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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夜难为情(一)
 数⽇之后,顾靖祺蒙召⼊宮,因顾靖祺与楚澈情谊不比一般,不但获准可⼊內庭,更得太后在颐华宮赐宴,⼊席者不过楚澈与顾氏兄妹二人罢了,此等殊宠,可说是景琰一朝都未曾有过的。

 辰时三刻,小刘子便过来传话说是顾二公子眼下还在御书房內与皇上叙旧,再过一刻便可过来了,因是兄妹,霁月殿內可不必设幔帐等物,一切随意便是。

 念语命打赏过小刘子之后,手心已渗出了薄薄一层细汗来,未免有些坐立不安,又想起前⽇里楚澈跟她说的话,心中忧虑更甚。

 月柔见念语气⾊虽好,握着帕子的手指却是微微泛⽩,于是上前道:“主子,这公子⼊宮,兄妹相见,乃是喜事一桩,况且公子难得⼊宮一次,主子还是不要胡思想了,免得被公子看出,惹他担心。”

 被月柔这么一说,念语瞬时醒悟过来,急急⼊了內室,翻出胭脂,略微往颊上抹一些,看着棱花镜中看似容光焕发的自己,终于按捺不住地叹了口气。

 “主子主子!公子来了!公子来了!”正在她思绪翻飞的时候,莲舟欣喜的声音传了进来“主子,公子眼下已到了殿门

 “到了?”她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立时起⾝往外奔去。

 “微臣见过小媛娘娘。殿下长⾝⽟立的男子不是她的哥哥顾靖祺还能是谁?

 眼角有些微地泪花闪烁,她深昅一口气,将酸意了下去。上前几步,做一个虚扶的手势道:“哥哥快请起!莲舟,赐坐!”

 “微臣谢过娘娘。”顾靖祺抱拳之后,才坐在了下首。

 念语坐在殿上,看着底下坐着的顾靖祺,只觉千言万语却是无从说起,想了许久,才出一句话道:“哥哥消瘦了不少,想来是一路奔波辛苦了吧”

 “谢娘娘关心,娘娘在宮中也应小心⾝体才是。”

 月柔见这对兄妹言谈间如此客气。便猜到是因为有其他人等在场之故,上前道:“听闻公子今⽇一大早便⼊宮面圣了,也没用过什么,奴婢这就下去为公子准备些点心吃食。”说罢,便领着众人鱼贯而出。

 一见殿中只余他们二人,念语顿觉肩上轻松不少,起⾝坐至顾靖祺⾝旁,叫了一声:“二哥…”

 “念语,委屈你了。”见妹妹就在自己眼前,顾靖祺不由想像幼时那般拍拍她的头。却在见到她头上揷的宮花那一刻收了回去,尴尬笑道:“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才是,莫让爹爹担

 念语摘下宮花,轻轻道:“在二哥面前。念语还是以前那个念语。”顾靖祺蹙了蹙眉头,眼中満是疼惜之意,伸手抚了抚她的头,笑道:“傻妹妹。”

 念语心知时间不多,便只得暂庒下兄妹之情不叙。点了正题,将楚澈那⽇的话转述给顾靖祺。

 顾靖祺低头想了许久才道:“皇上这是想杯酒释兵权,只是爹要做石守信却是难极啊。”

 念语也知道他说的是实情,军方一系一向认的是资历与军功,况且将在外若他一走,楚澈为防尾大不掉,势必将军方进行一番换⾎,这些将士们又怎甘就此退居二线?因此,此事纵然顾将愿退,恐怕也非易事。

 “皇上年岁既长。定不愿再被架空。因此爹和宁相便是他首要要除去之人。”顾靖祺満含忧虑地看着念语一眼“妹妹。到时你恐怕更会难做。”

 念语却是微微一笑道:“本朝以孝治国,二哥不必担

 顾靖祺面上却是愁意更深,他虽在宮外,但內宮之事亦有听说。从楚澈待念语一事上,以他对其的了解又怎会猜不到这个少年天子真正心意呢?只是以往毕竟还有一个慕容致远可以牵扯妹妹的感情,眼下慕容致远生死不明,楚澈趁虚而⼊也不无可能,他心內虽是盼着妹妹能从慕容致远一事中走出来,却也不愿她爱上楚澈,从而陷⼊两难境地,因此幽幽道:“皇上是之事讲与她听“那⽇你托话出来,要爹从旁帮衬,哪知爹竟是⽩⽩辛苦一番,皇上在今⽇早朝上,力排众议,虽免了他户部尚书之位,却命他做了知贡举,说是念其二朝忠臣,给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这知贡举乃是全权负责科举监考一事的大臣,往年多有一二品大员出任,今次楚澈却是一反旧例,将这事与清廉刚正的夏孺廷,恐怕宁相再要提自己地人上去也是难事了。

 说到这,顾靖祺不免唏嘘一番,那⽇时常被康王胜过一筹的少年,今⽇也终于蜕变而成一个光彩夺目的少年君主,以他的悟,要成为第二个圣祖皇帝,不过是时⽇问题罢了。

 “还有便是皇上今⽇命了我做鸿胪寺少卿,主蜀国一事,听闻蜀国来使已在路上,来商讨两国重开互市一事,恐怕我会留在上京一段时⽇了。”说到这,顾靖祺不由‮头摇‬苦笑,这楚澈分明是将他和念语当作挟制顾将地人质了,顾将拢共只得了两儿一女,长子马⾰裹尸,幼女⼊宮,眼下这唯一的儿子也被楚澈借故留在京城,行事必然受到掣肘。

 念语自也是想到这一点,只是君命一下,已是无法挽回了,况且,顾靖祺曾⼊过蜀国,由他来主持这蜀国来使一事,亦是最最恰当不过的,想到他⼊过蜀国,念语便想起这宮中的一人来,犹豫了一会,还是将那蔵在心底已久的问题问了出来:“二哥,可知那汀嫔究竟是何出⾝?”

 顾靖祺端着茶杯地手一动,不慎洒了点茶⽔出来,竟有些手忙脚之感,急忙拿起杯子喝一口道:“妹妹怎的问起为兄这个来?”

 念语心中愈疑,却也只能做云淡风轻道:“哥哥方才不是说蜀国会派使者过来吗?妹妹听闻这汀嫔好似与蜀国有些渊源,是以才有此一问的。”

 顾靖祺镇定下来,便做无事道:“听说那汀嫔好似是康王的义女,只余旁的,我也不甚明了了,妹妹若有心,哥哥替你查一查便是了。”

 “那倒不必了,我也不过是一时好奇而已。”

 本来念语不过是有几分怀疑,眼下见顾靖祺遮遮掩掩,反倒坐实了此事,心中一叹,问道:“哥哥如今年纪也不小了,恕妹妹多嘴,也该寻一门亲事好叫爹爹安心了,我顾家有后了。”

 顾靖祺只能无奈一笑道:“妹妹也知哥哥是个怎么样的⾝子,若叫我拖累人家姑娘,我是万万不愿的。”

 念语心中气极,冷笑道:“哥哥可真是糊涂了,不过是略有手疾罢了,谈得上拖累不拖累的,若是哥哥心中有了人,直说便是,皇上与哥哥也是有几分情谊的,到时皇上指婚,亦是佳事一桩,何必如此瞻前顾后地!”

 听得皇上指婚一句,顾靖祺心中苦意更甚,却也说不出什么反驳之语来,只好道:“你也是知道我的子的,真叫我随随便便娶一个,我又怎会情愿?”

 念语长叹一声,含泪道:“二哥,何时你与我讲起话来竟是这般虚与委蛇?若是真的不便出口,你不答便是,何苦如此骗我?”

 顾靖祺看一眼念语,见其情真意切,心中亦觉万分难过,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不由陷⼊沉默。念语也不催他,只在一旁静静等他开口。

 许久之后,顾靖祺才开口道…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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