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百花羞处，⻩袍狼君（七）
（今天可是末⽇呢，虽然时间已经过了，但说不准是上帝打了个瞌睡。你说你手上的推荐是不是要投了。小沙弥在此接着呢，不嫌多的。）
宇宙有没有尽头，世界有没有末⽇？没有人知道，也没有神知道。有的只是揣测，惶恐以及谣言。
⻩袍怪知道自己如果再不做些什么，他的末⽇就会快到了。本以为自己被贬下界，便不须再胆战心惊的过⽇子，在这人间的五百年，是他过得最惬意的时光。
但五百年的时光，对于神而言，也不过是一个长一点的瞬眼罢了。最终还是被杨戬的走狗找上门来，传达到了苑主的最新指令。
奎木狼，这个名字感觉好遥远了。⻩袍怪心中无限感慨。在天庭的时候，从来不觉得五百年竟会这么的漫长。长到他以为奎木狼或许是他的前世。
苑主的最新命令就是让他留下唐僧师徒，然后和孙猴子接上头。⻩袍怪觉得奇怪，孙猴子那么桀骜不驯的人，怎么会和苑主达成协议？
⻩袍怪按照吩咐，将哮天⽝的分⾝之魂借机打⼊了渴⾎妖君的体內，然后再挑动⽩骨夫人却对付唐僧师徒，本想自己能得个便宜。不曾想那⽩骨夫人也不是简单人物，早看出了些端倪却一直忍着不说，直到最后关头面却是给他们来了一记狠的。正当哮天⽝要杀了⽩骨夫人的时候，孙猴子出现。这个孙猴子不分缘由杀了哮天⽝附在渴⾎妖君体內的分⾝，然后带着⽩骨夫人走了。
⻩袍一直在不远处遥观着，心中疑惑更甚。他分明看见孙猴子和唐三蔵走了，何以这个时候能折回来杀了哮天⽝分⾝呢？筋斗云虽然厉害，但也不至于令自己毫无察觉吧。
⻩袍怪带着疑惑便去找唐三蔵了，果然孙猴子不在唐僧的⾝边了。⻩袍怪便抓了唐三蔵带到他的洞府，坐等孙猴子出现。
⻩袍怪想知道一件事情，只有孙猴子能给他答案。
唐三蔵却是笑昑昑地看着⻩袍怪，说道：“只有我能给你答案。”
⻩袍怪显然不信，踹了唐三蔵一脚，骂道：“和尚，你以为你是谁？如来佛祖么，知过去未来五百年事？”
唐三蔵道：“如来若真知过去未来五百年事，又怎么会被噤⾜在西方世界。”
⻩袍怪道：“我不是来和你打机锋的。”
唐三蔵道：“不打机锋，难不成打秋风？这你就想错了，贫僧不但⾝无分文，⼲粮也在行李里。”
⻩袍怪道：“你个和尚真罗嗦，信不信我立马炖了你。”
唐三蔵道：“炖吧，到时我也吃一口。”
⻩袍怪好奇地看着唐三蔵，说道：“你认为把你炖了之后，你还能活着吃你自己一口？”
唐三蔵⽩了⻩袍怪一眼，说道：“你这太浪费了，你不会分几次炖啊。这样贫僧也能偿偿长生不老的滋味。”
⻩袍怪道：“有意思，那按你的意思先炖哪个部分？”
唐三蔵想了想说道：“贫僧觉得你适合吃阑尾。”
⻩袍怪骂道：“你这和尚找死是吧。”
唐三蔵笑道：“人生美好，贫僧尚是童子之⾝，连观音姐姐的小手都没牵到，舍不得死。”
⻩袍怪抓了抓头，道：“你真能给我答案？”
唐三蔵笑了笑，道：“说不定。”
⻩袍怪皱眉沉思起来。
⻩袍怪忽然问道：“和尚，你可懂情？”
唐三蔵道：“情之一物，这个世间谁能懂？”
⻩袍怪默然半晌。
唐三蔵道：“这恐怕并不是你真正想问的吧。”
⻩袍怪道：“反正闲来无聊，你在我这洞府也逃不出去，何不多聊聊。”
唐三蔵道：“也好。”
⻩袍怪请唐三蔵和小沙弥到有石桌石凳之处坐下，然后说道：“恰好有些疑惑，想找个解惑。”
唐三蔵道：“但说无妨。贫僧向来助人为乐。”
⻩袍怪抬起头来，沉昑道：“到还真有件事要和尚你帮忙，只是该从哪里说起呢？”
唐三蔵道：“从你最先想到的说起。”
⻩袍怪道：“呵呵，我的夫人是不是已经告诉了你她是宝象国的公主了。”
小沙弥道：“说过了。”
⻩袍怪道：“她没有说错。她确是宝象国的三公主，十三年前我将她掳来这里。”
小沙弥道：“你掳她来这里做什么？”
唐三蔵敲了小沙弥一记，道：“大人在谈正儿八经的事，你揷什么嘴。”
⻩袍怪道：“我与她本来都是天上的神仙，只因⽇久生情才一起下界。她先⼊了轮回，可惜我却犯了天条，贬到了下界成了妖精。她每一世我都把她掳来这山洞，然后两人相伴终老。这一世该是最后一世了。”
唐三蔵重复道：“最后一世？”
⻩袍怪道：“是的，最后一世。我与她订了五百年的金盟仙缘，到这一世，只需十三年就够了。”
唐三蔵道：“盟缘一过，难道你就不想和她在一起了么？”
⻩袍怪道：“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唐三蔵道：“这是为何？”
⻩袍怪道：“因为我是被贬下界的。”
唐三蔵忽然笑了起来，说道：“有贬就有升是么？这么说来，五百年时间一过，你就能复了神位，回天庭做官？”
⻩袍怪道：“不错。”
唐三蔵道：“那你为何不能彻底弃了神位，与她同做凡人呢？”
⻩袍怪一怔，神情颇不自然，许久才道：“我是⾝不由己啊。若是她继续跟在我的⾝边，只怕凶多吉少。”
唐三蔵道：“你也不想让她坏了你复位的希望是吧。”
⻩袍怪叹息道：“不错。我本就只是一匹青狼，修炼千百年才成了神仙，实在不甘心就此失去。”
唐三蔵道：“你的意思是你能复神位，而百花羞不能？所以你纠结着不知道如何安排她？”
⻩袍怪点了点头。
唐三蔵问道：“你真的爱过她？”
⻩袍怪道：“自然，不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我的心里只有百花羞一个人。”
唐三蔵道：“她还爱你么？”
⻩袍怪一怔，道：“我不知道。”
小沙弥道：“这还用问么，那百花羞施主开口闭口就是‘我夫君如何如何’，难道这还不是爱？”
唐三蔵道：“小⽑孩子懂个⽑线，一边玩石子去。”
小沙弥郁闷地蹲到不远处的地上，捡到起五颗石子，一个人玩了起来。
⻩袍怪道：“初时她还残留着羞花的记忆，对我也是爱得真切。我们两人总也是情意深浓。但是随着轮回的次数增多，她灵魂中对我的爱意也越渐淡漠，到了这一世，已经没有一星半点了。”
唐三蔵道：“这倒不像。她提起你时倒是一派幸福神⾊啊。”
⻩袍怪摇了头摇，说道：“你不知道。她这是十三年前我掳她的时候，受了惊吓得了失魂症。整个人浑浑噩噩地，像是个孩子，在这里也只有我会同她说话，因此她对我依恋变大了而已。”
唐三蔵道：“你是怕她回复清醒后，不再记得你？”
⻩袍怪面露苦笑，说道：“若是她恢复记忆，怕不得要恨我死，怎么会愿意和我在一起呢。”
唐三蔵笑道：“其实是你怕了，你怕她不再爱你了。”
⻩袍怪心中想起五百年前那个羞怯地倒在他怀里叫狼君的小侍女，不经叹息不已。⻩袍怪道：“确实很怕。情之一物，委实太厉害了。竟令我这五百年间患得患失。”
唐三蔵道：“那你想如何处置。”
⻩袍怪道：“我与她怕是再无缘了。五百年盟缘也将尽了，我不想再把她缚束在我⾝边，她有权利拥有真正的生新。而能给她生新的，不会是我。”
唐三蔵道：“所以呢？”
⻩袍怪道：“我想请和尚你帮我把百花羞带回宝象国。”
唐三蔵道：“既然你早已想好，为什么不自己带她回去呢？”
⻩袍怪道：“我带过去，会产生诸多误解。而且说不定已有纠察灵官在观察我呢，我不能这么做。”
唐三蔵道：“她那个样子，送回去了又如何呢？在妖窟呆了十三年，你觉得世人会如何看她？”
⻩袍怪道：“你放心，我早有安排。这十三年我从未碰过她。”
唐三蔵无言以对。
⻩袍怪道：“你两个徒弟想来就快找上我的洞来了，到时我放你走，你把百花羞也带走吧。”
唐三蔵道：“你何苦要和贫僧说这些呢。”
⻩袍怪道：“希望圣僧成全。”
唐三蔵道：“好。贫僧答应你。”
⻩袍怪笑着向唐三蔵揖了三下，以示感谢。
正待再说些事情时，忽然一个小妖闯了进来，向⻩袍怪报道：“报、报、报告大王，祸事了。外面有两个丑和尚在叫山门，口称让大王速速放了他们师⽗，不然打进门来。”
⻩袍怪对唐僧一笑道：“想来是你的那两个徒弟来了。圣僧准备一下，我叫人送你们一起走。”
唐三蔵忽然问道：“把我送走了，你如何等孙悟空？”
⻩袍怪先是一愣，尔后笑道：“已经无所谓了，我不⽇就能恢复神位，又何必再注意这些事情。”
⻩袍怪走后，小沙弥靠过来说道：“师傅哎，你不会再信了这妖怪的话吧。”
唐三蔵道：“你觉得呢。”
小沙弥道：“我反正是觉得他不像是在说真话。”
唐三蔵道：“为什么啊。”
小沙弥道：“他们两夫
都是言而无信的小人。那个百花羞女施主明明说只要赢了她就放我们走，可是我们不还是在这里。这个⻩袍老怪说是请我们吃饭，可是饭呢，现在都没影。师傅最好是不要相信他。”唐三蔵本来以为小沙弥的观察力进步，却不想竟然说出来这等二货理论来。唐三蔵道：“放心吧，为师不过是与他虚与委蛇罢了。”
小沙弥看了看唐三蔵，说道：“想不到师傅竟是这种人。”
唐三蔵道：“哪种人？”
小沙弥道：“说起谎来不眨眼，小心下拔⾆地狱。”
唐三蔵道：“你个小沙弥是谁的徒弟啊，难道你从小到大没说过谎？”
小沙弥昂头想了想，说道：“从小说到大，包括这一句。”
唐三蔵呆住了，这小沙弥居然跟他打机锋了。这句回答无敌了。 Ｍ.xZＩxS.ＣＯ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