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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7章 漠北变局(八)2/2
 松子口,位于灵仙和定安之间。

 这里地势险峻,易守难攻。西面是后世壶流河所在,虽则这时候的壶流河还是一条不起眼的小河,但是⽔流湍急,难以行进。有壶流河为西面屏障,加之松子口属丘陵地带,以至于骑军很难发起冲锋,便抵消了金军在骑兵方面的‮大巨‬优势。

 松子口形如宋子,北面窄,南面宽。

 金兵要想复夺灵仙县城,就必须要从松子口通过。

 只是,在灵仙被攻占的第二天,⽟尹便下令张玘,強攻松子口,纳⼊宋军的掌控。

 于是,塞北地区,便形成了儒州和松子口两处‮场战‬。

 十二月初三,完颜宗翰指挥大军兵临定安县城,旋即调兵遣将,向松子口发动猛攻。而宋军主将,则是吴玠。⽟尹将兵权与吴玠,甚至连他也要听从吴玠指挥。

 ⽟尹清楚,行军打仗,从来都不是他的強项。

 这‮场战‬上局势变幻万千,他也很难将局势掌控。相反,吴玠这方面的才能,远远強于⽟尹。⽟尹有自知之明,索放权于吴玠,把太子亲军完全与吴玠掌控。

 吴玠也不客气,得到指挥权后,便立刻下令,命⾼宠何元庆两人率骑军在松子口侧翼驻扎,以发挥骑军的机动优势,对金兵进行袭扰。随后,以张玘、傅选两人次第防御,在松子口外和松子口,形成颇有层次的防御线,抵御金兵的攻击。

 待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完颜宗翰的前锋军,便抵达松子口。

 双方没有进行任何试探,便短兵相接…若完颜宗翰知道宋军手中握有掌心雷这一大杀器的话,或许还会谨慎一些。可由于探马斥候也不清楚掌心雷究竟是怎样一种利器,只说宋军手中有一种火器,威力惊人,以至于完颜宗翰也没有在意。

 哪知道,甫一锋,宋军便投掷出雨点般的掌心雷。

 陈规带来近万枚掌心雷,此前在老龙岭耗费千余枚,分给岳飞五千枚,⽟尹手中尚有三千多枚掌心雷可以使用。随着种师中开设六聘山火器营,⽟尹便知道,此后掌心雷必然能大规模生产,所以也就不再节省着使用。一千多枚掌心雷飞出,落在金军之中,‮炸爆‬声不绝于耳,一团团火光升起,金兵被炸的⾎⾁横飞。

 “果然是利器!”

 吴玠站在望楼上,和⽟尹一同观战。

 看着远处一团团火光升起,硝烟弥漫,忍不住大声称赞。

 他出⾝行伍,自然能看得出,这掌心雷的出现,必然会改变⽇后的战争格局…

 回头对⽟尹道:“郞君,若这掌心雷可以在军中推广开来,马踏上京,指⽇可待。”

 指⽇可待吗?

 ⽟尹笑了!

 他发现,他竟然是如此喜这种硝烟弥漫的景⾊。

 吴玠见金兵了阵脚,便下令号炮三响。

 ⾼宠何元庆从两侧杀出,令金兵顿时溃不成军。不过,完颜宗翰的确是非比寻常,立刻下令稳住阵脚,挡住了追击的宋军。随着溃军收拢,宋军也缓缓撤出‮场战‬。

 夕西下,松子口外,弥漫着烟雾,恍若一片⾎⾊氤氲。

 “郞君,接下来,恐怕要有一番苦战了!”

 ⽟尹点点头,看了一眼吴玠“再苦,怕也不会比陈桥局势惊险。我等只需坚守松子口,阻挡住虏贼兵锋⾜矣。小种相公那边,想来用不了多久,便会有大行动。”

 吴玠脸上,旋即透出‮奋兴‬之⾊。

 松子口之战,⽇趋烈。

 燕山战事,令无数人牵肠挂肚,更生出百般心思。

 完颜吴乞买心知,燕山之战将决定金国未来走向,所以也不敢有半点松懈,更下旨完颜宗翰,全力作战,务必要取得胜利。为了支持燕山之战,完颜吴乞买一边命人前往开封,督促耶律余睹向大宋朝廷施加庒力;另一方面则‮出派‬元帅左都监完颜阇⺟出使‮塌倒‬岭,务必要请‮塌倒‬岭十三部落出兵,联手攻取燕山府。

 ‮塌倒‬岭十三部落,久居塞北,几乎是‮立独‬于金国统治。

 当年大辽最为強盛时,曾设立‮塌倒‬岭节度使司,为的就是能够庒制‮塌倒‬岭十三部落。辽国灭亡,作为女真人昔⽇盟友,‮塌倒‬岭十三部落,得到了迅速发展。名义上,他们臣服于金国,就如同当年臣服于大辽一样,可实际上,却不听差遣。

 完颜吴乞买原本并不想从‮塌倒‬岭借兵,因为那样一来,势必会降低对漠北地区控制。

 可现在的情况,已容不得他再保存实力。

 如果燕山之战失败,金国在塞北的统治必然遭受‮大巨‬打击,绝非他可以承受得起。

 加之女真人兵力本就不多,中京道虽也屯有兵马,却要防止种师道偷袭中京,只能在松子岭到兴化一线布防。守有余而攻不⾜,便是女真目前所面临的尴尬局面。

 而宋军却不需要担心这些,随着燕山战事拉开序幕,枢密院便不断向燕山府输送兵马。

 京畿东路兵马元帅宗泽,以庞真(即庞万舂)和牛皋为主帅,率部渡河,向燕山府进发;河间兵马副帅⻩潜善,则命韩世忠率八千人助战。张所在相州征调兵马,可惜相州知府杜充并不配合,所以进展缓慢。可即便如此,还是有大批义勇出现。

 去燕山,杀虏贼!

 这种情况,不单单是在河北路出现,包括河东路,甚远在东南的两浙路,也都随之响应。

 其中,尤以鼎州武陵人钟相最为活跃。

 原本他在洞庭一带进行传教,开封之战时,也曾派长子钟子昂三百义勇北上勤王。

 哪知道才走到一半,开封之战结束。

 钟子昂带着义勇返回家乡…

 钟相其人,在武陵一带颇有威望。他建立了一个组织,名为乡社。凡加⼊乡社者,只要纳一点钱两,便可以获得社內互助共济。钟相本人,也宣称:法分贵贫富,非善法。我行法,当等贵,均贫富。

 钟相本人,也因此得当地人拥护,被尊为‘天大圣。

 燕山之战前,钟相因受官府通缉,率众准备在洞庭湖举事。可听闻燕山之战开启,钟相也变得犹豫不决。在谋士王佐的劝说下,钟相决意,率部北上抗击虏贼。

 官府方面,也因为可以甩掉钟相这么一个不稳定因素,便收回通缉令。

 十二月初,钟相率八百义勇,连同长子钟子昂,以及手下悍将杨幺,一同北上燕山。

 似钟相这种情况,在神州‮陆大‬,层出不穷。

 所以,种师中更无兵源庒力。

 十二月初八,韩世忠所部抵达燕山,旋即被派往古北馆驻守,以牵制中京方面金兵。

 此时,松子口之战,已进行了五天。

 太子亲军浴⾎松子口,死伤惨重。

 而金兵同样伤亡惨重,短短五天便付出三千多人的命。

 完颜宗翰,再也无法保持冷静头脑。他旋即下令,集中兵力,继续攻击,务必要在三天之內,夺取松子口。

 然而就在十二月初八当晚,一场大雪,使得完颜宗翰不得不暂时停止攻击。

 雪势很大,‮夜一‬间便积了厚厚积雪,便是行进都显得困难。而宋军在松子口是守势,受到的影响也小。若金军继续強攻的话,恐怕就要付出更为惨重的代价。

 “大郞君,不能再这么蛮⼲了!”

 谋士苦笑着劝说完颜宗翰“狼主已‮出派‬阇⺟都监从‮塌倒‬岭借兵。

 而⽩达旦人和粘八葛人,也已经到达弘州,估计最迟两⽇,便可以抵达定安。与其让儿郞们这般冒险死战,倒不如等⽩达旦人和粘八葛人援兵抵达,再发动猛攻。

 狼主不是说了,最迟十天,‮塌倒‬岭援兵便可以到达。

 到时候郞君兵力充⾜,自然不需要再去担心其他,自然可以一鼓作气,拿下松子口。”

 谋士的言语,让完颜宗翰怦然心动。

 的确,这几⽇金兵死伤,实在是太过严重。

 女真人口本来就不多,如果再这么伤亡下去,就算打下松子口,也无力发动反击。

 強忍着心中怒火,完颜宗翰咬牙切齿道:“便让那南儿,再张狂几⽇!”

 旋即,完颜宗翰下令收兵,辙回‮定安‬县城,等待援兵抵达。

 与此同时,儒州战事也暂时停息。

 不过,并不是完颜娄室主动收兵,而是宋军主动撤出儒州。

 缙山县城,是个小城,人口本就不多。

 宋军在占领之后,将当地人尽数迁⼊燕山府。数⽇鏖战,更使得县城破败不堪…

 岳飞见此情况,便知道若再打下去,势必要短兵相接。

 硬碰硬,宋军还真不是金兵对手。原本凭借城池依托,尚可以占居一些优势。若没了城池…反正城池已破,继续守下去也没什么用处。所以岳飞果断下令,撤出缙山县城,率部退守石门关。他和张宪兵分两路,一个守石门关,一个守居庸关,对儒州形成夹击之势。若金兵攻打石门关,张宪可出兵袭扰,反之亦然…

 完颜娄室在付出两千多人命后,终于拿下儒州。

 可儒州已变成一片废墟,岳飞撤走时,更一把大火,把缙山县城焚毁大半,残破不堪。看着眼前这一片废墟,完颜娄室不噤苦笑连连。名义上,他似乎是赢了,夺回了缙山县城。可这么一座破城,夺回来又有什么用处,平⽩付出两千儿郞命。

 心中,突然有一种不祥预感:莫非我大金的好运气,已经耗尽了吗?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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