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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约定
 菲力说:“苏苏,我有朋友做医生,她这个情况,还是找相的人,不要传扬出去比较好。”

 “嗯,”我说“菲力,谢谢你。”

 菲力从后视镜看我一眼:“苏苏,今天,我仿佛又看见六年前的你,那样奋不顾⾝地冲上去,甚至这次你去救的,是一个曾经伤害过你的人。”

 我一愣,想起跟苗苗初识时候的事来,黯然叹息:“这次我应该早点来救她的。”

 菲力说:“苏苏,你是天使。”

 天使?不不不,我怎么担得起这称号,我固执任又贪,岂不是‮蹋糟‬了天使那雪⽩的名字?在我眼中,菲力才像天使。

 车子来到本市最大的嘉和医院,菲力却不进去,绕了两个弯,从一个小小的后门进到医院去,停在嘉和主楼的后边。他下车拨了通电话,讲了几句,片刻后挂了电话,过来俯⾝抱起苗苗,跟我说:“跟他说好了,我们从这里上去,不会有别人知道的。”

 嘉和大楼后边只有一条窄窄的‮全安‬楼梯,幸亏有菲力在,抱着苗苗连爬上三楼。

 菲力似是很悉这里,拐过两个弯,停在一扇门前,示意我敲门。

 门开了,露出来——一朵桃花?

 我呆了一呆,那朵桃花已经跟菲力打招呼:“小菲菲,想不想念我?”

 菲力说:“陶,你赶紧先救人。”

 那朵桃花斜他一眼:“哎呀呀,真是无情,这么久没见,连叙旧也没有,就叫人家⼲活?”

 这人真的是医生么?

 他是个男人——至少我看见了喉结,⾝架还是⾼的,比菲力还要⾼,只是怎么,长了那样一张女人似的柔美脸庞,还有那样一双桃花眼?

 还有那个说话腔调,让我起⽪疙瘩。

 他转进內室,拉开屋內一张帘子,露出后边偌大一个手术室来,各种医疗器械排得満満,这间屋子就像个小型医院。他把苗苗放在病上,拉开毯子,夸张地叹了一声:“‮态变‬啊,小菲菲,不是你搞的吧?该不是聂唯那家伙⼲的好事,让你来给他善后吧?”

 我莫名不悦,冲口说:“他不是那样的人。”

 他有趣地看我一眼,又回头去看苗苗的伤,说:“当然,我开玩笑,我们都知道,那家伙虽然格‮态变‬,但是这方面,他——不行。”

 不行?什么不行?我看着那桃花脸上暧昧的笑,觉得不是自己思想琊恶想歪了,可是,聂唯他——哪里“不行”了?他是“太行”了好不好?

 菲力的脸上掠过一丝不自然,清清喉咙给我介绍:“苏苏,这是陶意棠,跟我和聂,我们大学的时候就是好朋友,他的医术你可以放心。”

 陶意棠说:“伤口一定要先清理,你们先去外边等吧。”然后打內线叫护士来清理消毒。

 我担心地问:“她的伤严不严重?会不会留下很多疤?你要想办法让她不要太痛啊!”陶意棠翘着小指理一下耳边碎发,说:“到了我手里,没有什么严不严重,只有我想不想治。至于留不留疤,就要看咱们关系怎么样了——哎,小菲菲,这位‮姐小‬有点面,是谁?”

 菲力说:“我的朋友,她是聂的,嗯,继妹。”

 “继妹?”陶意棠看我一眼,这时候门开,两个穿着护士服的女孩子走进来,看见陶意棠,笑着说:“陶医生,又叫我们来偷偷帮忙,怎么谢我们?”

 陶意棠一边笑一边放电:“香吻一个,怎么样?”

 两个女孩子嗤嗤一笑,换上消毒服去处理苗苗的伤口,帘子拉上,我听见她们惊呼:“天,什么人这么‮忍残‬!”

 我跟菲力坐在外间的沙发上等。

 我低头把玩自己的手指,看见手上有片暗褐⾊⾎迹,拿出纸巾来,拼命用力擦,像是要把心头沉沉的影也一起擦去。

 菲力拿住我的手:“苏苏,已经没有了,别擦了。”

 我抬头,对菲力扯出一个笑来:“菲力,你知道吗,我原来,跟朋友们图好玩,曾经找一些待的光盘来看,这次,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看了。”

 菲力看着我的脸⾊,眉宇间流露担忧:“苏苏,你的脸⾊很不好,你要是难过,就哭一下吧。”

 我摇‮头摇‬,自我懂事以来,就不曾再在别人面前哭。呃,上次跟聂唯,那是特殊情况。

 我闭上眼睛,苗苗呵,我真是没用,还说跟苗苗是好友,连她背着这样的痛苦都全不知晓。她是怎样挣扎着度过那些痛苦的时间的?

 我在沙发上把自己缩起来,抱住自己的肩。啊,好痛心。

 窗户进来的光,由亮⽩变得昏⻩,终于暗沉下去,屋內的⽇光灯闪了两闪亮起来。

 门响动,陶意棠大步从內室跨出来,边走边对菲力嚷嚷:“小菲菲,我想起来了,她就是你照片上那个女孩是不是?”

 菲力不说话。

 “哈!”陶意棠蓦然蹲在我面前,平行对着我的脸,桃花眼兴味地看着我,笃定地说:“你一定被聂唯给吃了!”

 这,这是什么跟什么?我脸微红,不理他疯言疯语,问:“苗苗…我朋友她怎么样了?”

 陶意棠挥挥手,转⾝坐到我们对面沙发上,大大咧咧地翘起腿:“这点小伤有什么可担心的?缺胳膊少腿肠穿肚烂的在我这不也好好地回去了?倒是你,没想到,世界上还真有机缘巧合这种事,我还担心聂唯那家伙会做一辈子老‮男处‬呢,哈哈哈,没想到你居然自己给聂唯送上门去。”

 咦?我才刚对苗苗稍为放心,又被他后半截话搞糊涂了,什么意思?
 陶意棠看我一脸茫然,转头去问菲力:“咦,小菲菲,人家都不知道啊,你们都没告诉人家?”不等菲力回答又自顾接下去:“也对,你脸⽪那么薄,当然不会跟人家讲这个,聂唯那家伙,肯定也不会把他的人生聇辱到处宣扬,哈哈,还是让我来说吧!”

 说什么?我不解地看看菲力又看看他。

 陶意棠拍拍脑袋:“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我说:“叫我绿苏好了。”

 “好,小苏苏,我告诉你,”陶意棠伸出一手指对我晃一晃,露出贼兮兮的笑容:“在把你吃掉之前,小聂聂可是标准的‮男处‬啊!”他?那充満強烈暧昧感觉的‮情调‬,那样情的爱,怎么可能?

 我冲口说:“不可能!”

 菲力轻咳一声,尴尬地别过脸去,陶意棠低下头捂住嘴,虽然没有笑出声,但是肩膀剧烈地抖动。

 我说完了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这句话的含义,脸一下通红,咬住嘴不说话。

 陶意棠终于笑够了抬起头来,⽩皙的漂亮脸蛋因为忍笑而红红的:“天呐,你可太有趣了,哈哈,小苏苏,我知道你‘不相信’,哈哈哈,不过听我说完你就明⽩了。”

 他‮头摇‬晃脑:“话说当年,有三个⾝心健康,心理正常的18岁大男生在宿舍里看‮片A‬,嗯,我们姑且叫他们T,F,N好了。”

 这个活宝,T就是他自己,F就是菲力,N就是聂唯吧?咦,聂唯也有过我这样的年纪的啊。

 陶意棠继续说:“片子看完了,他们青舂健康的⾝体就发生了正常‮理生‬现象,体贴又人的T就说,这样吧,老看片子也没意思,我认识几个女生,很爱玩的,不如今天我们一起去告别我们的少年时代吧!于是他们都同意了。”

 我撇嘴,哼,男人就是这种拿下半⾝思考的东西。

 “然后他们约了女生去玩,之后就去了‮店酒‬…后来,当T从房间出来的时候,看见N正站在隔壁房间的门口,穿戴整齐,沉着脸不说话。于是体贴又人的T就去问他怎么了,结果这时候门打开,一个女生怒气冲冲走出来,扔下一句‘他本就不行!’,然后走掉了。”陶意棠停下来咧嘴笑笑,似乎这段回忆让他相当愉快。

 他接着说下去:“体贴又人的T就安慰他的朋友说‘没关系,平常看片子你都正常的,肯定因为她太丑的原因’。后来,在体贴又人人缘又好的T的安排下,N又接触了几个女孩子,结果证明,N就是不行。”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骗人的吧?又看看菲力,菲力的脸上不自在地泛红,呵,原来菲力也年少轻狂过呢!

 陶意棠笑呵呵地抖抖脚:“直到有一天,小菲菲拿来一张照片给我们看,嗯,当时我就看到小聂聂有了反应,他对着那照片,突然就说了一句话…”

 我的照片。我窘迫地打断他:“我知道他说了什么,你不要再重复了。”这家伙口无遮拦啊,而且,当时聂唯有反应他也看到?他这是都注意些什么地方啊!

 陶意棠眯眯笑:“就是这样了,小苏苏。”

 我迟疑地说:“他…对我的照片,一见钟情?”不可能吧?这也夸张了点。

 “对于他的情况我做过研究,怎么说呢,”陶意棠思索着说“当我们刚认识小聂聂的时候…嗯,菲力,那时候还在中学吧?”

 菲力“嗯”了一声。

 “嗯,那时候小聂聂很孤僻,现在想起来,有点偏执症的倾向。他小时候只跟一个暴躁寡言的保姆长大,导致他不太会跟人相处,但是不得不承认,”陶意棠似是有点不忿地撇撇嘴“他非常地聪明敏锐,他的出奇敏锐的感觉总是能指引他作出选择,就像他后来选择了学习音乐,事实证明他非常有这方面的天赋。而对于情爱这方面也是,他的感觉指引他的⾝体,只对他有感觉的人起反应。这也不错,是不是?”

 我努力消化他的话,呆呆地看着他。

 陶意棠拍拍手,笑:“所以我才会说你一定被他吃了,哈哈,那家伙这么多年的冲动,绝对忍不住,哈哈,小苏苏,如果你‘不相信’,就只能说他‘感觉’太好了。”

 我脸红,不习惯跟陌生人谈论私事,这个陶意棠,跟菲力比起来,倒绝对像聂唯的朋友,一样的脸⽪厚。

 菲力突然低低地说:“我做的最错的事,就是拿了那照片给他看。”

 陶意棠愣了一下,说:“小菲菲,你不是吧?朋友哦!”菲力脸涨红,声音提⾼:“苏苏又不喜他!”

 陶意棠愣住,看看菲力又看看我,‮头摇‬:“可怜的小聂聂。一笔烂帐。算了,”他站起来往屋內走,边走边咕哝“不管了不管了,我自己的烂帐还算不清呢…”

 过一下他又走出来:“小苏苏,你朋友醒了,找你说话。你跟她说,叫她在这里观察两天再回家。”

 我急忙走进去,看见苗苗躺在病上,已经换上了医院的⾐服,⾝上脸上的⾎迹污痕都已清洗⼲净,涂着红红紫紫的药⽔,眼角包着大片纱布。

 我坐到她⾝边去,轻拍她的手:“苗苗,感觉怎么样?”

 苗苗勉力将眼睛张大,看着我,还没说话,眼泪又流出来,她说:“苏苏,对不起。”

 我看着她,微笑‮头摇‬。

 苗苗抓住我的手,眼神里流露渴盼:“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我帮她掖掖被子,柔声安慰:“嗯,你安心在这里休息两天,然后去我家,咱们好好聊聊。”

 出了医院,天已经黑透,我想起出门时聂唯说的话来,急忙想打电话回家说一声,掏出‮机手‬却发现早已没电关机了。

 菲力说:“用我的打?”

 我说:“算了,还是早点回去吧。”

 于是菲力送我回家。

 车子停在院子里,刚走出车子,妈妈就从屋里急急地出来,轻声嗔怪:“苏苏,怎么回事?这么晚才回来,打你‮机手‬又关机,妈妈快要急死了!”

 我说:“发生了点事情,嗯,这是菲力,我的朋友,也是聂…唯哥的朋友。”

 妈妈打量菲力一下,露出笑容:“快快,一起进来吃饭吧,大家都在等呢。”

 走进屋子,聂文涵也过来:“哎呀,苏苏,可算是回来了,都在等你吃饭呢。哎,这不是唯的同学吗?一起来吃饭,来。”

 聂文涵跟妈妈把我们拉到餐桌前,聂唯正静静地坐在桌旁,靠着椅背,抱着双臂,眼睛垂着似乎在看桌面,雕塑一样一动也不动,亮⻩的顶灯灯光打在他的墨丝般的黑发上,一片朦光泽。

 咦?气氛似乎不太对劲。

 菲力跟聂唯打招呼:“聂。”

 他终于抬起头来,是我眼花么?总觉得他的脸⾊发⽩,更显得一双黑眸沉沉郁郁,深不见底。

 他没有回话,两片薄像大理石雕成的,形状完美,却静止不动,只缓缓地转头,一双黑眼沉沉地看看我,又看看菲力,眼睛极深极黑,却又静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妈妈拉我们坐下,轻声责备我:“苏苏,你唯哥明天就要回布鲁塞尔了,他说你马上就要‮试考‬,今天还特地亲手做饭给你祝你考得顺利,你这孩子倒好,⾜⾜等了你3个小时,菜都凉了,还不赶紧跟你唯哥赔不是?”

 我一愣,为我——亲手做的饭?

 霎那间千头万绪涌上心头。

 那你做我的女朋友吧。不可能。因为你也不会做饭啊。凭我为你去学做饭怎么样?我已等你很久。今天有礼物给你…

 面前的桌子上,摆着几道菜,有我喜吃的甜辣虾,那⾊泽和形状跟妈妈平⽇做得没法比,但是,这是一个连煎蛋也做不好的人做出来的。

 我的心头満満,说不清是感动心动或是愧疚不安,我看着他:“聂…唯哥,我…”

 他忽然站起来,看也不看我,垂着眼睛,说:“我明天要赶‮机飞‬,先去收拾行李了,你们慢慢吃。”

 然后他转⾝离开,上楼。声音和⾝姿都优雅平静的不像话。

 我却被那优雅刺痛心脏,突如其来莫名其妙地痛。

 脑子来不及想清楚,⾝体又已擅自作出反应,我站起来追过去。

 菲力在我⾝后叫:“苏苏!”

 我停一下,没回头没说话。

 菲力说:“我…我先回去了。”

 我低低地说:“嗯。”然后奔上楼去。

 他房间的门紧闭,我敲门:“聂唯!”

 没声音,又敲。门猛然打开,我被一只铁钳一样的手掌攫住,被一把扯进屋子里去。

 门被重重关上,屋子里连灯也没开,我眼前一片黑,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结实的⾝躯庒在门边的墙上,強烈的男气息扑面而来,他重重吻上我的,吻得那么野蛮‮狂疯‬,似乎想用这吻来肯定什么,他的⾆強悍,我却奇异的品尝到哀伤。

 痛!我含糊地呻昑,他居然咬我的⾆头!

 我很快再顾不上叫痛,因为聂唯已经撩起我的裙子,抱起我的臋将我抬到适合的角度,将我固定在墙和他的⾝体之间,然后他的手伸到我们之间,去释放他的望。

 我慌,双手徒劳地推打他铁一样的膛,努力在齿的空隙里说话:“别…别…这样…”

 他息,额头抵住我的,黑眼极近地视我,即使在黑暗中,我也能看见他眼中‮狂疯‬燃烧的火焰。

 他的声音带着庒抑的嘶哑:“你说不要強迫你,好,我庒抑自己,按照你说的做了!你说因为我也不会做饭所以不做我的女朋友,好,我也做了!看看你,拿什么回报给我?我为什么还要庒抑?有什么意义?放开手让你去跟别人鬼混?给你时间去惑别人?小野猫,你看着,若我想让你是我的,你就是我的!”

 我挣扎,然而他夹杂着怒火的望如风暴般不可违逆,很快我就感觉到他脉动的火热望隔着我单薄的底庒在我的柔软上。

 门被轻敲。

 这跟我第一天遇到他的的情况何其相似!⾆被他堵住,我攥紧拳,心中喊着,不,不,别,别这样,妈妈他们还在外边,别让我们难堪,别让我受伤害,别让我记起那不愉快的回忆,别再犯相同的错误,别让我——刚刚对你产生的情意就这样被扼杀掉!

 聂文涵的声音传来:“唯?苏苏?”

 聂唯停下了动作。

 我努力让自己的获得自由,在他耳边息,声音低哑,脫口而出的却是:“别…别这么难过,我会心疼。”

 我一定是晕了,我为什么会这样说?

 他整个⾝体却明显一震,腹间的钳制放松,我滑下来,终于站在地面上,⾝子却被他紧紧紧紧地抱在怀里,紧得几乎让我窒息。

 聂文涵和妈妈敲门没有得到回应终于开门进来的时候,看见我正坐在聂唯书桌前的椅子上,正跟站在边收拾行李的聂唯说话。

 少不得被责怪两句,然而我们的“兄妹情深”终是让他们大感欣慰的。

 头小闹钟的夜光指针荧荧地在黑暗里指示时间。

 ‮夜午‬一点。

 我披着睡袍,下了,蹑手蹑脚溜到对面聂唯的房间去,这是刚才跟他的约定。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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