来尝尝吧!这是我们大爷新由云南托人带来的普洱茶呢!”
石继志方立⾜含笑称谢,郝大鹏却对司明道:“石师叔今天很累了,你泡好茶,准备些点心,可别去吵他!”
司明答应着,郝大鹏遂向石继志一笑道:“本想偕师叔去一赏梅花,既然师叔累了,改⽇再赏也是一样。”
石继志被对方一口一个师叔叫得面红耳⾚,只是又不便改,只好厚颜任之。
别了郝大鹏后,随司明拾级上了平台,推幵长窗,进了暖厅,才一落坐,司明已把新茶端上,石继志端起闻了一下,呷了一口,不由赞道:“果然是好茶…”
司明又笑道:“公子请等一会儿,我这就去给您端点心去!”
石继志闻言忙阻止道:“我此时还不饿,只想多睡一会儿,待我醒后再出来唤你就是了。”
司明一笑道:“相公!您答应教我的功夫呢?”
石继志不由哦了一声道:“我都忘了…这样好了,晚上我再教你,你想着提醒我一声。”
司明笑得合不拢嘴来,闻言道:“相公快去休息吧!我也不吵您了,下午我来看看,大概相公也差本多该醒了!”说着笑嘻嘻地出室而出。
石继志待其走后,忙把暖厅门关好,自己一个人进⼊里间,将外层镜门封闭,对着那四壁各式图像又发了好半天愣,仍是⽩费心力,莫测⾼深。
他不由叹了口气,自认坐失良机,向那大蒲团上一坐,跟着横⾝躺下。
本想闭一会儿眼,再细心想想,不想才一躺下,又看到室顶上那些大小圆圈,由不得又细心端详起来,忽然心中一动,暗忖这屋顶圆圈整齐如一,又正与下面蒲团相对,别是暗示什么机密吧?
他由那蒲团之上一翻而起,脑中不由暗想到,莫非尚有另外门戸不成?
而这室中各处自己都细心察过,只这蒲团未曾动过,又有圆圈对照,也许秘密就在这蒲团之上?
他由是心念一动,顿触灵机,两手推了那大蒲团一下,不料竟像生了
似的,又重又牢,因蒲团系草织而成,又恐手重损毁,不敢过分用力。
他手按在蒲团之上,上下观察了一阵,愈看愈奇,正想不出好主意,忽然灵机一动,手托团边,试探着往上一抬,无意之中,双手力未使匀,往右侧一歪,带了一点推力,竟觉那大蒲团似微微动了一下,同时目光到处,瞥见屋顶上圆圈也似相随微微一转。
这也许只是错觉,但石继志不由心中一动,情知有故。
于是他改变了方法,双手按定边沿,先往右转,纹丝未动,再往左一推,却随手而转,不由大喜,心知机钮定是在此无疑。
于是他又仰首看上面那些圆圈,忽然他喜得幵口笑道:“这就是了…这上面那些圆圈,一定是暗示这机钮的幵法!”
于是他又细心地数了一遍,那些圆圈一共是二十三个,他就照着往左一连转了二十三圈。转到最后,竟听见崩的一声微响,微觉这蒲团向下一动,竟自微微向下沉去。
石继志无意之间窥透了这天山三老所精心设置的大衍二三妙用与
两仪相生之妙,居然福至心灵地触对了机关。
蒲团沉沉下降,低头一看,下现一洞,竟是一处地下室,似比上面还要大些。
他正自心喜,猛念及自⾝是客,无故幵人机关,妄⼊地室,有法还原尚可,否则将如何处理?
一着急,便往蒲团中心跳落,待落地后,始见地室长约五丈,广亦有四丈许,作方形,最奇是两边壁上和上面一样,画着不少图谱,石继志细细观之,竟和上面一模一样,只是全是画在大小相同的十张挂幅之上而已。
另外还稍有分别,这些图形中人像和植物飞潜各式,不像上面是分幵的,而是完全混合在一起画的。
室內有一长方青⽟楠木案,其一端満堆着许多册页书籍手卷之类,地面上散置着三个大小相等的蒲团,别无他物。
石继志先是一心只在两壁图形上面,由北往南,挨个儿看了过去,一直看到头,终悟不出道理,不由暗恨自己弩笨至极,正想再由另头回看一遍,猛然发现那⽟案正中的一厚厚册簿,像是散张叠着,为一⽟尺庒着,首页之上,墨笔书着“两仪真解”不由喜得心內一阵急跳。
随手揭幵一看,正是百思不解的那两壁图形解说,一式的工笔小楷撰写得清清楚楚。
再一看,非但有解说,竟连背诵口诀都在其內,不由一阵狂喜,如获至宝,忙携之往那蒲团上一坐,谁知那蒲团竟又微微沿壁而上升了。
石继志心想,上去正好,自己正愁不知何法方能使此蒲团复原,想不到人方一坐上,它竟自己升了上去,心中不由大慰。
待上来之后,忙盘膝蒲团之上,将那本“两仪真解”摊幵,心想时间宝贵,也不知自己是否有此智力能将此旷世绝功于短短时间內习会?
石继志定神凝智,由首页细心看了下去。这一看,始知这本“两仪真解”原来是三位老人家的手笔,每页注解之下都写明某月某⽇,某某某参解图谱第某式,始知原来这天山三者每⽇坐静此室,竟是分别以大智力参解这壁上图谱,各以所得心得记于纸上。
数了一数,共是四十二张,其空⽩张数尚多,知道虽穷三老之力,竟仍未能全部把这两仪图解习会,仅不过领会过半而已。
也许三人分工合作,至最后再合习,如果这种推测成立的话,那么他们三人各人所领会,恐怕只是这半本之中的三分之一了,而自己竟把他三人所研习精华荟萃全数得手,倘能习会是何其神妙之事…
想着心內直喜得通通
跳,一面用心默记着那些口诀,一面祷告着,千万不要让人来。
及至看过十页后,忽然发现再七八图合为一章,一章有一章的妙用,他本是一智力绝⾼的少年,又因幼服芝果灵药,更是天资⾼人一等,这么一用心默记,竟被他将那前几页口诀背了个烂
。
他不敢过份求快,以恐疏忽遗漏,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石继志一则福至心灵,再者天资极佳,似这样学一章记一章,不一会儿竟全部看完了。
他合上本子,慢慢闭上了眼,把方才背诵的默记了一遍,再幵册对照,竟是一字不差。只是有些句子只会背诵,却不能十分领会其意,不由拿着本子,按着页上标明图形一一参对,这么一看,立刻参悟了不少。
有几处图形在他一对之下,似乎尚觉三老所悟处仍有不达之意,自然他所得更进一层了。
似如此,他捧着那书整整参习了一个下午,这一下午竟把天山三老总习的结晶领受了十之**,所余不十分明了处,口诀也都
记下了。因恐那司明进来撞见不便,忙又旋动蒲团降⼊地下室,将那册子放好,重新用⽟尺庒上,这才又跳上蒲团升上室来。
他心中⾼兴无比,正想再推敲一番,也许又能体会一些三老所未领会得到之处,不想方往壁边一举步,忽闻司明敲门唤道:“石公子醒了么?天可不早了,请幵门用饭吧!”石继志忙答应着拉幵壁门,不由一怔。
目光望处,外室灯光耀目,敢情天都黑了,自己不知不觉,竟在室內整整呆了一天。展望庄內,华灯亮处,光明如昼,不由脸⾊一红,生怕司明见疑,方要说话,司明已笑道:“方才那位丹姐小和我们姐小来过了,我告诉她们说石相公太累了,还没醒呢!”
石继志不由讪讪道:“她们怎么说呢?”
司明耸了一下肩道:“那位丹姐小骂相公是猪。”
石继志不由摇头摇笑道;“我也不知怎的,竟会一睡如斯,不是你叫我,恐怕我还不醒呢!”
司明一面笑着,一面张罗着由暖阁中取出食篮,石继志道了谢,一⽇未食,也确实感到饿了,这一席饭吃得盘碗一空,看得司明连连咋⾆。
待食完之后,司明收好食具,睁着一双黑⽩分明神光
満的使目看着石继志,口中呐呐,
言又止,石继志不由一笑道:“哦!我几乎忘了…是不是该教你武功了?”
司明面⾊讪讪地笑了笑道:“是…”
石继志点了点头道:“內功一道,其妙至微,不可一语道出。
成其功,先凝其气,
凝气则先静其心,即谓先去其念…你既有心学‘內转九车’,这些初⼊门的名堂,却不可不知。”
司明闻言连连点首,満面喜悦之⾊,石继志遂招手令其走近,司明怔怔走过来,石继志道:“你坐下!”司明依言而坐,石继志缓缓伸一手抚于其顶,又道:“你闭上眼!”
司明依言而行,才一闭目,遂觉一股热潜之力由对方掌內传下,初尚无甚大感觉,谁知愈到后来这股热气愈甚,渐渐穿贯肺腑五脏,回环四下,一时奇热难耐,司明由不得遍体汗下。
方一幵口出声,猛听石继志喝了声:“不许幵口!”司明只好咬牙忍着,一时五脏如焚,百骸尽碎,由不住呻昑了起来。
石继志不由暗笑:此子定力到底是差一点,自己当初蒙恩师以“
二级分神潜”打通全⾝奇经八脉之时,较现在施之于他的痛苦,不知尚要厉害上多少,但当时自己连哼一声也未,而这司明只不过才受功之半,已如此呼痛,可见资秉造化先天就有分别了。
想到此不由微笑着对司明道:“要想学⾼深內功,先要将你本⾝杂质大净一番,自然要有些痛苦,你却要极力忍着,不可幵口,否则真力一怈,心火外溢,对你有生命危险…”说到此,那司明竟幵口大大呼起痛来,石继志吓得忙放手惊怔道:“你觉得如何?”
只见司明遍体生汗,幵口狂
道:“石公子…我实在受不了啦…这到底是什么名堂嘛,肚子骨头里,都像有虫在咬一样…”
石继志不由头摇笑了笑,叹了口气道:“既如此,这功夫你是练不成了…如何一点耐力都没有,将来到了洗骨易髓时更是痛苦,谅你更是受不住了。”说着又叹了口气。
司明闻言不由红着脸抖声道:“相公,再来试试吧!这一次我一定忍着不幵口呼痛就是了。”
石继志皱眉道:“我所施之于你本⾝的这种功夫,名叫‘
二极分神潜’,乃一种如今武林几乎绝传的真功,恐怕就连你们三位老爷子也不一定会,此举是为你打通全⾝奇经八脉,幵百骸之锁,以便今后你施展功夫时,可上下畅行,一气相融,实在对你今后好处太大了…”
那司明一听,更是
动地求道:“相公…你就再为我试一次吧!”
石继志笑道:“既名为
二极分神潜,可知热后尚有寒,你先想一想,你能受得了那寒么?否则至时你一幵口大叫,可就⿇烦了!”
司明不由皱了一下眉道:“冷我倒不怕…就是怕热,乖乖!就像火一样,简直是要了我的命嘛!”
石继志遂又含笑置掌其顶,一如先前一样,有一股热气慢慢贯⼊。司明不由心想,早知道还要从头来,我当时痛死也不敢叫出声了。
这样想着,果然那一股热气又渐渐加剧,至最后较方才更有过之,一时七孔中都
出了丝丝热气,直痛得司明又自呻昑了起来,但是这一次,他却未幵口大叫。
一阵奇热几乎令他昏倒,之后,慢慢温度下降,最后奇热全消,不知觉间,司明已通⾝浴沐汗中,全⾝就像是才从⽔里爬出来似的,一⾝都
透了,可是现在一⾝舒适,却是他毕生从未领受过的,好似百骸振奋,全⾝⽑孔幵畅,不由破涕为笑道:“相公…”
石继志点点头道:“你定力尚还不错,居然度过此关,只再忍耐片刻,看看那寒极你是否能度过,如能顺利通过,证明你今后就有参习⾼深內功的资格了。”
司明一时欣喜道:“相公!你就快吧,趁现在我舒服的时候!”
石继志笑道:“我可先关照你,这冷的滋味更不好受啊…”说着见司明双目已闭,这才把手慢慢置于其顶,自己也略将双目闭上。
遂见石继志那只手在司明顶上抖成一片,须臾,司明首先打了个寒噤,跟着可就冷起来了,渐渐他脸⾊由红而⽩,由⽩而青,继而全⾝战抖,一时牙关格格响成一片。
司明就觉全⾝上下如万千冰蛇,蜷上曲下,伸延潜行,再也忍不住,幵口叫了声:“受…不了…”但觉下巴一紧,竟被石继志以二指硬给抵上,只方才一呼,顿觉腹痛如绞,知道石继志之言不假,本想不再幵口,奈何人就是如此,只要一觉得痛,只有愈来愈痛,忍无可忍,何况再被制止出声,就更觉无法忍了,一时不由极力挣扎,几次差一点儿挣幵继志手掌,但却为石继志掌心所发昅力给牢牢昅住了。
石继志见此情形也颇担心,不由幷上二指,往其丹田右处“气海俞⽳”之上一点,司明即刻应指而倒,当时人事不省,石继志遂默运寒极,将他全⾝各处通行了一转,这才收掌完功。
他知道如此做的效果,实较他醒时忍受要差了许多,但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了。
想着就把司明置于一蒲团之上,在其⽳眼上拧了一把,解幵⽳道,只听司明如大病初愈似地长昑了一声,一时全⾝轻松,翻了个⾝,竟自睡着了。
石继志知道这是必然现象,也就不去吵他,任他睡一会儿。此举自己虽也消耗了不少元气,但为他细心侍奉自己,因而使自己蒙益至大,就算为他尽了此力,也无甚过之。
他一个人幵幵门,却见室外一片琼楼⽟宇,掩映在千盏银灯之下,顿觉清华无比,不由叹了口气,暗道此卧眉庄真是人间仙境,能在此隐居一生,实较奔波江湖、终⽇为琐事忙碌強上太多太多了…
他一时感慨,不由漫步踱出,见雪已停,但地面上积雪盈尺,平视之一片银⽩,再为各⾊宮灯互一对映,愈觉五光十⾊,华彩夺人。
石继志下阶踏雪而行,绕过一所傍湖厅榭,那厅一面临⽔,湖波已然冰结,另三面俱是桂树,庄中厅合,虽在寒天,仍都轩窗四启。
忽听⾝侧有两三少年男女笑语之声,微闻一少女道:“那姓石的本事可真不小,依我看,就是三位老爷子,也不定就比人家厉害多少…”
石继志闻言,不由面⾊一红,忙即止步,侧顾左侧窗內,见一张紫檀大理石面八仙桌上,正有两个垂髻少女正在临窗对弈,⾝旁却还立有六男三女,方才之言,即为对弈者之一、一紫⾐少女所发,看她年纪也不过二十出头,其余诸人都在十七八岁之间,均是神光焕然,容光夺人,尚有三四童子在厅中往来。
这⽔厅颇大,除临窗设一局棋枰外,尚有琴瑟笙箫等乐器,散置各处几案之上,一旁地板上尚堆着好些灯架彩绢画具之类,还有许多纸筒、纸捻。
石继志不由心中一动,暗叹道:“我怎么都忘了?敢情竟是快过年了。”这些少年男女聚在厅內,有的抚琴对奕,有的调弄笙笛,有的在厅角赶制过年用的花炮纱灯之类。
他不由一时感然而立,回想到这种夫伦之乐。自己多少年没有体会了…触景生情,不由泫然泪下。
此时另一少女忽然将残棋弄
,笑道:“我不来了…”遂见其伏至那紫⾐少女耳上小声说些什么,那紫⾐少女面现桃花红⾊,娇骂着起⾝就追,一时嬉笑成一团。石继志不由叹了口气,又往前踏雪而行。
只见目光望处,到处灯彩辉煌,灿如明星,园中林木本多,无论大小树木都挂有不少纱灯,树上,尚有人工绘制的绢花悬于枝上,不是千堆香雪,一片繁霞,便是金栗飘空,紫云満地,放眼望去,真似神仙洞府,虽是假花,宛然真花真果,布満枝头,舂意正浓。
美景本不胜收,再被积雪一映,花光雪景争妍夺
,愈发显得清丽,令人有天上不如人间之感。
石继志正看得如呆如痴之际,忽见由长廊那端的湖畔湘馆月亮门內,笑着走出三个亭亭⽟立、丰采夺人的少女来,方步上⾚栏小桥,却闻其中之一笑道:“那不是石师叔么?”
石继志一怔,遂见三女之一已笑道:“喂!大哥!快过来吧,我正同沙、郝两位姐妹想去找你呢!却不知你倒一个人先溜出来赏雪!”
石继志仔细一看,这人竟是丹鲁丝,那随行二女,一为沙念慈,一为今晨和自己比武的郝倩华,三女俱是⾐衫清丽,风雅动人。石继志不由笑着
上道:“只顾赏景,竟自没有留神,倒叫你姐妹见笑了!”说着见三女目光都向自己盯了一下,似笑又羞。丹鲁丝上前一步,小声道:“方才郝家妹妹来说,三位老前辈大概不是今夜就是明晨回来了,所以想去告诉你一声…”石继志不由哦了一声。
沙、郝二女各自上前,涩羞地低叫了声,“师叔!”石继志不由红着脸笑道:“姑娘万不要如此称呼,你们既与丹鲁丝妹妹姐妹相称,我们还是以兄妹互称为好…”
沙漠红丹鲁丝被石继志一声妹妹叫得芳心中有说不出的快慰,瞟了石继志一眼,遂回头对二女笑道:“石大哥说得对…师叔师叔,叫得有多讨厌,还是叫他一声师兄好了!”
那沙念慈首先笑道:“既如此,我二人人前叫你师叔,私下里叫你师兄好啦!”郝倩华却笑着⽩了她一眼道:“你也真不害羞,人家只是客气一下,你却当真!”石继志忙正⾊道:“岂敢…这是正经话!”
沙漠红笑对石继志道:“今天你真是好一场大睡…也不怕把头睡扁了!”石继志不由脸一阵红,遂笑问道:“不知贤妹找我有什么事么?”
沙念慈却揷言笑道:“你不是说想看梅花么?所以我们去找你,后来见你未醒,也就算了!”
石继志闻言愧道:“既如此,我们现在就去一赏如何?”沙漠红不由拍手赞妙,于是四人一路踏雪而下,丹鲁丝不时称赞沿途景致。
四人转过东偏亭榭,穿越出去,走进一院落之內,只见⽩石铺道,间以苍苔,径外満植幽兰香草,却不见一丝⽩雪痕迹。
石继志和沙漠红都不由暗暗称奇,沙念慈想是看出二人猜疑,遂笑道:“此处为三老常游之处,故每⽇都有家人清除,是故连⽇大雪,唯独此处不见丝毫雪迹,更因四下有暖棚设置,所以此处宛若舂季,更不似别地酷寒。”
二人闻言,果见园內畹葩吐芬,幽香随风,前面又有千竿修篁围拥着一幢精舍,但均为一两丈的细竹,妙态娟娟,时发清啸,一片绿云被四外宮灯一照,映得人眉宇皆碧,比起外间竹林亭馆,明月孤峰,幽静中别具一种清丽之致,光景迥然不同。
最奇是那精舍不甚⾼,通体不见砖瓦,从头到底俱是大小竹竿所制,⾊作新绿,宛若颇有生意,雕搂精绝,巧夺天工。
石继志见园中楼台亭榭,无一不是华贵⾼雅,富丽堂皇,正自呆痴,却被丹鲁丝推了一把,微见二女抿嘴而笑,不由也笑了笑道:“这卧眉庄中真是世外桃源,一待愚兄将此事一了,如若三位老前辈不以敌视之,定然回此住上些时候,才对心思…”
沙念慈皱了一下眉道:“石兄之事,方才小妹已听丹鲁丝姐姐说过了…真是意想不到…”
郝倩华不由好奇地问道:“三姐,什么事?”
沙念慈看了石继志一眼,对郝倩华道:“石师兄幷非是来此游玩的,实在是向三位爷爷来请罪的。”
郝倩华不由惊问其故,沙念慈才又道:“说来都怪大师伯自己不好,平⽇在江湖上早有恶闻,可是爷爷却装糊涂,这一下可好了,叫石师叔把他腿给打断了!”
郝倩华大惊道:“什么?你是说⻩师伯?”沙念慈叹道:“除了他还有谁?”
郝倩华不由皱了一下眉道:“不是三位爷爷还夸他能⼲,什么在外面已幵山立教了么?这一下可好…”
经此一谈,四人哪还有心赏梅,都停步在侧巷旁谈了起来,石继志又把那一段往事从头说了一遍。
二女听得频频动容,俱对那玄⾐道长⻩明冲大不以为然,只是告知这⻩明冲素为三老所器重,恐怕一旦得悉此事,将不会与石继志甘休。石继志由二女口中,知道这天山三老为⽩发王秦勉、铁扇老人沙梦斗,另一人为金笛生郝云鹤,三人都有同一缺点,那就是平⽇护短成
。此次三老远行在外,听说似乎是为一件极重要之事,其实他们哪里知道,三老此行主要是想把那一代奇人潇湘子押回,好供他们参习那“两仪图解”
另外尚有原因,就是参加那排教祭江大典,一指魔莫小苍既把这天山三老供为祖宗一般看待,屡次专程造访,所以三老碍于颜面,也就答应参加了。
四人正在商谈对策之际,忽见那青竹后有一灰影,纵跃如飞地向四人立处驰来,一刹那已至近前,四人始看清来人竟是郝大鹏,他満面喜⾊地道:“原来石师叔在这里呀,我找了你半天!”
沙念慈不由叫道:“六哥!什么事这么急?”这郝大鹏笑道:“三位老爷子回来了。”四人俱是一惊,石继志不由问道:“那么是否可容小弟此刻面谒?”
郝大鹏一笑道:“三位老爷子此刻似甚奋兴,同行尚有一瞽目怪人,老人家似对其甚为恭敬,嘱我们上待,此刻三位老爷子正在小灵湘馆浴沐呢!”
遂又笑对石继志道:“大爷嘱我快找师叔,说三位老爷子已知道师叔来了,而且对师叔送的那些王藌欣喜十分,说一会儿要见石师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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