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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毒目桥
 就在“捕风捉影”梁哀眼见支撑不住闭目待死的那一刻,他瞥见“横刀立马”彭怒和他的“五虎断门刀”舍命的扑过来。

 殿尾的梁哀已伤重,是彭怒一面斩杀追兵,一面扶持着他断后。

 两个人的任务是抵挡住水般杀将过来的敌人,让大龙头有足够的时间逃往“毒目桥”

 他们一面力战退敌,一面还在相互鼓励对方:

 “梁子,你要撑住!你还要去找你弟弟呢!”

 “小怒,我怕是不行了,我喝不到你和七七姑娘的喜酒了…”

 “你他妈的给老子闭嘴!我儿子的满月酒都少不了你那份…当心左边!”

 “…”“以前我经常笑话你胆子小,是我彭怒瞎了狗眼!梁子,你…梁子?!”

 彭怒此时才发现他挽扶的梁哀已然命殁气绝,他百忙中抹了一把英雄泪,将同伴的尸体紧紧背在身后,狂嚎出刀,势如疯虎,独战千军万马,在林箭雨里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当彭怒满身浴血,一步三摇的赶到“毒目桥”时,云端姑娘正为诸葛喜包扎伤口,手只不过片刻,敌军已死伤七十九人。但“大风堂”除云端姑娘外,人人带伤,诸葛喜伤势犹重。

 孟东堂和熊东怖一鞭一刀死死苦守桥口,他们面对的是数以百计、争先恐后的江湖好手。

 云飞扬远远看见带动一股人边杀边退、背着战友遗体百战归来的彭怒,他狂吼一声:“救人!”手中“大风旗”一下子已卷倒六人。何乐迟疑了一下,跟着补上养父留下的位置,挥力博,接下漏过来的四人。

 战中,彭怒只觉有人欺近自己,久战重伤之下,他已意识模糊不清,面就向来人一刀砍去——

 刀至半空,手腕被来人牢牢抓住喝道:“小怒,是我!”

 彭怒看清来人是大龙头,一口气终于卸下来,戚笑道:“大龙头,我把梁子兄弟给您带回来了…”

 一口气没上来,彭怒连带着背上梁哀的尸身一起,仰面缓缓倒下——

 “梁子——”

 “小怒——”

 云飞扬悲声未绝,突然“毒目桥”吊桥底下翻上来一道人影!

 这道肥胖的人影奇快无比,竟还浑身闪着异光,此人手执圆月形状弯刀,一刀斫中云飞扬!

 云飞扬肋下出一道血泉,他恨恨的瞪视着偷袭者,恨恨的道:“胖半月,你好卑鄙!”

 白白胖胖的“半月坛”坛主胖半月,笑嘻嘻的道:“老五,你不会还痴心妄想着安东野来救你吧?恐怕他现在自身都难保呢!”

 云端芳心一颤,不由自主的看向“山鬼庙”那黑沉沉的方向——

 ——安东野正在自保,犹在力保。

 董流星越战越勇,越斗越猛,他已经感知到他手下的十三大护院“流星十三剑”就在附近,随时都有可能赶来支援。

 安东野越斗越险,越战越凶,他业已感觉到有十数个武功高绝的人物正在向“山鬼庙”迫近,一旦董流星的精锐剑手赶到,自己想要身已是千难万难!

 ——咦?!好像哪里不对?怎么会多出一个人的存在?这个人的气息似有若无,修为明显要比另外十三个人高出不知多少?

 那么,第十四个人是谁?

 董流星面上得意之方展开,庙外就响起第一声闷哼!

 董流星似乎感觉出情况有异,夜里第二声短促窒息的叫声同时响起,骇人之极!

 将流星锤舞出一个圆弧,迫退安东野的三掌七腿,董流星大声示警:“十三剑小心,你们中间混进了杀手!”

 然而,他的警告实在是太迟了,短而急促的沉闷惨叫,接二连三的传进耳鼓,然后就没有了声息,庙外恢复一片死寂,只有虫鸣蛙叫。

 董流星再也顾不上趁机夺门而出消失不见的安东野,他飞身掠出庙外,只见“流星十三剑”横七竖八的躺在月亮地里,血染衣,尽皆是被人一剑穿心致死,每个人的脸上,尚残存着不可置信的惊恐表情?

 “是谁?出来——”董流星链锤飞出,将庙前的一块下马石凌空击得粉碎,歇斯底里漫无目的的吼叫着。

 偷袭者显然一击得手后便即遁走,丝毫没有和董三爷照面的想法和意思。

 “流星十三剑”身手不弱,能在消无声息间袭杀一十三人,此人武功简直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

 此人是谁?

 “毒目桥”杀意正酣,杀气正浓。

 一场山雨转瞬将至,大批大批的敌人似乎也在重新调配、整合、布置中。

 空气里散发着暴风雨前的沉闷,云飞扬手拄“大风旗”屹立在桥头,向身后的五人道:“你们听好,我现在以‘大风堂’第一代大龙头的身份,命令你们,马上南撤,设法去找太常少卿李纲李大人,为我们‘大风堂’翻案昭雪,这里有我,你们马上走!”

 云端、孟东堂、熊东怖、诸葛喜、何乐异口同声的立时发出抗议!

 “这是命令!”云飞扬决然而然的道:“梁子和小怒都已经壮烈牺牲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要为‘大风堂’留下你们这些种子,佞一不除,外虏一未灭,‘大风旗’就永远不能倒!”

 “说得好!”话到人到,一人冲了过来,像一匹不知疲倦的奔马。

 “安东野!”熊东怖上前一手抓住来人的衣,一手执刀架住他的后颈,怒道:“你还敢来?你这个细!”

 安东野只把眼睛看向同样投来关切目光的云端,沉静的道:“熊二哥,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孟东堂恼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装蒜?如果不是你这个外人给官军通风报信,这些狗贼怎么可能每一步都抢在我们前头埋伏?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小贼,今我们就要为梁子和小怒报仇!”

 安东野一怔:“梁大哥和彭大哥他们…”

 何乐举就砸向安东野“天灵盖”嘴里不耐烦的骂道:“还和这小贼废什么话啊?”

 “呛啷”一声,云端横剑架住何乐的铁,嘶声道:“我不相信东东会出卖我们!他绝不会是细!”

 熊东怖怒不可遏地道:“大师姐,你到现在还帮着这个叛徒说好话?细不是他还会是谁?难道是大师兄?是我熊老二?是喜叔?是乐少爷?是…”

 说到这里,熊东怖突然停住话头,与众人一起将狐疑的目光看向何乐——

 “有所不为”何乐脸上青一会儿、白一会儿地道:“你们看着我做什么?分明是安东…”

 他话没说完,距离他最近的“铁口神算”诸葛喜陡地一指点下何乐的眼睛,何乐下意识的歪头躲过,诸葛喜顺势将他身上的布搭夺过,就手一抖,两锭金灿灿的金元宝当即滚落在草丛里。

 何乐一张俊脸先白后青,再转灰败之,想要去拾回那滚到云飞扬脚前的金锭子,最后还是战战兢兢的直起了

 “乐少爷好富贵啊。”身后的诸葛喜冷笑。

 “难怪在‘山鬼庙’那晚我觉着你有些反常,原来你把大龙头出卖给了‘三手将军’,哼!”身左的孟东堂哼笑。

 “也难怪我们一路拼杀过来,大家都是七伤八痛,唯独你受伤最轻?!”身右的熊东怖怒笑。

 “刚才若不是我拦得及时,恐怕你就当真要让东东背这黑锅而杀人灭口了吧?”身前护着安东野的云端姑娘鄙笑。

 何乐只能苦笑,他已被同伴包围,他将乞活的目光投向圈外那微微颤抖的伟岸背影,可怜兮兮的道:“爹爹,我只有十九岁,我不想陪着你们这些朝廷钦犯一起死啊!我还年轻啊!”云飞扬悲愤绝地颤声道:“小怒今年二月才过完十七岁生日,他比你还要年轻。”

 老人的手掌已然缓缓举起——

 何乐垂死挣扎的叫道:“大龙头,我家里还有个小妹需要我去照顾啊!”云飞扬伤痛死地厉声道:“难道梁子就没有弟弟要抚养吗?!”

 老人霍然回身,杀气满脸——

 何乐满眼惊恐地一步步后退,忽然他向抓住了一救命稻草似的,理直气壮的道:“十八年前,你已经亲手杀了我爹,今天,你连我也不放过吗?”

 老人高高举起的手掌,陡地顿在半空,说什么再也落不下来。

 云飞扬老眼含泪:“你们父子两代有负于我,当年我杀你父,并非为报私仇,而是‘大风堂’帮规凛然,违背不得;我赐予你绰号‘有所不为’,就是要让你每自省,切勿误入歧途,不料你这逆子,不取你父的前车之鉴,又来重蹈覆辙,老夫心痛啊!”何乐见事有转机,忙不迭乎的道:“放过我吧!您老高抬贵手,饶了我这条小命,孩儿一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大龙头…”

 “罢!罢!罢!”云飞扬大手一摆,痛心疾首的道:“你马上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别再让老夫看到你!”

 大龙头一说“滚”何乐立刻就“滚”

 他真的是“滚”了出去,一路滚了出去。

 熊东怖心有不甘的道:“师父,就这么放他走,岂不是太便宜他了?”然后他就听见雨雾里何乐,面被一枝横空掠至的“方天画戟”贯穿过,生生钉在地上,临死前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绝望惨嚎!

 杀意的雨丝,密密麻麻斜布天地间。

 行雷闪电,大雨滂沱中,一队铁甲骑军簇拥着一个人,策马自江湖群豪队伍中,排着整齐肃杀的阵势,狂卷而来。

 那人穿黑色盔甲,红色披肩,战马神骏,但他却不是骑在马上,而是站立在马背上的。

 安东野沉声道:“‘三手将军’冷寒鸦到了!”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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