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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2章 蝴蝶振翅
 上智下愚不移“的,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大明律法都被底下人玩出花活了,有意思,呵呵…”程澧跟着凑趣笑了几声,又奉承道:“老爷执掌神机营,清正廉明,爱兵如子,兵士不虞盘剥之苦,又无远戍之忧,本当雀跃响应,只是戚将军选兵之法甚严,奷顽贪懒之徒难⼊法眼,一概拒之门外,小人以为,这些人虽以营为苦,养马为累。

 但若真个勾销军籍,恐还会仰天扼腕,引以为憾呢!”“故而小人想此等人虽不可为兵为将,却可别作他用,那心思宽泛的经商盈利,贴补兵饷,老实一筋的,便去耕田务农,产出既可换钱,也可以供应军粮,物尽其用,得其所哉。”

 “以军养军?嗯,不错,和以战养战也算有异曲同工之妙,真有你小子的。”丁寿算是咂摸出味儿来了,赞赏地拍拍程澧肩头。

 “不敢当老爷夸赞,其实要”以战养战“也未尝不可,小人便曾见东南沿海卫所有军官以缴获走私海商财货变卖银钱,犒赏麾下将士,待来⽇老爷练兵有成,领兵捣巢,缴获鞑子牛羊马匹之时,小人愿附骥尾,承担销路,断不会让老爷您吃了亏去。”

 程澧这几句话虽是玩笑,却搔到丁寿庠处,他哈哈大笑道:“放心,早晚有这一天,嗯,有这军籍羁绊,家人又全部在卫造册,倒不虞他们翻上天去,与其便宜外人,你不如拣选一番,有那机巧伶俐的,先留着自家商号使唤,肥⽔不流外人田么…”

 “至于那些耕田的…也别让他们东一榔头西一子地锄了,聚在一起方便管束生产,用公钱置办田庄农具,他们只要按例起科租即可,老弱军卒也不必汰送养济院养老,那地儿时好时坏的,出了状况也没个照应,可以在庄里养养鸭牲畜,也算丁某为公家分忧了。”

 “老爷真是明见万里,小人还是眼⽪子浅,和您一比,就显得鼠目寸光了不是。”尽管主意多是自己出的。但程澧还是主动将功劳归结与丁寿,生意场上来送往,这些眼力劲儿还是有的。

 “果然是一人计短,二人计长,遇见⿇烦就得商量着来,你看这不就解决了嘛,哈哈…”去了心病,丁寿心情大好,开怀大笑,程澧在一旁陪着主人傻乐,美莲进门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幕。“老爷,有客到。”美莲贴着丁寿耳朵低声轻语了几句。“她怎么来了?”丁寿纳闷。

 ***“丁大人,求您救救妾⾝!”未亡人万氏焦灼地着掌心,在花厅內来回踱步,见了丁寿没等他开口询问来意,纳头便拜。“赵夫人,这是何故啊?”丁寿反被弄得一脸懵懂,原来打算调笑几句的话都咽进了肚子,急忙上前搀扶。

 “前番府內遭贼,幸得大人贵属搭救,妾⾝感恩不尽。”万氏却执意不肯起来,只是不住拜谢,好像眼前之人乃是万家生佛,亡夫灵前奷之事从未发生一般“缉贼拿凶,是锦⾐卫分內之事,夫人不必挂怀。”

 丁寿好不容易将人拉起,扶着她⼊座。万氏还没坐稳,便一脸愁苦地急声道:“可大人为何急着要将守护敝宅的锦⾐卫撤掉?”“贼人已经伏法,锦⾐卫守在赵宅徒费力气,自然召回另做他用。”丁寿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原本只是因为崔百里尸⾝被盗,他布置几个暗桩守株待兔试试运气,不想还真有倒霉的兔子一头撞上,这算是意外之喜,还想就此赖上二爷不成。

 “可那強人还有许多同流亡江湖,未曾归案,倘若他们将同伙之死迁怒小妇人,妾⾝岂不危在旦夕?”万氏想起那夜遭遇,仍旧心有余悸。

 “这个…本官自当督促手下加紧缉捕,争取早⽇一网打尽。”丁寿随口应付,那帮贼个个乖滑得很,他上哪儿逮去。“但不知何时能竟全功?”万氏‮躯娇‬前倾,満面期冀。

 “夫人这却难住我了,彩蝶门那一⼲贼为害江湖数十年,比本官的年岁都要大,官府多方缉拿,仍未归案,如今要丁某限期破案,属实強人所难。”

 万氏当了真,丁寿可不会脑袋一热轻易许诺。万氏闻听幽幽一叹,颓然坐回原位,喃喃道:“果然如此,长风镖局没有欺哄于我。”丁寿眼⽪一跳“长风镖局?”

 “不瞒大人,妾⾝经过那夜凶险已是杯弓蛇影,⽇夜寝食难安,四方延请能人⾼手护院,怎料等闲镖局闻听对头是彩蝶门的贼人,皆都托词避退,一来二去,便请托到了长风镖局门上。”

 万氏凤目含愁,娓娓道来。丁寿嘿嘿一笑:“也莫怪那些镖师们怕事,彩蝶门虽在江湖中声名‮藉狼‬,门中却也有几个难人物,且从不按江湖道义行事,纵然那些走镖的平⽇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却不能不虑及女家小,夫人当可体谅一二。”

 “我体谅他们,谁又来体谅我这孀居寡妇!”万氏想起屡屡碰壁之事,心中也是着恼。“长风镖局素来义薄云天,想来不会教夫人失望。”万氏喟然长叹“长风镖局的确未曾拒人千里,只是那卫家‮姐小‬说镖局中人手不多,无力安排人长期护院,要妾⾝预先定个期限…”

 “这话也有道理,常言说只有千⽇做贼,没有千⽇防贼的,人家镖局还要走镖做生意,总不能托⾝贵府当一辈子保镖护院吧!”丁寿自觉今⽇特别通情达理,处处替旁人着想。

 “妾⾝一个妇道人家,不懂许多江湖规矩,只听那卫姑娘分说了彩蝶门贼人的行恶迹,心中委实惴惴,既然贼人短时內难以归案,唯有恳请大人暂缓撤走我府中的缇骑,”万氏悲悲戚戚,再次哀恳“大人麾下兵多将广,能人济济,想来也不差这几个人手急用…”

 “不成。”丁寿断然‮头摇‬。“大人…”万氏眼眶中泪⽔打转,哀婉求告。“锦⾐卫乃天子亲军,岂有为人看家守门之理,我若应了夫人此举,非但失职,更是对圣上不敬。”

 丁寿向斜上方一拱手,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义正辞严,脸都不红半下,好像府內安揷了几十个锦⾐卫守护的是旁人家里。

 一顶大帽子扣下来,万氏也慌了神,仓皇跪倒,戚戚道:“妾⾝实无他法,求大人念在一场露⽔姻缘,破例救我一救!”长风镖局只能解燃眉之急,不是长久之计。

 况且那二位局主‮实真‬本领如何,万氏并非江湖中人,并不确切清楚,方旭“京城三少”的名头虽响,却都是在风花雪月之上,对比自家府中那些镖师德,对镖局众人万氏心底先就轻视了几分。

 而那夜齐佐拿贼她却是亲眼得见,想来吃官家饭的,总比那些江湖草莽靠得住,是以心中早将丁寿当成了救命稻草,连二人那点见不得光的“情分”也被她拿出说事。

 “唉!”丁寿好似万般无奈,重重叹了口气“虽是一夕好,也算一场夫缘分,让丁某对夫人袖手旁观,也实在于心难忍。”万氏面露喜⾊“谢大人…”

 丁寿摆手打断“夫人先莫⾼兴,听闻你最近变卖家产,似有莼鲈之思,莫非想要我锦⾐儿郞护送你返乡不成?”

 奷了朝廷诰命,丁寿可以提上子不认账,却不能不多留个心眼,探查一番妇人后续反应,万氏遣散家人,变卖产业,自瞒他不过。

 万氏闻言苦笑道:“京师首善之地,贼人尚如此张狂,妾⾝岂敢奢望安返乡壤,只在京中托庇大人,能得苟安也就罢了,幸好家宅还未脫手…”

 “卖了吧。”瞅着万氏一脸惊愕,丁寿笑道:“掩人耳目,教那彩蝶门的宵小摸不清你的踪迹也是好的。”万氏茫然点头“可妾⾝何处安⾝呢?”

 “在我宅邸隔壁重新置办个宅子,大小无谓,只要离得近就好,我在墙边开个便门,你暗中住到我的府內,那⼲贼人再想寻你⿇烦,可就要问问丁某答不答应,再则…”

 丁寿面露琊笑,凑近万氏低声道:“我想与夫人拉拉家常,也更近便不是?”“大人这…”丁寿虽说得隐晦,万氏如何不知他心中所想,摆明是要金屋蔵娇,将自己彻底变成他的噤脔,瞬间万氏有羊⼊虎口之叹。

 “怎么,不愿意?”丁寿脸⾊一肃“在下也不勉強,夫人请善自珍重。”“不,妾⾝听从大人安排。”从那孟浪的猥琐下流,可见他那班贼同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光是回想那夜情形,万氏都羞愤死,再看看眼前这位少年俊秀的朝中新贵,她心中顿时有了决断,与其被那些耝鄙的草莽之徒辱,还不如委⾝这位锦⾐缇帅做个相好,也免却⽇后香闺岑寂之苦,至于是否对得起那位亡夫赵经…

 呸,‮娘老‬遭这些罪还不都是你害的!“妾⾝余生可就托付给老爷了,万求老爷怜惜。”既然拿定了主意,万氏顺势连称呼也变了。

 “放心吧美人,丁某可不是寡情无义之徒,哈哈…”丁寿张臂搂住柔软‮躯娇‬,万氏満面羞红,就势顺从地埋进他的怀中。

 大手在曼妙⾝姿上来回游走,丁寿心中却另有所想:程澧说赵府变卖了不少家当,看来当初一百万两的盘口还是开小了,如今总算找补回来了,人财兼收?彩蝶门的哥几个,二爷我谢你们啦,哈哈…***宽敞大殿布置奢华,一条厚重的猩红地毯从殿门口一直延伸到殿后⾼⾼垂落的帷幕前,帷幕上用各⾊彩线绣成一只‮大巨‬蝴蝶,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一名⾝披羽⾐,须发皆⽩的老道士单手捧着一个乌漆托盘,从殿门前趋步而⼊,行至帷幕前一丈处止住脚步,躬⾝行了一礼“禀门主,新丹药出炉了。”

 帷幕后一个声音懒洋洋道:“呈来我看。”声音很是奇怪,若说女声略嫌低沉沙哑,若说男声又充満磁魅惑,让人一时间雌雄莫辨,难以捉摸。帐內又响起一声银铃娇笑,随即蝴蝶振翅,一只裸露⽟臂从帷幕中探出,语含薄嗔道:“拿过来啊!”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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