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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白展堂吠,人类你有种
 初夏的一个傍晚,许博温对白可说,过几天白可需要去他爸爸家,参加他爸爸50整寿的生日宴。

 因为白可从来没有去过,当天会有白家的司机来接他,许博温不去,左饕陪他去。

 白可只“哦”一声,继续低头摆弄玩具手,连好奇都没有。倒是一旁的左饕听了,若有所思地扫了许老一眼,可是他脸上的皱纹藏得太深,左饕什么也没看出来。

 白可把手纯粹当立体积木玩,花了20多分钟,终于用软软的手指把手拆了个零碎,然后想重新组装起来。

 左饕就看着他把两个完全不关联的部件,一直往一起对接,还试图把一个圆形的点,进一个三角形的凹槽里去。

 白可垂着小脖子又摆弄了半天,发现装不回去了,才蹙着眉头有些委屈地把钢盘推给了左饕。左饕接过,虽然一言不发,然而表情相当*,只用1分钟就把七零八落的部件重新装好,递还给白可,如愿收到白可“左饕哥哥尊厉害!”的崇拜目光。于是左饕满意地继续看,白可高兴地继续拆。

 许博温感觉相当糟心。

 宴会那天,白可早早被弄起,和左饕两人都穿上了陈妈和小阿姨们精心准备的白色小礼服。鉴于白可的披肩发总是茸茸的,不太服帖,小张阿姨特地模仿贝克汉姆的英俊发型,给他在脑后扎了个漂亮的小辫子。真的没有系蝴蝶结。

 白可对于可以跟左饕一起盛装出门感觉很愉快,早餐吃完了一整个煎蛋,喝完了大半杯牛。许博温看着他无忧无虑的天真模样,已经开始后悔了。

 九点钟,一辆宝马车准时到达许宅,把白可二人接到白家。司机看起来三十多岁,稳重老实,自我介绍说叫秦常青。

 不同于许家的小巧精致,白家的庭院和宅子盘踞了整整半个山坡,巍峨大气、富丽堂皇。院中雕塑、泉、花丛、泳池、长廊、乐队,处处洋溢欧式风情。

 出乎左饕的意料,白可并没有傻乎乎地东瞧西望,只是和他一起,静静地跟在秦司机身后,进了白家大宅一楼的会客厅。

 白家为了这天的宴会很是费了番心思,将整个大宅装点得焕然一新。会客大厅更是处处华丽,比比奢靡。

 白可他们在门口,只见里面衣香鬓影,觥筹错,穿白衬衫黑马甲的服务生端着餐盘穿梭其间,气氛声笑语、热闹非凡。

 然而突然之间,竟鸦雀无声了。

 连音乐的演奏声都一个呜咽,停了下来。

 从大厅中心到门口的人,纷纷为白茂让出一条通道。

 白可看到他爹地、今天的主角,一步步向他走过来,摸了摸他的头顶,然后弯把他抱起。

 白茂两年来,渐苍老疲惫。

 周围人们开始窃窃私语。

 白茂抱着白可,一直走到最中间。左饕和秦常青便也跟着他们走了进去。

 此时白太太已经变了脸色,几乎维持不住笑容,手里高脚杯中的殷红酒簌簌颤动。

 白太太四十多岁,算不上美丽,身材很高、骨架宽大,从额头到下巴几乎一马平川,跟丰姿绝代的许隽琼自是不可相提并论;然而保养得极好,面上丝毫不见皱纹,发式衣裙都雍容贵气,多年来养尊处优,只通身的气派就不逊于任何其他阔太太。所以有人说,世界上没有丑女人,只有穷女人。

 在压抑的头接耳的碎语中,秦长青朗声开口介绍:“这是白先生的小儿子,白喆。”

 白太太身后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见了这一幕,先是吃了一惊,之后似乎极生气似的,愤然扭曲了脸,质问白茂:“父亲!您这是什么意思?!”

 白茂没理会他,只淡淡地对白可说:“这是你的大哥,白权。”

 白权脸上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白太太突然笑了,赞道:“好个玉雪可爱的孩子”又略带埋怨地剜了白茂一眼“怎么不先告诉家里一声?我们也好准备准备。”

 白太太的反应,可以算是非常机变了。然而左饕觉得她的表情几乎称得上狰狞,肌僵硬,笑容只扯在嘴角,完全没有到达眼底,再加上一张血盆大口,十分可怖,简直可以止小儿夜啼。

 白太太笑得很欣慰,跟左右其他贵妇们说:“我讲了多少次,抱回家来,抱回家来,白先生偏不听。原来是等今天这大日子呢!” 她又叹了口气“我也不是不难过,但到底是他的骨血,我又不是善妒的人,怎么能忍心?”

 白茂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道:“白喆还小,不急。”

 白太太和白茂无声对视数秒,挤出笑容,刚要开口再说什么,竟一不小心捏碎了手中拿的玻璃杯,薄薄的水晶玻璃杯壁一声脆响碎成几片。

 随着白太太一声惊叫,猩红的酒飞溅在她手臂和裙摆上,右手登时被割裂出几个细小的伤口,渗出血来,一时间十分狼狈。

 周围的女客和佣人们手忙脚纷纷上前询问。白太太已缓过神,接过管家递给她的餐巾包了手,表示只是意外,没有大碍,要失陪一下。

 白家长子白权气得浑身发抖,一边匆匆扶白太太上楼,一边回过头狠狠瞪了白茂和白可一眼,恨道:“你这是要让他认祖归宗吗?!”

 白茂表情没有一丝波澜,又带着白可见了一位穿套装面容严肃的女士,告诉他,这是他姑姑白茂秋。

 白茂秋也只是略带倨傲地点了点头。

 随后白茂让秦司机带他们两个去吃东西。他还有很多客人要应酬寒暄。

 白太太也很快就下了楼,始终带着得体的微笑。

 午餐设在外面的庭院里,布置了上百条自助餐台、大量烤架和无数的伞、雅座。宾客们不时走动,三五一群地聚在一处说话。这种宴会,就是他们这个圈子的际平台,而这次的不同之处,就在于给了所有人感觉不虚此行的谈资。

 豪门轶事、私生子什么的,最好看了。

 左饕免费观赏了一场精彩纷呈、“有血有”的家庭伦理剧(请原谅他的用词不当!),开始有些明白了白可的处境。

 白可大概曾经拥有无以伦比幸福的婴幼儿时期吧,父亲富甲一方母亲冠天下,自然享尽荣华受尽宠爱。只是所有这些幸福,全是虚无缥缈、自欺欺人的泡沫,一旦暴在阳光下,结局定是毁灭。可谁又能想到,会毁灭得如此彻底呢?三年前的那场车祸,死神挥舞着锋利的镰刀,毫不手软地将一切荒唐终结。而白可作为这荒唐唯一魂不散的纪念品,名不正言不顺,却在光天化之下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了。他是白太太完美婚姻的污点,也必然是所有白家利益成员的眼中钉中刺。

 想到这些,左饕觉得白可也很可怜。

 左饕吃不下去东西了,只喂白可吃了些点心和烤,而他胃口居然相当不错!

 秦司机说要跟白茂和白太太告别之后才能离开。让他们先自己玩,不要走远,他过去找人。

 左饕就带着白可,刻意避开四面猜疑探寻的目光,往人稍少的地方逛,消食。

 走到宴会场外围时,周围已经安静下来,左饕蓦然一顿,清晰感觉到背后传来几道不善的视线。果然,5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跟了上来。

 领头的少年相当胖,一张大脸上面堆得全是,把五官挤在一处,正面带怨毒地看着白可,手里牵着一条小白熊犬。那小狗浑身雪白,长宽相等,绒绒,跑起来就像一团滚动的线球。

 旁边有个瘦瘦的少年瞄着白可嬉笑道:“这就是你的新弟弟?”

 大胖子少年挥手用巨掌把他推了个趔趄“我才没有这样的弟弟!他是-人生的!死瘦猴儿,你懂个!”

 随着大胖子少年的怒吼,他牵的白熊犬也开始朝左饕他们狂叫。

 左饕一语不发,沉静地跟对面的人和狗对峙。白可也没动,眨着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他们。

 左饕忽然怀疑,白可不知道“-人”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一个浓眉大眼的少年不耐烦道“我说白君,谁在外面没有几个弟弟妹妹?靠,你老爸已经算不错的啦。”

 左饕这才猜测出,眼前的大胖子少年应该是白茂和白太太的二儿子,白君。

 另一个身材高挑的少年玩味地笑:“这小东西长得可真好,不愧是许隽琼的儿子。”

 白君怒道:“别提那个-女人!”又指着白可骂:“丑八怪!还扎辫子!假丫头!”他的小白熊犬也吠得越发霸气侧漏。

 左饕不由地皱了皱眉。

 瘦猴儿少年又凑上前“还跟他们废什么话!”

 白君抖了抖肥,趾高气扬地命令白可:“过来!”

 白可应声后退,躲到左饕身后。

 白君又指着左饕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

 左饕感觉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回答是东西或者不是东西都不像样,于是只轻轻动了动嘴,吐出一个字:“滚。”

 “好!你有种!”白君大怒,松开手里的狗链,指挥白熊犬:“白展堂!去!咬他!”

 白展堂训练有素,听到命令后虎躯一震,迅猛地像一道白色闪电,真乃麒麟现世、好似穷奇重生!只见它四爪翻飞、威风八面,嗷嗷叫着扑向左饕,被左饕一脚踢开“嘤咛”一声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这一下可捅了马蜂窝,几个少年一齐冲了上去。

 左饕年纪比他们小,即使有功夫在身,也是双拳难敌十手,又要顾及白可,难免占不到便宜。

 白可本来被白展堂吓了一跳,缩在左饕身后险些哭出来。可眼下见左饕挨了打,竟舍身忘我地跑出去,加入战斗。他虽然年幼,平时表现得也幼-齿之极,然而眼光十分毒辣老道,深谙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一眼就看出白君才是主谋,遂一头向白君怀里撞去。奈何错估了自身实力,蚍蜉撼大树一般,倒把自己撞得蹬蹬蹬后退几步,坐了个腚儿蹲。

 这可被瘦猴儿少年抓住机会了。

 他刚才几乎不上手,几次被挤出战圈,正好让他看见白可摔了出来。

 可怜白小可身娇体弱易推倒,三两下就被瘦猴儿少年制住,把他脸朝下按在地上,揪住了他的小辫子。

 左饕顿时大急,反倒失了章法,硬是被他们四打一地牢牢住,不开身。

 也不知道瘦猴儿哪来的这一肚子坏水和创意,竟然从口袋里摸出一只打火机,一边喊:“白君哥,看我烧了他的辫子”一边竟真的把白可的头发燎着了!

 左饕当时就疯了,猛地一记,把其中一个少年撞得昏天暗地,一头栽倒。

 白君他们也慌了神,终于被左饕撕开缺口,冲了出去。

 左饕猛窜到白可身边,大力薅起瘦猴的衣领和后襟甩到一旁,半抱起白可拼命用手去灭他头上的火苗。

 又一个少年上前,往白可和左饕身上兜头兜脸地浇了一大盘子用来烧烤的生牡蛎,倒是帮白可灭了火。

 左饕静了片刻,见白可无恙,才慢慢地摘掉他头上粘连的牡蛎,又在他鬼画符似的脸蛋上摸了摸,而后漠然站起,转身。

 几个少年见了左饕这幅模样,反倒有些害怕起来。连年纪最长、平时最有计较的范焱歆——刚才也是他想起来用生牡蛎灭火——都感觉发憷。

 只见左饕眸变得极深,里面却似燃着两团火焰,好像刚刚在白可头上的火此刻已转移到了他眼中一样。简直就是缩小版的煞神!虽然他面无表情,没说一句狠话,却令这些半大少年们不由地心生畏惧。范焱歆想起一句比喻,他看向他们的眼光,像在看死人…

 正在这时,白茂他们赶到了。

 其实整个战争加起来,也不过10分钟。

 大人们显然被他们的战况之惨烈震惊了:白可和左饕的白西装滚得早看不出本来颜色,还满头都是黏糊糊的牡蛎汁水,左饕一身打斗痕迹,白可的精致小辫被烧得弯弯曲曲,呈现真的狗啃效果;贺家小少爷脑门上顶着一个青紫的硕大的包;瘦弱的黎家小公子灰头土脸,被左饕吓得瑟瑟发抖,几乎要子;白展堂侧躺在地上,呻+声高亢婉转,姿势亦十分销+魂…

 回去的路上,左饕沉着脸,不出一语。

 秦司机愧疚地再三道歉。

 反倒是白可,还没好了伤疤呢就忘了疼,捧着一个奇大的桃子没心没肺地啃,弄得汁水滴滴答答,还让左饕闻他披散着的已经洗过的头发,说上面有怪味道。

 左饕回去安顿好白可后,直接去了训练场。

 独自一人打了好几个小时的拳。

 作者有话要说:

 *原创网“南极冰川杯”得奖者获奖感言:“…”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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