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关祯卿说着,一旁的严嬷嬷接收到太后的指示眼神,立即打开被丢在华茜面前的包袱,果然里头全是嫔妃阶级才会有的珠宝首饰。
“大胆
婢!竟敢偷主子的珠宝。”皇上见状,厉喝出声。
“不,皇上,这些珠宝是臣妾赏给华茜的。”容妃试图做困兽之斗,想保华茜。
“容妃,证据摆在眼前,你还想袒护!”太后喝斥。
不等太后指示,严嬷嬷主动上前赏了华茜一巴掌,痛得华茜捂脸求饶。
“太后饶命、皇上饶命,奴婢只是…一时胡涂,担心容妃娘娘害死了燕妃娘娘,这一回恐怕…奴婢早就过了可以出宫的年纪,是容妃娘娘不肯放奴婢走,奴婢才会一直待在宫中,其实奴婢早想出宫回乡嫁人…奴婢担心被牵连无法
身,才会、才会偷了一些珠宝想溜出宫…”
“你撒谎!”关祯卿怒指着华茜“皇祖母,父皇,你们看。”他走近她,指着她的鞋说道:“华茜的鞋沾了红土,宫内唯一有红土的地方就是燕妃娘娘落水溺毙的莲花池。”
“奴、奴婢每天都会经过莲花池,鞋…鞋子自然会沾到土。”华茜佯装心虚不已,辩驳着。
“你…”关祯卿适时装出孩子无助的模样,转身向太后求助“皇祖母,她、她在狡辩,而且我可以证明母妃一整个早上都未出宫,我昨晚睡不着,今
早早就去向母妃请安,我还背诗给母妃听,皇祖母,我母妃她不会害人的。”
“好,皇祖母会查清楚的。”
在一旁的皇后见太后似已心软,出声责备:“祯卿,你母妃都是这么教你的吗?怎么如此没规矩!”
“皇祖母,燕妃娘娘肯定是华茜害死的,她一定是想畏罪潜逃。”不理会皇后的怒言,关祯卿伸出还滴着血的食指,指向华茜。
“祯卿,你的手怎么
血了,来人,快传太医来。”见到宝贝孙子手指头渗血,太后心疼得不得了。
“是华茜咬我,我要抓她,她就咬我!”关祯卿直指着华茜。
从华茜进来,深知她是来顶罪的容妃一直不愿看她。听到儿子的指控,她陡然一脸惊骇的看向华茜,不是气她咬伤儿子,而是…
见到华茜眉心沾着血,容妃更加确定华茜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而来。
华茜早过了可以出宫的年纪,为了她这个柔弱的主子,自愿放弃出宫留下来保护她,前年卿儿还小,童言童语问华茜为什么不嫁人,华茜玩笑带过,还装苦恼地说自己未嫁人,死后会成孤魂野鬼被其他的鬼欺负,卿儿要她别怕,说他会叫父皇派兵保护她,华茜笑说鬼才不怕,要派一整队的兵还不如一滴龙血,听说鬼会怕血,尤其是龙血,卿儿说不能跟皇上要龙血,不过他身上留着皇上的血,他的血也算是龙血,承诺着等她快死前,他会在她眉心点上一滴血,这样那些鬼就不敢欺负她…
当时她还喝斥他们俩,没想到卿儿真将这事记在心头,也真这么做了。
“大胆
婢!”太后和皇上同时发怒。
严嬷嬷见状,自然不会手下留情,又一连掴了好几个耳光,打得华茜整张脸顿时布满血痕。
关祯卿佯装吓得大哭“别打了,都是血,好可怕!”
严嬷嬷一停下掴耳光的动作,皇上立即质问:“华茜,是不是你推燕妃落水的?”
“不,我没…”
华茜才否认,严嬷嬷立即又甩她一耳光。“皇上亲自问话,你还敢不招!”
严嬷嬷高举手,掴掌动作正要落下,华茜佯装受不了痛,哭喊着:“别打了,我招、我招,我全招了!”
华茜俯身趴地痛哭,哽咽招供:“一早奴婢去浣衣局取娘娘的衣服,回宫前经过莲花池,遇到燕妃娘娘在莲花池边,奴婢见燕妃娘娘的贴身宫女怜儿不在,好意上前问娘娘,谁知燕妃娘娘心情不好,恶狠狠骂了奴婢几句,还笑奴婢年岁大嫁不出去,几年后就可以当嬷嬷…”
华茜这话一出,方才打她的严嬷嬷登时脸上青一阵紫一阵。
来之前,她听闻怜儿因未守在燕妃娘娘身旁,害燕妃娘娘遭遇不幸,已被皇后赐死,所以她才以此为借口,编造和燕妃娘娘的接触经过。
华茜续道:“奴婢自知不讨燕妃娘娘的喜爱,原
离去,可燕妃娘娘却借题发挥,说她话还未说完奴婢就急着走,骂奴婢没规矩,奴婢告诉她容妃娘娘还在等奴婢,可燕妃娘娘就是不让奴婢离开,还拉住奴婢,奴婢…奴婢手一挥,燕妃娘娘不知怎地就…就跌入池里,燕妃娘娘跌进池里前想抓奴婢,却只抓到奴婢放在衣服顶端的绣帕,奴婢想救她,可池水深,燕妃娘娘一跌进去就面部朝下吃了水,奴婢一时心慌,见四下无人便…便跑了。”
“大胆
婢!”
“皇上饶命,奴婢不是存心想害燕妃娘娘,奴婢是无心的。”
“你无心!”皇上厉喝着:“你明知你家小主的绣帕被燕妃抓住,你却想一走了之,让你家小主替你背黑锅,可恶,可恶至极!”
“皇上饶命…”
“来人,拖出去杖毙!”皇上盛怒地下令。
太后冷着脸不发一语,死的是妃子和自己未出世的亲儿,皇上竟只心疼容妃背黑锅,她这儿子着实太过宠爱容妃。
倒是一直冷眼旁观的皇后,急出声阻止“皇上,这事尚未查明,华茜背后不知有无幕后主使者…”
皇上大发雷霆,怒拍椅臂而起,指向皇后,咆哮道:“你能审都未审就杖毙了一个宫女,难道朕要杖毙一个宫女还得经你批准!”
皇后被皇上怒不可遏的模样骇得张口结舌。
她细想,自己急急赐死怜儿这事本就容易启人疑窦,又见皇上袒护容妃的态度坚若盘石,知道陷害容妃的计划告吹,华茜代罪一事已成定局,不想再生事,免得跌入自己挖的坑中,遂低头噤声不语。
伺候皇上的牛公公一直杵在旁边待命,不想再惹皇上气恼,他眼捷手快的差人将华茜拉出去——
“皇上饶命,奴婢是无心的…”为求演得
真,早抱着必死决心的华茜仍是哀声求饶。
“皇上…”容妃一出声,皇上立即打断她的话。
“此等
婢,罪不容诛,谁都不准求情!”皇上盛怒归盛怒,理智可清楚得很,华茜是不是凶手,他心知肚明。
容妃的绣帕被落水的燕妃抓在手中,这事要审下去,不管是不是容妃做的,皆会牵扯上她,他不希望心爱的妃子活受罪。
再者,就算现在燕妃死而复生证明华茜无罪,华茜一样得死,欺君之罪,一样罪不可赦。
横竖得死,华茜能为自己主子牺牲,她这条命也值得了!
“臣妾不是想替华茜求情,臣妾只是…求皇上念在华茜伺候臣妾这么多年的分上,让臣妾和她说几句诀别的话。”容妃知道华茜出面扛罪的后果,倘若千求万求能护住华茜的命,她又怎会一语不发。
“去吧。”爱妃泪眼汪汪地恳求,这要求亦不过分,皇上自是心软答应。
容妃跪得腿麻难起身,一旁的妃子
帮忙搀扶时,原本正在让不知何时已到场的太医包扎指伤的关祯卿拉掉还未
好的布,顾不得伤,亲自扶起容妃,母子俩一起走向门口处。
见容妃过来,跌跪在地的华茜再也压抑不住心头翻涌情绪,磕头痛哭失声。
“娘娘,奴婢不是存心想陷害您,奴婢只是…”
“华茜,你、你真胡涂。”容妃痛彻心扉,暗指她出面扛罪太胡涂。
“娘娘,奴婢对不起您,您平
的教导,奴婢全没记在心上,才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奴婢不敢求娘娘原谅,只希望娘娘能保重。”
华茜抬起头,很多话想说却说不出口,咸咸的泪水刺痛脸上的伤痕,可她的心更痛,没她陪在身边,以后温婉的娘娘不知又要受皇后多少欺负。
“华茜…”关祯卿忍不住哭了,小声的喊:“姊姊。”
“你怎能做这种胡涂事,你呀…”容妃一把抓起关祯卿的手,将沾有血滴的指腹用力
在华茜的眉心、鼻头,还有
上,状似在指责,实则想用儿子的血护她的魂魄不受野鬼欺负。
不管这举止是否荒唐无稽,现下她这主子能为华茜做的只有这个。既无力救华茜,只好让她安心离开。
“娘娘…”知道容妃的用意,华茜感动的痛哭。
太后被她们哭哭啼啼的声音吵得心烦头痛,不耐的道:“够了!拖出去。”
牛公公不敢怠慢,立即差人拉走和主子难分难舍,哭得泣不成声的华茜。
“娘娘,九皇子,保重!”被拉走的华茜,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着。
见华茜被拉走,痛失心腹、伤心过度的容妃突觉眼前一黑,身子一软,人便晕厥过去。
“母妃、母妃…”
“容妃…太医,快,快救容妃!”
一时间,凤仪宫内闹哄哄,焦急的焦急,头疼的更加头疼,至于看戏的,亦大有人在。
大丰王朝碁正二十八年正月,龙京城,郭家。
“大少爷,我家小姐又吐血了。”丫鬟萍儿神色慌张的从主子房里走出,手中端着盛着血水的水盆,满脸惊恐,双手直发抖。“这一回,吐得…比昨
还多。”
郭家长孙郭天蔚面色凝重,冷沉道:“快让蒲管家去请黄大夫来。”
“是。”
萍儿急匆匆离去,郭天蔚看着紧闭的房门片刻,心情沉重无比,重叹了声,举步维艰的踏入房内。
内室里,一名脸色苍白的妇少靠坐在
上,嘴角挂着血丝,虽虚弱无力,但原本空
的眼却恶狠狠的瞪着朝她走来的高大男子。
“管家去请大夫了,大夫很快就来。”郭天蔚走上前,想扶她躺下。
他平稳的声音,此刻听来更显冷硬无情。
她使尽全力推开他,自己却也因此往后一倒“走开!”
“秀仪…”
“别…别叫我,你要嘛就…就休了我,要不,就眼…眼睁睁的看…看我死。”
为免刺
子,郭天蔚退了两步“只要岳父答应,我马上拟休书。”
“你…”听他这么说,
上的兰秀仪气极之余,张嘴话未出又吐了一口鲜血。
方才端了脏血出去,换了一盆干净的水进来的萍儿见状,惊得忙不迭地拿干净的棉布帮忙擦拭。
“小姐,你不要生气,你这样会弄坏身子的。”萍儿急哭了。
“我宁愿…宁愿死,也不要…不要待在…这…这个…家…”用尽全身最后一丁点力气把话说完,兰秀仪眼皮乏力的阖上,瞬间昏厥了过去。
“小姐、小姐…”
“大少爷,黄大夫来了。”同时间,蒲管家已将大夫请来。
“大夫,快救我家小姐。”萍儿哭喊着。
黄大夫急忙上前为兰秀仪把脉,神色凝重的郭天蔚在一旁看着,不知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他自认对待
子忠心不二,可她却…
“大少爷,大少
只是暂时昏过去,不过她身子太虚弱了,如果再滴水不进,恐怕…”黄大夫语顿了下,不敢将话说全。
郭天蔚沉
半晌,重重的吐了一口气“蒲管家,去兰家请我岳父来。”
“是,大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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