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公的还是母的
西风白。
塔楼。
除夕夜。
心底深处的记忆在一瞬间涌了上来,她在黑暗中弯起了嘴角“单纯论酒的好坏,光听名字,西风白自然比不了青玉,但若论痛快…青玉却未必及得上西风白。”
对面一阵静默,她笑意更深,某人应该想起那场人生中的第一次大醉了吧。
“主子,酒来了。”墨迹的速度快得超出想象,至少比宁天歌预期的要快。
一只手从车帘边缘
了进来,一抹青光在透进的光亮里珠玉一现,墨离伸手接过,转手便交给了她,之后又懒懒躺下,吩咐一句“去相府。”
“啊?”墨迹刚把手缩了回去,听着这话便愣了一愣,觉得应该是自己听错了,刷地掀起车帘将脑袋伸了进来“主子,你说什么?”
“岁数大了,这耳朵也不灵光了么?”墨离支起了上身,扫他一眼“说了去相府,没听见?”
“听见了。”墨迹诚实地回答,纳闷地说道“主子,我只是怕听错了。现在都快子时了,你去相府做什么?”
墨离蹙起了眉头“叫你去就去,怎么问个没完没了?你这多话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墨迹脖子一缩,将脑袋缩了回去,帘子外,却听得他小声嘀咕“话多么?我怎么不觉得。”
宁天歌摇头,也不打算掺和进他们主仆之间的事,抱着那小坛子酒靠着车壁,望着时不时从窗帘
隙中透进的光线,微微出神。
说起除夕夜那次喝酒,一晃眼竟过去半年,此时想起方觉得光
如梭,转瞬即过。
时间这东西,确实如指间
砂,一不留神就指
中
过,快得叫人抓不住。
墨离似乎也陷入深思中,未再出声,车厢内极为安静,然而这种在车轮转辗间产生出来的宁静,却有着一种岁月悠悠,唯愿此刻长留的感觉。
以至于,谁也不舍得将这份宁静打破。
车轮再次停下,不用宁天歌嘱咐,墨迹已自发地将马车停在宁府后门。
宁天歌与墨离下车,此刻宁府所在的巷道漆黑幽静,无任何声响。
墨离抬头看着宁府的院墙,淡淡说道:“你去太子府一趟,得了消息再过来。”
这句话对谁而言自然再清楚不过,墨迹这回并不罗嗦,应了一声,便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墨离看了眼紧闭的后门,转眸一笑“你该不会叫我爬相府的墙头吧?”
“你若愿意爬,我不拦着。”宁天歌睨他一眼,提气纵身,轻盈掠过围墙。
门后面一声轻响,门扇从里面打了开来,她跨步而出,却见墨离已牵了马的缰绳,微侧着头在门外对她微笑。
“不爬么?”她牵住了缰绳另一边,朝他侧眸而视“宁府的墙头可是难得一爬,要不要试试?”
“既然门都已经开了,我何必再费那力气。”墨离松开了缰绳,绕过马头接过她手中的青瓷酒坛,再将她的手握住,挑
“若哪一天没有人为我开门,我又想见一个人,那么,这墙头我定是要爬一爬的。”
听着这话,宁天歌便有些忍不住笑,不何为何,她又想起了那出西厢记。
“笑什么?”他低了头,濯亮的眼睛堪比天上最明亮的星子。
“笑你脸皮厚。”她收起笑意,正
道。
“嗯。”墨离倒不反驳,而是极为赞同地点了下头,忽附到她耳边道“只对你一人脸皮厚。”
她有些受不住,
了
胳膊,牵了马便往里走。
将马车停放妥当,两人未惊动任何人,取小道回宁天歌所住的院子。
夜很静,除了值夜的守卫,所有人都入了眠,有朦胧的灯光透过树枝间隙照了过来,投在两人身上,将面容映得忽明忽暗。
乌云散去,霁月高悬,不是很明亮的月
,如笼了层薄纱,温柔得让人沉醉。
空气很
润,带着草木的清香与淡淡的花香,带着雨珠的花枝不时拂过,将两人的衣衫留下点点
痕,偶尔一两声虫鸣,添了点生气,却更显静寥。
这样的夜,祥和美好得让人产生错觉,仿佛这样静静地携手走下去,就是一生。
“天歌,我希望能这样与你走一辈子。”在即将走到院子之时,墨离忽然顿住了脚步。
宁天歌抬眸,正好对上一双沉静若海的眼眸,那里面没有戏谑,没有玩笑,只有深沉得让人无法忽视的认真,广阔无边。
她久久凝视,
含浅笑“一辈子,很远。”
“很远,但也不远。”他握紧了她的手,凝定着她的眸子,缓缓轻问“你,可愿意?”
她转开眸光,望着远处那点灯火,风雨再大,终究有那么一盏顽强地
了过来。
身边的男人气息平稳,手心干燥,然而依旧可感觉出一丝紧绷,他在等她的答案。
她忽而一笑,并不言语,迈开四平八稳的步子走入院子。
“天歌,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身边跟着的男人提出不满。
“你不是说喝酒么?再不喝可就要天亮了。”她却全不理会,推门而入。
一团白影在第一时间蹿了过来,直扑她的怀抱,她忙挣开了墨离,双手将它抱住。
“今晚怎么还不睡?”她不免好奇,这个时辰不在狐狸窝里睡得昏天黑地,这狐狸未免太过反常。
“呜…”四喜将脑袋拱在她
前,极心撒娇之能事。
“睡不着?”她问。
四喜连连点头,末了,又摇了摇头。
宁天歌对它的行为早已摸了个大概,想了想又问:“你是想我了,然后睡不着,是么?”
四喜猛点头,抬起头来,眨巴着两只湛亮的眼睛,满是讨好之
。
她不
好笑“你以前离了我不照样天天睡得跟猪一样,怎么叫都叫不醒。”
“嗷…”四喜狐狸直跺它那几条小短腿,显然对于猪这个说法很不满。
“说吧,是不是闯祸了?”宁天歌才不理会它这些,肃了神色。
这般问着,心里并不确定,想这狐狸将宁府厨房闹得天翻地覆的,也没见它产生过丁点负罪感,照样睡得踏实,吃麻麻香。
怀里却是一轻,四喜狐狸鼻子一皱,已将小眼珠转向她旁边之人,身子亦十分有行动力地朝他跃了过去,确切地说,是扑向他手里的酒坛子。
就在它伸得笔直的前爪就要与那酒坛子亲密接触之时,那酒坛子突然往上一扬,被人高高举起,让它扑了个空。
没能扑倒酒壶的四喜失落得直挠墙。
它的速度都堪比光速了,为什么还是没能扑到?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虽然它不知道这里面装了些什么,但凭着它敏锐的嗅觉闻出的那丝香气,这里一定装了能吃的好东西。
在它懊恼万分之际,宁天歌已搬了张小桌子到院子里,再提了两把竹椅,又顺带拿了两只酒杯。
这般讲究的酒坛,这般上等的美酒,若再牛饮,确实有些对不住这酒与坛子。
墨离却将她手里的酒杯放了回去。
“就用坛子喝。”
宁天歌看着他手里的那一小坛子酒“酒只有一坛。”
“喝小口点。”他笑着牵起她的手来到院子,将坛子放在桌上“这青玉酿起来麻烦,并且需以每年的新竹烧制,再配以竹叶上的晨
,有这一坛子已是难得,着实拿不出两坛来。”
“也就你这种享受惯了的,才能有这东西。”她啧了一声。
他也不辩驳,将她按坐在竹椅上,抬手拍去上面的封泥,下面那层竹叶还未揭开,清冽的酒香便幽幽地自那竹叶下飘了上来。
“嗷…”在挠墙的
球冲了过来,目标相当明确。
宁天歌眼疾手快地提起那酒坛子,一巴掌将它拍了下去“要是弄洒了它,一个月不许吃
!”
球挠桌。
天大地大,活
最大。
一个月不吃
,它会活不下去的。
“别急,少不了你的。”墨离伸指弹了下它那撮金
,对于它生长得如此之快有轻微讶异。
四喜狐狸见风使舵,极有眼力分清了时势,蹭地扑到他
口,对着他的脸便伸出
漉漉热乎乎的舌头卖力地
了一下。
“嘶——”墨离倒
一口凉气,连忙双手抓着将它举到安全距离,皱着眉头道“它是公的还是母的?”
生平头一次被
,
的还是一只狐狸。
宁天歌见他一脸嫌弃的表情,泰山崩于眼前也不变
的神情终于维持不住,扯着嘴角回答“公的。”
墨离双手一松,由它直直地掉落下去。
四喜在空中拼命蹬着小腿,总算在落地时没有
股着地,但也狼狈得够呛。
“可怜的小东西。”宁天歌放下酒坛子,看着墨离叹道“够狠心的,也不怕它摔着。”
“它是公的。”墨离沉着脸,用袖子擦去脸上的狐狸口水。
这一
,已然超出了他可忍受的范围。
“呀,要这么说,如果它是母的,你就愿意让它亲了?”宁天歌惊讶。
墨离眸光一转,见月光下,她一脸兴味盎然的模样,沉默片刻,突然勾
一笑“没错,如果是你这只母狐狸,我就愿意让你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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