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世上之事，本来无非就是如此
　156、世上之事，本来无非就是如此（上）。

　天界，昴星宫。

　昴正在招待一个客人，一个与众不同的客人。

　侍婢给那客人座侧的茶盏斟得半满，然后扭着袅娜的步子，缓缓地退下了。

　那身着道袍的客人望了那侍婢一眼，说道：“星君府上的婢女倒是个个灵秀风华啊，羡煞贫道了。”

　昴笑道：“这些个婢女都是我母亲从紫云山拔来的，终受她佛法熏陶。先生若是有意，便赠予你了。”

　那道士连连摆手，说道：“这便不必了。贫僧可消受不起。再者说，道佛如今可不如当初那般兼融包合啊。”

　昴笑道：“先生cāo心这等事情做什么，我们自有我们的事情。那些个大事业，轮不到我们手。”

　那道士摇了摇头，说道：“星君你这话便错了。”

　昴眼光一凝，轻声呼道：“哦？”那道士说道：“当今时势想来不用贫道多嘴，星君也知晓。王道衰微，西方势盛来，而我道门却是尾大不掉。一场大动，想必不远了。”

　昴轻茗一口茶，笑道：“先生果然是能知前后、善断的大人物。”

　那道士目不屑，说道：“这些用来在人间混饭吃的话，你提起来做甚。”

　昴道：“可是先生还是没说这和我等有什么关系啊？”

　那道士笑了起来，眼神怪异地看着昴，说道：“星君昔日飞升天界，似乎在人间留遗了种吧。”

　昴面皮一紧，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笑道：“昔年我不过是一只凡，只是因缘了一株金乌草，才有了这造化之身。修道之时，确实曾带了一帮臣民。如今他们建国也有数百年了。”

　那道士捋须笑道：“是乌国吧。”

　昴点头。

　那道士说道：“那星君可有关注过这乌国如今的变化？”

　昴摇头道：“修仙之人，首断尘。他们是凡人，若得眷过多，反而是害了他们，不如放其自然。我从不过问凡间事。”

　那道士听了哈哈大笑，说道：“行了，贫道又不是纠察灵官，星君何以如此紧张，解释太多可不好。”

　昴笑道：“事实如此。”

　那道士说道：“取经组昨离了乌国。”

　昴心中一惊，似乎明悟了什么东西，瞪着那道士，默然无语。

　那道士看着昴说道：“唐僧师徒走后，乌国国王暴毙，太子登位。宝林寺被夷为平地。满国水井尽皆被填。新任井龙王被迫于他地，不知去向。”

　昴虽然口称从不顾虑凡间之事，但从心底还是有些难舍旧的。乌国也算是他的遗留之。

　昴忽然抬了抬手，随即便有一个婢女从暗处闪了出来。昴吩咐她道：“去查查。”

　那婢女领诺而去。

　不久之后，婢女去而复归，在昴的耳边细语了片刻。

　昴脸色变了又变，最后皱着眉头，挥手打发婢女走了。

　那道士将昴的神情变化收进眼底，然后说道：“其实事情说来极简单。无非就是西方的那位想蚕食我东方势力。你昔年也是沐了道化才成就了如今仙位，难道就这么看着秃顶无的驴子占了你的国土，愚弄你的臣民？”

　昴看着那个道士，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些许深意来。只是这道士的眼睛幽蓝如海，却不起半点波澜。

　昴忽然笑了起来，说道：“宝林寺井里原来的那条老龙是你设计弄死的吧。”

　那道士点头道：“不错。贫道与龙族仇深似海不共戴天。虽然这井龙王在贫道眼里蝼蚁不如，但能杀一条孽龙，就能消我一丝怨恨。我杀了那条老龙，然后又给了乌国国王一个得道沐化的机会。也沾了满手的因果了。”

　昴道：“本星君在此多谢你照顾我的后人了。”

　那道士摆摆手说道：“说这个没用了。文殊一出现便破了贫道的法术，而且如今乌国国王已经死了。贫道做的那些事，也算白干了。”

　昴眼睛忽然看向屋顶，说道：“不算白干，至少本星君已经知道西方那个人究竟想干什么了。”

　那道士听了，一杯饮尽杯中茶，大笑不止。

　那道士好半天才止住笑声，说道：“那你可知那乌国太子是谁的人？”

　“蠢王，毒后，妖太子。呵呵，想不到我的遗留之竟然会糜烂至此。”昴叹了口气，说道：“这太子一直装傻充愣，骗过了国王和王后，骗过了满国文武，也骗过了取经组几人，更是骗过了文殊菩萨。弄得本星君都想知道他是何方神圣了。”

　那道士面讶，问道：“你居然不知道那太子是谁的人？”

　昴摇头道：“确实不知道。”

　那道士愣了一会儿，喃喃道：“这便有意思了，太有意思。”

　昴道：“怎么说？”

　那道士说道：“满国水井皆填，贫道布下的龙王之棋已经失败了。国王死了，你的遗泽想来也没什么大用了。狮猁五年都不曾有结果，又被唐僧师徒识破，文殊的算计也落空了。那这盘棋，究竟是谁得益了呢？”

　昴道：“文殊不是出现过么，他难道没有后手？”

　那道士嗤笑道：“若真有后手，他就不会那样匆忙地出现了。想来是有了他预之外的变故，他才会忽然现身，然后快刀斩麻想将事情扭转到于他有利的方向。谁知道等他走后，他施以恩泽的国王居然暴毙了，王后这步棋也没什么用了。文殊是典型的捕蝉的螳螂，而我们是黄雀。可惜的是最后得益的却是拿弹弓的孩子。”

　昴道：“谁是拿弹弓的孩子？”

　那道士掐指半天，忽然笑了起来，然后摇头。

　昴道：“你算不出来？”

　那道士笑道：“贫道有些笨了，其实事情已经很明了，无须再算了。”

　昴不懂。

　那道士笑着指了指一个方向，然后说道：“非佛非道非妖非魔非人，还能有谁？”

　昴面沉如水，看着那道士指着的方向。

　“那又如何？”昴着心底情绪，淡淡地说道。

　那道士说道：“加入我们吧。”

　昴道：“加入你们？什么意思，你们是谁？”

　那道士笑道：“你知我来历，又何必装蒜。”

　昴说道：“你可是道祖‘术’字门中，最杰出弟子。虽然仍是凡人之躯，但这天界想来迟早会有你的位置。”

　那道士笑道：“知道就好，说出来做什么。”

　昴笑道：“说说也无妨。”

　那道士道：“加入我们吧，来一场革仙大业。”

　昴道：“是道祖叫你这么做的？”

　那道士摇头道：“道祖向来淡泊名利之事，也不会计较这些小事。”

　昴道：“那我就想不出究竟是谁还有能力可以号召你们，居然想对抗佛祖还有殿里的那位。”

　那道士敛了笑容，反手把着茶盏，然后将茶杯斟满，最后溢了出来。手没有抖，也没有动，所以水也一直从茶壶里出来。茶杯没有变大，所以茶水仍然溢出来。

　茶水从茶杯里溢出来，然后到了地上，泅开一大滩水渍。

　水壶容量有限，想来倒不出来多少茶水。

　但是那道士倾斜着的水壶，却如同长之瀑，绵绵不绝。

　地上的水积得越来越多，却又不是随处游，似是有一只手，点了笔，四处渲染。

　最后，地上的水，凝成了两个字。

　昴惊得站了起来，一脸惊异地看着那道士。

　那道士却是站起身来，大笑着出门而去。昴看着那道士仰天大笑出门去，然后再回看地上的那两个字，心里蓦然间掀起惊涛骇。

　地上的那两个字，赫然是：真武。; 　Ｍ.xZＩxs.ＣＯ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