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二章】
雷拓森走向自己的黑色奔驰车,开了车门,坐了上去,将车驶离唐家院落。
他冷冷地看了一眼后视镜,唐家敞开的大门和四下无人的凄冷景象,在后视镜里愈来愈渺小。
他收回视线,专注地看向路面,快速将车开向大马路,循径回银行上班。
一手搁在车窗旁,单手驾车,冷不防地,唐芸依楚楚动人的模样竟悄悄从他空白的心底溜了出来。
他想冷处理,想挥开她的影像不理会,可她却执拗地占据着他的心头。
他不
恼怒地面对自己,自问,他何必轻饶她?
他一向
打细算,但要她当女佣抵债的做法显然就是智障的行为。
用一亿换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女人来帮佣,根本是不划算的事。
坦白说,他家大业大,家里的佣人数量都可以组成一支球队了,他并不缺女佣。
可是她一无所有,如果不是这样,他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讨债?
“真是的,你何时那么有同情心?”他低啐自己,他会下这样的决定,其实是狠不下心的理由占了大半。
她看起来就像只
失方向的小猫,孤伶伶的,独自待在那空
的家中,可怜到了极点。
但,今天若是其它女子,处在同样的情境之下,是否也一样会得到他的关注?
他思忖着,手指轻敲着方向盘。
脑海里又不
浮现唐芸依那双含泪的大眼睛,当她泪眼蒙眬地看着他时,他的整颗心处在凝结的状态。
坦白说,她让他感到不忍心。
“毕竟我得还你债,而且我也无处可去,既然你说二十四小时帮佣,那代表一定有地方可以住,有东西可以吃吧!”
他竟清晰无比地记得他开出条件要她当女佣后,她所说的话,还有她说话时故作坚强的样子。
其实他看得出,她眼中
出无助。
他更记得,在他不怀好意地给她订下规矩,限制她去
男友或嫁人时,她竟也认分地答应。
“雷先生,你说怎样就怎样吧!佣人本来就是任人差遣的,我不会说不,而且我也不想
男朋友,更不想嫁人。其实,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开一间烘焙坊,我想做出世上最温暖的面包,让人人都能吃得很幸福、很
足,那我就会感到很开心了,就那么一点小小的梦想而已,可是——”
可是什么?
他还想听她继续说。
他回想她哭着也笑着的模样,心也跟着扯疼了。
他在拉她起身时,她腿软地跌在他怀里,他清楚地记得抱着她娇弱单薄的身子时,他心底第一个反应,就是想保护她。
疯了!
是的,他绝对是疯了,此刻的他正放任她牵动着自己的心。
太讽刺了,他是她的债主。
敢情他根本不是同情她,而是对她一见钟情?
他很清楚刚刚那问题的答案,今天若换作是别人,他绝不会轻易地饶恕,更不会让人来他家里当女佣,有机会接近他。
那是引狼入室的行为。
他有几分喜欢她吧!
她像一朵脆弱的小花,绽放着淡雅甜美的香气。他的心被她的香氛
绕住了。
其实他知道,根据他的下属回报,她才刚大学毕业,并不是唐氏地产实务上的操作者。
而他也看得出她根本没经过社会上的磨练,只是唐氏地产的代罪羔羊,一个牺牲品。
但无论如何,他都已经决定让她当女佣抵债了。
他是债主,事情本来就是随他高兴决定。
在父母退休后,他二十六岁便已接任皇家银行最高领导人的职位,从那时开始,他就是律法,就是作主的人,凡事他说了算。
今后他就是要她为他效劳,使唤她就只是他一个人的权利。
既然是他的人,他也会做到守护她的责任,绝不会因为她是来还债的,而让其他人有议论她的机会。
除了他,在家里,不会有其它人知道她的来历。
而他,也期待再见到她。
他对自己想再见面的念头感到荒唐,但他的心跳告诉他,他确实有那样的想法。
嘟嘟?手机铃声响了,打断了他的思绪。
一看是机要秘书臣子仪来电,他立即以扩音模式接听。“什么事?”
“执行长,金控公司的业务季报会议即将在下午一点开始,您会回来主持会议吗?”臣子仪恭谨地提醒他。
“我已经在路上了。”雷拓森这才发觉他在唐家耽搁了太久,已经快十一点了。
“是。”臣子仪恭敬地说:“还有,提醒您晶凯公司的晚宴在今晚七点,另外梁芳华小姐请您回电给她。”
“嗯!知道了,还有别的事吗?”雷拓森公事化地问,而梁芳华三个字教他眉宇纠结了起来。
“没有了。”臣子仪禀告。
“那就这样了。”雷拓森说,双方结束了通话。
他一点也不打算给梁芳华回电。
那位梁小姐二十六岁,是一名出身高贵的女律师,天生就口条清晰,说起话来更有咄咄
人的气势。
她是他母亲张风和所参加的姊妹会朋友的女儿。
之前母亲见他没对象,好意为他安排相亲,希望他别忙于工作而不
女朋友。
他基于对父母的尊重,勉强自己去跟她认识一下。
不过他对她并不来电,她不是他喜欢的女人类型。
但她似乎是喜欢上他了。
她时常主动到家里来拜访他的父母,他的父母对访客一向很热情地招待,但他们并没有勉强他得跟她来往,而他也不曾在家里特意与她会面过。
也许是因为他的回避,她便时常打手机找他,但他都直接转到语音信箱。
就算她打到办公室,他也从来没有回电给她过。
对一个不来电的女人,他不会采取主动攻势,更不会有多余的响应,避免不必要的困扰。
总之,他不会跟梁芳华有任何下文。
他专注地开车,赶回公司开会去了。
三天后,上午九点。
正值周休假期,唐芸依穿着一身素雅的白色丝蕾洋装,收拾了随身的衣物和用品,带了一张她和爸妈的合照当纪念,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生活二十二年的家。
她的身旁没有人同行,回头看一眼家里寂静无声的景象,她的心底一片凄凉,无限地唏嘘。
以前她和爸妈在家里一同吃饭,一同观赏影片,一家人欢乐的情景,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三天来,她未曾合眼,在送完爸妈最后一程后,她的身心都好累,身体也热热的,好像感冒发烧了。
但她无心理会。
她疲惫地收回视线,轻轻地将家门关上,从此她将不会再回到这里。
她走向家里仅剩的一部
系小车,她得准时到达雷拓森的家,去履行她和他的约定。
她发动车子,拿了雷拓森写给她的地址,输入导航系统,顺着导航的指引,将车开了出去。
约莫一小时后,她到了
明山,绕行在山路上,顺着一道很高又很长的围墙开了好久,才看到大门。
她将车停在镂花大门前,确认了地址后,不
感到怀疑。
地址是没错的,可她从肃穆的黑色钢条式大门外看进去,竟没看见有屋子的踪迹。
只见车道两旁大树林立,四周的草坪修剪得很整齐,像一座漂亮的公园,却不太像平常住家的样子,比她家大上好几倍。
“小姐,请问你找谁?”一名身着黑色西装、耳朵戴着无线通话耳机的保全人员见到门外有车停驻,立刻打开镂花大门旁的小门,走出来问她。
“我找雷拓森先生,请问他住在这里吗?”唐芸依按下车窗回答他。
“你要见雷先生?有预约吗?”保全问着,谨慎地打量了一下她车内载着的大包小包行李。
“预约?”唐芸依想了一下,他们约定的时间就是今天上午十点,那应该算是有预约了吧!而保全这么问,显然她没走错路,这里确实是雷拓森的家。
“有的。”她轻快地说。
“请问你的姓名是?我查一下。”保全问。
“我叫唐芸依。”
“请稍候。”他当场以无线电联络。“我要查一下有没有唐芸依小姐的预约,她要见雷先生。”
唐芸依耐心地等着。
“不好意思,唐小姐,查不到你预约的数据。”一会儿之后保全查好了,回复她。
“怎么会这样呢?”唐芸依难以置信,雷拓森明明说是三天后的上午十点,正是现在的时间。
保全人员没有答腔,专业地面无表情,像是在等她自行离去。
“难道没有预约就不能进去吗?”她不知所措地问。
“是的,这是规定。”保全人员严谨地说。
“那,好吧!”唐芸依没辙地把车开到山路的另一端,将车停在路边,难掩疲倦地深倚在椅背上,心想是不是该打通电话给雷拓森,说她到了却不得其门而入,免得他以为她逃跑了?
就当她还在寻思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她拿来看了一下,打给她的人正是雷拓森。
她想赶紧滑开手机接口上的锁定,可是心情的紧张,让她的手指也跟着冒着水气,迟迟滑不开界面上的锁定。
好不容易终于滑开了,她朝手机嗫声说了一句:“喂!”
电话那头飙来雷拓森极不耐烦的声音。“唐芸依,以后电话不要响超过三声才接,我不喜欢等的感觉,时间就是金钱,你以前可能不知道,但从现在起你要铭记在心。”
“是,我是因为…”她想解释,但雷拓森并没有听她说,直接问道:“你迟到了,你知不知道?”
她心底一悸,他这么说,表示他记得她今天要来报到的事。“我、我就在门外,可是那位保全说我没有预约不能进去。”
“你,真是的。”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说:“需要预约的是宾客,你直接跟他说你是佣人,他会叫你从后门进来。”
“哦!我又不知道。”原来通关密语是要说来当佣人的,而佣人是要从后门走的,她心底有点受伤的感觉,但她已不是从前的身分,只好回道:“我现在马上去跟他说。”
“不用了,你开车来的吗?”雷拓森问。
“嗯!”“那你直接绕着围墙旁的路往前开,就能到后门了,我叫洛管家出去接应你,免得你迷路。”
嘟一声,他没道再见,电话就挂断了。
唐芸依有点错愕地看着被挂断的手机。
她从没遇过像他这么盛气凌人又没礼貌的人。
哎!但对一个女佣何须礼貌?
她以为自己是谁呢?千金小姐吗?
不了,她不再是了。从此刻起,她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女佣。
她认分地收起手机,就算身子再累,也不敢有须臾的停留。
她打起精神,立刻就依照雷拓森所指示的路径开车绕着围墙找后门。
“到底是在哪里呢?”这围墙夸张的长,像是没有尽头似的,她竟绕了五分钟之久才找到后门。
后门
宽敞的,仍然有保全人员驻守,门的形式是电动侧开式闸门。
就在她到达之时,门缓缓地开启了,她见到有位身形
瘦,身着黑西装、白衬衫和黑长
的中年女子伫立在门后。
她脸型尖削,
薄如纸,脸上架着金边眼镜,头发梳成一丝不苟的髻型,目光如鱼一般,看不出感情、情绪,也不见她有任何表情变化。
“请问是洛管家吗?”唐芸依微笑,从车窗探出头来问她。
“我是,你就是唐芸依?”洛管家推了推眼镜,看了她一眼问。
唐芸依收起笑,看着洛管家透过镜片
出来的冷漠目光,心底
的。
她心想,这位洛管家看来可真严肃呵!
但她制止自己胡思
想,和以貌取人的心思。
“进来吧!苞我来。”洛管家说着,骑上一辆停在一旁的摩托车,示意要替她领路。
唐芸依开着车跟随着她,进了雷家的后门。
她注意到在她进入后,后门便又自动关上了。
真称得上是门
森严呵!
而这后门里的情景和刚才在大门前看到的景象一样,周围全是大树林立、深不见底蕴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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