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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似月轮终皎洁(三)
 楚澈出了过意殿,行至永巷⼊口,看到刚才的小顺子还是依旧站立在原处,想起念语⾝边的小印子已被逐了出宮,待她出了永巷,⾝边没个人伺候也是不便的紧,又见这小顺子行事颇是周到,便示意周德福收了他做徒弟,好好‮教调‬一番。

 那小顺子自是喜不自胜,面上却也不敢显露太过,于是当下便跟在楚澈⾝后一同往颐华宮走去。

 走至半路,忽闻前面有吵嚷之声,楚澈心下怀疑,闻声行去,却见是两个嬷嬷押着半疯半癫的清流去往永巷,两个嬷嬷突见圣颜,急忙行礼下跪,那清流一见两个嬷嬷跪了下去,又听到请安之声,惊恐下跪,颤颤道:“皇上救命,皇上救命!有人要杀奴婢!有人要杀奴婢!”那两个嬷嬷听她胡言语,浑⾝颤抖不已,又不能当着楚澈的面去捂了她的嘴,只好在一边解释道:“皇上这婢已是疯了,皇上莫听她胡说八道,还请皇上明鉴,请皇上明鉴!”

 楚澈微皱眉头,起了疑心,也不听那俩嬷嬷说话,问那清流道:“是谁要杀你?为何杀你?”

 清流偏了脑袋,想了半晌,眼中惧意更甚,磕磕绊绊道:“是…是,主子!”说罢低低哭泣起来“主…主子要杀…杀我…”

 清流口中的主子落在常人耳中自是念语,只是楚澈细细看她行为举止,心中疑心大增,继续问了下去:“你家主子是谁?你放心说出来,朕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其中一个嬷嬷见事不妙,生怕这清流说出什么来,正开头分说几句,却被另一个嬷嬷用眼神制止了,而夹在她们之间的清流此时却是一副茫然的神情:“主子啊…主子是谁…”好似想了一会儿后又开始猛磕起头来“回皇上,奴婢的主子…奴婢也不知道主子是…是谁了…还请皇上不要杀奴婢啊!”方才那个紧张的嬷嬷在一旁偷偷出了一口气,一旁的那个则仍然是神⾊如常。

 楚澈沉昑一会后,才挥了挥手让她们下去了,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暗自有了主意,朝小顺子招了招手,轻声叮咛了一番之后又仔细打量了他的神⾊,见其并无失望不満之意,赞许地点了点头。

 周德福见天⾊已暗,在旁提醒道:“皇上,天⾊不早了,太后娘娘那儿…”

 楚澈点一点头,继续朝颐华宮走去。

 “儿臣来迟,让⺟后久等,是儿臣不孝。”楚澈初一⼊殿,便拱手向太后请罪。

 “皇儿国事繁忙,哀家等一会儿不打紧,这天下黎民可是等不得的,皇儿心系苍生,何罪之有?”太后微笑着了上来。

 芷秋见状,使一个眼⾊给殿中传膳太监,那太监自是会意,出门⾼喊一声传膳,那膳桌与御膳便如流⽔一般端了上来。

 御膳虽精美,只是这席间的一对⺟子心事重重不过随便用了一些,便撤了下去。撤膳之后,便有香茗奉上,太后品一口香茶,对芷秋道:“你们伺候得也累了,都下去用饭吧,我和皇儿有些体己话要说。”

 待见芷秋领着众人下去后,太后看一眼楚澈,目光中暗含了责备之意,开口问道:“皇儿来迟可是因去了永巷之故?”

 楚澈也知必瞒不了太后,于是老实点头认下,却是换了一种说辞:“儿臣冷静下来细想一番后,发现语才人之时疑点颇多,所以今⽇才去永巷一探。”

 太后也不戳穿,顺着他的话意说了下去:“不知皇上有何发现?”

 楚澈便把许世常和韩毓汀所说又转述一遍,自然也加上了今⽇在永巷遇上清流一事:“那清流虽情状疯癫,儿臣细看之,却也觉得其中似有隐情,想来那清流许是装疯也不定。”

 这清流一事太后却是不知,是以她听罢楚澈所说之后也颇以为然地点点头道:“皇上既已起疑,想必已是有所动作了吧?”

 楚澈自信一笑:“若是儿臣放任此处不查,岂不是枉费⺟后这么多年教养之恩?”⾝在过意殿的念语自也得了清流被送来永巷的消息,只是她不过一介宮女,自然不能⼊住宮殿,住的是永巷其中一间宮室旁的侧间。

 那侧间常年闲置,甫一进⼊,便觉气扑面而来,清流浑⾝不由打了一个冷战,那其中一个嬷嬷厌恶地扔了一被子在地上,恶声恶气地说了几句,大意是要她小心着点,到了这地儿,莫要凭着疯傻,耍什么花样,说罢重重地关上了门还加了一道锁后便顾自走了。

 清流看着昏暗的房间,颤悠悠地抱起被子缩在角,眼神呆滞无神,不时嘟囔着一些字句,这般看来也的确与疯子无异。

 而就在不远处的过意殿里,念语望着清流所住的方向陷⼊了沉思,清流无端变疯,又一口咬定念语要杀她灭口,心中一动,便起了过去看看清流的心思。

 不待她说,月柔便看出了她的心思,想起今⽇楚澈话语间有将念语放了出去的心思,斟酌一下后才上前劝阻道:“主子可是想去看看清流景况?”

 “清流无故变疯,我心中实是有些疑心,眼下她既也⼊了永巷,想来过去一探也无不可。”她顿了一顿,愁眉深锁道“只是…若是她有何三长两短,只怕是又起波澜。”

 月柔暗松了一口气,经历这许多,念语终是不如前次那般冲动了:“主子,清流初来,恐是陷阱也不定,为今之计,我们不若先观望一番吧。”

 念语点头应允,只是又嘱月柔留意那两个随清流一起来的嬷嬷,若有空隙,她还是想去探望一下清流的。

 今夜月明星稀,一轮満月遥挂中空,虽偶有浮云掠过,却依旧不减其清丽皎洁之美。

 清流此刻依旧蜷缩在房中一角,只是眼中已复清明,愣愣看着月光透过微破窗纸洒⼊屋內,清清冷冷,分外想念起在霁月殿中的⽇子来,两行清泪顺颊流下,忽闻有脚步声渐近,迅速用袖子擦去眼角泪⽔,眼神又转为呆滞,喃喃道:“主子要杀我…主子要杀我…”

 那脚步声走至门口忽然停住,那人也不出声,又听了清流自言自语了一段时间后,才扔了一张纸条进內。

 清流听其脚步声渐离之后,飞快地拿起纸条展开一看,其中除了一包药粉后还书了两行字:“冕⼊骁营,事成⾝死。”

 望着手中的药粉,清流不噤剧烈颤抖起来,她在宮外曾有一个青梅竹马,唤作张冕,去岁征兵时⼊了康王旗下,不过是普通士卒而已,而宮中之人便以这张冕来相要挟,爱郞⾝险,清流万般无奈只得装疯陷害念语,如今,计谋已成,自然也是到了灭口之际。

 只是清流此时却生出強烈的不甘之心来,往⽇里她谨小慎微,遇事多有逆来顺受,只是遇到这生死之事,想起那宮中⾼位所作所为,也不愿就此不明不⽩死去,碍于张冕又不敢轻举妄动,心中不由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来…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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