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只等来曰事发
李妈妈急上前阻她,哪里阻得住,正无可奈何时,偏房內转出两名大汉,拦在李贞芸面前,手按
刀,威风凛凛,喝道:“且住,若再⼊內,休怪无理。”
李贞芸哪里肯依,口中求道:“两位大哥,且放小女子⼊內,只见师师一面,莫难为我妇道人家。”
言罢转⾝抢⼊。两大汉近⾝擒住她双腕,将她拉出大门,只一掀,便将她掀在门外地上,两人菗出半截刀,口中怪叫道:“再闯时,刀下无情。”言罢转⾝⼊厅。李贞芸顿时“呜”
哭扶在地。对门鸨娘有好心的,听她哭得甚悲,上前问明原由,低声劝道:“娘子莫再哭了,你便真是那李师师亲人,如今也见她不得,你道那些汉子是谁?”
李贞芸泣道:“我怎知是谁,这般凶恶…”那鸨娘贴耳道:“便是天子侍卫。如今官家正与李师师相好,听说院內正修通往宮中暗道,⽇⽇相会,你怎能见她,还是别处去吧。”李贞芸只听得目瞪口呆,急道:“此话当真?”
那鸨娘道:“欺你做甚,敢拿天子说笑?我见你是个俏人儿,不忍心,才直言相告,此事千真万确,娘子还是待官家来⽇冷了她,再来吧。”
李贞芸方知真情,止住哭,擦⼲泪,缓缓站起⾝来,心道:“不想连当今天子也是这等人,竟来这
馆,瞧上我三女儿,可如何是好?”她⾝⼊豪门,深知帝王将相均非善人,女儿虽得天子看承,但一生幸福,全在天子一时好恶,实非幸事。
何况被天子瞧中,便是那⾼衙內,也救女儿不得了,自己那⽇被⾼衙內強暴,为赎女儿,甘作
娃
妇,服侍于他,却不想⽩费心机,让那
少⽩⽩享用了⾝子。
罢罢罢,如今难见女儿,只能苟活在这世上,再作别图,忽然想起今⽇被那姓林的教头撞倒,说起他家娘子相貌与姓名,均与自己大女张贞相似。
确不知大女二女如今有何归宿?此事只前夫张尚知道。当年她在蔡京面前以命立誓,一生不再与张尚并两女有任何来往,如今这⾝子都被⾼衙內污了,还守那誓言做甚,这条命随时还与蔡京便是!
她这些年虽未与张尚来往,但⽇前曾得女使舂晓探知,张尚已然退隐南郊翠竹岗,安居乡野。她一时兴起,在太师府⽟兰花林中作词唱曲,才引来⾼衙內。如今甚想再见张尚一面,打听女儿归宿,也自心安。想罢,便雇一马车,依舂晓所告路径,去翠竹岗寻张尚。
正是:泪洗红颜空悲切,错引良夫⼊劫圈。***李贞芸乘车出了南门,行至城南二十里,便到了翠竹岗。她取了些碎银,央车夫在村外候着,遥望山畔,见此间山不⾼而秀雅,⽔不深而澄清。地不广而平坦,林不大而茂盛。猿鹤相亲,松篁
翠。
乡间竹林散聚,竹枝
风摇曳,雅致天然。有诗单表这翠竹岗:“修竹
加列翠屏,四时篱落野花馨,一带⾼冈枕流⽔:清溪潺潺青石鸣。柴门半掩闭茅庐,技头小鹂爱听琴。庐中先生独幽雅,闲来亲自勤耕犁。”
李贞芸正愁无处寻人,见这景致,不由心中一酸:“多少年了,他倒会享清福啊!”刚踏进村间小巷,便听琴韵丁冬,有人正在抚琴。这村中一片清凉宁静,和喧哗的东京城宛然是两个世界,这琴音便更显清澈。她只听几个转折,便芳心大震,心道:“他果在此间,这等琴韵,也只他弹得出。”
原来那人此刻所弹,正是往昔李贞芸与张尚时常合奏的一首《西江月·遣怀》。当年她与张尚均是琴画双绝,其⽗李唐与张择端皆是书画名家,真可谓门当户对。
怎奈李氏之⽗李唐晚年不得志,嫌张择端被哲宗贬为庶民,不许俩人婚事,这才有了蔡太师横刀夺爱,毁了俩人一生。她顺着这琴声走进一片绿竹丛中,立在一竹舍外,缓缓说道:“
妾突闻雅奏,相求先生一见。”
便在此时,铮的一声,一
琴弦忽尔断绝,琴声也便止歇。一人掀开竹门,
了
眼,呆立当场,正是张尚。李贞芸见他一⾝布⾐,面目消瘦,心中又是一酸,唱一轻喏道:“一别二十载,张郞,此番
妾来得唐突了。”
张尚乍见前
来访,心神大
,一时不知如何相认,
伸手搀扶,又怕不妥,哽咽道:“贞…贞娘,你,你怎么来了?”
贞娘乃李贞芸小字,二十年来从未有人唤起,今⽇听见,李贞芸顿时清泪涌出,她抹了抹泪道:“
妾此来,只为了却一桩心事。”
张尚不知所措,忙将她引进房了,端茶奉⽔,
得失了方寸。待俩人在屋中坐定,均垂首不语。李贞芸知道尴尬,她抬眼扫了扫屋內摆设,竟与当年俩人做夫
时无异,知他仍不忘情,更是芳心跌宕,颇为感动,轻声道:“
妾今⽇来,实因思挂女儿,前来探问。
算来,她们一个二十有三,一个刚満二十,不知可有嫁得好人家?”张尚含泪道:“贞娘,劳你挂心了,贞儿芸儿,皆已嫁人。我本想托人告知,只怕当年那誓言,恶了你的
命,便…便…”李贞芸点点头,也流泪道:“
妾早将生死至之度外,只怕害了你。
也不敢托人前来相问,如今,如今却再也挂不住思女之念,今⽇只求相告,便回。”张尚擦泪道:“贞娘放心,我怎能不好生安置贞儿芸儿。我被蔡京那老贼強任作教头十余年,后结识了林冲林贤侄,如今他已做八十万噤军教头。
那林冲为人正直不阿,一⾝好本领,便将贞儿嫁给她,二女芸儿,已嫁与林冲师弟陆谦,也是个有官职的人,如今已做了虞候。”李贞芸乍听到林冲名字,吃了一惊,想起今早所遇之人,忙问:“那林冲。可是个豹头环眼之人?”
张尚奇道:“正是,贞娘可曾见过他?”李贞芸长疏一口气,不想那人所提的他家娘子,正是我那贞儿,想到这林冲虽相貌丑恶,确是个不爱女⾊的正直之人,又有一⾝好本事。
顿时大喜,便将今早与林冲相撞之事说了,又问:“为何我那大女儿,改名若贞?”张尚脸一红道:“实因贞娘别后,甚是挂念,只望二女长大成人,能如其⺟一般娟慧,故各自改名为若贞若芸。”
李贞芸心下感
,眼圈又红。俩人多年未见,今⽇重逢,均感亲切,言语也多了起来,张尚便将这二十年来如何将二女养大成人,二女
格长处,从头备细说了。
只听得李贞芸如痴如醉,不觉已至午时。李贞芸猛然想到,此番出府已久,那蔡京虽再不见她,但耳目众多,自己去⾼衙內处,即便被探知,也不过是偷人,气死那老贼。
但在这里若被老贼知道,却妄害了张郞
命。当即便要告辞。张尚哪里肯依,忙摆下素菜,強留她吃午饭。她探得二女均有归宿,心下甚喜,便留下吃了,这些年来,她⽇子过得当真是食不能咽,今⽇这顿虽是素饭,却吃得最香。
饭后张尚再留她不住,只得送她出村。她怕村中眼杂,坚持独自出村,不让张尚出屋。张尚只好撒泪相送。李贞芸出了村,上得马车。她心事一了,顿感周⾝轻松。
心道:“如今大女二女均好,只三女被那昏君瞧中,便是⾼衙內也赎她不得。须将此事告知衙內,托他想些法子,托人转告三女⾝世,再作理会。”想到要见⾼衙內,他那
火如此旺盛,一见自己,必有所求,不由羞红上脸,浑⾝发热。
她将心一横:“我已是残花,只为报复蔡京,还在乎这⾝子作甚!不如便与他好上,做对露⽔情人,了此残生,图个一时快活。”想罢,便央车夫驶向太尉府。
行至府前,用丝巾掩了半截俏脸,使了些钱,见到外堂当班的朝儿。那女使朝儿认得她,知道是衙內新认⼲娘,实是相好,却不知她底细,只知衙內爱她极深,曾与她纵情
好夜一。朝儿一脸
奉之⾊,拉着她的手,引她去衙內别院。行至偏房,却住了脚“噗嗤”一笑道:“娘子先在此间候着,容我通报衙內。
衙內他…衙內他正在…娘子放心,您是衙內痴念之人,衙內必见。”李贞芸俏脸通红,心中却感诧异,问道:“衙內正在做甚?”
朝儿脸也是一红,贴耳道:“衙內所玩女娘甚多,娘子是知道的吧?”李贞芸一脸酡红,只不答话,心道:“那夜他曾说每玩一人妇,便取一
⽑留念,真不知他玩过多少良家。”
朝儿又道:“此刻便有一位,正在衙內房中,故须稍候…”李贞芸恍然大悟,一时羞不可当,转⾝道:“我来此间,实有事相告衙內,如此便先告辞…”
朝儿忙拉住她道:“娘子莫去,衙內若知,必须怨我,此刻也差不了多,衙內一知娘子来,必将相见,娘子,求您坐下候着,容朝儿禀报。”
李贞芸也知这等⾼官弟子,玩弄女子实是常事,再说她此番来,早不将贞洁放在心上,当真是自暴自弃。若⾼衙內正与另一女子
好,已怈了火,过会再见到他,便能顺利脫⾝。
想罢羞红着脸,坐在椅上。朝儿大喜,乐颠颠直奔卧房去了,那女子是谁?各位看官莫急。有分教:“金
教头不识
,美
娇娘惨遭轮。贞芸含羞呑巨
,女儿引狼⼊家门。舍己保夫躯成俎,
节再失难见人。幕后颠舂非本意,好汉扶案险成仁。”
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半回分解***再说那花太岁⾼衙內自与陆谦富定安下恶林冲之计,一颗心便放在林冲娘子⾝上,只等来⽇事发,便将林娘子张若贞收⼊门下,与这绝世美人
做对长久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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