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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此处春意盎然
 曾经,也有这样一双眸子,如雪山之巅罕无人迹所至的天湖,纯净清澈,却又偏偏浮光掠影见不到底,如无数白鸟轻点水面起层层涟漪,光影重重。

 在过去的十六年里,她以为再也见不到这样的眼眸,未想此生竟还能得到老天的眷顾,即便,人,已不是那个人,脸,也不是那张脸,但这双眼睛,她至死都不能忘。

 身体的反应远远快过思维,不过须臾瞬间,宁天歌已拍窗而起,如的箭一般直向对面的醉蓬莱,动作迅疾,宛若流星,莫说街市上如织的人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幕,便是楼非白与紫翎,亦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了一惊。

 “阿七!”楼非白从榻上一跃而起,飞身扑到窗前,那白色身影已飞向对面那个窗口,只能看到洁白裙裾与墨长发在她身后临风飞舞,在极盛的灯火辉映下,镀上了一层浅金色的光。

 紫翎亦是惊呼一声扒着窗沿,上半身探出窗外,向来灵活的脑袋也为这眼前情景懵了一懵。

 宁天歌一个旋身便精准地从窗口而入,无视那些衣衫半敞的美男呆滞震惊怔愣等等丰富表情,一步步走向含浅笑悠然啜酒的男子。

 此刻,她已然忘了烟波楼中惊呼的二人,忘了去考虑她此时的行为有多惊天动地,眼中只有那双沉静如镜湖的眼睛。

 在她前世的无数个黑夜里,这双眼睛不止一次出现在她梦中,带着那样一点淡淡的忧伤,浅浅的笑意,看着她。

 那个时候,她因为这个梦时有困扰,但并未太过在意,只是将它当作一个梦,然而终有一天,她在现实中见到了那个有着同样眼睛的男子。

 彼时,她与他是对手,只为争夺同一件东西,且势在必得。

 他说,那件东西本来就是他的,他不过是拿回自己的所有物。

 她说,谁知道呢,上面又没有刻着名字。

 他指着陈列柜上的说明,那里写着‘此物被下诅咒,请勿触碰,触者即死’,笑问,你就不怕被诅咒?

 她亦笑,死了也有人陪着,怕什么。

 当时不过是拳来脚往争斗间的舌剑,未想到,一语成谶!

 就在她将东西拿到手的那一刻,眼前红光闪过,她与他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事情的结果。

 生死一线间,她以为两人会各自逃生,且极有可能谁都不能活着出去,然而,前一刻尤以她为敌的他,却将自己作为助力,用力将她抛向天窗…

 耳边响起冲天巨响,巨大的气与火焰轰然席卷而来,身上衣物瞬间被火舌卷起,她满心惊骇,不是因为命悬一线,而是因为他还在下面…会死!

 没来由的滔天悲凉几乎将她淹没,绝望中回头,只看见黑色颀长的身躯急坠而下,炽烈火海中,一双眼眸沉静如海,始终望着她的方向。

 那夜,狂劲夜风透衣而入,在急速坠落带来的强烈失重感下,她最终陷入彻底黑暗…

 再次醒来,她已成了一个呱呱坠地的婴儿。

 轻轻闭眼,宁天歌抬起头将翻涌奔腾的情绪尽数敛在颤抖长睫之下,许久,再次睁开眼时,那里已平静无波,唯有漆黑的眸子如被雨水濯洗般晶莹清透。

 “安王殿下?”她推开榻边一名目瞪口呆的妖娆男子,顺手将他手中酒壶接过,坐到安王墨离身侧,往他杯中满上了酒,又环顾一周,叹道:“此地当真意盎然哪!”

 墨离侧枕美男膝,将碧玉杯凑近边轻啜一口,浅笑的眸子微抬,轻轻落在她脸上,眸光轻盈若羽,又带着点落雪的凉。

 “我与姑娘相识?”他的声音温润柔雅,带着一丝漫不经心。

 “不识。”宁天歌答得干脆,随手取过桌上一只干净杯子,替自己也倒了杯酒,尝了一口,赞道“好酒!”

 “那姑娘这是…”他弧轻勾,尾音拖长。

 “小女子仰慕殿下已久,今得见真颜,心中,以至做出冲动之举,以期与殿下近身接触,共度良辰美景,这个理由,可够?”宁天歌微微笑着,说得极缓,手指轻转酒杯,垂眸看着杯中清亮的酒

 寂静片刻,忽听墨离轻轻笑起“足够。”

 宁天歌一笑,仰头一口将酒饮下,再次斟酒之时,她侧头紧凝着墨离的眼眸,随着汩汩酒之声,轻声而问:“听闻殿下醉心游历江川,不知可曾听说过博物馆这个地方?”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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