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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0章 却更高雅耐看
 平安符…灵蛇金剑的碎片…是整个谜底缺失的最后一块,令蚕娘不得不面对,多年来始终回避的问题与答案。

 “…说!”银发女郎将满腔愤恨全发在狼首身上:“殷横野有没有告诉你,杜妆怜在哪儿?持这个信物,上哪才能找到她?这些年她到底躲到哪儿去了?说!”

 噗的一声剑片透体穿出“笃!”没入砖墙,面与墙齐,怕要用上钉凿才能挖出。聂冥途倒地不起,再无声息,只余嶙峋的背脊起伏,血污逐渐浸透身下草垫。

 蚕娘一怔,意识到自己施力过猛,所幸昔日的畜生道之主命韧亦如牲畜,要换了别个儿,眼下便是鱼死网破的局面。

 聂冥途的口供不是什么可靠的铁证,不过对女郎而言已十分足够。萧谏纸那小子早去了几个时辰,该说耿、胡俩小子混蛋透顶,入手这般紧要物证,却未与自己商量,要不昨儿便来拷掠这畜生,还去沉沙谷摆什么龙门阵?

 吃好睡了杀上秋水亭,教那殷小子悔生人世!好在现下也不算太晚。马蚕娘并不打算给对手准备的机会。对萧谏纸或有些不好意思,然而殷横野已到付出代价之时,至于是否合乎古木鸢、高柳蝉一方的正义,则不在女郎的考虑之内。

 …至于你,杜丫头,这笔帐咱们后头慢慢算。蚕娘要问你的可多了。女郎无声地叹了口气,正离去,省起取自狼首的那枚瘤核尚在手中,虚握核翻转打量,不觉喃喃道:“…这是什么玩意?”

 嗅着一股蛇虺虫鳞般的腥臭气息,却非聂冥途身上的脓血臭味,而是发自此核。从聂、殷这类坏东西处得来的,十之八九有毒,而虺鳞腥气正是毒兆。

 马蚕娘有一物护身,百毒不侵,徒手持握毫不畏惧,不住好奇捏了捏,触感彷似骨角,又像厚些的蛋壳,无活物之温软,也不像坚不可摧的模样。

 本随手砸开,想想不妥,取下左耳银饰成细针刺入,取出一瞧,并未发黑,起码确定不是毒。当年聂冥途功被废,为“刀皇”武登庸携至莲觉寺囚管,机缘巧合练就一身佛门武功,道魔不能并存,断无再练《青狼诀》的道理。

 蚕娘判断他是凭借外物之助,才能同使佛手狼诀。自外物汲取威能,女郎再稔不过,说穿不外乎“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八个字。

 盖因世上无物不存天敌,终有被克之一。倚赖愈深,受害愈大。同耿照聊起时,除告诫少年不能过于倚赖外物,以他对骊珠了解有限,恃用太过,难保不会在紧要时刻为其反扑,顺便点破聂冥途兼行佛魔两功的缺陷。

 耿照牢牢记住,果然制服聂冥途。聂冥途已无青狼功却能狼化,除殷横野奉上的改良版心法,必是此物提供了源。既不是毒,也不是药蛊“…够门啊!”女郎眯着姣好的杏眼,忍不住呢喃。

 本代马蚕娘的最大缺陷,就是有着异于常人的好奇心,旺盛到足以超越其明慧阅历,在绝不该出现处冒将出来,造成难测的结果。

 好在炽烈的恨火最后倒了好奇心和求知,银发女郎还记得该去沉沙谷,杀殷小子个措手不及…两度手的经验,蚕娘有七成以上把握,能打败名列凌云三才的“隐圣”殷横野。

 时光岁月是殷横野的敌人,却不是她的,桑木之主仅有生与死的区别,不存在当中名为“衰老”的可悲过程。

 事实上,当年在湖庄短暂手,两人能说得上是势均力敌,但在邬家庄时,殷横野若非预先设下六极大阵的陷阱,决计不是她的对手。这点可能从遇袭负创、由始至终皆处于下风的蚕娘,最终犹能逃出生天,充分获得证明。

 较之当年,殷小子徒增年岁,只有益发老迈,血气更衰而已。不给他预先排阵布置陷阱的时间,还不乖乖伏法?“有…有件事…这个…”谁知最后,竟是聂冥途止了她的步伐。

 银发女郎诧异回眸,望着侧卧撑起的枯瘦老人,颇有些哭笑不得之感。…便以畜生来看,你聂小子实在话多。都成这样了还废话!女郎不抱臂冷笑。

 “至于么你?这么尽心替人家拖延时间,聂冥途,你不是干这种忠义之士的料啊!信不信我撕了你的眼皮,教你的头髓生生沸成一盅豆腐脑儿?”

 “哎…没…没奈何,我…我这人就是实诚,拿…拿钱干事,必信必果啊。”狼首口鼻淌血,艰难地支起半身,因痛苦而扭曲的笑容着实惊怖,完全无法和实诚二字连在一块。

 “死…死穷酸,让我…给挖出珠子的人带…带句话,有点…有点难,我…想想…妈的读书人就是…”“想起来啦,叫…叫‘物有所极,同类而伤。’”蚕娘冷笑道:“什么意思?”

 “我…我当时也这么问。听…听不懂的东西最讨厌了。”聂冥途咽了口血唾,呼吸总算平顺了些,靠着极大的热情支撑伤体,勉力续道:“那…

 那死穷酸说,东…东西不管再厉害,找…找到一样的,两边差不多厉害,便…便能伤它。”“他让你同我说这些,是嫌你死得不够快么?”蚕娘心中恼火,隐生出一丝杀意。“衅语不是教你在这般景况下说的,聂冥途!”狼首居然笑起来。

 “是啊!所…所以我拼…拼老命也要说完…”咧开一张狼籍血口,兴奋道:“这…一听,就…就是马上要出事的节奏啊!”蚕娘面色微变,忽见数缕青气沿指尖蜿蜒至腕脉,福至心灵:“…是毒!”

 手将那核掷出,恚怒之下自不留力,异核在墙上撞成一蓬齑粉,墨绿色的粉状烟气窜绕宛若活物,飞卷而回。女郎直觉避,视界里陡地一青,蛇烟不知是比“分光化影”的身法更快,抑或她根本动弹不得,青气自蚕娘全身孔窍钻入化散,倏忽不见,无臭无味,简直就像焚香般随风消逝。撞上砖墙的异核残碎,这时终于簌簌落地,如牙骨,明明破片上依稀辨得原先核桃脑儿似的外型,颜色却与前度全然不同,仿佛俱化青氛,一股脑儿钻入女郎体内。

 蚕娘心知中了暗算,骇人的是这一切毫无道理。以她身带神物,根本不可能中毒!世间一切秽至此,俱都雾散烟消,怎么可能…女郎一跤坐倒,极之娇小的婀娜体内,有股可怕力肆意翻涌,似怨似暴,横冲直撞。

 自掌蚕娘大位百余年间,从未发生这样的情况,不仅内息无法运使,连五脏六腑、奇经八脉间的平衡都被打破,难以言的痛苦衰颓从骨骼深处涌出,摧枯拉朽似的,仿佛下一刻即令百骸溃散…

 蚕娘既茫然又骇异,片刻之后,才醒悟这是体急遽衰老的感觉。毕竟她对“老”这件事,已经十分陌生了。只要“蚕娘之力”尚在,继承正统的桑木之主便能配合“天覆神功”心诀,永驻青春。

 然此举违反自然,终须付出代价:曾有马蚕娘在保持青春活力的同时,仍持续如孩童般长成,也有如本代蚕娘一般,身子不断缩小的。

 有的马蚕娘半身瘫痪,却毋须将武功练至三才五峰之境,即有隔空移物的异能,乃至窥视人心、鉴往知来等,不一而足。长保青春,仅是继承“蚕娘之力”的特征之一,正统的桑木之主必须为此付出代价,并与伴随而来的其他征候和平共处,领导宵明岛上下团结一心,在历史的洪中贯彻使命,绝不动摇。身子衰颓,乃至周天平衡开始崩溃,原因只有一个,就是“蚕娘之力”出了问题。

 银发女郎忍住痛苦,小手解开裹身的白狐裘,松开带与里外几层衣襟,出一抹木红肚兜来,亮滑柔润的冬较桃红更浅,却更高雅耐看,如非肌肤白腻如玉,等闲难以驾驭。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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